“醜媳婦”見公婆
(2006-08-07 07:06: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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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年結婚,不想讓父母費心,事後才告訴他們。畢竟農村窮,而父母又是那種一心為兒女的人,所以就“先斬後奏”。但總是要回去的。媳婦再醜,還是要見公婆的。隻是老家的老房子,把太太帶回去,住哪兒呢?這是大難事,不能成行。好在總有借口:91年春節,太太懷孕,92年春節,女兒又太小。
從結婚那天起,帶太太回老家就變成了一件心事。和太太商量好,先把老家父母住的房子改善一下,我們回去也有個地方睡覺。所以,那時太太和我發的獎金和其他額外收入(俺那時一年也有2-3000塊的外快),陸陸續續寄回老家,告訴妹妹(已出嫁)幫父母計劃,造新房。弟弟還少不更事,父母是聰明人,當然知道我的心事。所以,92年他們借了點錢,加上我們寄回去的一萬來塊錢,終於蓋了一幢上下各兩間的樓房。93年春節(我知道那是我在國內的最後一個春節。), 就帶著太太女兒去“認祖歸宗”了。
外婆知道湖南農村窮,而飯菜又辣,怕外孫女沒有合適的飯菜,大包小包的零食,塞了幾大箱。火車上人多,俺隻好抱著女兒,讓她娘兒兩在座位的角落裏打盹兒。24小時,終於到了長沙。表弟的省政府宿舍過了一夜,又趕著坐船。隻是湖南的河流冬天水小,又趕上大霧,船擱淺,把太太急得象熱鍋上的螞蟻,擔心那船萬一出不來,女兒咋辦啦。好在外婆準備充分,讓女兒熬過那長長的24小時。弟弟,妹夫早等在碼頭。步行一公裏,又換乘簡易的小汽車。太太看著我,滿臉的恐怖:還要坐汽車呀?還有多遠才到家呀?我告訴她,就一小時,她才敢上車。沒公路到家,汽車繞了個大圈子,到了離家2公裏的另一個鄉政府。擺渡過河,在鄉間小路上走了半小時,給太太說到家了,她那顆懸著的心才終於放下。
醜媳婦過門,父母早等在門外了。那萬響的鞭炮,用長長的竹杆挑著,點起來啦。震耳欲聾的鞭炮聲,把女兒嚇得直往俺懷裏躲,太太直往俺身後藏。俺娘牽著兒媳婦的手,笑得合不攏嘴,不停地說。俺知道那是“雞同鴨”講,誰也不懂誰。太太一個勁地點頭,也不知該說什麽。倒是女兒,一看那成群的雞鴨,高興壞了。鞭炮一停,就跟爺爺去穀倉舀出稻穀來喂雞鴨,忙得不亦樂乎。
阿弟聞兄歸,磨刀謔謔向豬羊。隻是那殺豬的尖叫聲,把太太嚇得抱起女兒,躲在樓上的房間裏,2小時都不敢出來,直到我去叫她們吃晚飯。
女兒可高興啦。從不上桌子吃飯,端著她的小碗,跑到外麵,和雞鴨一起同享。那兩隻和她一樣高的大公雞,精著呢。乘她不注意,把她的小碗啄翻,2-30隻雞一哄而上,吃個精光。而女兒站在旁邊還拍手大笑呢。
新房後院是一片竹林,每天天不亮,小鳥的叫聲就把人吵醒。女兒開始還賴床。太太給她說:懶蟲!小鳥都起來啦。嗬,這下可好,每天5點鍾她就喊開了:你聽,小鳥都起來啦。俺隻得陪她起來看小鳥。
回家忙呀,那麽多親朋好友。冬天的鄉下道路泥濘難行,隻能讓太太在家,我自己出去走親訪友。好在太太也能聽懂幾句方言,加上妹妹會普通話,我也就放心出門。一天回來,看見女兒穿了身和早上不同的衣服,忙問她是不是尿褲子了。俺娘怕俺訓女兒,趕忙接過話:不是她的錯。她叫爺爺,爺爺聽不懂,才拉在褲子裏的。太太說,衣服都是姐姐洗的,都不讓太太插手。按農村習慣,嫁出去的女兒才是客人,俺和太太該是主人。想跟姐姐客氣幾句。姐姐說,人親"pupu"香,俺還不知道能給她洗幾回呢。
媽媽燒得一手好菜,雞好吃,肉好吃,連那剛從地裏收來的青菜,洗好了就燒,味道也不一樣哦。就苦了女兒,什麽菜都是辣的。鍋洗了幾遍還是辣的。沒辦法,隻能天天吃蒸雞蛋和炒青菜。太太說,什麽都好,就是不敢上茅房。俺隻能陪她去。看她那捂著鼻子,慌手慌腳的樣子,實在忍不住笑:什麽都表演得不錯,隻是到了茅坑,那城裏小姐的本性就終於露出來了。
一個月轉眼就過去了,該走了。婆婆拉著媳婦的手,不停地說對不起:孫女該俺照管的,你們太遠,我幫不上呀,就隻能多辛苦你了。俺爹給俺說:托你和兒媳婦的福,我不用再愁吃穿住了,有空多回來。俺隻能把弟弟叫過來,將家事安排。那欠下的錢,也在我們出國之前替父母還清。隻是這一別,就是12年,再也沒能看上父親一眼。
往事如煙啦。
(二00五年八月二十六日)
Thanks, 老鄉, for your visit!
鄉愁是一根長長的線,離的越遠,拉得越長,心上的勒痕越深
當時來美是訪問學者簽證。開始想回去,後來決定留下來,為換簽證,綠卡,一拖就是8年。當時家裏如告訴我,也許來得及見老父一麵。老父是摔跤引起的腦出血。農村裏沒有條件(象CT等設備),也沒有知道病情有多嚴重。等到指導嚴重,進醫院已回天無力。唉,一輩子的遺憾。
不可思議為什麽不回國探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