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鍾愛第一次,第一聲啼哭,第一次邁步,第一次叫爸爸媽媽,所有的第一次都值得紀念,懷念!
初戀或許也是因為如此,第一次喜歡一個人,喜歡得不得了,睡著醒著都是那個人,看書書裏也有那個人,看電視電視裏也是那個人,聽歌的時候連音樂也是那個人。傻傻地想著那個人就笑,笑完了又開始哭,開始悲春感秋,開始強說愁。甚至若幹年後,結婚了,生孩子了,想起塵封的那個人心中仍像是破了一個洞,悵然若失,想得心痛。
那時候什麽都讓人感動。下雨天的一把傘,晴天下的一頂帽,晚自習他單車後的那個座位,習習的風在你身後吹過,每一絲每一縷都透著愛,都透著感動,還透著羞澀。情人節送你一塊巧克力,金帝巧克力,十塊錢,上麵寫著:“金帝巧克力,隻給最愛的人。”你就這麽留著,舍不得吃,二月過了,三月過了,四月過了,你每天就這麽盯著巧克力傻傻地笑,快化了才一點一點像寶一樣含在口裏一點點一點點往下咽。包裝紙都舍不得拋,寫滿了他的名字,折了一顆心,貼身放著。
你幾毛錢幾毛錢地存著存著,買了一個漢堡,遞到他的麵前,紅著臉。他吃一口推還給你,你吃一口再推還給他,一個漢堡就這麽吃了一個小時。你把壓歲錢存著,借了一個相機買了一卷膠卷,你們在學校操場輕輕地拉手,濕津津地就這麽牽著,兩張紅得通透的臉尷尬地靠在一起照了個合影。
你們還偷偷去電影院看《情書》,情節內容到現在已完全記不清,隻恍惚那是一個憂傷的故事,一如你們的故事。可是卻沒你們的精采,世上萬千的故事,世上萬千的愛情故事,世上萬千的初戀,沒有一個比你們的更動人心弦,沒有一個比你們的更扣入心扉,沒有一個比你們的更催人淚下,沒有一個比你們的更痛徹心肺。你們吵鬧,生悶氣,你哭泣,他哭泣,他哭著吻掉你臉頰的淚,他握著你的手打自己,打到你撲到他懷裏。你生氣,你懷疑他對你的愛,他一刀下去手指的血浸透好幾頁紙,你哭著給他包紮,他一把把你擁到他仍是單薄瘦弱的懷裏。你們還約定過要永遠相愛,誰都不許先變心,誰都不許先提分手。你們在馬路上壓著,中間隔了三個人的距離,可是他的影子壓著你的影子,你的影子疊著他的影子,你們就這麽密密密密地靠著,你的心,他的心,充滿了愛情的甜蜜。
你們還寫對方的日記,一日一日疏疏密密,從早上一直寫對方到中午,從中午一起寫對方到晚上,從晚上一起寫對方到夢境,從夢境醒來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彼此。就這麽一日一日寫著寫著,晚自習時故作冷漠地從對方身邊走過,裝作毫不在意互相交換,心內卻百分百分的甜蜜。
初戀永遠都是甜蜜開頭苦澀定尾,你們最終也是分開。你有你的人生,他有他的將來,你們在某處相遇集合,又在某處吻別分開。再見好走,我在人生的一個當口和你揮淚離別,又在人生的另個當口對你莫名想念。
後來,成長,成熟,各種各樣的男子在身邊徘徊。情人節送的巧克力早已更新換代,價格一路翻,這國的那國的,卻總吃不出當時的甜蜜。去各式各樣的餐廳吃飯,始終吃不出那日一個普通漢堡的胃口。坐過各式各樣的車,任何真皮座位都沒有那時那輛破單車的舒適。你再也不軋馬路,更不會擔心卻甜蜜地空中三個人的距離,甜蜜地和影子做遊戲。你再不任性地哭鬧,早已是微笑代表一切心情,你懷念那個為你以血示心的男孩,還有擁在一起灑淚的心情。
你成長,少了單純,多了世故。你懷念他,不僅是懷念初戀那個人,還懷念那份幹淨得透明的心,懷念彼時彼地少年輕狂的感情,懷念不顧一切為愛貢獻勇敢的那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