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的點滴

兒子是計劃外的事情。
我並不知道，隻是喜歡和老公鬧，漸漸上癮，然後他說你是否懷孕？買了張試紙才知道，戰戰兢兢接受事實。
第一次B超，仿佛進入生死台等待宣判。沒有精心準備小生命的到來，沒有刻意注意生理心理，不知是否健康正常是否多手少腳。然後被告知是兩個，那一霎那，我哭了，也不知道為什麽覺得激動，覺得開心，是那種無法形容的愉悅，那種無法言語的喜悅。
懷孕後期漸漸笨重，肚皮被兩個小家夥撐得發亮，媽媽總是說是她見過最大的肚子，也常覺得孩子們在裏麵打打鬧鬧你一掌我一拳。開心，也恐懼，想早看見他們出來，又害怕他們出來，直到最後一次見醫生被告訴胎位不好建議剖腹產。
三月一日一大早便被推進手術室，硬生生被腰麻，感覺肚皮一涼，不一會孩子就被抱了出來，安安靜靜的手術室片刻便充滿了哭聲，我看著兩個孩子，又哭了，或許初為人母的喜悅，或許為他們來到世上經曆生老病死的人生而哭泣。助產士放一個在我左邊放一個在右邊，兩個小東西呱啦亂哭，一個紅通通，一個白淨淨，小小臉蛋一點點。就那一霎那，滿身滿心的愛意渾然湧出，不可收拾！失血過多，我昏昏，沉沉，但仍不停地問什麽時候能離開Recovery Room.幾個小時後，護士把我推進病房，媽媽正和老公圍著睡著的孩子不住親吻，我已沒力氣說話，看著躺在小床裏麵的兩孩子，昏昏的腦袋立刻清醒，問家人孩子怎樣，多少斤。
老大有２。７公斤，老二隻有２。４。遠遠少於B超告之的結果，老大老二遠遠望去隻像兩隻小小青蛙，仰著肚皮呼呼大睡。助產士把孩子抱來吃奶，左邊一個右邊一個，起初有些羞澀，兩個小東西哼哼哼到處找到處拱，不久便搶劫耐心，大哭起來。那一霎，真的很奇妙，這是一個從女人到母親的轉變？就是這種心情，這種肉化成水骨化成灰也要讓孩子滿足的心情。
老二第二天被送特護了，塞了根鼻管，送回來時，我也正因為高燒迷迷糊糊，老公上班去了，隻有媽媽在我身邊。我睜開眼，正好和老二的眼神對視。黑黑的眼珠，仿佛數不清的楚楚可憐。鼻子裏那根長長的管子一直拖到腳跟。隻是鼻子一酸，眼淚便關不住，老二似乎了解我的盡情，也哇啦大哭，媽媽也哭了，老大又開始哭，病房裏麵的四重奏開始了，我那時真的真的真的覺得需要老公在身邊，可是他不在，於是我便迅速堅強，安慰媽媽哄著孩子。
老大很乖，弟弟一走便立刻睡覺，弟弟一來就立刻醒來，很難解釋這是否就是雙胞胎之間的某種聯係。就像現在，如果把兩人放在一起，便迅速手牽著手，不同地方同時噴嚏同時放屁一樣。我一直高燒不退，無論吃藥打針都不起作用。被送去做各種各樣的檢查，胸透，刮片，每天抽三四次血，始終找不到原因，我非常非常害怕，我怕我會死掉，我怕我的孩子們以後的人生少了媽媽，我怕他們一想到我會哭。我很恐懼，我挪到特護去看小兒子，身上的刀品很長，手上還埋著兩根管子，我不顧護士說不要變手臂以免埋進去的管子出問題。我一直抱著兒子，看著他，不管是醒著還是睡著，我隻是哭。請求在我身上塞滿管子，隻願意把他的拔掉。
幾天後燒退了，出院了，兒子們和我們開始了快樂辛苦幸福的人生。我要感激我的媽媽，她孕育了我撫育了我，現在又撫育我的兒子。她不讓我做任何事，晚上帶著兩個小人一起睡，眼睛紅得看不見白色。
孩子們其實比較乖，也許知道並不能專寵吧。互相比著表現。也不知道是怎麽度過這段日子的，隻是在嗬欠連著嗬欠中，日曆翻過了一頁又一頁。
和兒子一起的點滴，是我人生中最珍貴的回憶，看著會笑會要要求開始呀呀啦啦學說話的兒子們，覺得自己真的真的很快樂。真的，很愛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