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常人家
普通海漂一族，尋常幸福人家。
我的小舅外公吳建國先生於2017年8月17日當地時間晚上8:20在美國洛杉磯Torrance 家中安詳離世，享年91歲。
小舅外公是外婆的弟弟，他是湘雅醫學院1948年入校的老前輩。媽媽那輩人稱他小舅舅，我們這輩都叫他小舅外公。在我印象中，小時候就聽大人說起過小舅外公，他是個了不起的神奇人物，出生日是除夕大年三十。他是一位有著精湛醫術的眼科專家，讓許多盲人重見光明，為省裏的高官治療過眼疾，還有一位身居海外的妻子蘭姨外婆…… 直到1975年暑假，爸媽帶我們從華容縣去探親，到長沙我才一睹他的風采。
記得那時他跟現任妻子小舅外婆和兒子謙謙住小舅外婆工作的長沙河西中醫研究所宿舍，房間不大，但格外清潔整齊。按輩份我要稱呼當時不到5歲的謙謙為舅舅，小舅外公說，這就真的是舅舅啦！然後哈哈大笑起來。我心裏也覺得好笑，但又不敢吭聲，這個滴嘎嘎（常德話：小不點）舅舅還要喂飯！那個暑假正好從常德來的莉姨也在長沙，她隻比我大幾歲，有時她也幫謙謙喂飯，謙謙胸前係個小白兜兜，要哄他玩一會他才吃一口，我在旁邊看他吃飯覺得好可愛。
小舅外公有著一手好廚藝，他做的菜我覺得特別好吃。那時小舅外公喂了好多各種顏色漂亮的泡眼睛大尾巴金魚，他有好幾個魚缸，那些魚還下仔孵小魚，我們幾個小夥伴跟他一起到院子後麵的水井旁邊，看他打井水給金魚換水。他用小網勺小心翼翼的把金魚一條條從一個缸舀到另一個缸裏，我覺得好好玩。
我們那時在華容，有時爸爸媽媽的同事朋友要去長沙治病，媽媽都會給小舅外公搭封信請他幫忙，他從來都是來者不拒，熱情幫助。從長沙看病回華容的人都對小舅外公讚口不絕，說他醫術高明，熱情周到，平易近人，絲毫沒有省城名醫的大架子。
後來聽說小舅外公一家去了香港，又聽說他們一家要移民去美國了。那是1980年秋季，我剛到長沙上學不久，老姨(他的妹妹，我們稱老姨，也是湘雅醫學院1950年入校的老校友)告訴我說，小舅外公一家去美國之前，要從香港到長沙來看望親人們。我們都好高興，爸爸特地從華容來到長沙，與大家相聚。那次見到小舅外公，覺得他格外洋氣，頭發梳得一絲不苟，帶著眼鏡，特別有風度。他見到我也很高興，看我剛到長沙來讀書，就給我了一些錢。周末他背著照相機，帶我們到烈士公園幫我們照了好多彩色照片，那是我們第一次照彩照。小舅外公一家那些天住在湘江賓館，他邀我們去那裏玩，讓我們見識了當時長沙最高檔的涉外賓館。
小舅外公移民美國後幾乎每年都回國探親，唯有一年沒回國是因為老姨(是一位病毒學專家)，她那時正在美國洛杉磯加州大學醫學中心進修，住在小舅外公家裏。1990年秋，他和小舅外婆又回國了，我和丈夫慶林到老姨家去看望他們，告訴他慶林準備去法國進修，他非常高興，說年輕人一定要看看外麵的世界。他得知慶林去的地方是Monpellier，他說那是個非常漂亮的海濱城市，他和小舅外婆曾到那裏旅遊過，並把帶來的影集拿出來翻給我們看美麗的法國風光。
1992年秋季，小舅外公兩口子又回國探親，那時小舅外婆得了白血病，在美國做了骨髓移植後已經康複，我去老姨家看望他們，隻見她精神狀態很好，根本不像患過大病的人。小舅外公詢問了一些慶林在國外的情況，那時慶林在Monpellier 大學實驗室做科研。他說年輕人在國外都是從最基本的做起，積累經驗，對以後的發展一定會有幫助的。那是小舅外婆最後一次跟小舅外公一起回國，她於1993年白血病複發而離世。之後小舅外公還是堅持每年回國，有一年爸媽邀請他們幾個老兄弟姐妹到嶽陽去玩，他們一行六人欣然前往，爸媽帶他們遊覽嶽陽樓君山，陪他們打麻將聊天，玩得很開心，他們一起在那裏度過了一段美好的時光。小舅外婆離世後，她家在美國的親戚幫小舅外公聯係上了他的第一任妻子，身居加拿大多倫多的蘭姨外婆，讓他們得以重新牽手。小舅外公有一年帶蘭姨外婆回國，功成舅舅邀請他們到張家界旅行，他們也欣然接受邀請去了張家界。他們有一年還去了天津愛晶姨媽家探望。
我於1993年6月到意大利與丈夫慶林相聚，我們1994年2月來到了美國。我給小舅外公打電話，他很高興我們也能來美國，隻是他在西海岸，距離很遠，但他表示有機會他一定來看我們，並熱情邀請我們到西海岸玩。
剛來美國頭幾年，我和慶林都在積極為事業打拚，考醫學執照，辦綠卡，然後小女兒薇薇於1996年夏天出生了，爸爸媽媽來我這裏幫忙住了一年半。雖然忙，但我們時常都跟小舅外公通電話。他很喜歡跟我們在電話裏聊天，覺得比起國際長途，美國國內電話非常便宜，幾乎像免費電話一樣，所以講起電話來滔滔不絕，常常不記得時間，講完後準備掛電話時，他都是會說:“謝謝你的電話!”
我妹妹於1996年考上加拿大溫哥華UBC大學博士研究生。在那裏讀書期間，小舅外公把他的蘭姨外婆的聯係方式告訴了我們，有一次蘭姨外婆去溫哥華看望她的姊妹，妹妹有幸見到了她，蘭姨外婆還送了妹妹一條別致的珍珠項鏈給妹妹做結婚禮物。妹妹在2000年畢業後在美國東岸的新澤西州找到了工作，蘭姨外婆從多倫多到新澤西來看望了我們大家。媽媽對蘭姨外婆印象也很深刻，她說1958年，她和功成舅舅同時到長沙上大學，那四年時期，他們周末有時去三姨外婆家打牙祭，有時也會去小舅外公家。那時物資供應緊張，食品短缺，媽媽記得到小舅外公家，蘭姨外婆會用放了糖的燕麥粥招待她和舅舅，那時燕麥片和糖都是不容易買到的緊俏營養食品。
2002年5月，妹妹帶媽媽專程去洛杉磯看望小舅外公一家。他開車到機場接到了她們，小舅外公格外高興，見到她們激動得眼眶都濕潤了，說妹妹長得好像他的大姐---我們的外婆。他說在洛杉磯，他熱情接待過許多從國內湘雅來的訪問學者，老院長老教授，除他妹妹老姨在洛杉磯進修住在他家，另外他兄長大舅外公和大舅外婆來美國幫謙謙的姐姐照顧兩個孩子，也住過小舅外公家，這是他第一次接待專程來探望自己的血緣親人。他帶媽媽和妹妹參觀一些景點，並特意帶她們到他經常去的教堂做禮拜，小舅外公13歲就洗禮成為了一個虔誠的基督徒，每周要去教堂兩到三次。他說小舅外婆不在了，他年紀大了，一些房產生意在慢慢放手，讓謙謙和媳婦接手管理，每天自己主要的事情就是三電---電腦、電話和電視。那時電腦剛剛興起，他已經學會使用了，在用電腦寫家史。
2006年大女兒高璐讀高四，她申請了許多大學，其中也有在洛杉磯的南加州大學，我帶她去洛杉磯看學校，小舅外公邀請我們住在他家。他見到高璐左看右看，拍拍她說，這是我大姐的重孫，第四代啊！也是我的重孫孫，然後就爽朗的哈哈大笑起來。他房間的牆上掛著姥外婆和姥外公的照片，桌子上放的一張有他的五個兄弟姐妹和家人的照片，他指著照片說就缺你外婆，另外還有三姨外婆一家人的大合影。客廳書桌的電腦上方，是小舅外婆的遺像，書架上也放了許多國內的舊照片，還有一個書架全部放著大量影集，有國內的國外的，他已經按年代順序整理得井井有條。他跟我一起翻閱影集，講述裏麵的故事，從他的眼裏，可以看得出來，他是多麽的思念這些親人啊！他跟我用常德家鄉話聊了很多很多，從湘雅的大小事件，到我們家族的輝煌曆史；從他自己的坎坷人生經曆，到我外公外婆的傳奇故事…… 他真是有說不完的故事，時而情感激揚，時而傷感遺憾。因為我對湘雅他們那輩老人有所了解，而我又特別想知道自己家族的曆史，所以小舅外公非常願意說給我聽。有時已經很晚了，我提醒他去休息，他才回房睡下。
小舅外公的生活很有規律，以前他是個十分講究的美食家，接待湘雅來的訪問學者，他基本都是在家做飯菜招待他們，而且味道比餐館的更好，他曾做過海鮮全席大餐招待客人，令有幸品嚐過的人讚不絕口。後來他被診斷患有糖尿病，從此就開始飲食控製，不再吃米飯和澱粉含量高的食物，他不用服藥，血糖一直都控製在正常範圍。他每周日去超市買一塊豬排，一盒香幹，和一顆包心白菜，回家把排骨切開成一條條，香幹白菜切成片，放少量的油鹽，放高壓鍋燉一下，然後分成七份，用保鮮盒裝好放冰箱，每天拿一盒出來吃，這就是他一周的主食。另外他會再烤一個摻有芝麻，多種雜糧，雞蛋和奶粉等成分的無糖營養蛋糕當早餐，他就是重複吃這樣的食物許多年。小舅外公喜歡喝酒，雖然他吃得簡單，但每天都要喝一兩杯小酒。我們每次去看望他，給他送瓶酒，他會很高興。他也一定會要帶我們上餐館吃飯，他幫我們點好餐館的招牌菜，高興地看著我們吃，而他自己不吃，頂多點瓶啤酒喝，或吃點小菜陪著我們。
小舅外公是個非常節儉的人，他和小舅外婆在美國繼承了一筆巨額的家族遺產，他們投資購置樓盤房產出租，為了管理這些房產，他放棄了行醫的資格考試，不能在美國行醫，成了他的一個終身遺憾，因而當他得知我和慶林都各自考取了醫學執照，從事自己的行業，他讚不絕口，向我們豎起大拇指，稱讚我們靠自己努力奮鬥了不起！他2004年回國參加湘雅90周年校慶，他將湘雅發送的紀念畫冊轉送給了我們。他還把一套50年代在北京協和醫院進修眼科時，當時他的帶教蘇聯專家送他的一套眼科檢查儀器，也轉送給了我們做紀念。
房產管理工作非常繁瑣，這些全都是小舅外公自己擔任，加上他心靈手巧，許多房屋的水電管道及電器的一些小問題，都是自己動手修理。他當時開的是一輛Toyata Camary，已經用了近二十年；穿的衣服有的還是出國前在國內買的。有一年秋季他又準備回國，我們暑假正好在他那裏，他在慢慢準備行李箱，是一隻用了許多年的舊箱子。他想把一些質量比較好，又舍不得扔的衣物帶回國去送人，我告訴他現在國內的生活水平大大提高了，根本都不需要這些衣物，而且年輕人講時髦，你的那些款式過時了。他聽了我的建議，才打消帶舊衣物回國送人的念頭，把那些物品捐獻給了當地的慈善機構。
後來高璐選擇了去洛杉磯南加州大學上學，這四年我們去看了她許多次，每次都要到小舅外公家去。他好幾次開車帶我們到離他家不遠的海邊看日落，他說小舅外婆患病時，他每天傍晚都會推著輪椅帶她去那裏看日落，他對小舅外婆有著深深的眷念。
2008年我邀請了功成舅舅來美國旅遊探親，特地帶他和媽媽去看望了小舅外公；次年我們又邀請了愛晶姨媽來美國旅遊探親，也帶她和媽媽去看望了他老人家。2011年5月，高璐從南加州大學畢業，小舅外公興致勃勃同我們一起參加了她的畢業典禮。
2014年6月，小女兒高中畢業，我們的一家到西雅圖坐郵輪去阿拉斯加旅遊，我和媽媽提前一天啟程，先飛到洛杉磯看望了小舅外公，這次見到他又跟我們聊了許多。因身體原因，他已經有幾年沒有回國了，他非常想再回國看看，而且還要帶上他的兩個兒子一起去常德老家祭祖。他問我什麽時候回國，一定要告訴他，我們就可以在國內相聚。後來我們計劃那年十月份回國，謙謙積極為他辦理護照簽證，定機票，並聯係多倫多的立鬆舅舅，終於促成了我們一起2014年10月回國探親之行。他老人家在國內見到了幾乎所有的親人，隻遺憾因身體原因，沒有能去常德看望大舅外公一家。謙謙立鬆兩兄弟去了常德祭祖，了卻了小舅外公深藏在心底多年的一大心願！
回美國後，小舅外公的記憶力有些減退，我們同謙謙時常有電話聯係，他告訴我們小舅外公被診斷患有Alzheimer's病，我們一直為他擔心著。2015年9月，我和慶林跟朋友一起去美國西部的大峽穀旅遊，我們特地轉道洛杉磯看望了小舅外公。這次見麵，他已經有點認不出我們了，但聽我說是愛達的女兒，我們來看您來了，他眼睛一亮，立刻高興的笑了起來，連聲說，“好好好！這麽遠來看我，辛苦你們了。”他有些嗜睡，但仍能說一些話，講一些陳年往事，並表示還想回國看看。他也意識到自己的行動不方便，生活不能完全自理，回國已經不能成行了。謙謙工作一直很忙，他的妻子Silvia也要工作，加上照顧兩個上小學的兒子，並承擔幾乎所有的家務事，為了讓小舅外公得到更好的照顧，他們精心挑選了24小時全天護工，是一家很有愛心的華人家庭，他們一家三口日夜輪流來家裏照顧陪伴小舅外公。他們向我們介紹了一些小舅外公的日常起居情況，除了Alzheimer's病，他身體的其他情況都尚好。護工們細心照顧，時常帶他出去吃飯，活動。我回家後跟媽媽說起小舅外公目前的狀態，我和媽媽都希望再去看望他老人家，計劃著去洛杉磯的行程。
今年7月得知，我9月中旬要到美國西部的鳳凰城參加一個學術年會，我想正好趁這次機會去洛杉磯探望小舅外公一家，我就一並訂好了從鳳凰城到洛杉磯的往返機票，耐心的等待著我們的再次相聚。可是到了8月10號，謙謙打電話來說，小舅外公不幸患了肺炎，高燒不退，已經住院治療。我們非常擔心，每天跟謙謙電話聯係，詢問老人家的身體情況。謙謙告訴我說，因小舅外公年老體弱，高燒一直不退，已經神誌不清，幾乎處於昏迷狀況，而且喪失了吞咽功能，醫生建議為小舅外公插胃管，通過管道途徑提供身體所需營養。謙謙同大家一起商量，認為那樣會給小舅外公帶來更多的痛苦，對老人家的生活質量卻毫無意義，而且小舅外公生前意識清醒時也明確表示過，不希望接受類似的治療。經過數日的艱難的磋商，謙謙最終作出了痛苦的決定，將小舅外公接回家中，接受臨終關懷照料。我得知消息後，立刻改換了8/18號去洛杉磯的機票，期望能見上小舅外公最後一麵。8月17號我已經準備好了行李，並在網上辦好了登機手續，隻等次日淩晨去機場飛往洛杉磯。沒想到小舅外公他老人家就在8/17晚上8:20分永遠離開了我們！謙謙打電話給我，他一邊哽咽，一邊傷心地告訴了我這個不幸的消息…… 我心裏也非常難過，安慰謙謙說，小舅外公是個虔誠基督徒，他已去了天堂，那裏沒有疾病痛苦，沒有孤獨寂寞，他是去了比人間更美好的地方！
小舅外公的葬禮安排在8/26號舉行。我8/25號上午趕到了洛杉磯，謙謙從機場接我到了他家，當我走進小舅外公的房間，隻見人去房空，房間裏仍保留著小舅外公的衣物和他那一大書架的影集，物是人非，我禁不住流下了傷心的眼淚。
謙謙的妻子Silvia熱情地接待了我，為我準備好了房間。她還在忙著為謙謙和兩個兒子Mattel 和 Vincent準備參加葬禮的著裝。晚上他們在家招待了我和立鬆舅舅夫妻。謙謙還在忙著做葬禮上用的幻燈片，我幫他從影集裏挑選一些小舅外公生前各個時期有代表意義的照片。
小舅外公的葬禮於8/26上午如期舉行，殯儀館就是墓場附近的教堂，我們瞻仰他老人家的遺容，他是多麽的安詳，靜靜地躺在鮮花環繞的精致靈柩裏，仿佛沉睡於夢鄉之中………
葬禮簡潔但很溫馨，由小舅外公生前教堂的牧師主持，來賓有謙謙一家和我，謙謙的姨媽姨父，姐姐和兒子，多倫多的哥哥嫂嫂，以及老人家的身前好友和教堂裏的兄弟姐妹。牧師做禱告，謙謙介紹小舅外公生平，並播放了小舅外公各個時期的幻燈照片。葬禮儀式過後，由謙謙立鬆以及其他男性至親晚輩共六人，親手抬起靈柩至靈車上，再送至墓地安葬。
小舅外公的墓地位處洛杉磯著名的Forest Lawn墓場，是早年小舅外婆離世時一並買好了的。此處環境優美，地勢高峻視野開闊，可以看到大半個洛杉磯城。洛杉磯的許多名流人士，如邁克爾傑克遜，伊麗莎白泰勒等也安葬於此地。
當我們將小舅外公的靈柩送至墓地時，陵園的工人已將6英尺深的墓穴修整好了，我們向小舅外公做了最後的悼別獻花，升降機就將靈柩緩緩地安置於墓穴底部，工人們將墓穴用水泥板封好，再用泥土掩埋，小舅外公就這樣長眠在於小舅外婆的身旁，他們終於在天堂相聚了！
敬愛的小舅外公雖然離開了我們，但他老人家那樂於助人，寬以待人的偉大胸懷，樂觀開朗，磊落率真的人生態度，善良仁慈，勤儉質樸的優良品德，將永遠銘記在我們心中，並將世世代代傳承下去………
故事非常好，謝謝分享。
謝謝你的評論！小舅外公曾經是湖南眼科一把刀，我正在眷寫有關他工作上的故事，
謝謝你的問候！80年代雅禮協會每年都邀請湘雅的老學者到美國訪問，我小舅外公在家中接待過幾乎所有到了洛杉磯的來賓，他保存了好多合影照片，直到後來那些老人們退休了。
他老人家在國內時就是在湖南省人民醫院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