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星閃爍 點滴生輝 ——憶Jason

經朋友引薦，我於2014年加入鄰縣赫赫有名的盛華合唱團。當時團裏有百多號歌友，他們有著多年的歌唱經曆，但我認識的隻有其中為數不多的幾個人。頭幾次上課我有些惶惶不安，擔心自己唱不好。有一次上課進教室時，周苓熱情地跟我打招呼，並做了自我介紹，我說我喜歡唱歌，就是怕唱不好。她說，沒關係，我們大家一起學，在一起唱歌開心就好。我心裏暖融融的，一下子就消除了心中的不安。後來朋友告訴我她是團委會的成員。團裏還有好幾對夫 妻也在這裏唱歌，周苓的先生Jason也是這裏的老團員，而且同樣在團委會服務，這樣我就知道了Jason。他溫文儒雅，慈眉善目，非常和藹可親的樣子。

有一次指揮彭老師有事不能按時來上課，Jason就上台為我們講述一些音樂理論的基本知 識。身邊的團員告訴我說他不僅歌唱得好，會拉小提琴，還在自己組建的樂團擔任指揮。我 感到盛華人才濟濟，非常慶幸自己加入了這個團體。到了團委會選舉的時候，候選人都要上台做一下簡短的自我介紹，Jason也是候選人。聽了他的發言，才知道他的全名叫聶憲生， 是位擁有雙博士學位，在美國國防部擔任要職的理工男，我對他的學識和才藝敬佩不已。

有一次上課我坐周苓旁邊，?她頭發上有些白渣渣，我問她這是什麽，並試著幫她拈掉。 她說是油漆，他們在油漆房子，Jason喜歡自己做。原來矜持謙和的雙博士，還是個勤勞能幹的Handyman! Jason喜歡做慈善，聽說他幫助一個華人教會裝修做設計、畫圖紙，教會為了感謝他的辛勤勞動，特地送給他一張價值$800的禮品卡，他毫不猶豫地回贈給了教堂。他說自己雖然不是基督徒，但願為上帝的事業添磚加瓦。

Jason總是麵帶微笑，彬彬有禮，是個說話不多，埋頭苦幹的人。合唱團集體活動時，大家不僅能看到Jason 幫忙布置場地，調控音響設備，舞台監管忙前忙後的身影，還能欣賞他在舞台上表演的?采。他喜歡唱《烏蘇裏船歌》，有幾次登台領唱或獨唱， 舞蹈班的姐妹們還興致勃勃地為他伴舞。

2019年夏天，團裏以聲部為小隊，組織乒乓球比賽，各個隊都在積極準備。我們女中隊輪 流在有乒乓球桌的姐妹家裏訓練。在比賽之前兩周我也邀請大家來我家集體 訓練。我家有台 卡拉OK機，我想大家來打球唱歌兩不誤，但我不太會連卡拉OK機的 線，我問周苓能不能請 Jason來幫忙，Jason二話沒說就答應了。那天正值酷暑，室外 氣溫近100°F，我家離盛華大 多數朋友的居住地有三四十分鍾的?程，大家冒著酷熱來到我家。Jason忙著連好了卡拉OK機，並試唱了一些歌曲。他的嗓音清澈明朗，歌聲優美動人。之後，他就笑眯眯地看我們打球，聽我們唱歌，跟大家聊天，吃著點心水果和?瓜，我們一起度過了一個非常愉快的消暑之夜。

同年初秋，合唱團組織集體坐郵輪北上遊覽Maine州Bar Harbor，加拿大St. John 和 Halifax。那次我帶母親同行，Jason和周苓也帶著他母親同行。正好兩個老人可以 有伴，有時我們在一個小餐桌上一起用餐，Jason聊起他的父母，說兩個老人都上了 九十歲了，而且 身體都很不錯，他家有?壽基因，現在我們的醫療條件，飲?營養比老一輩好得多，我們這 一代人活過一百歲應該沒問題，然後他就哈哈哈爽朗地笑了起 來。那次出遊，我們大家一起 郵輪看海，登山觀景，一同參觀博物館，享受了一次難忘的快樂之旅!

疫情期間合唱團線上上課，大課時都能?到Jason上線，為拍線上春晚，在室外拍照也?過 他的身影。三年過後新冠得到控製，人們能夠自由聚會了。去年夏天7月29日，盛華又組織了一場仲夏晚會。因為有兩三年沒有跟朋友們相聚了，我很興奮，編了一個相聲段子供大家娛樂。我和隊友在一起臨陣磨槍背台詞，沒有跟太多人交流， 依稀看?Jason在台下默默地 觀看著演出。秋季開學，合唱團也終於可以在教室裏現場上課了，但報到的學員減少了將近一半，人們對新冠還是顧慮重重。似乎也沒?Jason來，因為沒來上課的人多，我也沒在意。初秋時節，團??進邀請我們去他家Party，Jason也在那裏，我們像往常一樣聊天K 歌，非常開心。直到年末節期將至，

我和我先生的表弟陳偉然互送節日祝福，他曾經也是盛華合唱團的團員，雖然離開了盛華，但跟團裏的許多朋友保持著密切聯係。偉然說最近心情非常不好，說是有好朋友罹患絕症，我問是誰，他說是Jason! 我感到太突如其來，想了解一下具體情 況，表弟說他不太清楚。周苓近幾年的工作大多在國內，我看她回來了，有時 還匆 匆來盛華上課，問她還好嗎?她說都還好。Jason是個性格內向的人，大家都希望保護 他的個人隱私，盡量避免談及他的病情，但心裏默默地祝願他能早日康複!

然而奇跡沒有發生，Jason在與病魔抗爭一年多之後，不幸於今年1月17日深夜永 遠地離開了我 們。團?在盛華群裏發了訃告，大家沉痛哀悼Jason離世，回憶他精彩豐富的人生，感歎人生苦短，生命脆弱。

Jason的追思會於1月23日下午在Gary L. Kaufman Funeral Home舉行。我身著黑色衣裝，早早地來到了殯儀館，盛華的歌友國毅和承思正在張羅著具體事宜，執教 盛華多年的許老師也來吊唁。我和許老師走進了Jason的靈堂，我們分別擁抱了周 苓，安撫她的家人。不久表弟偉然也來了，送上他和夫人敬獻的花籃，他在Jason的 遺體前久久靜默，淚流滿麵。大廳裏莊嚴肅靜，牆上的大屏幕正播放著Jason生前的 影像資料，祭壇旁豎立著Jason手拿小提琴的巨幅肖像，臉上的招牌笑容是那麽的燦 爛。祭壇的桌子上陳設著Jason平常喜歡的飾物 、紀念品和家庭照片，溫馨之中帶著 悲戚。祭壇前擺滿了Jason生前的親朋好友，和合唱團暨 各個聲部送來的花籃、花束 和花環，上麵掛著寄托哀思的白色挽聯。祭壇旁Jason安詳地躺在用白 綢緞墊襯的靈 柩裏，像是深深地沉睡在夢鄉中，嘴?上依然帶著一絲淺淺的微笑。

前來吊唁的賓客陸續到達，靈堂大廳裏座無虛席，有些人隻得在後排靠牆站立。追思會由恩典華人教會的牧師主持，大家一起重溫Jason的影像視頻，許多人都情不自禁地掉下了眼 淚。Jason從國內趕來的堂弟講述了他的生平，他的兒子Edward，以及盛華代表?進，方道和，林昭平和周根文分別做了緬懷Jason的發言。堂堂七尺男兒們聲淚俱下，深情地敘述著 Jason生前閃光的點點滴滴，傾訴著對他的萬般不舍與深切懷念......

天堂沒有疾病和痛苦，那裏是“桃花流水杳然去，別有天地非人間”。願Jason天堂裏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