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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大龍套朋友

(2006-08-04 23:05:29) 下一個

鄭君是北京兒童藝術劇院的演員,住在魏公村軍藝大院兒。

高大挺拔,好看的娃娃臉兒,聲音淳厚善良,笑得時候頭總會微微抬起,看上去很舒服明朗。不知道受到瓊瑤阿姨哪部言情片兒的毒害,固執地認為男生隻要穿著熨挺的白襯衣和洗得發白的牛仔褲,就一定會變成阿姨筆下的陽光少年。每見我必是同樣的行頭。而且一定會追著問“丫頭,今天夠不夠陽光?”

我典型的答案套路是“陽光,陽光,陽光死個人兒了。”

鄭君經常盛情邀請我們到園福寺兒藝小劇場看他排練,因為個子太大,不能扮演小孩子。所以他壓根兒就是個裏外忙活兒的大龍套,每次上場不是兩隻胳膊舉著樹葉兒呼扇著當大樹,就是披著黑鬥篷來回跑著假裝刮大風,有時候又會變成鬧鍾,左手分針兒右手時針兒轉大圈兒,還會變成假山,板凳,或微笑或苦惱的太陽公公,。。。每次出場除了各式各樣的口技和道具以外,從來沒聽他念過台詞兒。所以,鄭君的劇本從來都是嶄嶄新的。

鄭君狠愛他的工作,講起來總是手之舞之足之蹈之,興奮得時候會不停地扮給我看各種劇團的笑話,佐之以惟妙惟肖的配音。肚子笑疼的滋味隔天最不好受,打開水的時候都不可以彎腰。

我說,你可真象隻鳳凰,尾巴總是美美地翹著,不知道什莫時候才可以浴火重生。

鄭君劇團的薪水很微薄,我大二那年,他接了個有台詞兒的電視劇,每集200元,從河北收工回來第二天,就拉著我去新疆村兒吃拉條子和手抓飯。那一頓飯吃的酣暢淋漓,我從陽光下眯著眼睛看他,鼻翼上有一層毛茸茸的汗珠兒。

哪年10 月份,我撿了一隻小小的板凳狗,寄養在鄭君的宿舍裏,有一天帶出來玩,不留神被打狗隊抓了個正著,狗狗沒有戶口本兒,血統又顯然不高貴,立馬兒就被警察沒收了,據說當天就會被處死。我又氣又急又心疼又恨,悲從中來,站在小區的路上嚎啕大哭了三個小時。鄭君手足無措,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他苦惱的樣子。記得我隻抬頭看了他一眼,說不清是心疼他還是心疼我的小狗,哇的一聲又哭了出來。

鄭君很喜歡我,可我最終也沒做了他的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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