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裏的青蛙從哪裏來 （1） 原名“無題”

冬天，他終於等來了上大學後的的第一個寒假，歡歡喜喜地回家過年。

春節那天上午，全家正準備吃餃子，哥哥嫂子抱著侄女回來了，後麵還跟著個女的，看上去跟他年齡差不多。哥哥介紹說，“這是我們廠的小X, 家不在本地，春節期間廠裏又有宣傳演出任務，所以今年沒法回家過年，我就把她帶來了。”

一下子進來四個人，還有一個不速之客，真是令人措手不及，一時間家裏亂成一團。

“你好”，他跟她握手，兩人眼睛對視了一小片刻。他的心微微跳了一下：眼前是個漂亮的女孩，修長身材，雖然穿著臃腫的棉衣，但不難看出比例勻稱的曲線。給人最深印象的是她那雙眼睛：它們含著微笑，似乎能把一股炙熱傳送給對方。 也許是碰到漂亮姑娘的緣故，他有點緊張，也有些不太好意思。“你坐，我給你泡茶去”，他給自己找了個台階。

忙亂中他去泡了杯茶，遞給素不相識的她，嘴上說著“我不會待客，你就跟在自己家一樣吧，別客氣。”

那個大年初一，很快就過去了。具體怎麽過去的，他也記不清了，反正是特別不一樣，也許是因為有她在場？

過完年，父母上班，隻有他和奶奶在家。跟前幾天相比，一切都很冷清無聊。 那時候還沒有電視，他也無心看書，突然有一種寂寞難熬的感覺。

一天早上，公共走廊裏的電話響了，是找他的。

“喂，我是xxx, 還記得我嗎？”，對方一開口就問。

“才幾天啊，就忘了？”他立刻就聽出了她的聲音，當然還有她的名字，非常漂亮的名字。 雖然跟她隻有一麵之交，但她給他的印象是深刻的。她很陽光、大方，也很健談。 盡管如此，他沒想到跟她會有第二次的接觸，哪怕是在電話裏。 他心裏實在沒準備，一下子不知道該說啥好。

“你哥哥叫我給你打的”，她不存在沒話說的問題，畢竟電話是她打來的。 她說不知道哥哥有啥事，反正是要他馬上到哥哥家裏去一趟。

他不知道有什麽事情這麽緊急，於是騎著單車，冒著嚴寒，緊趕慢趕，一小時後到了哥哥家。哥哥嫂子都不在家，開門的是她。

“進來吧，我剛買菜回來”。他感覺奇怪，怎麽她在哥哥家就像在自己家一樣？怎麽說，這也是個年輕漂亮的姑娘，嫂子怎麽也能容忍她如此跟一家之主似的？

他進到屋裏，下意識地到處看了看。哥哥和嫂子都是極為懶惰的人。他們的家，他以前去過幾次，是一房一廳的工廠宿舍，大約隻有12平方，永遠是亂哄哄的。可是今天一切都跟往常不一樣：地板幹淨，床疊得很整齊，桌子上沒有灰，也沒有油膩。 當眼光落在五鬥櫃麵上的時候，他小小的吃了一驚。 台麵上有幾張工廠稿紙，每張上麵都密密麻麻地寫滿了他的名字。 筆跡不是哥哥的，也不是嫂子的。

他立刻知道是她寫的。字不算好看，但筆劃中露出清秀和大方，就跟她本人一樣。一陣暖流如電一般穿過他的全身。雖然他沒有談過戀愛，但也偷偷寫過他所喜歡的女孩的名字。

廚房裏傳來一陣陣流水聲，她可能在洗菜？ 過了一會，她過來了，說，“我要洗衣服,你幫我把衣服袖子卷起來好嗎？” 說完,一雙手伸到他的跟前。他稍稍楞了一下，然後乖乖地說了個“嗯”字，就幫她卷袖子。

棉衣袖子厚，而且袖管很細，確實不容易卷。再加上這時候的他，有些心猿意馬了。 畢竟這是第一次跟一個陌生的女孩如此接近，還要幫她卷袖子。他的手好像不太聽使喚，好不容易才把袖子卷了上去。看著那一點點的露出來圓圓的胳膊，那白白細細的皮膚，他的心跳加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