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做起

他喜歡陽光,風趣和聰明伶俐的人. 當然如果這個人是個女孩, 再有一張漂亮的臉蛋, 那就更喜歡. 身材對那時候的他沒什麽意義--身材是大人們才注意的事.

班上有幾個同學, 男女各半, 要比其它人活躍和陽光. 這些孩子學習都很好, 這也許是他們陽光的基礎. 男孩子們有個別是他的朋友, 當然也有些令他嫉妒. 聰明可愛的女孩子們他不嫉妒, 而是喜歡--通吃. 最惹他喜歡的可能算是杭了: 她胖乎乎, 笑起來一臉花, 生起氣來嘟嘟嘴, 像隻可愛的小豬, 讓人看不夠. 他喜歡杭, 當然不僅僅因為她開朗, 更因為她是個極為聰明的人, 特別她那手字, 秀氣可愛. 可惜杭隻在班上呆了一年多, 後來跟家裏搬到外地去了. 多年以後, 他在一家豪華旅店看見杭: 比以前高了, 但還是胖胖的, 一幅富態. 當時杭好像帶著一個旅遊團, 他沒有去打招呼, 以至心中留下了不解之迷: 如果碰上了, 杭也能認出他嗎?

女孩裏, 萍有點例外. 萍有三大優點: 學習好,嗓子好, 再有就是長的特漂亮. 但她不太說話, 臉上從來不多露表情. 他跟萍幾乎沒說過幾句話, 主要是她太一板正經, 令人敬而遠之. 可能是因為她姨姨是學校的老師的緣故. 她非常內向, 八杆子打不出一個屁, 簡直白長那麽漂亮. 後來上初中的時候,他和萍都是學校宣傳隊的, 但萍隻能憑著一口好嗓子報幕或演點小話劇. 宣傳隊的大哥大姐們試著教她跳一些非常簡單的舞, 那簡直跟要她的命一樣難.

大二的時候, 他聽朋友說萍先是進了話劇團, 後來被調到歌舞團, 還成了大拿. 萍成了舞蹈大拿,就跟豬學會飛一樣稀罕, 那是非看不可的. 懷著好奇心,托人弄票去看她們演出. 那時候全國刮起一股二人舞和三人舞的風. 當天萍主跳了一個三人舞"鐵姑娘". 那支舞蹈充滿了青春活力. 在"鐵姑娘練出了鐵肩膀"的歡快歌聲中, 萍的表演使他耳目一新. 從此萍就印在他腦海裏了. 為什麽她中學就那麽笨?

說到中學, 必須說說菲. 宣傳隊裏的舞棍. 不是說她跳得如何好: 是指她特別投入, 感情流露一點掩飾都沒有. 她笑的時候, 嘴邊好像有許晴嘴邊的那兩個窩窩. 他跟菲同班, 上課時菲坐在他後麵. 菲經常把手搭桌子前沿, 以至他一往後靠, 就會擠著她的手. 奇怪的是, 菲的手被擠, 不但不吱聲叫痛, 就連手都不收回去.

這樣的事一天會發生好幾次. 他覺得很不自在, 因為他不喜歡菲. 菲不太聰明, 滿腦子想的跟別的同學好像不太一樣. 總覺得她的陽光沒有內涵, 還帶著些小市民那種俗氣. 有一天菲給他塞了張條子,問能否跟他做一對紅(那時候正是搞一對忠和一對紅的運動), 不知道為什麽, 他不僅不欣賞, 反倒把這事跟班上的男同學說了, 弄得菲很不好意思. 這事做得真有點不厚道, 他大了後才覺得有點對不起菲. 事實上菲真的跟他不是一路人. 高中畢業後下鄉時, 跟同年級的一個帥哥發生了關係並懷了孕. 那時候出了這事, 簡直等於被判了死刑. 更可悲的是, 因為她成了"破鞋", 經常被一些鄉或者工作隊的幹部"單獨教育", 處境非常不好.

跟菲相反的是曉敏. 她是初中二年紀時從別的地方轉來的. 不知道為什麽, 新來的人總是引人注目. 曉敏兩條小辨子很長, 的眼睛也很大, 頗有一股靈氣. 總之, 她純真可愛的樣子和活躍的性格, 就像一塊磁鐵, 吸引他經常往她那邊看. 也許曉敏太可愛了, 他在她跟前舌頭就像被捆住了, 說不出話來. 人就是這樣的奇怪: 人家喜歡你, 你不喜歡人家; 你喜歡的人, 人家不一定喜歡你.

上高中後, 全國刮右傾翻案風, 學習又重要起來了. 這時候, 他突然發現自己這個性情高傲的人, 已經變成自己都看不起的人了: 第一學期考試數理化基本不及格. 自習的時候, 人家都喜歡圍著學習好的人"取經", 眼光從此不再照他身上. 這事給他震動不小: 該發奮學習了. 從此懸梁刺股, 不太注意女孩子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