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越時空之旅之二：【落日印加】

落日印加 黑雲籠罩著沉寂的烏魯班巴河穀。不遠的天空，十幾隻禿鷲在風中盤旋著，不時發出陣陣哀鳴。 站在維爾卡班山巔，我對著太陽升起的東方緩緩舉起金柄石斧，一任凜冽的勁風卷起我的長發，扯碎我襤褸的戰袍。 太陽神女安達魯竟然也終於離去了，我成了她唯一的送終人。 這個城市終於要從此又歸於靜寂，雖然很早我就有了這種預感。 歲月流逝無情，仿佛那滔滔的烏魯班巴河水。 那是幾十年前的一天，邪惡的西班牙人就要逼近帝國首都庫斯科。他們已經無恥地殺害了偉大的印加王阿塔瓦爾帕，騙走了我們成箱的黃金，如今還要徹底置我們印加帝國於死地。我，王宮護衛長維林查，接到卡帕克親王的密旨，護送太陽神女紐斯塔們和其他王室成員前往一個神秘的地方，以保存帝國力量。卡帕克親王答應我們在做完最後抵抗後他和帝國軍隊會和我們匯合。 荒廢的石城 　 也是那一天，我才一睹神女領袖安達魯的天人之姿。太陽神女們是偉大的太陽神的妻子，居住在太陽宮中，平常隻有印加王室成員才能拜見。可是為了保留印加文明的火種， 如今她們也不得不和我們這些衛士一起前行。安達魯是印加帝國的公主，即使隔著層層麵紗，高貴和美麗仍無聲地在她的四周彌漫著。 我們一行近千人曆盡艱辛，憑著王室流傳十幾代的地圖，終於找到了這個山巔之城---我們印加文明的發源地---馬丘比丘。這真是一個神奇的地方，雖然已經有百餘年沒人在這裏居住，可是一切設施都完好如初。 匆匆安下身來，我們開始等待外麵的消息。 　 穩固的梯形石門 樓梯設計簡潔自然 一天，兩天......一月，兩月......，一年，兩年......,然而什麽消息也沒有。帶來的幹糧吃完了，為了生存，神女們和我們一起播撒帶來的作物種子，在祖先們耕作過的梯田裏。 我們象祖先們一樣作息。這個城市裏仿佛環繞著古老祖先的靈魂，約束著我們，激勵著我們。我每天還率領衛士們操練，我們要有一天殺回去，光複印加帝國。神女們給我們編織戰袍，她們居住在城的那一頭。我們遵循古老的戒律保持著原來的距離。 有時，我倒常常希望生活能永遠這樣恬靜地過下去。 印加王侍衛阿米卡的到來打破了這樣的寧靜。他渾身是血，帶來了一個令人絕望的消息：殘酷的西班牙人攻陷了庫斯科，印加貴族和僧侶們全被他們處死，印加王族的幾次反抗都被無情地鎮壓了，卡帕克親王也不知所終。我們這，如今成了王族血脈的唯一殘存。 阿米卡沒幾天就去世了。 　 神廟　 　 然而接著，可怕的事情就發生了：我的一些衛士們突然開始出現了奇怪的症狀，渾身長包流膿潰爛，掙紮了沒幾天，一個個就離開了人世。 更可怕的是過了不久，那邊神女們也開始接二連三地倒下。恐怖在馬丘比丘裏無情地蔓延著。 我突然明白，那正是傳說中的惡神之花：瘟疫。祖先百年前的預言，竟開始應驗。陰毒狡詐的西班牙人，正是惡神蘇派的化身，他們故意放過染了病的阿米卡，就是為了消滅我們這殘存的印加火種。 死神在馬丘比丘裏肆虐著。一年後，這裏隻剩不到百人。 但安達魯還在！ 她還是那樣恬靜，隻是不再刻意回避我們。她說她日夜祈禱，得到了太陽神的指示，我們要繼續在這裏生活下去，是太陽神讓我們最終躲過了瘟疫。她賜給了我金柄石斧，那是印加王權的象征。我，成了帝國最後尊嚴的捍衛者，雖然，我一直沒明白那具體代表著什麽。 就這樣，我們在這裏繼續生活了下去---事實上，我們也無處可去。 我仍然帶著武士們操練著，雖然這已是隻有二十來人的隊伍。每天都能看到街那頭一個潔白的身影在向這裏眺望，我知道，那是安達魯。多少年了，她的神聖和美麗，是我生存的最大動力。 不知過了多久，死神又開始光臨這裏，而這一次，誰也沒法抗拒：我們都老了。又一次麵對死神，我們已經是如此的平靜和淡然。當我依照祖先的習慣把安達魯白紗素裹的身體放進地穴中時，我仍然是如往日一樣的虔誠：她是太陽神的妻子，她還會蘇醒過來的。 三窗殿 　 黑雲終於散去，偉大的太陽神又一次戰勝了邪惡。我低頭俯視已是夕陽斜照下的馬丘比丘，心中卻湧起莫名的憂傷。一陣瑟風吹過，我收起金柄石斧，遠眺群山披霜，祖輩英靈的業績在我心中激蕩。帝國有個古老的傳說，我們是太陽神的子孫。很久以前，我們來到了印加這塊土地，創建了這個神奇的高山帝國。如今，我們該回去了；但是歲月如輪，我們以後還要再回到這塊土地上！！！ 戰鼓仿佛又在敲響，是操練的時候了。晚風中我在孤寂的城裏獨自揮斧起舞，我知道： 我，已是最後一個印加帝國的武士！...... 　 ---風吉他二零零三年九月於文學城茶軒 　 　 後記 　 這是一個虛構的印加(Inca)帝國滅亡前的最後景象。 1911 年耶魯大學的賓海姆(Hiram Bingham)教授在安第斯群山之巔發現了馬丘比丘(Machu Picchu)，印加的失落之城。它可能也是海拔最高的人類城市。在其公共墓地中發掘出173具屍骨，其中女性人數為150，這說明至少最後遺留在城中的居民多數為女性，人們很自然地聯想到她們就是擔任太陽貞女的王室少女紐斯塔們，企圖通過宗教力量拯救印加。 印加的滅亡於西班牙，其中有很多因素，甚至不少是偶然因素。當然，即使當時它能躲過西班牙火槍，也肯定逃脫不了以後列強的堅船利炮。 毫無疑問，印加文明與當時的歐洲文明差距是巨大的，他們還沒有發明文字，沒有輪子，甚至沒有馬和鐵器，他們的房子甚至沒有屋頂，隻是用茅草覆蓋。但是要記住他們的文明是在頗為惡劣的地理條件下創立的，而且幾乎是獨立於文明中心體---歐亞大陸---發展起來的。他們和北部的瑪雅，阿茲特克文明一起構成了古代美洲文明，同樣在人類文明史中占有重要地位。他們共培育出100多種可食植物種類，如今美國人一半以上的蔬菜果類都來自印第安人的辛勤培育。僅此一點，我們就沒有理由嘲笑印加文明。 人類曆史滄桑數千年，衍生了無數輝煌文明，其間不知有多少可歌的故事。雖然大多數古老文明都已如煙逝去，作為今人，想象起那曾經的燦爛輝煌，那曾經的淒涼無奈，仍然不禁激情澎湃，遂作文以訴之。 　 參考文獻： 1. 沈小榆，《失落的文明：印加》 2. 斯塔夫裏阿諾斯，《全球通史》 　 注：文中照片搜索自網上。 最後列出一張神奇的照片，這是一張馬丘比丘遠景照片的旋轉圖。是巧合，還是天意，留待觀眾自己品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