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洋過海赴美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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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國兵.再見,國兵.(ZT)

(2006-09-09 14:16:34) 下一個
你好,國兵.再見,國兵.

前天三三發來email,送來一個聯結,問我知道不知道更多.我打開來,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我楞了一天,想過去的事情,他的單純質樸的笑一直在我眼前晃.

99年我隨三三陪讀來到Purdue,經常在離家最近的圖書館看書,那個時候我已經考過G,在準備考T,同時在計算機係上了兩門課.忘記是怎麽被盧發現的了,她很喜歡說話,告訴我她也在準備考T,她要上會計.她人很單純,簡單,樸實.我後來知道了她的先生也在和我一起上算法課.再後來我就見到了蔣.那個時候每天圖書館關門前,蔣來接太太,三三來接我,我們有時一起開車回去,有時一起走回去.蔣是那種非常非常好的人,他從來不會讓人不舒服,笑容是發自內心的.眼神也是誠摯的.我和三三很喜歡他們.盧當時邊打工邊讀書,兒子6歲.他們是J簽證,盧可以在美國店做事.她不是那種很複雜的人,要生活,要怎麽做都是簡單明了的.因為我和蔣在上一門課,後來我們就經常一起討論作業.他同時在讀博士,很忙,很少有時間去做計算機的功課,明天的作業今天才開始連學帶做,但他很聰明.我學了又學的東西他一下子就明白了.和蔣在一起,你不會覺得有什麽問題是愚蠢的,他總是很寬容的模樣.
他們的夫妻感情很質樸純真.那時候每晚蔣來接盧,總是把太太的書包先背上,我就開玩笑說:我的書包沒人背.他就伸手來接要背過去.慢慢我們兩家越來越熟悉,隨便起來,盧有時就會當我的麵撒嬌要蔣背,蔣把太太背在肩上,傻笑著.蔣很少自我吹噓,對蔣的輝煌都是聽盧說的.他是當年高考狀元,在清華也很順利,他們曾在香港待過等等.我問他們是怎麽開始的,到現在我也不知道具體,隻知道他們是街坊,盧"很小,大概十歲的時候就在這個大哥哥腿上坐著玩了",他們是真正的青梅竹馬了.我不記得他們給我講的具體什麽事情了,但一直記得他們提到當時在一起清華打開水...我就想象著蔣把太太接到北京,最初的時候一定是在給年輕教工住的那單身宿舍裏沒有洗手間沒有廚房...但那時候他們多麽快樂呀.
我很喜歡蔣,覺得他是我認識的人中少有的具有"solid integrity"的人.真正的正直. 算法期中考試,蔣那天還在外地開會,教授讓他第二天補考,當然題目是一樣的.他當晚很晚才到家,盧很心疼他,也覺得他根本沒有時間看書,就跟我打電話要我是不是暗示一些:)可是蔣接過電話,就說,不要吧.
Purdue的功課很重,多少學生會了成績會用一些小手段,可是蔣不會.
我經常到他們家混飯吃,他們家有個小菜園子,有我最愛吃的小上海雞毛菜,我先吃,然後臨走再帶一些.後來蔣的爸爸媽媽來幫他們照顧孩子,吃得更好起來,經常有頓排骨什麽的,我去混吃的次數就更多了.

那段日子單純極了.幸福極了.我記得有一次我和蔣單獨從學校走回家,說起這麽大年齡還在讀書的事,當時的他36,我26,他覺得比我大這麽多還在讀書,我也說放棄過去的成功很不容易的,但活在異鄉這可能就是代價吧. 我和他都是農村裏出來的,一切靠自己,我沒覺得他那麽顧麵子什麽話題不能講的---寫到這裏我很後悔,如果我們一直保持聯係,一直保持透明的交流,會不會有所不同?
考過T之後,我對蔣說覺得考得不好.他說,不會的,你那麽聰明. 蔣就是這樣,總是真誠地鼓勵人,由衷地希望別人成功.成績出來了,比我想象好許多.蔣對我說:你看,我說你很聰明吧. 我先考完,然後把我從國內帶過來的所有材料磁帶都給了盧.盧考完,我們分別入學.
我們還經常一起去芝加哥去買菜,我們四個有時候帶上蔣的父親(蔣的母親留在家裏陪孫子),先大吃一頓,然後再采購一翻.盧有許多生活竅門,看我不會過日子,總是出許多主意,諸如怎麽做飯好吃又快,怎麽省錢.
...
我真的不敢相信事過境遷,我們大家竟然是這種結局.
最後一次見他們倆,是2000年的夏天.我不記得是蔣的畢業典禮還是盧的畢業典禮,總之他們要走了,盧送我一個小小的攪拌器,很小,她25分錢在yard sale上買的,精致漂亮,我到今天還在用.那天盧和我在廚房忙,蔣和三三在客廳裏聊.他們倆都是有點書生氣的,都愛看很多的書.做飯過程中盧告訴他們要回國了,她覺得信心十足的.我這一直希望在北京生活一段時間的人對他們的未來羨慕不已.蔣不是個很在乎物質的人,盧也很會安然過小日子,我覺得他們這樣子在哪裏都挺好的.學核物理這個在美國的敏感專業,找工作完全靠運氣,而回國,多少新的博士生想進清華已經進不去了.他們這樣多好啊.但同時盧又說他們在申請移民加拿大.我開玩笑打擊她:你折騰啥.她說隻是留條後路.飯後我忘記為了什麽原因了,我和蔣一起去拿什麽東西,我們關於這件事情聊了一會兒.

我畢業找了新工作,慢慢就失去聯係了.那時候用的都是工作email地址,換了工作以後通知過朋友一次.蔣從清華回信還祝賀我.每個人都在忙生活,很久都沒有再聯係.再後來遇到一個盧的朋友,說她在加拿大,而蔣不在.我覺得不對.我首先知道那是他們的私事,我沒有權利資格去問的,但我和蔣和盧一直象一家人一樣的隨便,我覺得還是應該勸一下盧.我也能理解她,在美國辛苦拿了個學位在北美她可以不多不少地工作,而在中國,遊戲法則不一樣,也不這麽單純.京城那地方多少牛人也不一定找到好工作.尤其許多地方都隻招30歲以下的.當然這隻是我的猜測罷了.但加拿大的那地方工作機會更少.
有一類人不適合出國,就是蔣這種在國內已經有事業上的積累,來美國加拿大放棄太多,又已經人到中年,很不容易.
有一類人出國很劃算,就是盧這一類的.在中國他們年輕的時候錯過上好學校的機會.國內那一刀切的高考製度讓多少人一生再沒有機會了.而來美國,可以讀書,可以工作.實現多少夢想.

但是無論怎樣,我總覺得一家人還是在一起好.
當時我那個朋友沒有盧的電話,這件事情也就不了了之.我以後自己失業了很久,狼狽得也沒有時間去問候別人了.時常想起他們倆,但也一直沒有聯係上.沒有想到再知道他們的消息竟然是通過這樣的方式這樣的結局.
很後悔沒有和他聯係,我甚至還想象著因為我和他背景相似,他願意說出許多話,也許也許就是另外一個結局了.

不說了,終於又有你的消息了,你好,國兵.
再見,國兵.
我失業的時候,度日如年,對自己否定,將自己看得很低,也很絕望.都不是沒有經曆過的人所能想象出來的.也許我們也不知道你經曆了什麽了.看到網上不認識的人對你的分析討論,我難過極了,知道這些都不對.你一定也不希望有人這麽說,作為你的朋友,我記憶中的你是真正的你.還是讓你安靜地走吧.再不提過去了.我會一直記得那些快樂單純的日子的.

我相信盧會讓兩個孩子永遠記住他們的父親有多好,多正直,多善良....,

知道盧電話的朋友給我發個信吧.ky_zi@yahoo.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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