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經濟和中國便宜貨的來源 (ZT)
(2006-08-22 11:39: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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浙江經濟和中國便宜貨的來源 (Z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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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T 說明:
浙江經濟的兩大特征是“產業集群”與“專業市場”。這裏的事例對於大家了解中國便宜貨的來源有幫助。
本壇很多人可能更感興趣的是,如何在中國忽悠,所謂高科技,XX學者,政府創投基金,海外上市,等等。
轉帖本文,平衡一下。
??前言:“2004年,浙江成為全國經濟總量第4個超萬億的省份,冬天也悄然而至。從2004年下半年開始,浙江增長速度在全國開始靠後,主要工業經濟指標在全國的位次明顯後移,全年的增長率僅排在各省市區的第21位。2005年以來,浙江經濟更添寒意。2005年上半年,浙江省規模以上工業實現利潤增長1.9%,增幅比去年同期回落29.3個百分點。全社會投資增幅比去年同期增長8.7%,低於全國18個百分點。GDP的增速僅為12%,比去年同期低3.5個百分點。
除此之外,這個以民營經濟活力著稱的省份,其非國有投資出現了近年來未有的比重下降趨勢,上半年所占比重為65.5%,比去年同期下降1.4個百分點,投資金額僅增長6.4%,增幅同比回落21.6個百分點。”
—— 資料來源:《21世紀經濟報道》 趙 曉:《浙江經濟進入冬天? 產業集群出現整體性危機》
種種數據表明:對浙江經濟問題進行剖析,反思發展中暴露的問題,提出對應的解決方案已是迫在眉睫,時不我待之事。
浙江經濟的兩大特征:“產業集群”與“專業市場”
浙江經濟的主體是個體私營經濟,從“草根”發端,頑強地生長成中小型企業,創業之初,所進入的市場都是以小商品為主。那麽,小商品、小資本憑借什麽來拓展市場,凝聚競爭力,占據大量市場分額的呢?
探究浙江成功經驗的書籍可謂汗牛充棟,俯拾皆是:有“小商品大市場”之說,有“塊狀經濟”之說,有“私營體製優越性”之說......
2003年,瘋狂肆虐的“非典”疫情無法阻擋浙江經濟的狂飆突進,為何到了2004年度,浙江經濟突然急轉下挫了呢?在業界,甚至有《浙江經濟進入冬天? 產業集群出現整體性危機》、《浙江“世界工廠”模式的窮途末路》《浙江產業集群“盛極而衰”?》這樣的文章見諸於報刊。一時間,涼風陣陣,簡直令人不寒而栗。似乎,浙江經濟已然岌岌可危,分崩離析矣。
要探究浙江經濟的症結所在,必然先要摸清浙江經濟發展的脈絡。那麽,浙江經濟在以往的20多年間,究竟是憑借何種魔力突飛猛進的呢?
2001年,浙江省展開了對“塊狀經濟”的第二次普查。數據表明:全省88個縣市區中有85個縣市形成了“塊狀經濟”,共涉及175個大小行業,參與“塊狀經濟”協作生產的企業達到24萬家,年產總值突破6000個億,平均每個“塊狀經濟”規模達到11.5億。
2003年,據浙江省經貿委調查:浙江全省工業總產值在10億元以上的製造業產業集群有149個,工業總產值合計1萬億元,約占全省製造業總量的50%。從專業化類型看,有紹興的輕紡、海寧的皮革、嵊州的領帶、永康的五金、溫州的皮鞋、樂清的低壓電器、桐廬的製筆、諸暨的襪業等等,這些都是參與國際國內市場競爭的行業巨頭。
浙江是市場大省。據省工商局統計資料顯示:2004年,全省3459個消費品市場成交額4053億元,同比增長5.42%,547個生產資料市場成交額2299億元,同比增長31.63%。年成交額超億元商品交易市場497個,比上年增加39個;超十億元市場114個,增加21個;超百億元市場9個;另有超十億元的生產要素市場2個。497家超億元市場成交總額5457.8億元,占全省商品交易市場成交額的85.5%,平均每個市場的成交額10.98億元。
在浙江省內,交易市場的形成,往往能帶動當地的普通百姓參與到市場建設中來。由此,相關聯的生產企業、家庭作坊也會群起群湧,形成集聚;到1999——2000年的時候,全省掀起工業園區建設高潮,可以看出浙江產業發展的特征及發展軌跡。
1、浙江選擇小商品起步的直接原因是:沒有資本、沒有技術、沒有先進設備,隻有從身邊的小商品入手,因為技術含量低,進入門檻低,資金要求低,是生活中的相關日用品,容易被市場接受,這是浙江人和商品經濟博奕之後的必然結果,是浙江人與市場經濟互動過程中的魚水之合。
2、浙江人在創業初始階段都以家庭作坊起家,從擺地攤起步,專業市場的建設是順應家庭作坊發展的必然選擇,資本的原始積累,主要靠這個過程完成。
3、經過十多年的發展,每個產業裏都冒出了若幹經營能手,積累了二次創業的資金,開設工廠走向工業園區是順應行業經濟發展的第二輪必然選擇。
4、專業市場的建設發展,家庭作坊的發展壯大,新辦企業入駐工業園區的集聚拓展,三股力量共同打造了一個個充滿強勁生命力與市場競爭力的產業集群。
在這四組環節中,哪一個環節出了問題,都將令產業發展受累;哪一個關口沒有打通,都將在產業發展遭遇外來不利因素影響時癱瘓;哪一顆埋藏的地雷沒有排除,都將在產業無限製挖掘產能的時候引爆。
因此,浙江經濟發展中凸現的問題,必須從產業集群裏尋找解決方案。
洪合羊毛衫產業集群的危機
洪合羊毛衫產業發展概況:
嘉興市洪合鎮針織產業起步於上世紀70年代後期,幾名來自上海的知青在洪合鎮泰石橋村辦起了第一家針織廠。從此,千家萬戶的家庭工廠如雨後春筍般地在洪合大地湧現,羊毛衫成了洪合鎮的支柱產業。麵對一發而不可收的強勁勢頭,洪合鎮於1988年辦起了第一期羊毛衫市場。1993年,羊毛衫市場被評為“全國工業品百強市場”;1996年獲省級文明規範市場;2000年獲浙江省“二星級文明規範市場”。
經過14年的培育,洪合羊毛衫市場已形成了兩大專業銷售市場、四大加工區域,即精紡區、粗紡區、毛紗區、綜合商貿區和與之相配套的貨物聯托運中心,構築了一條分工協作、極具規模的宏大產業鏈。如今,整個市場占地麵積已達318.8畝,擁有固定資產1億元,營業用房近4000間。
2004年度,洪合羊毛衫市場成交額達23.88億元。毛衫產業在洪合鎮的經濟總量已經占據85%的分額,是名副其實的支柱產業。2004年,全鎮擁有各類汽車2000多輛,每百戶擁有汽車30多輛;全鎮擁有固定電話7212門,戶均1門以上,2004年年末銀行存款超過6億元,人均2萬多元。
可以毫不誇張地說,洪合百姓的幸福生活,皆源自於毛衫產業的蓬勃發展。倘若洪合毛衫產業受挫下滑,倘若洪合毛衫產業轟然倒下,必將毀滅洪合百姓的幸福生活,乃至塗炭生靈。
▲ 毛衫行業結構
桐鄉濮院羊毛衫市場 濮院羊毛衫市場是全國最大的羊毛衫集散中心,是全國針織服裝的信息和物流中心,市場現有交易區12個,門市部5000餘間,貨運中心年出貨量達16.89萬噸,濮院因此被中國紡織工業協會和中國毛紡行業協會授予“中國羊毛衫名鎮”的榮譽稱號。每年從濮院羊毛衫市場流向全國各地的毛衫服裝達到5億件,其產銷量已經占了全國總量的40%以上。也就是說,平均2-3個中國人就有一件濮院毛衫。
東莞大朗羊毛衫市場 大朗鎮有毛織行業企業2000多家,形成了毛織產品生產的產業鏈,具備了較強的生產能力。全鎮年產毛織產品超過2億件(套),40%以上的產品遠銷歐洲、美國、東南亞、日本等地,年出口額達3億多美元。大朗毛織業培育出天朗、賓達、麥萊迪、詩丹特、賽諾施、柏朗妮、眾聖世家等一批知名品牌。是中國紡織工業協會首批命名的特色名鎮———“中國羊毛衫名鎮”!
汕頭澄海羊毛衫市場 汕頭澄海是中國抽紗兩大發源地之一,也是潮汕抽紗主要的生產出口基地。全區擁有紡織服裝企業1500家,從業人員7萬多人,年生產各類紡織服裝1.66億件,產品60%以上銷往歐美、俄羅斯、中東、東南亞等市場。2003年,全區毛織服裝行業產值48億元,占全區工業總產值的近1/4。被中國紡織工業協會授予“中國工藝毛衫名城”稱號。
張家港妙橋羊毛衫市場 妙橋鎮位於江蘇省新興港口城市張家港東南,素有"針織之鄉"美稱。針織品生產已40餘年曆史,年產各類針織服裝、針織帽、針織手套等針織品超過1億件(套),遠銷三十多個國家和地區。 全鎮擁有私營業180家,個體小企業更是數不勝數,年銷售超過5000萬元的企業已達30多家。
吳江橫扇羊毛衫市場 吳江橫扇有3500多戶直接從事羊毛衫生產,擁有羊毛衫企業2024家。直接從事羊毛衫生產的人員共有5萬人。投資千萬元以上的企業有10家,500萬以上企業30多家。年產羊毛衫超1.2億件,橫扇毛衫年產值20億元,占鎮工業總產值的71%,出kj貨值4.2億元,占全鎮的98.5%。
山東海陽羊毛衫市場 海陽共有毛衫加工企業365家,占全市企業總數的38.8%,其中規模以上企業66家,還有個體加工戶3000餘家。現有從業人員7萬餘人,其中外來打工人員1萬餘人。在各類毛衫企業中,民營企業339家,占93%;三資企業25家,占6.8%。2002年,全市毛衫企業生產各類毛衫1億餘件,完成工業總產值25億元,占全市工業經濟的46.1%;銷售收入25億元,占49.2%;出kj貨值23億元,占42.4%。
上海富民羊毛衫市場 富民羊毛衫市場是上海最大的羊毛生產基地和集散貿易中心。富民羊毛衫市場及周邊地區擁有400多家羊毛衫生產廠家,擁有和種紡織機械15000餘台,後整理設備50多台(套),具有日產10萬件羊毛衫的生產能力。它承擔了本地區和來自常熟、蘇州、嘉興、上海、溫州、杭州等江、浙、滬沿海及東北、西北、西南等邊遠地區的生產業務。
目前,國內成規模的羊毛衫市場主要有上述8個。洪合羊毛衫市場夾在這8大市場中對國內國外市場展開逐鹿競爭,戰況十分慘烈,頗有每況愈下之像。
我們先來分解一下毛衫業分銷市場的層次格局: 在國內毛衫(包括羊毛衫、羊絨衫)市場上,處於第一方陣的實在是鳳毛麟角。屈指數來,也就鄂爾多斯、恒源祥、鹿王、珍貝、瑞群、比其、人頭鳥、榮祥、海爾曼斯、克利雅、糜老大這麽十多個在全國有一定知名度。但是毛衫品牌的集中度仍然處於比較低的水平,據最新的全國百貨行業的一項調查表明,全國羊絨及羊毛衫前十位品牌消費集中度僅29%,羊毛衫行業目前公認的“老大”——恒源祥的羊毛衫市場綜合占有率也隻有3.58%。業界對領導品牌的界定有一個行業指標,即市場占有率超過5%的品牌才能稱作是領導品牌。因此,毛衫行業依然是一個群雄紛爭的行業,正處於春秋戰國時代,要說成熟或者是飽和,那都言之尚早。處於中端市場的企業,想要步入第一行列可謂機會多多。
中端市場上集聚了大量的生產企業,最有代表性的當數濮院羊毛衫產業集群。這裏從2000年開始上演了一出出精彩紛程、驚心動魄的品牌大戰;從投機取巧的傍名牌,違法亂紀的假名牌,坐電梯式的租賃品牌,到原創型的自有品牌,一道道都嚐了個遍,其間的酸甜苦辣,個中滋味實在是言語難達,為局外人士所無法領略。值得關注的是,如今,濮院羊毛衫產業已經急劇壯大,成了行業中的盟主,引領各方商賈前來朝拜。用我一個寧夏朋友的話來說,真可謂是:“你晚上睡覺都能聽見銀子嘩嘩流過的聲音”。
那麽低端市場上,又會是如何一番景象呢?
洪合羊毛衫產業集群就是低端市場的行業標本。分析這個標本,解剖這個標本,找出症結所在,我的論述正是基於上述對毛衫行業的整體分析。
▲ 洪合毛衫產業集群,曾經有過輝煌的年代,經過幾輪的行業洗牌之後,丟失了高端市場,被擠出了中端市場,剩下唯一的救命稻草——低端市場。
洪合羊毛衫市場在建立之初,占據了大量的天時、地利優勢。據嘉興市諾娜斯針織服飾有限公司股東姚河榮先生回憶,早在80年代中期,他還在集體企業做廠長的時候,一個月工資是30元人民幣;而他下班之後,把家裏及朋友生產的幾件羊毛衫拿到路邊(上海通往杭州的黃沙石頭鋪就的汽車路)去賣的時候,每件衣服能賺28元。這樣的衝擊,這樣的收益對任何人來說都是無法抵禦的。
1988年,洪合羊毛衫市場的建立,確實是順應民心,合乎經濟發展規律的明智之舉。經過兩三年的積累,92、93、94這三年裏,洪合羊毛衫市場迎來千載難逢的盛況:羊毛衫銷售興旺到令人無法想象的地步。借助著北京雅寶露、烏魯木齊、綏紛河這些對俄市場的全麵繁榮,洪合羊毛衫像似乘坐火箭一樣一飛衝天。
農民丟下鋤頭,拋棄蠶桑,操起橫機,呼呼地拉起羊毛衫來;
教師扔下教鞭,遠赴北京、烏魯木齊、漠河、昆明等地,做起羊毛衫販子來;
學生甩掉書包,騎著自行車,幹起分發毛紗,收發繡花這些配套工作來;
黨政機關、事業單位的幹部、職工,紛紛投身於羊毛衫行業;
誰拿到衣服,誰就賺錢;誰先爭取客戶群,誰就能在不見一件衣服的情況之下,收到大筆大筆的預付貨款。
橫機上,包裝上,染色廠,縮絨廠,人們爭著搶衣服,天天發生打架事件,每時每刻有人爭吵,誰搶到衣服就是錢,根本不存在銷售的問題,到處有客戶叫喊著要衣服,要衣服......
滿世界的人都瘋了......
我至今還記得,小學裏的一位教師去北京經營三個月回來之後,腰上綁著5萬元現金,說著他的激動人心的財富故事......
同時,邪惡的基因也在那個時候開始種下......
因為行情太好,因為衣服太少,洪合人開始了一場造假、摻假的全mingyun動:
衣服從染色廠出來,還沒烘幹,就被發走了,拿到北京零下幾度的天氣裏一凍,都成了冰塊;
高比例兔毛做的手套,數量不夠,全往裏麵塞粗棉紗手套;
圍巾從織片上下來之後,拿著剪刀,喀嚓一響就是一條,不做任何拷邊,穿須的配套工作;
明知道衣服有破洞,有的還沒套口,還沒縮絨,全打包發走了;
人們奔走相告,這錢太好賺了......
洪合羊毛衫市場的火爆交易,吸引了大量的外來客商加入其中,將這場瘋狂的摻假偽劣運動,推向一個又一個高潮......
洪合——這個江南小鎮,第一次在京城唱響!
一時間,風起雲湧,連俄羅斯老外都知道,羊毛衫是從一個叫洪合的江南小鎮出產的。
1993年,時任國務院副總理的朱鎔基前來洪合羊毛衫市場視察。
然而,領導的關懷,絲毫不能挽回市場的風雲變幻,洪合羊毛衫市場所做所為,老天都看在眼裏。用《天下無賊》裏的台詞來說,可稱得上一句:“出來混,遲早要還的”。
隨後的丹紅市場開發、大大城、新南等羊毛衫市場的開發,無一例外,全部遭遇滑鐵轤。羊毛衫經營者普遍虧損,市場信譽一落千丈。除了俄羅斯之外,連東歐的老外都在盛傳,浙江人都是騙子,浙江洪合人更是大騙子。
那個時候洪合的羊毛衫,絕對不是低檔貨,高比例兔毛,全羊毛,這些原料的衣服,都占據了國內、國外的高檔次市場,在北京的邊貿市場上,100多元一件的羊毛衫依然暢銷,每件衣服的利潤空間,從十幾元到上百元。
但是,由於對質量的踐踏,監管的缺失,洪合羊毛衫打下的大好江山,隻能拱手相讓,輝煌成就在那個星光燦爛的年代裏驟然隕落。
第一輪發展機遇,抓到了,嚐到甜頭了,最後,不得不在市場的選擇中,屈辱地接受慘敗。
隨後的,第二輪發展,當地政府的引導與監管依然嚴重滯後,洪合的羊毛衫質量非但沒有提升,反而越做越爛,一蟹不如一蟹。
恰恰在之後的幾年時間裏,隔壁的濮院鎮,後來居上,迅速發展壯大,在保證質量的同時,贏得了市場的良好口碑,短短幾年時間裏,完成了對羊毛衫市場的徹底改造,搶占了大量市場份額,形成了資金盆地,網聚了全國各地的商人前來經商創業。其中,溫州人的加盟,豐富了市場經營手段,活躍了市場的創富基因,為1999——2000年之後的品牌大戰奠定了基礎。
洪合羊毛衫市場從此一蹶不振,萎靡收縮,憑著早先年去北方市場闖蕩的洪合人,苦苦支撐邊貿經營。從此,洪合羊毛衫被擠下第一平台後,受到隔壁濮院羊毛衫市場的擠壓,不得不放棄中端市場,跳進垃圾滿地的低端市場裏自食其果。
低端市場實在是一根雞肋,一根稻草,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真要抓住它往上爬,你才明白:它終究隻是一根稻草。
微薄的利潤,辛苦的勞作,原始資本的積累實在太慢了。
而第二輪的競爭,是在原始資本完成積累的基礎上,拚經營,拚規模,拚質量,拚款式創新的時代,洪合羊毛衫產業越來越感到力不從心,深陷泥沼不能自拔。
等到1999——2000年,隔壁的濮院羊毛衫市場進入品牌大戰的時候,洪合羊毛衫市場隻能坐以待斃,無法投身其中,實力相差懸殊,已經不是一個級別了。
當然,洪合羊毛衫產業也不是一無是處。其間,也有亮點閃現,那就是外貿份額的增加,自2000年始,由於北京雅寶露等市場的不景氣,有很多在外打拚的洪合人回來二次創業,投身空間更大的正規外貿,截止2004年,洪合羊毛衫外貿銷售額已經突破6億元。而且呈現快速增長的趨勢,我相信這是洪合羊毛衫產業發展的第三次曆史機遇。如何把握好這次曆史機遇,是對洪合人的考驗,更是對當地政府部門的考驗。
▲ 洪合毛衫產業集群的層次分布。
洪合羊毛衫市場由六個部分組成,分別是:北區市場、南區市場、聯銷中心、丹紅市場、大大城、新南市場。這六個部分從早期的同質競爭,到後來的洗牌,到現在的產業競合,走過了一段漫長的道路。北區市場現在是低檔次內銷的主力軍,南區市場一部分被改造成了蒸燙區,因為南區市場在同質競爭中尚失市場,無法吸引大量客戶前去采購。聯銷中心部分內銷外銷並舉,憑借良好的地段優勢在提升羊毛衫檔次方麵發揮出了一定的作用,但這樣的作用十分有限。丹紅市場以邊貿為主,並融合了一部分的配套和生產功能,如平車、園機織坯布、套口等配套作業。大大城、新南從出生的那一天到現在日子從來都不曾好過,如今變成一個髒亂差的配套加工基地,有大量的低檔次園機、橫機盤踞其中,為洪合整個羊毛衫產業提供廉價的加工。
所有的經濟活動都是動態的,都是鮮活的,有生命的。
洪合羊毛衫市場也有很多積極的基因生長出來,但是,為什麽長不大呢?這值得我們思考!
一批在市場裏經營多年的老板,積累了一定的資金基礎,都十分迫切地到工業園區去購買土地,建造廠房,跳出低端的市場,擺脫低檔次的同質化競爭。然而,2003年開始的,小型工業園區的撤消合並政策及2004年的宏觀調控政策都對這批有誌於二次創業的經營者擋在門外。我相信,這些基因正是整個產業向上提升的源動力之一。買不到地,無法建設自己的工廠。於是,有一部分人去了外地投資,比如隔壁的濮院;還有一部分人,失去了擴大規模躍上新台階的曆史機遇,在混混噩噩中過完2003年、2004年之後,才如夢初醒,人家都上去了,自己已經落伍了。
這一現象具有普遍性,也是浙江私營個體投資為什麽突然減緩的原因之一。
為什麽浙江人有那麽多人去投資房地產,從民間的觀察來看,跟個體私營業者的創富所處階段,當地經濟提升環境直接相關。
我曾經跟一位在歐洲做紡織品國際貿易的姓陳的老板聊天時發現,這裏有一個非常現實的問題:他2002年在洪合工業園區購買了30畝土地,當時交了100萬左右的土地預付款,當2003年全省鄉鎮工業園區整頓的時候,洪合土地被凍結了,他不但沒有拿到土地,他所交的預付款直到2004年下半年才拿回來。對此,陳老板怨氣漫天:2002年,嘉興的房地產市場,平均價格不到2000元,2004年度,嘉興房地產市場平均價格達到4000元,翻了一倍。而他的100萬預付款不但沒有增值,連一分利息也沒有拿到。而要投資實業,最終還是要買土地,建造廠房。而洪合的土地也由當初的5萬一畝上漲到了10多萬一畝。也就是說他不但喪失了兩年的大好時光,還大大增加了再次進入的成本。
當大量的中小老板投資無門的時候,單個或者聯合起來去炒房子、炒石油、炒煤礦,是必然選擇。因為相對於上漲快速的房地產來說,如果手裏的錢不投入市場令其增值的話,兩年之後就貶值了一半。下一輪的進入成本代價高昂,因此,投資房地產也好,逃離浙江投資外省乃至國外也好,是財富的必然選擇。在經曆過最初的養家糊口,到第二輪的發家致富,到現今階段的財富保值、增值,是一脈相傳的。是財富內在基因向上生長的必然選擇。
2005年,由聯銷公司創辦的羊毛衫科技創業園奠基開工的時候,100套小型工廠全部預定一空,報名的人數達到400多人。由此可見,民間的投資欲望是多麽強烈,這些投資者有將近一般是有實力有想法去工業園區投資的。但是,在土地凍結的情況下,這樣的投資能量隻能被冰封了。
那麽,國家初衷為優化產業結構,控製土地資源被浪費的政策錯誤了嗎?
我認為,國家宏觀調控政策完全正確。從宏觀角度來講,這樣的調控是必須的,是勢在必行的。
同時,從微觀角度來講,如何解決中小型企業投資的問題,沒有被重視。而浙江省恰恰是以中小型企業發展為基礎的。這股投資能量的被打壓,是2004年度,經濟回落的原因之一。
而這些中小型投資者根本無法達到大型工業園區投資的指標要求,全部被大型工業園區擋在外麵,像沒爹娘的野孩子,任其自生自滅。
那麽進入了創業園之後的這些企業,等發展了一年兩年之後,他們的規模擴大了,他們的再次投資欲望更強烈了的時候,他們的資金實力依然沒有達到大型工業園區指標的時候,政府該怎麽辦?這是擺在浙江省經濟發展課題中的一個現實難題。如何解決,用什麽辦法解決好這個問題,不但關係到浙江經濟的指標提升問題,更關係到浙江這麽多產業集群如何提升產業層次,到更高平台上去參與國內國際市場競爭的問題,更關係到浙江經濟能不能順利轉型,爆發持續發展動能的問題。
不然,浙江這麽多產業集群必然遭遇整體危機,難以持續發展。
▲ 洪合羊毛衫產業集群的危機必然從最低端的個體經營戶聚集的市場內爆發。
洪合羊毛衫市場的格局不同與別的市場,每個門市部都是一個小型加工作坊,是毛衫生產環節的直接參與者,而不僅僅是毛衫的銷售者,在門市部裏一邊賣羊毛衫一邊生產羊毛衫是洪合人的一大創舉,也是洪合市場的一大特色。因此,洪合羊毛衫市場內門市部之間的競爭是銷售的競爭,更是低端生產的競爭。
2002年5月,人民日報華東版刊發了記者屠知力撰寫的文章《浙江一羊毛衫市場廉價雇傭童工牟取私利》一文,文章配以四張照片,圖文並茂地展現了羊毛衫市場對加工環節的勞動價值壓榨,在其中的一張照片下麵配上了“本該拿鉛筆的小手在艱辛勞作,拚織一件羊毛衫才掙一兩角錢。”的文字說明。著實令人震驚。
文中提到的正是洪合羊毛衫市場。真所謂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
此文一出,激起了社會各界的強烈關注。嘉興市政府、秀洲區政府都采取了相關措施予以排查清理。
而身處其中的洪合鎮政府和洪合鎮百姓則顯得相當委屈:因為洪合的企業、洪合的羊毛衫經營者沒有一個會去雇傭童工,一方麵是因為雇傭童工違法;另一方麵也是因為童工對於拉橫機這樣的有一定技術要求與體力勞動並重的作業並不能產生比成年人高的勞動價值。
而此類所謂童工的出現,主要根源是來自於內地的民工包頭從老家帶來的自家的孩子,親戚朋友家的孩子,到了本地之後,沒有上學整天沒事情做,因此被家長拉去學習拉橫機、套口、送貨等作業了。這種現象類似於農村孩子幫家裏下水田插秧、割稻、收穀、拔草、除蟲是一個道理,如果硬說這些都是童工的話,那麽鄉下的孩子比比皆是。
因此,洪合老百姓對這名記者同誌很有意見。當然,這樣的心態也許也是記者同誌所無法理解的。
言歸正傳。我引用這個事例,主要是說明洪合羊毛衫產業的利潤空間已經接近被榨幹的境地。任何原材料的上漲、任何工價的上漲,任何門市部經營費用的上漲都牽動著洪合市場內羊毛衫經營者的神經。
任何一個產業集群都會發揮出學習成本、交易成本、信息傳遞成本的急劇降低功能。在洪合羊毛衫市場內,這樣的功能被發揮得淋漓盡致。哪家行情比較好,哪家晚上發包比較多,都會引起同行的刺探。在得到相關情報後,立馬組織打樣、組織生產、一兩天之內,全麵參與同質化競爭,降價、降價、再降價,直到這個款式利潤空間被榨幹,市場被做死為止。然後抓住一個新款式繼續重複這樣的輪回。
做庫存,是洪合羊毛衫市場的一大特色。羊毛衫是季節性消費品,主要集中在下半年銷售。由於這類勞動密集性產業生產速度比較慢,生產工藝流程非常漫長,因此在銷售季節來臨之前做庫存是洪合人應對市場的一大舉措。
庫存做什麽款式?這是每個洪合人都關心的事情。
看到同行中,經營比較好的,款式感覺不錯的,就跟著做。這種做法在一定程度上有利於打開市場份額,同類產品的積聚,在搶占低檔市場的時候,往往能起到規模效應。也就是說,當一家經營戶的衣服供應不夠的時候,能在別家找到相同的款式,客戶不至於在經營過程中斷貨。這樣的同質化經營模式,也讓銷售價格透明化,隻要詢問三五家經營戶,合理的進貨價格馬上能探察明白。
這也是在人們10年就認為洪合羊毛衫市場要死掉,而在十年之後仍然存活的原因之一。
這也是產業集群在浙江快速成長,並在參與國內國際產業競爭中取得勝利的原因之一。
也是學術界研究產業集群總結出的技術合作成本降低、人才培育成本降低、學習成本降低、產業合作、信息共享、精細化社會分工、市場共享等競爭優勢的集中展現。
那麽,需要發問的是:這樣的集群弱點在哪裏?難道會按這種方式永遠生存下去嗎?
當祖國的西部,當越南、印度這些地方也崛起這樣的集群,當他們的價格比我們還低的時候,我們還有生存空間嗎?
死亡必然是最後的歸宿。
而洪合羊毛衫市場一直在死亡的邊緣遊蕩。
2003年,非典疫情肆虐的那年,我負責過每天進入市場的外來客戶的統計工作,擁有幾千個門市部的市場,每天客戶隻有10幾人。那年,由於前期人員流動的管製,造成了上年年庫存衣服的全麵滯銷,下半年市場內虧損的客戶十分普遍。在南區市場還有人因為壓力太大,而天天打電話叫親戚朋友來幫忙打包發貨的人。等到親戚朋友都匯聚在一起的時候,大家都哭了。因為,整個人已經患了嚴重的精神疾病,被送到醫院治療半年多,至今還經常複發。
2002年,當聯銷中心門市部漲價的時候,經營戶聯合起來集體抵製,有撥打市長電話的,有請物價局介入調查的,有聯合起來鬧事的......
總之,亂了套。
背後的原因是什麽?是產業集群的技術合作成本降低、人才培育成本降低、學習成本降低、產業合作、信息共享、精細化社會分工、市場共享等競爭優勢的終極發揮,由此而產生的已至白熱化的同質化競爭。
任何環節,都在省錢,任何成本的上漲都在抵製。
原因隻有一個,銷售價格在不斷下降。
如果有誰將同質化的衣服提價,那麽結局隻有一個——那就是死亡的準時降臨。
想要提高價格,隻有兩個辦法:一是離開洪合市場到濮院或者別的地方去經營;二是跳出市場,去辦公司、建造廠房,更換客戶群,往中端市場爬升。
想要繼續呆在洪合市場裏經營,隻有華山一條道——便宜、便宜、再便宜,降價、降價、再降價。
那麽,受學術界推崇的產業集群模式走到末路了麽?在浙江蓬勃發展,取得舉世成就的產業集群就此玩完了嗎?
不是的!
學術界,我們的專家,從來都是馬後炮!
惶惶巨著,都是以往實踐經驗的堆積。
對產業集群中存在已久,可以在各個發展階段加以改進、引導的地方,從來都不曾研究到。至今,除了抨擊浙江粗獷式經營,除了說浙江缺水、缺電之外,我還沒有見過一點可操作性的,實戰性的建設性意見出來。
還有專家學者,天天呐喊:調整產業結構,創品牌。
像洪合羊毛衫,一件衣服賣0.9美金,10元人民幣都不到,能創品牌嗎?洪合人做了幾十年的羊毛衫,別的都不會做,你說調整產業結構,那叫洪合人去做軟件、學矽穀麽!
現在,竟然還有人建議浙江發展重工業,降低輕工業。
天天都在說浙江缺乏資源,竟然還叫浙江發展重工業,這不是叫浙江自殺麽?
這次,在國家宏觀調控中發現山東等地沒有受到大的影響,就說山東是因為重工業比重高,山西煤礦開發熱火朝天,就說浙江是在產業結構中缺乏重工業支撐。
前幾年,當山西煤礦沒人要,東北三省重工業嚴重受挫的時候,都說要學習浙江。浙江模式好!
這些到底是什麽狗屁邏輯!
難道我們的專家學者占用了大量科研資源,整天就研究出這麽些玩意來!
該醒醒了!
▲洪合羊毛衫產業集群被擠壓到產業最低端之後,形成了所有生產要素服從於低價格這個唯一的目標指向。致使這一格局慢慢固化,日積月累之後,宛如銅牆鐵壁一般變得牢不可破,逼迫洪合產業集群在死亡的邊緣四處遊走。被迫接受產業的梯度轉移,等待死神的降臨。
在論述洪合羊毛衫產業集群為什麽會形成所有生產要素服從於低價格這個唯一目標指向之前,我必須對我們在中學、大學課本裏所灌輸的《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中的商品價值論及提高利潤空間這個誤導我們思維的觀點加以剖析,還我們一個切合實際的思維方式。
馬克思認為,商品的價值是由生產它的社會必要勞動時間決定的。馬克思指出:“固定資本的使用價值恰恰在於提高勞動生產率,減少必要勞動,增加相對剩餘勞動,從而提高剩餘價值。”(《馬恩全集》第46卷下冊,人民出版社80年版288 頁)在勞動量不變或略有增加的情況下,使用機器可以比手工工具多創造出10倍、 100倍、甚至千倍的物質產品。馬克思在《資本論》中列舉了許多這樣的實例,如走錠精紡機比手工工具的生產效率提高了180倍, 機器印製花布比手工印製的生產效率提高了200倍,等等。(《馬恩全集》第23卷429頁,72年人民出版社出版)在資本主義條件下,個別企業勞動生產率的提高,可以得到超額剩餘價值;全社會勞動生產率的提高,企業可以得到相對剩餘價值。
按照馬克思的理論,可以簡單表述成如下事例:
一件低檔次的羊毛衫,按照社會必要勞動時間來衡量它的價值的話是一台手搖橫機一天能生產20件,每件價值20元人民幣。當個別企業或者個體戶采用電動橫機的時候,一台橫機一天能生產50件,這是生產效率的提高。按照馬克思的理論,這個企業或者個體戶可以在每台橫機上獲得30件衣服價值600元人民幣的超額剩餘價值。對此,我們的教科書裏已經有太多的論證,已經無須多言。
但是,在鮮活的動態的信息暢通的現代經濟活動中,事實並非如此。
當個別企業或者個體戶有這樣的生產優勢之後,必然要加強市場競爭力,表現到實際銷售中,你會發現,市場上羊毛衫的售價已經不是20元人民幣,而是你意想不到的5元人民幣。原先手搖橫機時代的一台橫機一天生產20件衣服,獲得400元人民幣的價值。現在因為個別企業或者個體戶的生產效率的提高,導致了產品的急劇貶值,5元人民幣一件,50件衣服的價值現在隻有250元,比以前手搖橫機還少了150元。
這就是如今充斥於大量產業集群中的現實狀況。
整個市場銷售會因為某一個企業某一個個體戶的生產效率的提高,而地震。不要奢望你現在還能賣20元一件羊毛衫,告訴你:所有市場隻能賣5元,高於5元沒人要了!
這就是提高生產效率之後的完美結局!
這就是專家學者倡導提高生產效率之後的美妙景象!
馬克思的這套觀點在鮮活生動的當代經濟活動中,徹底崩潰!
現代經濟活動中,商品的價值竟然不是以社會必要勞動時間決定的,而是以個別最少的勞動時間決定的!
這就是人民日報華東版所感歎的“本該拿鉛筆的小手在艱辛勞作,拚織一件羊毛衫才掙一兩角錢。”的現實寫照!
寫到這裏,我想請問專家學者,對大力倡導的提高生產效率、提升科技含量,所得到的這番美妙景象有何感想?
我看到過大量提出要創新、創新、再創新的文章,認為這些現象的產生都是因為沒有創新造成的。
對此,我不以為然。
下麵,我展開具體分析,來證明洪合羊毛衫市場擁有的大量創新實例。
1、生產模式的創新:社會化大分工。現在的羊毛衫生產已經達到精細化分工的境界:紡紗,洪合建設了毛紡城,有大量紡紗企業入駐,就在鎮區範圍內,減少了大量的物流成本,交易成本。染色,鎮北集中規劃了染色區域,大量染色工廠集中在一起,集中供熱、集中排放、集中汙水處理,節約了大量的社會資源。織片,形成了大量的橫機包頭、小型加工場。套口、平車、敷料、後整理、包裝、蒸燙,都有相應的集中區域,大大地降低了運作和交易成本。甚至細化到有專門的打包、裝箱隊伍。每個環節都在壓縮開支,降低成本。
2、生產工具的創新:原來都是手搖橫機為主。從1997年開始,洪合人發明了電動橫機,生產效率大大提高。以六針橫機為例,以前搖一個領子的價格在0.3元到0.5元人民幣之間,用了電動橫機之後,一個領子的價格降到8分到1毛之間。以前搖前片、後片加兩個袖子的價格在5到8元之間,現在最低降到了1.8元,竟然還有這麽多人做。
3、編織工藝的創新:原來的衣服編織到腋下、肩膀部位的時候,都要采用收針的編織工藝,前片、兩個袖子都要收針,現在很多人都把它給簡化了。幹脆用剪刀裁剪,然後拷邊之後縫合在一起。
對於複雜的花型都采用繡花、貼花、燙鑽等敷料手段代替。而新式的紐扣機、擺縫機器的采用,更在豐富縫製手段的同時,降低了成本。
4、原材料的創新:為了降低生產成本,洪合人還從原材料上動腦筋。三七毛有正三七倒三七之分;二八毛有真二八毛假二八毛之分;羊仔毛是不含毛的;還有仿兔毛、仿羊絨這些原料的采用。這些低檔次原料的采用在紡紗環節、染色環節、縮絨環節都要進行一係列的技術改造,不然根本做不好衣服。因此,也算是洪合人的一大創舉。
看了上述舉措,誰又能否認洪合羊毛衫產業沒有創新呢?
至此,我提出自己的觀點,供大家研討:
不是所有的創新都能為產業集群帶來福祉,不是所有的創新都能為產品提升附加值。
創新必須加以分類:即增值性創新,貶值性創新。這兩者是辨證的關係,當一個產業集群以增殖性創新占據主導地位的時候,這個集群必然能健康發展,提升檔次;當一個產業集群以貶值性創新占據主導地位的時候,這個產業集群必然是越走越跌入低端市場,最後如困獸般無法掙脫牢籠,慘遭滅頂之災了。貶值性創新能促使產品及產業集群在短時間內擴大規模,占領市場,但是無法提升檔次;增值性創新能讓產品及產業集群提升檔次,但是無法化解它高高在上,短時間內難以讓全體銷售者接受的困局。
上述提到的洪合羊毛衫產業的四大創新舉措,我把它稱之為貶值性創新。細化之後的說法就是:貶值性生產模式創新、貶值性技術創新、貶值性生產設備創新、貶值性生產工藝創新、貶值性原材料創新。
貶值性創新的一大特征是,所有創新舉措圍繞著降低成本展開,表現到商品銷售上就是便宜、便宜、再便宜,降價、降價、再降價。采用大型機械化,提高生產效率,降低生產成本,我認為是貶值性創新的典型代表。因此,我認為提高生產效率跟產業檔次提升是沒有直接關係的,更不能構成正比關係。
當這種貶值性創新占據主導地位的時候,洪合羊毛衫產業就在這一格局中慢慢固化,日積月累之後,宛如銅牆鐵壁一般變得牢不可破,逼迫洪合產業集群在死亡的邊緣四處遊走,被迫接受產業的梯度轉移,等待死神的降臨。
破除以貶值性創新為主導的這一格局,是提升整個產業檔次的關鍵所在。
洪合羊毛衫市場提升產業檔次的源動力來自於哪裏?
我認為,來自於做大了的市場經營戶,來自於進入毛衫業科技創業園的中小企業經營者,來自於工業園區的具備一定規模的企業。
這種動力既來自於企業家的內心需求,也來自於經營戶進入企業運作之後的現實壓力。當一個企業成立之後,靠門市部那種壓榨成本的方式是難以為繼的。企業必然會想辦法開源,其後才是節流。如果不占領更高層的市場,企業是要迅速死亡的。
而這種開源的企業動力,正是整個產業集群從貶值性創新轉換到增值性創新的發動機。
政府部門、個體經營戶、企業經營者如何認識這個增值性創新觀念,在目前全省產業集群麵臨危機的背景下,我覺得非常有現實意義。
下麵,我舉幾個實例加以解說。
洪合羊毛衫外銷企業:嘉興市諾娜斯針織服飾有限公司、嘉興市秋維特針織服飾有限公司。
嘉興市諾娜斯針織服飾有限公司的姚老板在2001年以前也是在洪合羊毛衫市場內經營的,每年的銷售額隻有幾百萬元,但在市場裏他算是一個經營大戶了。當他在2001年開辦公司的時候,開始與別的企業展開競爭,有同行稱他為價格殺手。
為什麽?因為同樣的衣服,他的報價比別的公司都要低。
經過3年的發展,他原先賣16元一件的衣服,在2004年他賣到了23元,在定單數量的大量增加的同時,他的利潤空間比以前更高。2004年,公司實現8000萬銷售額。
這是一個創舉,他成功跳出了市場內低價同質競爭的怪圈。
在這三年中,他在管理上、在衣服質量上、在客戶資源上、在產品檔次上都得到了提升,經營模式的展開已經以創造更高價值方向改進。
2003年,我曾在此公司兼職。我親身經曆了公司淘汰低端客戶的過程。公司建立了新的資源之後,已經不必依靠低端客戶來維持經營了。
2003年,我為此公司徹底改變了以前的管理模式,全部采用電腦數據化操作。公司從沒有一台電腦,到一年後添置了6台新電腦。
這些環節的改進全部是增值性創新占據了主導地位。
這家公司從貶值性創新為主導的羊毛衫市場經營戶,脫胎換骨跨越到以增值性創新為主導的過程,成功實現了公司的一次騰飛。
如果依然在低端市場內瞎混的話,肯定還是個個體經營戶,天天思考著偷工減料一類的貶值性創新。
嘉興市秋維特針織服飾有限公司。這家公司的報價被洪合人稱為全洪合最貴!那麽為什麽報價最貴的公司,在這樣的產業集群裏仍然發展最快,活得最好呢?
我發現,他所有的經營模式都指向一個目標——創造更大價值。
從生產車間的布置,從地麵、衛生間的衛生打掃,食堂的就餐環境,都在為這個公司產品加分,而不是節省開支、省錢。
走進公司的樣品間,所有的布置都會讓你信服:這是一家可以信賴的公司,這是一個產品質量過硬的公司。
橫機車間、套口車間、平車車間、檢驗車間、打樣車間,所有的安排都會讓你在下單的時候感覺心裏塌實。
公司的美國客戶來驗收工廠都能使對方滿意。
這裏的關鍵就是,增值性創新占據著主導地位。
參加廣交會、參加美國拉斯維加斯服裝展覽,在迎娶新客戶的同時,也在不斷地為公司加分。
這樣的公司絕對不會天天思考如何偷工減料、如何減少工藝的問題。
濮院羊毛衫內銷企業:桐鄉市超人針織服飾有限公司、桐鄉市兄弟製衣服飾有限公司。
桐鄉市超人針織服飾有限公司的老板是溫州樂清人。他在90年代中期到濮院創業,從銷售粗紡牛毛絨衣服起家,當年還來過洪合羊毛衫市場采購低檔衣服。經過幾年發展,在2000年進入濮院工業園區,到2004年成為恒源祥公司的加盟生產商,其間實現了兩次飛躍,擠升濮院羊毛衫產業第一軍團,堪稱溫州人在濮院創業的典範。
同樣原料製作的羊毛衫能比普通廠家貴20元依然很好賣,他憑什麽?
在濮院這麽多企業中第一家建立銷售部門,並把銷售部門壯大成10人的部門,憑什麽?
在同行笑他浪費人力,養了很多吃白飯的人的時候,還能快速成長,憑什麽?
人家同等規模的企業,都把衣服從批發市場銷售出去的時候,他在建立全國的省級、地區級代理商體係,他憑什麽?
人家都在打擦邊球品牌的時候,他花幾百萬租賃了“金盾”這個品牌來操作羊毛衫,又是為什麽?
2004年,品牌大戰熱火朝天的時候,他投入巨資打造自有品牌“澳洋純”又是為什麽?
公司花高薪聘請資深設計師的時候,別的公司連設計部門還沒建立,又是為什麽?
一句話,他所有的動作,都在為自己加分,都是圍繞增值性創新展開的。
桐鄉市兄弟製衣服飾有限公司的老板是濮院人,公司就在濮院超人公司的後麵,做了多年的鄰居。
兄弟公司做了多年的中檔產品,產量很大。但在檔次上始終比超人要遜色那麽一點。
2002年,我有幸為這家公司起草了一份合作意向書,那是與“波司登”公司的品牌合作問題。當時,波司登公司派了大隊人馬前來考察,最後認為工廠規模偏小,產品檔次沒有達到波司登公司的要求,合作隻能暫時擱置了。
經過03、04兩年的發展,兄弟公司在不動聲色地積極改造自己,2005年,兄弟公司成功拿下“波司登”品牌的羊毛衫、羊絨衫生產權,終於成功提升了檔次。
從以前代理價70——80元的市場區間躍升至以羊絨為主打的高端市場。
這個過程正是增值性創新壓倒貶值性創新的過程。
如果兄弟公司在這兩年時間裏,依然做中檔市場,在原料上、設計上、管理上不做提升的話,波司登公司依然會投否決票。
因此,我認為:在全麵、深刻理解增值性創新與貶值性創新之間的辨證關係之後,我們的個體經營戶、微型、小型企業在現階段依然有機會有空間提高自己的產品檔次,優化自己的客戶群,帶領產業集群突破低端市場的圍城。
▲ 每個產業集群在自發形成、發展、壯大的過程中,會誕生一批有經營水準、有強勁競爭力的企業,這些企業是這個產業集群向高端產業提升的源驅動力。如出現新興企業外遷、新興企業難以長大,那麽就是整個產業集群發生危機的信號,同時也是產業集群走向低端直至死亡的標誌。
首先,我們來看一個典型案例:
失落的碧山襪業
來源:瑞安日報 作者:記者 俞穎 通訊員 戴哲懷
風光不再碧山襪
家家戶戶響起織襪聲,此起彼伏,綿延數十裏;堆積如山的襪子,漂洋過海,遠銷國內外。這曾經是我市襪業生產重鎮碧山鎮的一道獨特的風景。然而如今,當記者再次來到這裏時,眼前的蕭條景象不禁讓人有些心酸:盡管已是上午10時,這裏的街道卻依舊安靜,很多襪子生產企業大門緊閉,據說早已停工了;那些曾經為碧山襪業立下汗馬功勞的襪機也隨之被束之高閣,無盡的灰塵仿佛在哀怨地述說著曾經的輝煌……
記者對碧山襪業一直有著難以割舍的情感。早在1998年,碧山襪業的興盛時期,記者曾多次來這裏采訪。擁有20多年發展曆史的襪業是碧山的支柱產業,一度在國內稱雄。該鎮襪業最高年總產值達3.9億元,出口總產值達2.7億元。這裏的襪商曾經自豪地對外界宣稱:日產襪百萬,全國唯碧山!
而如今,碧山襪業卻以出乎人意料的速度衰落了。2003年,該鎮還擁有15000台襪機,但今年,留下來繼續生產的襪機已銳減至10000台。很多價值數千元的襪機因為無人接手而長期空置。一些心灰意冷的企業主,幹脆賣掉襪機,改弦易轍,以求東山再起。創辦於1991年的建設襪廠,是碧山鎮創辦最早的襪廠之一,如今因為無法生存,該廠老板隻得下狠心賣掉了所有的襪機,離開這個傷心地,到蘇州做燈具生意去了。
簡單明了的數據往往具有更強的說服力。這是碧山鎮副鎮長施昌蘭向記者提供的一組數據:今年1至10月份,該鎮襪業總產值僅為2.4億元,出口總產值1.46億元,比去年同期分別下降6%和14%。用電量也從另一個側麵見證了碧山襪業的衰退。前幾年,碧山鎮用電量遠遠超過湖嶺片區總用電量,如今因為企業停工停產,該鎮用電量直線下降,甚至被桐浦鄉趕超。
隨著碧山襪業在國內外市場份額的日漸減少,聲譽也大不如前,碧山襪業在國內外客商口中,已逐漸成為一個被淡忘的名詞。
諸暨襪業啟示錄
一個曾經被寄予很大希望的行業就這樣陷入困境,令很多人在感到痛心的同時,也感到了驚異:為什麽會這樣呢?碧山襪業究竟輸在哪裏?
在尋求這個問題的答案前,還是讓我們先來看看諸暨襪業發展的履跡吧。就在碧山襪業徘徊不前的這幾年裏,諸暨卻異軍突起,奪過了國內襪業的領軍大旗。2003年,諸暨襪業創產值139億元,產量占全國的三分之二,世界的三分之一。產品高、中、低檔次分布合理,並擁有“丹吉婭”、“步人”等全國、省、市知名品牌近40個。
其實早在幾年前,一家號稱諸暨最大的製襪企業仿冒我市光裕針織有限公司的產品,兩地工商聯手打假,兩個集裝箱的襪子在海關被當場扣留,查出涉假金額高達數千萬元。而時隔數年,此時的諸暨已成為當之無愧的國際襪都。中國針織工業協會秘書長林光興這幾年一直在關注著諸暨襪業。他認為,諸暨襪業飛速發展的背後助推力,很大程度上歸功於當地政府和行業協會的重視和引導。
近年來,諸暨市各級政府部門一直為支持襪業這個支柱產業的發展而不遺餘力。當地政府出台一係列優惠扶持政策,加強引導,積極鼓勵爭創名牌產品,努力培育市場,創造良好的發展環境。從去年開始,諸暨市每年投入1000多萬元在中央級媒體作宣傳,打造襪業名片。諸暨的襪業中心——大唐鎮規劃出4000多畝土地,建造襪業工業園區。在村一級,村委會也紛紛拿出資金,解決相關的水、電、道路等配套設施。大唐的合溪口村,每年投入50萬元,率先完成農村電網改造,從而為企業發展搶占了有效時機。而諸暨襪業協會則在如何做好企業之間的互相協作,營造健康的競爭環境顯示出了日益重要的作用。
諸暨襪業的發展軌跡給碧山襪業提供了一個很好的借鑒。通過對比,碧山襪業的“軟肋”由此凸顯。從某種意義上說,碧山襪業一直處於自生自滅的狀態之中。
碧山襪業輸在哪
其實,正當碧山一些製襪企業主心灰意冷、轉換戰場時,碧山鎮仍有不少執著的守望者,在艱難地生存著。這些留守者對其間的困難體驗得尤為深刻。
市華豐針織有限公司是碧山鎮一家新興的襪業企業。幾年間從小到大,現年產值達2000萬元,生產的襪子全部出口日本、英國。但就在企業剛剛步入軌道,準備高速騰飛的階段,公司董事會卻決定將企業搬遷到外地。公司副總經理淩彬梅對此的解釋是:主要是這裏的投資環境不是很寬鬆,各部門之間的壓力也有些大。在碧山襪業總體發展不景氣的情況下,再加上水、電、交通的不方便,都在一定程度上阻礙了企業的進一步發展。
據了解,像華豐這樣準備外遷的碧山襪業企業並非少數。由於感覺缺乏一種良好的生產環境,一些人認為隻有靠近諸暨這個襪業塊狀經濟區,才會更有發展潛力。
由於缺乏有效的引導和扶持,碧山襪業在競爭中往往擺脫不了競相壓價的無序競爭狀況。絕大多數的製襪企業還停留在低檔產品上,為一雙襪子幾分錢的利潤而苦苦掙紮。對此,年產值2000萬元的市三維襪業公司負責人薛蓉蓉有著深刻的體會:“我們也想提高產品質量,爭創名牌,但這僅有企業的個體努力是遠遠不夠的。”該公司目前碰到的最大難題就是地的問題。因為沒有地,就無法建造廠房,而沒有廠房,一切都成了空談。據施昌蘭介紹,碧山鎮工業用地的確非常緊張,碧山工業園區一期工程還在基建階段,原先的西工業園區至今還沒有影。正因為這些原因,家庭作坊式的生產隻能在原地踏步,不進則退。除了廠房,困擾碧山襪業企業的另一個因素是政府部門的不夠重視。自生自滅的生存狀態使得襪業企業在經濟市場的大潮中顯得有些弱不禁風。
在采訪中,記者意外得知,我市目前竟然沒有一個襪業協會。沒有協會正確引導的碧山襪業企業,像一盤散沙,陷入無序惡性競爭的泥潭之中,加劇了襪業的衰退進程。此外,原材料價格上漲,導致生產成本增加;一些企業主小富即安的思想,隻注重眼前利益的行為,也使襪業發展前景越發地黯淡下去。
從碧山襪業的興盛,記者隱約看到了場橋羊毛衫的影子。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碧山襪業的衰落與場橋羊毛衫有著一定程度上的相似。可以說,如今碧山襪業已經走到了一個十分關鍵的時期,如何避免讓它重複場橋羊毛衫的悲劇是當務之急。
2005年11月,我有幸結識了阿裏巴巴中國供應商部門的嘉興地區業務主辦小池,咱們聊得很投機,兩次之後就成了無所不談的好友了。
小池正是溫州瑞安人,他的家族裏正是經營著汽車配件的。瑞安的汽車配件是個規模比較大的產業集群,前些年一直發展很快。從聊天中,我得知,瑞安人又遭遇了碧山襪業、場橋羊毛衫業的困境。他舉例說了一個汽車車門上使用的軸承,成本增加一元,就能達到行業標準——車門開關3萬次不會有明顯磨損,不會令車門關閉之後的間隙加大。但是,現在瑞安汽車配件行業裏都在為節省1元成本而采用低檔次材料,以換取每個幾毛錢的利潤空間,現在的市場銷售價格已經逼迫到你成本增加一元,就沒有利潤空間,你提價就沒人要的境地。由此可見,這樣的危機在每個產業集群裏都普遍存在。
我的外貿客戶中有好幾個是溫州瑞安人,他們直接在歐洲的西班牙、意大利、法國等地經營。我對他們超凡的經營水平欽佩有加。然而,經營水準如此卓越的溫州商人並沒有破除產業集群發展到一定程度之後的死亡危機,更沒有找到對應的調整策略,正重複著碧山襪業、場橋羊毛衫業的結局。這是一個值得全省人民,乃至全國人民去研究的課題。
碧山襪業從1998年的鼎盛,到2004年的衰弱,也就短短五六年時間,報道中的這段敘述:“市華豐針織有限公司是碧山鎮一家新興的襪業企業。幾年間從小到大,現年產值達2000萬元,生產的襪子全部出口日本、英國。但就在企業剛剛步入軌道,準備高速騰飛的階段,公司董事會卻決定將企業搬遷到外地。據了解,像華豐這樣準備外遷的碧山襪業企業並非少數。”值得我們深思。可見,一個產業集群的危機是有跡可尋的。而新興企業的外遷我認為正是產業集群發生危機的標誌之一。產業集群內的新興企業我認為是引領整個產業集群向高端市場進軍的源動力,現在這部最關鍵的發動機熄火了,那麽還有誰能擔當起這個重任呢?
而這樣的企業,我認為正是對整個產業集群危機具有最深刻認識的體驗者。
這類企業的外遷,是對於整個產業集群危機無法扭轉的逃避者。
因為它隻是一個企業,賺錢,取得更大發展空間是它的使命。因此,外遷是它的明智選擇。
企業沒有為整個產業集群承擔破解危機的社會義務,因此,我們的相關政府部門,必須迎難而上,承擔此重任。
洪合羊毛衫產業已經出現了這類征兆。
椐我所知,有大量從羊毛衫市場內成長起來的經營戶逃離洪合,進入濮院等地的市場。更有經營了多年的企業,準備搬離洪合工業園區。
嘉興市恒力羊毛衫廠等公司是其中的先行者,而從平時的交談中,我發現有很多做內銷的企業有類似想法。
我在濮院工業園區的超人公司工作過,濮院工業園區內的工廠在銷售季節每天接待的客戶在10撥人次以上,而在洪合工業園區內,沒有客戶會主動到工廠裏來采購。
這是最直接,最強烈的刺激。
這股刺激引發了洪合企業的搬遷衝動。
也許有人會說:這是好事情啊,這就是產業整合的好現象啊!
對此,我必須加以反駁:濮院一樣有危機存在。
一旦濮院也危機重重的話,那麽浙江的羊毛衫產業大旗就會倒下!
不要一相情願地認為這樣能解決問題!
等到浙江的產業集群出現整體性問題,千瘡百孔的時候,想修補都來不及了。
如果不改變這種現狀,一旦在祖國大西北,一旦印度、越南、孟加拉國等地形成類似的低端產業集群後,我們隻能接受集體死亡。
已經有資料表明:印度投資了20多億美金在國內打造幾十個類似的低端產業集群積極參與同中國紡織品的競爭。
同誌們!警惕啊!
2005年11月6日9時28分,我十分尊崇的北大產業集群研究專家王緝慈教授在中國產業集群網的論壇上發布了如下帖子:
“關注浙江產業集群: 我們曾經或正在從發達國家文獻出發,視產業集群為聚寶盆。但現實是我國低成本的集群問題逐漸暴露,如何麵對?希望能在實證研究基礎上想點子,研究生論文不能隻是重複一些教條了。”
這是一個振聾發聵的帖子!
到目前為止,我能查詢到的文獻都是關於論述產業集群優勢的論文,沒有一篇是分析產業集群危機產生原因,也沒有任何解決危機的可操作性建議方案。也許,這場危機來得太突然,我們的專家學者還來不及思考。那麽,碧山襪業、場橋羊毛衫業集群這些失敗的案例幾年前就擺在人們麵前了,為什麽沒人引起重視,沒有人去研究呢!
我在此呼籲:不要重複那些書本上的教條了!
在這樣的曆史時刻,在這樣的產業背景下,我們真的要“少談些主義,多研究點問題”了。
▲ 產業集群缺少外來新興企業的加入,會減緩產業提升的動力;產業集群尚失對外部同類企業及中高端采購商的吸引力,則是發生危機的標誌之一。
2001年年底,嘉興市匯信進出口集團有限公司進駐洪合。在洪合聯銷公司三樓設立了辦公室,開始為洪合羊毛衫產業的外貿業務展開服務工作。
當時,洪合鎮政府,洪合鎮的羊毛衫經營戶,企業都表示非常歡迎。
先後有正明、諾娜斯等企業與之合作。經過一年的業務開展,最後以合作失敗,拒絕向聯銷公司交納水電費、房租費為結局。
這是一個令洪合人跌破眼鏡的結局。
從平時交談中,我了解到:
企業的關注點在有沒有定單這個問題上;進出口公司關注點在有沒有代理業務可以做的問題上;
企業說你一個定單都沒有給我帶來,我憑什麽都把出口業務交給你代理?你又沒有優勢;進出口公司說你們洪合企業老板都摳門得要死在代理費上爭那麽一個點半個點,你不自己看看做出來的衣服要質量沒質量,人家客戶誰要啊!
企業說你們進出口公司一會說客戶要驗廠,一會說要打樣,打了這麽多樣都沒有成功一個,你們根本就沒有客戶,要麽是叫我們打樣卻把定單下給別人了;進出口公司說你們洪合企業連設計師也沒有,象樣的打樣車間也沒有,打出來的衣服都達不到客戶的要求,我有什麽辦法?
企業說,照你這種說法的話,我們洪合的企業都死光了......
誰對誰錯?
我認為大家都沒有錯!
錯就錯在大家都沒有認識到,如何改變操作方式,讓大家走到一起來。
而這種領悟的滯後,直接導致洪合羊毛衫產業提升進程的減緩。
本來進出口公司對企業提出高要求,是企業改變落後模式,改造自己的好機會,但企業沒有認識到,而洪合沒有外來新興企業的加盟也無法領會在中端外貿市場打拚的企業是如何組織生產的,最後進出口公司以撤離來結束這次合作更是說明了洪合羊毛衫產業集群缺乏對外來企業或者說中高端采購商的吸引力。
因此,我認為:產業集群缺少外來新興企業的加入,會減緩產業提升的動力;產業集群尚失對外部同類企業及中高端采購商的吸引力,則是發生危機的標誌之一。
2005年7月,一次偶然的機會,我碰到一位在廈門創業成功,經營高端紡織品國際貿易的嘉興人。在交談過程中,了解到:她的采購目錄裏每年有一千萬美金的羊毛衫類產品,她出生在嘉興,沒有理由不考慮濮院、洪合作為她的供貨基地。然而,她的回答讓每個嘉興人都值得深思:她說,我是嘉興人,按道理講到濮院、洪合采購羊毛衫應該是天經地義的,這裏有很大的價格優勢,但是,為什麽不去采購呢?她曾經和她丈夫都去濮院、洪合考察過,發現問題是:1、沒有大的工廠,2、製作工藝不過關,3、交貨時間無法保證,4、達不到國外高端客戶的驗廠標準。因此,隻能放棄。
濮院羊毛衫市場內有人說;皮爾卡丹、鱷魚、華倫天奴都在這裏貼牌。
素不知這些都是冒牌貨不說,這些品牌公司都在醞釀對濮院市場的打假行動呢!
洪合、濮院羊毛衫產業集群的發展空間真的很大,現在粗步形成的洪合以外貿為主,濮院以中高端內銷為主的格局是個良好的開端。貿然采用行政手段將洪合、濮院合並,或者任其隨波逐流自行分化都是不可取的。
▲ “出租車市場效應”
對於我國近幾年外貿市場上引發的多次反傾銷事件,有很多人都在罵溫州人,說溫州人隻知道低價格,把中國形象都搞壞了:有的提出應該提高產品價格,這樣就能避免被反傾銷;有的人說要提高技術含量,這樣價格就能賣上去;還有人說要引進更高檔的生產設備,這樣就能生產出高價值的產品;還有人提出,要打品牌,品牌是最值錢的,有很高的附加值......
對此,我都反對!
在此,我提出一個全新的概念:“出租車市場效應”。什麽是出租車市場效應?下麵我將作展開討論,出租車市場效應具有以下幾個特征:
1、消費者——終端客戶是普通百姓,他們的選擇是出租車、工交車、自行車、摩托車,因為高消費的有錢人都已經買私家車了。
出租車在以前是屬於中高端消費,但是在如今的社會裏,出租車是個典型的低端大眾型消費,比如在嘉興市區,5元3公裏的起步價,大部分市民都能輕鬆消費,因此,打的市場也比較繁榮。為什麽會繁榮呢?因為降價!這樣的價格,大家都能接受,所以市場蛋糕做大了。中國商品在國外的銷售量非常大,就是價格因素起作用。
2、如果打的費漲價,乘車人將減少,出租車司機收入在單價提高的情況下,總收入並沒有增加。打的不是剛性消費,市民可以改坐公交車、騎自行車、自己開摩托。中國的低檔次商品如果提高銷售價格的話,那麽印度、越南、孟加拉國這些地方都會很高興,洪合的低檔羊毛衫,今年就受到孟加拉國的很大衝擊,據我接觸的客戶,有部分定單下到孟加拉國去了,價格比中國還便宜。
3、如果打的費降價,乘車人增多,利潤空間減小,還是無法提高收入。中國的商品老是這個檔次的話,那麽就要和印度、越南、孟加拉國去競爭了,客戶會拿這些國家的價格來壓我們的價格,到時候國內生產商都沒利潤,全都死光光。
4、燃油價格上漲,直接導致運營成本上升,利潤空間壓縮,多個城市醞釀漲價政策,結果發現,出租車司機仍舊無法提高收入。中國的商品因為勞動力成本的提高、水電費用的提高、原材料的提高而漲價的話,國外采購商都會減少定單,甚至把定單轉移到更低價格的國家去。
5、更換先進生產設備——購置高檔次汽車:奧迪、寶馬、奔馳,結果都沒法運營,杭州就是個好例子。
杭州奔馳出租僅四成上路 司機公司喊虧
100輛奔馳出租車(“奔的”)近6成躺在車庫“睡覺”,隻有40多輛上路奔馳;在路上的“奔的”也是慘淡經營,一片喊虧聲。這是杭州自今年春節“奔的”轟轟烈烈推出以來的現狀。
今年春節前夕,杭州市將100輛奔馳出租車投放市場,其經營權分別被杭州外事旅遊出租車公司、杭州大眾出租汽車股份有限公司和杭州四方出租車公司競拍所得。當時,價值50萬元的出租車經營權費以戲劇性的兩萬元/15年收場,僅為帕薩特等中高檔出租車(26萬元/15年)的7.69%
2月8日是農曆除夕,首批30輛“奔的”在隆重的啟運儀式後正式運營。營運價格為4公裏起步價12元,4公裏後8公裏內每公裏計2.5元,8公裏後每公裏計3元。
然而半年多過去,除了“大眾”公司的25輛“奔的”全部承包出去之外,“外事”競拍的50輛“奔的”隻有10多輛被承包,而“四方”公司隻有5輛在運營。
據了解,“奔的”難奔馳的原因是其慘淡經營讓司機和出租車公司苦不堪言。司機是“奔的”生意好壞的直接見證者和承受者。有5年開出租車經曆的李師傅告訴記者,原以為開了奔馳生意會比以前好,結果跑上路才知道,“現在基本上每個月都虧,生意做不下去了。”
據反映,所交費用高、維修費高、客源少和油價上漲是奔馳出租車難以經營的主要原因。目前,杭州“奔的”每月承包費為10600元~11500元,其中包括養路費,保險費,個人所得稅等,而帕薩特等車型的出租車,每個月隻交7000多元。
“奔馳車本身成本很高。”在杭州西湖索菲特大酒店門口,江師傅給記者算了一筆賬:做散客生意一天營業額大約五六百元,與普通出租車生意差不多,可“奔的”的營運成本卻遠遠高於普通出租車,每天的承包金、油費等加起來要500多元,“辛辛苦苦一天,不但沒有錢賺,還要從口袋裏拿出錢來,最多時一天虧了100多元。”
另外,拿每月必需的機油來說,普通車最高200元,奔馳車則要660元,如果遇上什麽磕磕碰碰更不得了,換個車大燈起碼上千元,保險杠就要上萬元了。
王師傅上個月換了一塊刹車皮,花了3000元,到現在還喊“肉痛”。“以後得拿著支票去修車了。”他開玩笑說,這對司機來說實在難以承受。
杭州“奔馳”出租車特約維修點———浙江華策康橋汽車維修有限公司證實了一些司機的說法。丁經理說,奔馳車每1萬公裏就要進行1次全麵保養,雖然奔馳車有兩年的保修期,但隻是對車輛本身的質量問題進行保修,其他費用由司機自付。現在“奔的”維修所用零部件全是德國進口產品,盡管對“奔的”有優惠,但費用仍然偏高。
出租車公司同樣有苦難言。
在去年的“奔的”競標會上,杭州外事出租車營運公司拍得了50輛“奔的”的經營權,而現在才租出去13輛,其餘的都在倉庫裏“積灰塵”,有的甚至還沒拆封。
“大半‘奔的’閑置,使我們每個月淨虧9萬元。”杭州“外事”一位不願透露姓名的負責人說:“由於經營狀況不佳,在跑的13輛‘奔的’也不斷有司機表示實在吃不消,希望公司能給予月錢的減免。”
同樣,大眾公司目前上路的25輛“奔的”,每個月下來總共拖欠公司1萬元左右。
“競拍這個車是為了提升公司的形象,打出公司品牌,這個結果誰也沒想到。”四方出租車公司一位負責人說,為了打開“奔的”市場,他們做了不少努力:專門洽談預訂客戶,設立預訂熱線電話,刊登平麵廣告,在機場二期建設中開辟“奔的綠色通道”等等,“但現在的效果還是不好”。
“現在可能是處於淡季,但願西博會開的時候會有改觀。我們也會努力讓公司和司機都賺到錢。如果生意真的做不下去了,我們也隻好向運管部門提出退車了。”四方出租車公司一位女性負責人說。
據了解,目前,四方公司和外事公司已向杭州市運管部門提出了退車要求。
與出租車公司和司機說法相反,杭州市道路運輸管理局一位負責人認為,“奔的”經營基本上還比較穩定,隻是大多數處於微利狀態,收入水平與期望值有些距離,也存在少數虧本的經營者,但這也是整個出租車行業的現狀。
這位負責人說,現在可能處於淡季,在五一黃金周期間,“奔的”司機效益不錯,“過段時間的‘西博會’、‘休博會’又將是‘奔的’的大好時機”。
據了解,出租車引進奔馳是為了“提升杭州城市形象”。一位政府官員說,杭州作為風景旅遊城市,出租車是一道“流動風景線”,直接影響到國內外客人對杭州的印象。
目前,杭州出租車大多是帕薩特、紅旗、中華等中高檔車。采訪中,一市民認為,出租車業是城市文明的窗口,推出“奔的”的確可以提升整體形象,是一件好事情,但必須要考慮到現實性。這位市民認為,如今杭州的出租車足以滿足乘客出行對舒適度的要求,價格也相對較低,打“奔的”沒什麽必要。
“‘奔的’虧損應在意料之中。”一位從事社會學研究的專家說,很多人都以為,浙江是經濟發達的省份,杭州又是這個發達省份的核心區,因此會有很多人選乘“奔的”,其實不然。提升城市形象是一個係統工程,經濟發展隻是其中的一個方麵,像市民認知、人文觀念、文化氛圍都是非常重要的。“杭州不同於北京、上海,流動人口的數量遠遠低於大城市,本地人的認知和生活水平也遠遠沒有到打‘奔的’的水平。”
“奔馳出租車的尷尬,是對盲目追求城市形象、不顧實際的規劃思路的一種警告。”這位專家說。
我把這篇報道全文引用下來的目的是希望大家能更客觀地去看待這種現象,“大奔”現象在經濟活動中,在我們製定政策中具有非常重大的啟迪作用。
拿洪合羊毛衫來說,市場內一件羊毛衫的銷售價格不超過25元人民幣,高於這個價格就沒客戶要了。而如果說購買高檔次生產工具,確實是有的,德國的斯托爾電腦橫機50——70萬元人民幣一台,科技含量非常高,能織出各種手搖橫機無法編織的花型出來,但是你要知道,用這種機器編織衣服的加工費是每件30多元,甚至60多、80多,在洪合這個低檔次的市場裏賣給誰呢?
因此,每當有專家說洪合羊毛衫要提高科技含量,引進高檔生產設備的時候,我就發笑:又要叫人去買奔馳當出租車了!
6、打品牌,上海大眾出租車公司打了多年品牌,但是大眾出租車公司不可能單個提高打的費用,不可能來個起步價5公裏1000元人民幣,以後每公裏300元人民幣的價格體係。在低端市場上,是難以形成品牌附加值的。
上文引用的報道中詳細記錄了出租車公司借投標奔馳來提升公司品牌形象的失敗,值得我們思考。
在一次聚餐會上,我聽到了一位羊毛衫生產企業老板和意大利客戶之間的對話:
老板開玩笑跟客戶說:“我現在都采用公司自己的商標銷售羊毛衫,以後你賣個幾年,你要向我交品牌使用費了!”
客戶:“做這麽爛的衣服,不是說你的牌子值錢了,而是你賣爛貨出名了,你賣得越多的話,意大利人都知道洪合有你這麽個做爛貨的老板,衣服質量這麽差;如果賣到全歐洲的話,我估計整個歐洲人都在罵你做的衣服太爛,下次,你想做好貨都沒人要了。”
頓時,老板啞口無言。
每次聽到有專家說洪合羊毛衫要打品牌的時候,我就發笑了:又要叫人去買奔馳當出租車來打造公司品牌了。
以上所討論的六個方麵,我把他稱之為:“出租車市場效應”。
我希望我們的個體經營戶、企業老板、政府部門領導、專家學者千萬不要掉到“出租車市場效應”裏邊去,說出一些讓人發笑的話,做一些讓人發笑的事。
▲ “白領收入 老板消費”
在我的工作經曆中,曾經遇到一個非常瀟灑的同事,他是老板的小舅子,做總經理助理一職,月薪人民幣5000元,我們都很羨慕。
這位老兄很有意思,他兩三個月就要換一台4000、5000元人民幣的手機;打火機買的是都彭,2000多元一個,氣體衝氣罐是都彭品牌專用的,一罐隻能衝兩次,別的衝氣罐都配不上型號,而且嘉興地區買不到,要去杭州上海購買。此君十分愛好卡拉OK,是個K歌高手,每個星期都要帶上7、8個兄弟去卡拉OK一番,比如去一次嘉興世貿花園大酒店K歌一次,2000——3000人民幣就花完了。因此,每個月不到月中,他的工資就花完了,然後讓老板簽字到財務上預支下個月的工資,老板拍著他的肩膀說:阿文啊,你省著點花!
這位老兄替他自己總結了一句經典名言:“白領收入、老板消費”。
此事常常是我們辦公室的笑談!為我們增添無窮樂趣!
今天,我們的眾多政策、眾多開發要求都把眾多中小投資者排除在門外,要進去的話,就必須接受“白領收入、老板消費”,因此,民間的很多投資欲望被冰封了。這是值得我們思考的!
一些硬性的指標,對於中小型企業來說,對於眾多個體戶、微型企業來說,都是投資障礙,經濟活動是個動態的過程,不是靠這些靜態的指標來帶動的,如何化這些指標為上升的動力,是值得我們研究的地方。
在一些硬性指標的威逼之下,眾多的個體經營戶、小型、微型企業在“出租車市場效應”的泥沼裏無法自拔。
伸出政策之手,破解“出租車市場效應”,拉他們出來,是破解浙江產業集群危機的關鍵點之一。
我們必須記住,浙江確實還是以眾多中小企業為成長動力的,失去他們,浙江經濟“皮之不存,毛將焉附”!
結語:上述分析同樣適用於浙江省乃至全國的各類產業集群,如若一個產業集群發生上述症狀的時候,那麽當地政府部門就要采取對應措施了。
對於本文論述,我作如下總結:
1、解決個體戶——創業園——工業園區,這三步發展進程中,個體戶與小型企業二次躍升中的瓶頸問題。創業園——即行業孵化器工程已經在全省普遍推廣當中,是個體戶跳出低端市場的良好平台之一。需要注意的是:行業類創業園不同於以科研成果轉化,以前沿科技為基礎的,有風險投資參與的科創孵化器,入駐的企業依然是靠自有資本積累,從而滾動發展壯大的傳統行業企業。如不注意加以引導,低層次的貶值性創新會在創業園中蔓延爆發,導致入駐企業走入“出租車市場效應”怪圈,最後誰也長不大,甚至夭折。
2、從觀念上、思想上、從個體戶、中小企業經營者,到各級政府部門領導人都要樹立“增值性創新”的觀念,正確理解“增值性創新”與“貶值性創新”之間的辨證關係。把各個產業集群中普遍存在的貶值性創新為主導的發展模式徹底扭轉過來,推動全新的增值性經營模式創新、增值性技術創新、增值性工藝創新、增值性生產設備創新、增值性原料創新的發展模式。
全省要掀起一次關於“增值性創新”與“貶值性創新”辨證關係的大討論,讓“增值性創新”觀念在全省各級政府部門領導人與企業經營者、個體經營戶頭腦中紮根,徹底改變以往的固有觀念,進行一次思想解放運動。
希望各級新聞媒體都能參與並推動這場大討論、大學習。
3、對於各個產業集群中出現的企業外遷現象,要有深刻、正確、全麵的認識。企業外遷是產業集群出現危機的標誌之一。要具體、深入地研究當地產業集群出現此現象的根本原因,並製定對應措施加以解決,促進產業集群的健康、持續發展。
4、對於產業集群缺乏外來企業入駐的現象,要有全新的認識。一個產業集群出現缺乏外來企業及中高端采購者的加盟是產業集群出現潛在危機的標誌之一。足以說明當地產業集群發展空間有限,難以吸引外來投資者的眼光。必須出台對應政策,搞活當地產業集群的發展,破除產業集群的沉悶局麵,還產業集群一個鮮活的生機勃勃的本來麵貌。
5、各級政府部門在解決產業集群問題的時候,切勿陷入“出租車市場效應”的圍城之中。即不能簡單地出台硬性指標,不能不切實際地提出購買先進設備,打造品牌,這樣的口號。否則,隻能跟杭州的奔馳出租車一個結局。
6、各級政府部門在出台對應的政策時,切勿奢望我們的中小企業投資者、個體戶再來一次“白領收入、老板消費”式的年少輕狂。在沒有扭轉“貶值性創新”為“增值性創新”的前提之下,出台嚴厲的倒逼政策:如抬高企業進入工業園區門檻,提高每畝土地投資金額與產出效益之間的比率,強行推行高標準的行業技術要求,隻會讓中小企業加速死亡的進程,造成大量失業人員,形成社會動蕩不安的潛在隱患。浙江省的產業集群都是傳統行業為主,不可能在短時間內大家都去搞高科技,都去參與世界最前沿的高科技競爭,浙江產業結構的調整過程是一個長期的、有過渡性的、複雜的、多變性的過程,不可能一簇而就。
對於淘汰落後的工藝、嚴重汙染環境的企業,大量消耗資源的企業,我舉雙手讚同!
7、產業集群能否成功轉型關係到浙江經濟的整體發展,直接關係到此次浙江經濟能否順利轉型,是浙江經濟的命脈所在,是帶領全省人民邁向現代化的有效載體。
浙江對缺水、缺電問題早已采取相關措施,相信相關的政策效應會在2006年之後逐步顯現。而浙江產業集群的成功轉型遠比解決缺水、缺電問題來得複雜,不是加大資金投入就能立杆見影的。如浙江產業集群依舊沉浸在“貶值性創新”模式之中的話,那麽浙江經濟就會深陷惡性循環的泥沼。而碧山襪業、場橋羊毛衫集群的衰弱結局早就擺在我們麵前,希望能引起全省人民的嚴重關切!
我呼籲:全省人民行動起來,向產業集群的更高層次邁進!
撰寫人:錢雲江
2005年11月2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