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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克蘭女演員自述:戰爭不是電影,你可能會死zt

(2023-02-25 03:25:28) 下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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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地時間 2022 年 3 月 9 日,烏克蘭基輔,民眾逃離伊爾平,抬起嬰兒車跨過一條小路。/ 視覺中國

" 戰爭開始時,我們都不知道戰爭有多厲害。那個時候我對戰爭的認知,都來自於電影和片場。如今,我有了非常親身的體驗,戰爭太殘酷了,不在戰爭的人是很難想象這種生活的。"

伊莉莎遲遲沒有回到中國。

2020 年 2 月 9 日,烏克蘭女演員伊莉莎因為疫情決定暫離中國,回到故鄉烏克蘭第聶伯羅與那裏的家人團聚。沒想到,這次離別,切斷了她過去 10 年在中國搭建起的所有工作和生活。

她先後經曆了新冠疫情、俄烏衝突,起初,她被迫推掉了兩個劇本裏的角色,隨後是無數次推遲回中國的計劃,再後來,她的家鄉被卷入了戰爭。

她最後一次出現在大屏幕上是 2021 年。這一年,伊莉莎有兩部影視作品在中國播出,一部革命題材電視劇、一部都市情感劇。

在革命題材電視劇中,她飾演的角色是蘇聯女兵,這是她在中國出道十多年來最擅長、出演次數最多的角色類型。從 22 歲到 34 歲期間,她演過法國人、俄羅斯人、國籍模糊的 " 外國人 ",還有中國人,唯獨沒演過烏克蘭人。

伊莉莎(lrina Kaptelova)在電視劇《我的娜塔莎》裏飾演蘇聯軍官。

一年前的今天,俄烏烽煙突起,伊莉莎身處第聶伯羅市,100 公裏外就是前線;與此同時,她還在輿論場上經曆著另外一場炮火猛烈的 " 戰爭 "。

去年 2 月 25 日,伊莉莎在社交媒體上轉發了為家鄉祈禱和平的視頻。大多數網友都對她表示了同情,希望她和家人平安。

但也有一些聲音格外刺耳:有人給她發文章,試圖 " 教 " 她重新認識曆史,有人讓她 " 先搞明白誰對誰錯 ",有人評論她 " 吃人血饅頭 ",甚至有人呼籲抵製她參演的影視劇。

她不知道為什麽很多外國人自認為比烏克蘭人更了解自己國家的曆史和民族情感。她無法一一回應,那時候,她麵對的是隨時響起的防空警報,無法預估的爆炸,也是戰爭中失去定數的命運走向。

當地時間 2022 年 3 月 25 日,烏克蘭哈爾科夫,一場襲擊過後,一位居民從燃燒的商店中尋找物品。/ 視覺中國

觀察她的社交媒體,你會發現多年前,總會有一些陌生的男性網友向她表達愛慕之情,喊她 " 女神 "" 我的女神 "。戰爭發生後,伊莉莎不再分享美食美景,取而代之的是與美麗無關的戰爭——受傷的同胞、防空洞裏的老人、被轟炸的醫院 …… 也正因此,她不再是網友心目中歲月靜好的 " 烏克蘭美女 "。

當伊莉莎嚐試在網絡上以自己的方式講述她親曆的戰爭時,她身上的 " 美女 " 標簽似乎不複存在了。如今,她成了一些網友口中 " 賣慘 "" 被信息操縱 "" 惡意帶節奏 " 的人。

伊莉莎盡量無視這些攻擊她的評論,但網暴卻愈演愈烈。互聯網的複雜生態,已經遠遠超出了伊莉莎可以理解的範圍。

當地時間 2022 年 2 月 24 日,烏克蘭首都基輔,一名女子在等待火車。/ 視覺中國

盡管她在網上經曆了各種撕扯和攻擊,但伊莉莎一直認為,中國是她的 " 第二個故鄉 "。

過去 10 多年裏,她一直在中國工作、生活,熱愛中國文化;她參演過不少講述中國革命、中國抗戰的影視作品,對近代中國遭遇的殖民和侵略感到憤慨,深知和平和發展來之不易。

伊莉莎在網上落差極大的遭遇,讓我們不得不回到一個基本的問題:在戰爭麵前,我們應該如何堅守人類的基本共識和良知。

當地時間 2023 年 1 月 14 日,烏克蘭第聶伯羅,一枚俄羅斯火箭擊中一棟多層建築後,緊急救援人員正在清理廢墟。/ 視覺中國

以下是伊莉莎的自述:

從烏克蘭到中國工作," 我想講述我看見的中國故事 "

我出生在第聶伯羅市,這裏是烏克蘭東南部的城市,有 100 多萬人口。

這在中國不算大城市,但在烏克蘭,我的家鄉是全國第四大的大城市。那裏有一條美麗的河,第聶伯羅河,冬天,這裏會下雪。

1990 年代初期,蘇聯解體,那時我才 5 歲。我對蘇聯沒有什麽記憶,那會兒隻能記得奶奶給我買的冰淇淋。

成長過程中,我從未糾結過我的身份認同。我有一半的俄羅斯血統,但我的母語是烏克蘭語和俄語,我拿的是烏克蘭護照,我是烏克蘭人。

曾經的第聶伯羅市。/ 圖蟲創意

我的祖先一百多年前就移居到了現在聶伯羅市所在的地區,那時候還沒有現在的俄羅斯,隻有俄羅斯帝國。俄羅斯帝國有許多不同的民族。那些靠近烏克蘭的 " 俄羅斯人 " 很多是斯拉夫人,隻是從表麵上看我們很相似。

在電影裏,我經常扮演蘇聯人,但蘇聯人並不一定是俄羅斯人。我覺得很多的中國朋友並不太了解蘇聯人和俄羅斯人的區別。

" 蘇聯 " 全稱是蘇維埃社會主義共和國聯盟,由俄羅斯、烏克蘭、白俄羅斯、外高加索蘇維埃社會主義聯邦共和國組成,所以蘇聯內部也是有很多民族的。當我在曆史劇中扮演角色時,我不是在扮演俄羅斯人,我是在扮演一位蘇聯女人。

2019 年 6 月 13 日,哈爾濱師範大學首屆國際文化節啟幕,圖為留學生品嚐烏克蘭美食。/ 視覺中國

2008 年,我從大學畢業,專業是國際新聞。我想去中國,因為中國和我之前去過的歐洲國家很不一樣,中國人很熱情。我看到中國的經濟發展飛速,和西方媒體上的報道不太一樣,我想講述我看見的中國故事。

那時,我在北京第二外國語大學讀中文,沒幾個月,我就在電影試鏡中得到了一個角色。慢慢地,我成為了中國的一名演員。我在中國很開心,在貓眼電影,我有了自己的個人頁麵。

" 我想說,真實的戰爭不是電影,你可能會死 "

2020 年 2 月,我離開了中國,那時候,我以為我很快就能回來。結果,因為疫情防控,我遲遲沒有回去。

我的選角導演曾經幫我申請簽證,但因為不斷變化的疫情形式和防控政策,我沒有拿到簽證。後來,導演通知我,我原本的角色被取消了。我失去了我的工作。

當地時間 2023 年 1 月 1 日,烏克蘭第聶伯羅,在空襲警報和部分停電的情況下,歌劇院的一名演員在新年為孩子和他們的親屬準備了白雪皇後表演。/ 視覺中國

戰爭爆發後,我很害怕。之前就有很多關於戰爭的傳言,但我們都沒當真。我演過很多戰爭戲,在片場的時候,中國的影視指導老師教我怎麽拿槍、怎麽扣動板機、怎麽正確地 " 使用 " 武器。那時候我在想,我在電影裏學到的東西竟然要派上用場了。

不過,我沒有上戰場,也沒有真的用到槍。新聞上說政府給平民派槍,但其實有嚴格的限製,如果你要當兵,你可以去軍隊辦公室申請一支槍,你要簽下你的名字,但回家以後,你不允許帶著這些槍支。

我想說,真實的戰爭不是電影。電影裏,會有帥哥來救你,你知道自己不會死。現實可不一樣,現實裏一切都是有可能的,你可能會死。

當地時間 2023 年 2 月 14 日,烏克蘭,在 Pokrovsk 火車站,醫生和救援人員幫助一名老年婦女在醫療列車上就座,該列車將患者從戰鬥前線附近疏散到更安全的地區。/ 視覺中國

離我們家 100 多公裏的地方,就是戰爭前線,開車兩個小時。不過,我沒想過離開。

我爸爸是運動員、教練,我的媽媽、舅舅,還有家裏大部分親戚都是醫生,醫生有權利離開烏克蘭,但是他們沒有離開,事實上,烏克蘭大部分的醫生都沒有離開。他們說祖國很需要他們。最忙的時候,醫生一天要連著工作 20 個小時。

大部分醫務人員都沒有在軍隊中工作的經驗,但他們從戰爭的第一天起就組織起來,開始幫助傷員,尤其是冒著炮火把傷員帶出戰場。

當救援人員將人們從廢墟中救出,有醫生會陪在救援人員身邊。前線地區醫院的醫生住在醫院、吃在醫院,在手術室裏,他們要全天候工作。遠離前線的城市裏,醫院會提供康複治療。

在戰區,醫院的工作條件很不穩定。全烏克蘭都在經曆供電緊張。停電的時候,醫院就用發電機進行發電。警報來的時候,他們會在地下室和防空洞給病人進行救治。

老百姓們都很團結,慈善組織為醫院購買了額外的設備,人們自發送來衣服、食物、床單、毛巾,我的朋友昨天給第聶伯河醫院帶來了三卡車的抗生素。

醫生們太忙了,忙到沒有時間悲傷、抑鬱。在戰爭背景下,每個醫生都非常重要,不僅在軍隊裏有傷員,現在平民裏也有很多傷員。

當地時間 2022 年 3 月 9 日,烏克蘭馬裏烏波爾,急救人員和警察將受傷的 32 歲孕婦 Iryna Kalinina 從一所婦產醫院抬出,該醫院在空襲中受損。/ 視覺中國

每天都有很長時間的防空警報。最久的一次,防空警報一天內響了 16 個小時;幸運的時候,一天內防空警報響 6-8 次。

一開始,我們聽到警報會往地下室或防空洞跑。我們家有一個地下室,很小,是媽媽用來儲存蔬菜的,夏天放進去的菜,冬天還可以拿出來吃。但地下室非常不舒服,溫度低不算什麽,主要是空氣不流通,時間一久,我感覺我要窒息了。

也有很舒適的 " 地下室 "。在第聶伯羅,有開在地下的酒吧或餐廳,它們也會被用作防空洞,這些地方有洗手間、有水、有食物,很溫暖。

我爸爸從來都不去地下室。兩年前,他的腿壞了,行動不太方便。他說自己不怕,他接受命運。他出生於 1961 年,今年 62 歲,他說:" 這是我的家,我不是老鼠,別人要來搶我的家,我不要從我的家逃走。"

伊莉莎和姨奶奶 Larisa 在去波蘭的路上。/ 受訪者提供

我的家人都沒有離開烏克蘭,除了我奶奶的姐姐 Larisa。

Larisa 住在頓涅茨克州的斯洛維揚斯克(Sloviansk),當時,她生病了,所以我們想把她送到波蘭去。3 月 4 日,我帶著姨奶奶 Larisa 從家裏出發,我們先開車去了火車站,發現火車站人擠人,根本買不到票。

在朋友的幫助下,我們坐上了去波蘭的長途巴士。上了車以後,才發現,一車裏全是老人,年齡最大的有 90 歲多了。

頓涅茨克火車站,人山人海。/ 受訪者提供

從頓涅茨克到波蘭邊境 1300 多公裏,以前開車隻要 12-15 個小時,那一天,卻用了快 3 天。由於是戰時狀態,很多道路被臨時封鎖,司機要臨時變更路線,兜兜轉轉,蜿蜒前行。

一路上,會有烏克蘭士兵給我們指路,有時候他們會護送我們一截路。晚上,我們就坐在公交車上睡覺,我們也試過在田地裏睡覺。但我很難入睡,迷糊 20 分鍾就會醒來,我很害怕,你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遇到炮火襲擊。

第三天,3 月 6 日,我們到了烏克蘭西部城市文尼察市。就在那一天,文尼察市的機場被俄羅斯的導彈炸毀,火光幾乎衝天而起。

那時我們正在大巴車上,這是我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見到火箭彈。司機趕緊停了車,我們下車探視,但不敢離開太遠。好在,後來我們順利到達波蘭邊境,人非常多,都是排著隊的老人、婦女和兒童。

烏克蘭邊境,人們等待離開。/ 受訪者提供

越來越多的城市回歸 " 平靜 ",但戰爭並未結束

從 2022 年 2 月到 8 月,我在家鄉做了半年的誌願者。戰爭開始以後,我的家中接待過 10 位難民,他們大部分來自哈爾科夫。我也在第聶伯羅的誌願者中心幫忙,每個城市都有好幾處這樣的誌願者中心。我的工作職責是幫助難民們聯係住所,第聶伯羅當地的有錢人,會把家裏的房子給難民住。

在誌願者中心,我遇到太多讓我印象深刻的事了。有一次,一個年輕的母親從鄉下帶著兩個孩子來到我們中心,我問她:" 就你一個人嗎?" 她拍打著懷裏的嬰兒,告訴我:" 伊莉莎,我的父母是不可能來的。" 她繼續說:" 我爸媽都被炸死了,我見到他們的時候,屍體已經不完整了,我沒有舉行葬禮。"

當地時間 2022 年 4 月 6 日,烏克蘭基輔,警察在將遇難者遺體送往太平間之前,正在確認平民的身份。/ 視覺中國

時間久了,我們開始習慣這場戰爭。我們的耳朵變得靈敏,聽著遠處傳來的聲音,我就能辨別導彈轟炸到底離我們有多遠、規模怎麽樣、是不是很危險,雖然我們對武器的了解並不專業,但我們都有大概的判斷。

後來,防空警報響起,我不再躲進防空洞了,一天之內,如果我一直上上下下地跑,就什麽也幹不了了,我太累了。伴著警報聲,我們照樣睡覺。

戰爭一開始,我準備了一個大的撤離包,裏麵塞了很多東西,後來,我把其他東西都拿出來了,隻留下幾樣東西:護照、水、錢和急救藥。

去年 7 月的一天,防空警報如常響起。我準備和媽媽去郊區躲避,路上,我突然聽到一陣巨大的爆炸聲,我感受到了強烈的衝擊波,隨之傳來的是大人和孩子們歇斯底裏的尖叫,然後又是一聲爆炸,緊接著又有一聲。

第聶伯羅的誌願者正在準備麵包。/ 受訪者提供

到了 8 月底,我意識到自己已經嚴重抑鬱了。我感覺壓力很大,喘不過氣,我的心靈無法應對無休無止的警報聲,我決定離開烏克蘭。

我看到蘇格蘭政府聲明,歡迎烏克蘭人,我看到那裏有一個美麗的國家公園 Cairngorms,我從政府網站上申請了一封針對烏克蘭公民的特殊郵件,沒有正式的簽證,我就出發了。從第聶伯羅到蘇格蘭,我需要先坐火車去波蘭,然後從波蘭坐火車去德國,最後從德國飛蘇格蘭。

戰爭持續了半年後,越來越多的城市回歸 " 平靜 "。在基輔,人們開始 " 正常 " 工作,孩子們也能去上學了,但是防空警報響起的時候,老師會帶著大家躲進防空洞。

戰爭的頭幾個月裏,貨架上經常空空如也,一些食品廠被摧毀,其中包括基輔市近郊的可口可樂工廠。但現在好很多了,很多食品、產品都從國外運輸進來。

此前,可能會連著停電幾天,但現在還好,供電通常是 4 小時一輪,4 小時有電,然後 4 小時沒電。我們購買了發電機和中國的充電寶,而且每個城市基本有了合理的應對措施。

然而,戰爭並未結束。

當地時間 2022 年 8 月 27 日,頓涅茨克地區,迪利夫卡的一家商店裏,退休人員 Vasyl Moiseienko ( 右 ) 拿著新鮮的麵包,一位老年居民正在等待他的快遞。/ 視覺中國

" 我們馬上要熬過這個冬天了 "

今年 1 月 14 日,我的家鄉第聶伯羅發生了一場大型的導彈襲擊。

這一天是東正教的 " 舊曆新年 ",是烏克蘭一年中最重要的傳統節日。一座 9 層的居民樓遭遇導彈襲擊,整棟建築幾乎在一瞬間化為瓦礫,最終導致 46 人死亡、80 多人受傷。

這棟居民樓就在我外婆房子的那條街道,小時候,我經常去外婆家玩,因此,那棟樓上有很多居民都是我外婆、媽媽的熟人。去世的人裏,有一位名為 Valentin Feofanovich Voznyuk 的男人,他是我小時候的體育校長。他對我們很好,他有一顆善良的心。

其實,就在襲擊發生的前不久,Valentin 的女兒打電話讓他去郵局取包裹,Valentin 說等自己換個衣服,就下樓。幾分鍾以後,Valentin 和他的妻子被埋在了瓦礫之下。

1 月 14 日,伊莉莎的體育學校校長 Valentin Feofanovich Voznyuk 和他的妻子被炸死。

我媽媽還認識其中一戶的幸存者 Svetlana Figurnaya。

因為這一天是舊曆新年,所以 Svetlana 和她的丈夫邀請了全家人共進節日晚餐。事後,Svetlana 告訴人們,當時全家人坐在一張大的餐桌旁等待吃飯——她的丈夫、她的女兒和女婿(他們特意從敖德薩來過節)、她的一個兒子和他的妻子,還有 15 歲的孫女。

Svetlana 要去廚房拿食物,就在那一刻,導彈擊中了他們的房子,她全家人都死了,6 個人都沒了。隻有她活了下來,因為她在廚房裏。

人們在準備物資。/ 受訪者提供

關於這棟樓,我還聽說了很多故事。我叔叔的兒子的好朋友,就住在這棟樓裏,她隻有 10 歲。

那天,小女孩和奶奶呆在一起。盡管她和奶奶都活了下來,但是一個多月過去了,女孩仍舊沒有擺脫生命危險。我媽媽告訴我,她做了 10 次手術了。她們沒有家了,我媽媽、叔叔的老婆都在照顧她和她的奶奶。

我想,如果導彈移動幾米,如果我沒有離開,死去的人就是我。

對了,我童年的小夥伴 Eugenia, 也在這場戰爭中失去了生命。我們是一個學校的,他的表哥就住在我家附近。兩個月前,他正在等公交車,然後死在了爆炸中。

伊莉莎和孩子們在烏克蘭邊境。/ 受訪者提供

跟你分享一些不那麽悲傷的事吧。我們馬上要熬過這個冬天了,這個冬天不算冷,隻有幾天降到了 10 ℃以下。去年 12 月,我在第聶伯羅的好朋友阿裏克桑德拉,在地下室生下了她的寶寶。

分娩的時候,醫院斷電,雖然有發電機,但燈光不亮,她還是成功地生下了一個健康的小男孩。這一年,我還聽說過其他不少在地鐵站、防空洞分娩的故事。

還有,我姨奶奶 Larisa 去波蘭前,不忘帶上她的鸚鵡 Khrosha,她不忍心丟下它,如今這隻鸚鵡住在我爸媽家。因為鸚鵡不能上巴士出國,所以隻好留在我們這裏。我還收留過一隻戰爭中的蝸牛,半個手那麽大,我給它起名為 Ignat。

伊莉莎姨奶奶的鸚鵡。/ 受訪者提供

戰爭中,很多人都會陷入嚴重的抑鬱或麻木,但隻要動起來,參與誌願服務,多幫助別人,就能慢慢地找回自我,重新獲得力量。

在蘇格蘭的這幾個月裏,我也在當地的社區做誌願者。

在我到這邊 1 個月後,我報名了好幾個誌願者項目,我會說英語,所以我每周都在誌願者中心給這邊的烏克蘭人提供翻譯服務;我們會進行文藝表演,給烏克蘭的傷員和醫院籌集資金;我們還在這邊的拍賣活動上買過汽車,與其他的誌願者一起,把車輛發到烏克蘭前線,用於撤離一線的傷員。

戰爭開始時,我們都不知道戰爭有多厲害。那個時候我對戰爭的認知,都來自於電影和片場。如今,我有了非常親身的體驗,戰爭太殘酷了,不在戰爭的人是很難想象這種生活的。

因為我大學的專業是國際新聞,我想要告訴人們發生了什麽,並不是隻有烏克蘭人受到影響,戰爭發生之後,世界正遭受糧食危機。通往哈爾科夫地區伊齊烏姆的道路上,田地裏有槍炮的缺口,看起來像是大自然身上的傷口。

我打算今年 3 月回烏克蘭。等到戰爭結束以後,我一定會回中國的,這裏是我的 " 第二故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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