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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風大雅張幼儀 ZT - 作者:莫道不消魂

(2007-03-13 12:29:33) 下一個
  1921年春夏之交,也許是康河的神奇,也許是丘比特的惡作劇,二十四歲的徐誌摩瘋狂地愛上了十七歲的林徽音。這份愛似乎來得太過突兀和不和時宜。給別人,無疑也給他自己出了道難題。
  因為當時的徐誌摩已是有婦之夫。
  一邊是追求理想的愛情,一邊是承擔現實的責任,徐誌摩陷入兩難的境地。經過一番激烈的心理鬥爭,他選擇了前者。結果成全了一段佳話,卻傷害了一個女人。
  這個女人,就是徐誌摩的發妻——張幼儀。
  對於徐誌摩的“婚外戀”,筆者無意充當道德的裁判。而且,很顯然的,在大多數男人而言,選擇後者更塌實,更容易。如今事過境遷,一切指責和憤怒都變得毫無意義。也許我們隻能說,他選擇前者,因為他是徐誌摩。
  那麽,還是讓我們把焦點對準張幼儀。
  1915年10月29日,在一片欽羨和祝福聲中,16歲的張幼儀嫁給20歲的徐誌摩。從此告別了天真爛漫的少女時代,踏上了新的人生旅途。她出身顯赫,卻善良溫婉,從不耍大小姐脾氣。很快征服了徐家上上下下。她操持家務,孝順公婆,對徐誌摩更是體貼入微嗬護備至。每逢丈夫深夜用功,為他泡一杯茶,披一襲衣;一旦丈夫彷徨猶豫,給他信任的目光和鼓勵的話語;十六歲的她,已經相當成熟,明理,識大體。這讓徐誌摩越發敬佩、感激。
  平心而論,在徐誌摩的短短一生中,在他波濤洶湧的情感世界裏,不是林徽音,不是陸小曼,而是張幼儀,讓他更多地品嚐、享受到了愛情的甜蜜和家庭的安逸。張幼儀像一位啟蒙者,姍姍而來。她以極富魅力的氣質,雍容典雅的風度,率先打開了徐誌摩愛情的閘門。她是徐誌摩最平凡的神祗,最溫馨的港灣。
  新婚的絮語還纏綿在耳畔,大紅的“喜喜”字還燃燒在眼前,善解人意的張幼儀並沒有“沉醉不知歸路”,也無意用婚姻的“捆仙繩”綁住徐誌摩。像世間所有的女子一樣,她何嚐不想把丈夫永遠留在自己身邊,以期耳鬢廝磨朝朝暮暮?但她了解自己的丈夫。她知道,丈夫不是籠中的鳥。他天生是一隻鷹,注定要從遙遠的天際下望,俯視芸芸眾生。他天生有遊牧的血液,必須獵食生命中的未知。於是在她的支持下,徐誌摩得以繼續中斷的學業。開始了近三年的輾轉求學生涯。

  張幼儀“放飛”丈夫後,在幫助公婆料理家務之餘,學習功課、詩文、乃至琴棋書畫,針黹女工。她很快發覺:自己的特長不在詩文書畫,而在經營管理方麵。她協助公公徐申如打點生意,因為有手腕,有魄力,辦事精明幹練,有條不紊,讓一度犯愁兒子缺少商業頭腦徐家產業後繼無人的徐申如如獲至寶,心花怒放。對這個兒媳婦自然百分之二百的滿意。樂得讓她獨掌全家的“財政大權”。
  1918年4月的一天,徐積鍇(乳名阿歡)降生。徐家二老笑逐顏開。張幼儀初為人母,心中的甜蜜和幸福更是不言而喻。同年七月,徐誌摩從北京回家。第一次從妻子手中接過自己的親骨肉。狂喜,激動,震撼,充實,自豪淹沒了他。那一刻,他是否由衷地感謝過妻子:得妻如此,夫複何求!他這次回來,不是為了團聚,而是為了道別。
  一個月後,徐誌摩登上了赴美留學的客輪。
  乍聚乍散,一個月的時間,對張幼儀來說是何其短暫而又何其珍貴嗬!結婚三載,他們在一起的時日不足半年。

岸上,張幼儀緊緊抱著剛過百天的阿歡,望著漸行漸遠的徐誌摩和無邊無際的太平洋,聽著感傷的汽笛和嗚咽的濤聲,想著丈夫此去何時再見。
  再見已是兩年半之後。
  1920年冬,張幼儀遠離故土幼兒,隻身前往倫敦(注:徐誌摩在美追隨羅素未遂,轉而到英國。進入倫敦大學政治學院。)與丈夫團聚。夫妻兩在異國他鄉度過了一段美滿祥和的時光。或恩恩愛愛蜜語甜言,或呼朋引類闊論高談。這個臨時的小家庭裏其樂融融。二人還聯袂拜訪了林長民(徐誌摩的忘年交,林徽音之父。書法家,政壇名人)。也就是那天,張幼儀第一次見到林徽音,並為她驚才絕豔而傾倒。

  轉眼已是春天。成為劍橋大學皇家學院一員的徐誌摩親近了美麗的康河,也愛上了天才的林徽音。他們一起談詩歌,談康河,談自然,談宇宙……他們互相感動,互相崇拜。他們在一起,總有說不完的話。
  感情既已偏離軌道,怎能虛與委蛇?徐誌摩到底是個真誠、爽快的人,他很快將真相告訴了張幼儀。
  我想,那陣子,他一定是被愛蒙蔽了性靈。他竟然絲毫沒注意到妻子那日漸豐滿的身子:妻子懷孕了!是的,其時,張幼儀已有兩個月身孕。徐誌摩愧疚,悔恨。他無心傷害她,但傷害已經造成。徐誌摩是覺得對不起妻子,但也僅僅到此為止。如果對徐誌摩蓋棺論定的話,那麽,我說第一個評價應該是“浪漫”,想來多數人都不會反對。“浪漫”究竟是什麽樣子的?這個問題,自然見仁見智。而在我看來,自私與放縱,本是浪漫的一雙任性的孿生子。
  是張幼儀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和尷尬。她同意分手,同時決定去柏林求學。她分明是不忍心看到徐誌摩受煎熬,而她自己也需要換個環境來撫平創痛。為了徐誌摩的幸福,她可以做出犧牲——這不是空話,因為她真的做到了。或許,她已明白:愛,無所謂公不公平,因此也無所謂委不委屈。張幼儀這個決定,不是什麽“男子漢氣概”之類蒼白老套的詞所能概括的。請設身處地的想一想,試問又有幾個“男子漢”能做到呢?
  1921年下半年,張幼儀懷著未出世的孩子,懷著複雜的心情,離開倫敦,來到德國柏林。這段期間,她更發奮的學習,小心翼翼地保養、調理自己,把所有的憐惜,所有的愛,都傾注給腹中正在成長的小生命。
  次年2月24日,張幼儀產下次子彼得(德生)。徐誌摩在彼得滿月之際匆匆趕到柏林。由好友吳經熊、金嶽霖作證,張幼儀和徐誌摩分別在在離婚協議書上簽字,正式結束了二人的夫妻關係。  

  張幼儀以她驚人的人格力量度過了她人生的第一個難關。本可以更輕鬆地學習,更自在地生活,看著兒子快樂地長大成人。誰知天有不測風雲,現實有時也真殘酷如魔鬼。1925年,才滿三周歲的小彼得患肋膜炎夭折了!萬裏迢迢趕來的徐誌摩,看到的是小兒子彼得活撥可愛的遺像、一撮冰冷的骨灰,和張幼儀淒慘無比的麵容。

幼儀泣不成聲地向徐誌摩敘說小彼得的一切:小彼得對音樂特別敏感,具有非凡的慧根;還在繈褓中的時候,小彼得聽到音樂就在嬰兒車上手舞足蹈;稍大一點後,小彼得喜歡貝多芬,瓦格納;每當聽到中國戲,聽到鑼鼓聲,小彼得就立即捂住小耳朵;小彼得半夜裏忍不住技癢偷偷地爬起來彈媽媽剛剛給他買回來的琴;小彼得抱著琴睡熟了;小彼得喜歡站在桌子上拿根短棍模仿音樂會指揮;小彼得下葬時,為他送葬的八十人都傷心落淚;街坊鄰居時時追憶小彼得的聰明可愛;小彼得常常念著父親的名字,翻來覆去地撫弄並用小嘴親吻父親的相片……
  現在父親來了,小彼得卻走了。
  在彼得墳前,徐誌摩放聲痛哭。把一腔幽憤向墓中的愛子細細傾訴。他懺悔,追問,迷茫。這個時候,張幼儀又一次以她可驚可佩的人格力量跨過喪子的哀慟,向徐誌摩伸出溫暖的手。千方百計地安慰他,陪他上劇院看歌劇《茶花女》,陪他去巴黎、威尼斯、羅馬等地旅行。在與徐誌摩離婚後的三年裏,在柏林艱難困苦的留學育子生活之外,她跟徐誌摩書信往來不斷。無論是不是夫妻,她都是徐誌摩最可依靠的人。
  當她得知徐誌摩正在追求陸小曼時,她衷心祝福他們終成眷屬。
  她把自己的痛苦深深地掩藏,把自己的感情深深地封存了。
  1931年11月19日,徐誌摩遇難。張幼儀的心死了。她侍奉公公,撫育阿歡,全力管理徐家產業,一如既往(注:1922年春,張幼儀與徐誌摩離婚後不久,徐申如給當時身在柏林的張幼儀寫了一封言辭懇切催人淚下的長信。堅決挽留她留在徐家,認作幹女兒。把家政大權交給她。張幼儀同意了徐申如的懇求。)此後,她創辦了上海女子商業銀行,策劃籌建過學校,做過民主社會黨執行委員會委員。1949年,定居香港。
  在香港,一個小她三歲,善良瀟灑的醫生——蘇季子走進她冰封的世界。慢慢的,她的心融化了,她的愛複蘇了。1953年8月,孤單漂泊了31年的張幼儀與蘇季子在日本東京銀行大街一家大酒店舉行了一場盛大隆重的婚禮。54歲的新娘淡雅的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紅光……
  冥冥中,徐誌摩那單純熱烈的人生觀感召著她——為了愛,一切都是值得的。
  1989年1月日,張幼儀含著微笑告別了人間。
   她的後半生,是長壽而美滿的。
   她的一生,於人於己,問心無愧;她作為一個妻子,超越了妻子;作為一個母親,超越了母親;作為一個女人,超越了女人;她是一名優秀的管理者;一位傑出的企業家。她健全的人格和開闊的胸襟,包容了徐誌摩,回應了蘇季子,也淨化了這個世界上所有仰望者的靈魂。讓我們默誦那句偉大的格言向她致敬:永恒的女性,引導人類上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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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論
爾爾 回複 悄悄話 了不起, 令人尊重欽佩的女性! 有愛, 有義, 有節, 還有智慧. 我知道她長的也並不難看. 林徽音是百年不遇的奇女子, 輸給她也難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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