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空
人在旅途,高歌自娛,朝花夕拾,癡人夢語
蝗蟲，你無法想象那些草地上蹦跳的小螞蚱一旦泛濫起來會是什麽樣。普天蓋
地的蝗蟲可以讓人瞬間看不到天空，聽老人們說，起飛了的蝗蟲在天空就像一
片雲，那片雲到了哪裏，在短短的幾十分鍾內，它們能讓所有的樹木和莊稼
變得片葉不留，如果你在莊稼地裏，你就可以聽到蝗蟲啃咬枝葉的巨大的唰唰
聲。漫天的蝗蟲飛到臥室，飛上鍋台，飛得滿世界都是，飛蝗蔽天，赤地千裏，禾草皆空。
當蝗蟲泛濫的時候，人們在蝗蟲麵前束手無策，人們挖了巨大的溝壕，蝗蟲來
了，人們站成一排，揮動樹枝撲打驅趕蝗蟲，蝗蟲有時候滾成一個籃球大小的
圓球，人們驅趕著蝗蟲，把蝗蟲攆進挖好的溝壕之中，蝗蟲多得可以很快地把
溝壕填平，人們這時候再倒上汽油焚燒蝗蟲，大火中的蝗蟲劈裏啪啦的作響如
同燃起了一串串的鞭炮。
然而，那些大火對於漫天的蝗蟲還是顯得太無力了，蝗蟲有不同的家族，當一
種蝗蟲到來的時候，你看到是青一色的品種，方頭的和方頭的在一起，綠翅的
和綠翅的在一起，在同一批蝗蟲中你找不到其他品種的蟲子。蝗蟲的繁殖能力
驚人，一米見方的土地上可以有成千上萬的蟲卵在成長，蝗蟲一旦上了天就難
以控製了。自古一來就有蝗蟲起飛人頭落地之說，現今雖不會人頭落地，“烏
紗帽”肯定是保不住的。盡管如此，蟲災一而再再而三地在中原泛濫。
還有旱災，大旱的年月，土地幹裂，人們無望地眼望西北的天空，企待著西邊
的風能吹來一片烏雲，烏雲能帶來一場透雨，可往往是雲來了，雷陣陣，風卻
把雲吹跑了。失望的人們隻有把眼光轉向老天爺。
盼不來雨，男人們組織起來去祈雨，在黃河故道上，有一個稱之為皇姑塔的寺
院，那裏有一座塔，據稱是為某個皇帝的公主所建，這位公主升天後主管黃河
的水事，祈雨的男人們赤著上身排成一排，腰中紮著大紅綢緞，男人們赤腳弓
腰，隨著鼓點行走在滾燙的沙地上，左右手在鼓點的引導下交替地向前揮出，
手中的鐵鏈隨著鼓點唰唰做響，鼓點沉重而緩慢，男人們汗流浹背地一步一步
地低頭走向黃姑塔，男人們啊，你們可是想用烈日爍傷的脊背打動皇姑? 人們
匯聚到皇姑塔下，跪倒在皇姑塔前，虔誠地祈禱，祈禱皇姑能賜與那片土地以
甘露。舉辦了長長的祭拜的儀式，然後呢，人們再次舉頭把期盼的目光投向天
空。
大旱可以使農田顆粒無收，大旱過後，蝗蟲又會緊跟在後在次年泛濫，蝗蟲退
了風又來了，風停了，水又來了。大水，蝗蟲，幹旱，風沙，輪番地逞強中
原，再加上連年的戰爭，我的祖先們，老天爺賜給過你們多少風和日麗風調雨
順的年景，高高在上的天子們又為你保障過多少和平歲月，讓你們可以安心地
養兒育女，你們是怎樣一代又一代生生不息地生長在這片土地之上，又是怎樣
在這片貧瘠的土地之上在兵慌馬亂的歲月中蘊育出如此燦爛的中華文化的呢，
寫到此，我的喉頭哽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