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加州陽光明媚,加州一年四季鮮花盛開,然而,四季之中隻有五月
的花最香最濃.濃鬱的花香來自於處處可見的橙林,另有一種叫做Jasmine的
灌木花香更濃,我至今還沒弄分清它到底是茉莉還是素馨, 這裏的人們特別
的喜歡 Jasmine,把它栽滿了大路和小徑,即使是開車走在路上,它的香
氣也能飄到車裏來. 它那白色小花能夠散發出來如此濃烈的芬芳,真叫人難
以相信。
不知道是不是被花香熏著了,我昨晚做了一個槐花的夢,清晨醒來,夢裏的
情形依然是那麽的清晰,一棵高大的槐樹開滿了槐花,我和我的朋友在樹下
說笑,樹上有孩子們在喧鬧,時而從空中扔下一串串的槐花,這情景恰是我
過去生活片段的再現.
五月是花的季節,高貴的牡丹開在壇中,帶刺的玫瑰豔在園裏,紫色的丁香
香在公園的小徑旁,隻有槐花開在路邊田野。牡丹國色天香,名貴的品種
用護欄圍著,讓人隻能遠遠地看不敢碰,玫瑰嬌豔帶刺,你想觸摸可又怕紮
疼手指,丁香柔弱嬌嫩,幾年的時間才能長成小小的一篷,又叫人如何忍
心攀折,隻有老槐樹上的槐花開得繁茂,掛滿枝頭,多得數不過來,可以讓你
隨意攀援,可以任你采摘.
槐樹分兩種,一種是國槐,一種叫刺槐又叫洋槐,有些刺槐並沒有刺,大約
是變種吧.考證了一下,刺槐最初卻是來自於北美洲。奇怪地是,我在美國
從沒見過槐樹,它仿佛完全中國化了.對我來說,槐樹不僅是兒時的回憶,它竟變
成鄉思的象征了。
國槐的花小,可入藥,刺槐的花是淡粉色,花香聞起來清幽,含在嘴裏有
淡淡的甜味。把槐花拌了麵加上調料可以上鍋蒸了做菜,蒸熟了的槐花找
不到了它的清香,所以,我還是喜歡生吃洋槐花,小時候貪嘴的時候會吃得
肚子發疼.
槐樹不須修剪,無需施肥,每到五月,槐樹就會把一串串的淡粉色的花朵
掛滿枝頭。槐花既不嬌貴也不稀有,摘起來就少了許多小心,於是,摘槐
花就成了最為快樂的時刻,摘一串槐花搖在手上,高興時拿著槐花做武器
和朋友追打,花落一地,快樂也就四散開來,即使折上一枝用做槍棒,對
老槐樹來說也不會顯得唐突,來春它會給你長出更多繁茂的枝葉,老槐樹
的寬容和淡定有誰能比呢,嬌貴的花是讓人欣賞的,讓人誇讚的,隻有槐
花生來就是走到孩子們中間來玩的.
刺槐有旺盛的生命力,它也就有了慷慨的資本,它開花不為結果,使得它
又多了幾分瀟灑,往往是孩子們玩過了,大人們摘過了,等到花落的時候,
它還能花滿枝頭,遇到風大的日子,紛紛的花瓣會從天而絳,那可就是花
瓣雨了.記得我的小學的圍牆邊有幾棵大槐樹,每年的五月,到了花落的時
候,校園的小徑上能積上厚厚的一層.再到入夏,遇到天氣特別的熱的日子,
到了自習課,老師就帶我們到大槐樹下讀書,那種樹下讀書享清涼的意趣至今
還令人懷念.
我們民族有許多美麗的傳說都與槐樹有關,山西洪桐那棵有名的大槐樹讓人
記起曆史上有名的大遷民,天仙配的佳話也有老槐樹的身影,名刹名寺也常
有百年老槐,在某寫方麵它真就是我們民族的縮影呢.
古城西安的大街兩旁種滿了國槐,記得當年讀書時,在各大城市紛紛用參
天的法國梧桐綠化街道時,古城正在醞釀著把槐樹定為古城的市樹。槐樹
寬厚柔韌的形像以及她所蘊含的文化內涵,與古城的整個氛圍十分的相配,
那些高大茂密的槐樹掩去了不少的燈紅酒綠,留住了古城的純樸和滄桑,
古城槐樹的林茵大道上曾記載了我生命中最美好的十幾個春秋.
五月,夢裏又見槐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