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恩節的長假期來臨,全家決定開車到北加州重訪離別了三個月的矽穀.秋陽正好,一路聽著女子十二樂仿的曲子,幾百哩的車途不知不覺中就到了.上了101我開始和朋友們聯絡,我首先打通了好友Z的電話,接電話的卻是Z的兒子明明,明明接電話的第一句話竟然是:"空空阿姨,好久沒有聽到你的聲音了",明明的話令人還未到矽穀的我心開始暖起來.
明明是我多年的好朋友,也是老朋友,今年九歲,他四歲那年我就認識他,屈指算來已五年了.明明曾送過我一個從遊戲機贏來的大大的紅寶石戒指,還送過我一粒從大鬆樹樹幹的裂紋裏找到的一顆芝麻大小的鬆脂.明明告訴我,那顆鬆脂球會變成琥珀,看到手心的琥珀,我想到了一萬年,想到了天長地久.我送過一個名叫小棉球的小白兔給明明做生日禮物,還買過稀奇古怪的糖果給他,我們還一起釣過魚,撈過螃蟹,抓過貝殼和象跋蚌,摘過櫻桃,玩過螞蟻和螞蚱,過去的事叫我一下子數不過來呢.
見了一幫好友首先是一頓吃喝,到大家都喜歡的川餐館敘舊.矽穀曾是個尋夢的地方,如今許多人已開始到別出尋夢了,一個好友已去了上海,準備在國內大展鴻圖,他說做中國某某行業之父尚不夠格,我們就鼓勵他說,那就做個之叔之哥也不錯,如今的他人在上海,天天在網上和太太聊天,寫長長的E.另一朋友則常常在中美兩邊跑,還有一個朋友要回北京開自己的公司,正在打點行裝.曾經,我們都隻有一個目標,如今大家各有各的夢,相聚也不那麽容易了.
第二天又約了一幫朋友爬山.孩子們好久不見,一個個高興得不得了,他們結了幫一路小跑衝過一個山頭又一個山頭,把爸爸媽媽扔在了後麵.後來他們終於停下來,頭頂在一起彎著腰看一個土包,等到我們剛趕上來,我的兒子就走到我的麵前,把手伸向我,等到他打開手掌,裏麵赫然是一隻活蹦亂跳的蟋蜴,嚇得我張慌失措,兒子知道我怕蟲子,一定是算計好了要媽媽當眾出醜,大家都隻顧著笑我,隻有明明跑過來安慰我,空空阿姨,你真的很年輕,尖叫起來和小女孩一樣,喔,知我者,明明也.
到了矽穀的第三天也是我們矽穀之行的最後一天,我們一家三口各自還都有沒訪到的朋友,時間無法協調隻好兵分三路,分頭行動了.
三天的時間轉眼就到,又到了離別的時候,在我整理東西的時候,明明一直低著頭玩他的那個貼紙本子,一言不發,我走過去,抱抱他,給他說阿姨要走了,以後也不能常聽到他的聲音了,明明低著頭還是不吱聲,隻見他把貼紙從這一頁換到另一頁,然後再換過來,他的媽媽開始抗議我說,你這個家夥已經把我的兩個兒子都弄哭了,我彎下腰,看到明明眼淚汪汪,他的哥哥坐在計算機前也在叭嗒叭嗒掉眼淚.
這次我沒有流淚,記得三個月前離開時寫過一篇淚撒矽穀的貼,裏麵寫了我在離別那一刻的感動,阿P曾挖苦我說,我哭哭啼啼給矽穀人丟臉.三個月過去了,我沒流淚並不說明我出息多少,我隻是覺得,幾百哩的車程實在也算不了什麽,想來的時候就可以來.
矽穀,我以後會常來.
2004.11.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