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在我兩三歲時,父母想給我做些智力開發,有一天,他們拿出一個小黑板教我寫字,我學寫的第一個字是阿拉伯數字一,夜就是一豎,我的姐姐把著我的手從上往下一拉,就拉出一個一字,輪到我自己寫,我從下往上一推推出個一,她幫我拉一下,,我自己再推一下,還沒練幾次,我的父母就搖頭了,這個孩子小的時候看著挺靈,九個月就會說話會走路,怎麽越大越沒出息,寫個一都費這麽大的勁,今後上學可怎麽辦。想當初,我哥哥象我這麽大的時候, 口字都會寫了,那時,我父親在地上寫一個口,我哥哥爬在地上轉了一圈,寫出一個工工整整的口,受到了大家一致的稱讚,我哥哥受到極大的鼓,之後對寫字一直極其感興趣, 還早早練上了書法,這一切和當年那個口子不無關係。
由於我推的那個一,從此沒人關心我的學習,於是,我有了一個歡樂的童年,我學會了各種的遊戲,一路就玩到了小學,父母一直擔心我怎樣突破一字大關。 但是,似乎是我上學前沒學寫字,我也不記得當時怎麽突破一字大關,流水一樣的日子一天天過去。讀書的日子,每天打了預備鈴,大家一起唱一陣歌,下學的時候,所有的班級都在院子裏的那棵大梧桐樹前排隊,大唱革命歌曲,等校長站在梧桐樹下訓完了話,大家再排著隊走出校門,我們每天唱著革命歌曲上,再唱著歌曲回家。無憂無慮的小學生活似乎可以一直這樣進行下去。
直到有一天,世界仿佛突然變了. 記得那是個星期天的午後,我顯閑來無事在家裏亂翻找書看,我在哥哥的抽屜裏翻出了幾本教課書和幾本作業.哥哥那時已離家到外地求學,他的那些書也已經有些年頭,書本有些發黃,尤其是那些練習本, 撒發出濃重的黴味兒,我手捧那些書,眼淚噗簌簌地掉下來。 那些發黃的書讓我感覺到了歲月的流失,讓我體會到了生與死。看著發黃的書頁,我感受到了長長的歲月,長得我無法抓住,我想象著自己有一天也會象那本書一樣被人遺忘,想象著這個世界上沒有我,花一樣紅,草一樣綠,終有一天,這個繁花似錦的世界與我兩不相知。想到此,我痛徹心肺,在那一刻,我明白了生死,那是一種深刻的感受,也許那是每個人都必須經曆的一個過程。 由生死,我開始想永恒,想是不是還有另一個世界,那個世界和這個世界一模一樣,在那個世界裏是不是還有另一個她或者叫做我,那個我和我有著一樣的長相,一樣的思維,周圍的一切的一切也都一樣,那麽,這兩個世界裏的我就這樣同步生活著,我還想,我沒有可能現在的我不生活在我原來的世界裏,在不知不覺中我被交換到另一個世界中了,而我對於自己被悄悄移往另一個世界卻渾然不知,那豈不是悲哀?然後我又想,,既然我的世界和那個世界什麽都一樣,換與不換又有什麽關係呢? 放開了交換是不是重要的問題,我開始又想,既然兩個世界可以交換, 交換是如何發生的呢? 兩個世界一樣,交換的過程也要一樣,怎樣的邊界才能保持交換過程一樣卻叫人大費心思。我想了一個又一個方案,終究不得其解,後來我又開始懷疑我周圍的這個世界是不是真的存在,很多事物可能是個虛無吧?比如說那個房子,也許在我看不到它的時候它根本就不存在,在我看到它的那一刹那,屋子相對於我的視覺存在出現了,但是在我沒碰到它之前,它隻是個影象,它並沒有觸覺的存在,我什麽時候碰它,它的觸覺存在才出現,可是要怎樣快的變化才能是一刹那呢,我不知道,也無法證明。那時,我不知道什麽是唯心什麽是唯物,隻是瘋想,吃飯的時候會陷入沉思,飯撒出來了也不知道, 我不知道後來是怎樣從那團迷霧中走出來。
成長中的我看不清楚這個世界,我一天天長大變老,明白一個又一個的事情,每當我對這個世界明白多一點時,也就多出另一些新的疑慮,我拚了命地想多了解,對世界了解得越多,遺憾也就越多,可我依然愛這個世界,依然想多了解這個謎一樣的世界,雖然有時我不得不付出代價。 有時我想,如果在我小的時候早早開始學習,我會多得些知識,但我的童年會少很多歡樂,得與失總是不可避免,要是我成熟到能在努力看透事情之前,知道會得到些什麽又會失去些什麽那可就太好了,可我常常看不透,也許正因為看不透,這個世界才美麗,生活才有趣,有時候我想看透世事卻力不從心,好在中國有句古話,隨緣吧,我這樣告訴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