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一笑十年少(7)

女人哪,你的名子是弱者,這是許多人愛發的感歎. 對於男人,不用說,自有一大串勵誌的豪言壯語,男兒當自強,好男兒有淚不輕談... 總之,男人比女人強,對女人慷慨大方是男人應盡的責任, 男人的這種男子漢的責任感大概是與生俱來的,也就是說,從小時候開始男人可能就有去照顧女人的願望.

一次,我的一個朋友帶著一歲多的小兒子去看我,時值冬季,小兒子不停的流鼻涕. 小孩子到了一個新地方,對任何東西都會感到好奇,這個小兒子雖然還不會說話,可跑起來卻很利索, 他穿著小棉鞋,手裏拿著奶瓶,一邊喝一邊走,一遍又一遍的巡視著每一個房間.神氣極了,有一次,當他從我身邊時,抬起頭看看我,當他意識到我沒有奶喝時,就非常大方的從嘴上拔下奶嘴遞給我,十足的風度,十足的慷慨,樂得我連連道謝,直誇他是個小男子漢,他看我是真不喝,就把奶嘴放回自己嘴裏,繼續他的巡視.

我兒子小的時候也是總愛表現自己,常常跟我說,有我在,別怕. 大概在他三歲時,有一次,他和爸爸出去玩,臨走前,他非常關切的問我,兩個男人都走了,你一個人女人在家害怕不? 為了讓他們放心的玩,我很堅定的說,不怕,我會把所有的門都上鎖,關的嚴嚴的.他聽我言之有理才放心的走了.

另一個給我留下深刻印象的小男子漢是住在學校附近的一個小男孩. 一個星期天,我在校園裏的湖邊散步,看到一個小男孩在玩一隻小青蛙,那隻小青蛙體積大概隻有一個女式小坤表那麽大,很可愛,小男孩大概有六七歲,從穿著看,是附近郊區的小孩, 小男孩不停的吸鼻涕,你可以看出那筒鼻涕在他的鼻內鼻外不停的出出進進. 他的神態快樂而自信,當然也不乏大方,他曾慷慨的說,他的青蛙可以借我玩一會兒,我雖說挺喜歡那隻青蛙,可把那隻青蛙拿在手裏的勇氣還沒培養出來,就婉拒了他的好意. 後來我蹲在湖邊用自製的小魚網捉小魚,那個小男孩感到好奇,也湊過來看,他就站在我的身後,彎著腰,這樣,他的頭正好在我的頭的上方. 剛開始,我釣魚比較專心,沒感覺到什麽,可是突然間,我聽到了小男孩嗤溜鼻涕的聲音,我一抬頭,看到小男孩的鼻涕正懸在我的頭上,那鼻涕有半寸長,我大喊一聲跳到了一邊,說:"你離我遠點,我怕你". 小男孩本來看我釣魚看的也挺專心,被我的舉動嚇了一跳,鼻涕也被嚇得滋溜一下子縮回去了,不過他很快冷靜了下來,反倒開始安慰我:"別怕,別怕,青蛙被我栓在手上了,它不會亂跑". 他的鎮定和關心令人感動,不過我畢竟是個女人,一隻青蛙兩筒清鼻涕還是把我嚇跑了.

男人雖說愛表現得天不怕地不怕,那也並不是真的什麽都不怕.我的一個鄰居是一個典型的大男人,從來是一幅頂天立地的形象,可是他怕打針,所以從來不去醫院,有一次,他病得實在是曆害,家裏人也不管他怎麽抗議,七手八腳的就把他弄到醫院了,可這位老先生就是不讓護士給他打針,護士看著他極不柰煩,無柰,他兒子找來幾個小夥,不由分說就把他摁在了床上,老頭子一通亂喊亂罵,護士早就被他惹惱了,毫不留情的就下了狠手,隻聽著病房中一通哇裏哇啦的慘叫,驚動了好多人來看熱鬧.為打針的事老頭子蔫了好久,他兒子也第一次訓了老子,每次兒子抱怨,說他的表現讓兒子都抬不起頭,老子總是無言以對,英雄氣短那.

"好男兒有淚不輕彈"這句話也是男人自我美化的說法,要再加上一句"隻因未到傷心處"才算是完整.男人的自控能力在流淚這一點上是比女人強一點,可也不見得強到哪去. 不要以為坐在電視機前,看著苦情肥皂劇抹眼淚是女人的專利,男人們怕當眾流淚,往往會說看這樣的電視是無聊加低能,可是如果有一天男人因為某種原因坐在了電視機前看苦情戲,哭的也不見得比女人少.因為是一家,我就首先發現了我先生的這一個弱點.隻要是他肯看,我流淚的時候,一回頭,他也差不多總是眼泛淚光.這時候,我總忘不了提醒一下兒子:"你爸爸眼角的青春豆可是越來越大了",再不就是"你不是單眼皮麽,怎麽又成雙眼皮了".看著胡子拉喳的老公雙眼含淚尷尬的樣子,悲劇往往在這時候就變成了喜劇.

我本以為男人看電視流淚隻是個別現象,可一場電影改變了我的想法.當年在國內,有一部台灣電影曾經風靡一時,電影的名子叫"世上隻有媽媽好",據說,當年上映時,場場都是哭聲一片. 那時學校的工會為了豐富職工的業餘生活,每逢有好的電影就給大家買集體票. 上影時,影院裏雖說不是哭聲一片,可是唏噓之聲不絕於耳.等到電影結束時,身手麻利的小夥子們早就溜之大吉了,老教授們一個個低著頭沉默不語,匆忙趕路,據說,剛出電影院時,有人試圖與一位老先生交流感受,老先生揮揮手,搖搖頭,什麽也沒說,實在是還不能語. 有熱心的人在事後專門做了個調查,結果發現當天看電影的沒一個不流淚的.

2003。10。16

SAN JOS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