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要做什麽]也是一句經典電影台詞。上下情境總是在一色魔把一衣衫不整的漂亮美眉逼在牆角無處可逃。那色魔口水都流出來了爪子都伸出來了。美眉驚恐之餘百分之百此地無銀畫蛇添足地問。
可我說的不是這個,而是大人們逗孩子最願意問的[你長大想要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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麵對這個問題小朋友們往往爭相競猜:有的說要當科學家,有的說要當解放軍戰士,有的說要當穿白大褂的醫生。大人們就笑,連聲說這孩子真有誌氣。孩子們也十分得意地臭屁。
這問答遊戲其實糟蹋了這個嚴肅的人生大問題。這個[想要什麽]的問題比莎士比亞那個[生存還是毀滅]要難上很多。因為它不是莎翁的那種二選一可以蒙混過關的選擇題,而是個開放式的essay question,這二者之間存在著本質區別。Essay question要是沒什麽真才實學的想法,隻有交白卷了。再說,對於如我這般世間俗人來說[生存]和[毀滅]之間根本就不存在選擇的關係。[生存],是人類的天職。[毀滅]隻是在太幸福時大腦產生的一種活得不耐煩的癡心妄想。兩者怎麽可以同日而語?而[想要做什麽]這個問題卻非同一般。如果幼兒園裏的小朋友會聰明地反問那些居高臨下俯視他們的大人們,[你這輩子又想要什麽呢?],又有多少成人會為此汗顏!?
捫心自問,三十本應該立而自認為還差點兒的我要是冷不丁兒麵對這個[想要什麽]的問題還真說不出個子午卯酉。咱怎麽說也受過偉大祖國這麽多年填鴨式的免費教育,思路早被標語口號修正得平坦筆直。咱響應號召大多時候放棄了思考的權利,安於[快樂的豬]之現狀,做一顆平凡的螺絲釘。你要是十幾年前問我,我會毫不猶豫地回答,[俺要實現具有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 這種剛烈的愛國情懷至今令我緬懷。
可現在信息時代嘛,啥都讓人無所適從地爆炸著。關於[想要什麽]這個問題的回答也出現了多元化。張揚人性的年代的思潮在坦誠的同時有著驚人的赤裸。有人渴望金錢,有人崇拜權勢。更聰明點的在認清了幸福的相對性之後表示,[隻要我過得比你好]。要是實在答不出來,可以學著唱,[原來我,什麽都不想要…],交了白卷也不臉紅。
隨著年齡的增長我發覺往往是年少不知愁滋味的時候,人們願意高瞻遠矚指點江山。那時候我們的生活和事業是一張潔白的畫紙,準備畫出最新最美的圖畫。這種真摯的浪漫的情懷和大膽的設想源於無盡的可能性。記得大學快畢業的時候,我們無數醜陋的小鴨子不管啥鳥的後代都抱著成為天鵝的夢想,信誓旦旦地白日大夢,堅信人有多大膽地有多大產。
可當人生的畫筆第一次接觸畫紙,千裏之行邁出頭幾步後,我們恍然大悟了成功的難度。原來不是每個人都是繪畫的高手,不是所有人都有未卜先知的水晶球。我們發現在自己的白紙上出現了很多醜陋的敗筆,自己辛苦跑了N年才意識到南轅北轍的窘境。放棄源於懷疑,有人怨天尤人,有人妄自菲薄,有人習慣平庸,有人俯首稱臣。也有很多執著的人相信厚積薄發的道理,默默努力著。然後生活的瑣碎開始削弱人的意誌,安逸與惰性羈絆著我們的雙腿。
就連大腦也來搗亂,我們開始疑問審視一切:自己的能力,夢想本身,機遇的到來。我們開始推敲幸福的定義,試圖理清理想與妄想,渴望與貪婪的界限。黑白分明的正確答案的缺席使我們束手無策,左右為難。
我們到底想要什麽?
錢,權,社會地位-- 非常的俗套。把這些掛在嘴上,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我們到底想要什麽?
為了人類的幸福和world peace—非常的幼稚。這話大多是選美時佳麗的答案,成為胸大無腦的最佳佐證。
我們到底想要什麽?
如果這個問題折磨著你,忘記它吧,你承受不了。
嘿嘿,好像是在說我自己。
生活像是個奔跑於出生和幻滅之間的列車。[想要什麽]這問題的答案無論怎樣花樣翻新卻都改變不了線路的終點。
它唯一的作用便是左右乘客在人世觀光的心情。我想要的無非是對得起自己的先天的條件和未泯的良知。不懶惰,不頹廢,積極入世地生活,不讓自己的天分浪費,活出自己的風格。
但我對這個答案還是不滿意。孔子說[己之不欲,勿施於人]。這麽難的問題,下次千萬別問孩子們了。
孩子們還小,別嚇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