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寂寞之聲｜Sound of Silence｜Disturbed

寫給還在說話的人

我是在第七個冬天之後聽見那首歌的。
城市的屋頂被塵埃吞沒，最後的電波也熄滅了，白晝與黑夜沒有分別。
我在一幢塌了一半的圖書館廢墟下避雨，雨水從斷裂的天窗，一滴一滴，撞進舊的詞典中。
那一刻，它響起了。不是廣播，不是耳機，而是某種從心髒底部透上來的聲音。

Hello darkness, my old friend
不是問候，是一種被黑暗養育的人的在認親。
我突然明白，那些年我們在說的、聽的，全是噪音。
我們說了很多話，卻從不讓心發出聲音。
我們聽了很多聲音，卻從不讓自己真的傾聽。

那首歌一開始輕得像霧，
但越來越重，重得像舊世界的墓誌銘，
像沉默積壓多年的哭聲，
在一場末日的安靜裏，終於失控地咆哮了出來。

And the people bowed and prayed
To the neon god they made
你還記得霓虹嗎？那些招牌、廣告、點讚、信號燈、電視女主播的微笑。
我們不禱告不流淚，卻跪拜在熒幕前，
用手指滑過屏幕，以為觸碰到了愛。
可我們從沒碰到過彼此，
甚至不敢抬頭看對方的眼睛。

那天，在廢墟下，雨點敲著爛泥一樣的時間，
我第一次真正聽懂這首歌：
不是寂靜有聲音，而是我們已經沒有別的聲音了。

我後來把這首歌存在心裏，像某種信仰。
有時候在夜裏夢見很多人圍著篝火唱它，像古老部落的哀歌。
夢裏沒有任何一句對白，隻有眼淚與火光。
那是我見過最溫柔的沉默。

你若還在說話，請你停一停，
聽聽那聲音不是這首歌，而是你內心深處那一層沉默。
如果你願意，
我們可以從那沉默中，重新開始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