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thy 是平安夜那晚來住院的,警察在巡邏的時候發現了她,據說她已在公園裏躺了三天。她是homeless.
我很少看到一個活著的人皮膚可以像她那樣整張地剝脫,幾乎所有的皺褶裏都長滿了膿皰。病房裏彌漫著一種發黴的惡臭。沒有任何清醒的人願意和她呆在一起,當然我們也不會虐待任何昏迷者。她住單間。
我問她何以竟躺在公園裏三天。她說Somebody hit my back, who wants borrow some money.我笑問,你還有錢嗎?她不生氣,但得意地抿抿嘴。
給她洗傷口對我來說是件很痛苦的事,這無關歧視,隻關乎我敏感的鼻子。我不得不選用了一種最嚴絲合縫的口罩來迎戰她的氣味。每一次都在心中默念著聖母瑪利亞,讓她趕快好起來吧,我好結束這神聖的使命。
一個多星期後Cathy 真的好多了,盡管每天還是發燒,但至少身上的傷口有了好轉的跡象,她的胃口也好了很多。
某一天風雨大作,據說又是storm又是hurricane 。晚飯過後,Cathy忽然焦躁不安,說什麽也要出院。雖說她見好了,但離出院的標準還差太遠。任我們幾個護士說破嘴皮,她就是要走。沒辦法,她有權決定自己的去留,簽了AMA 。( Against medical advice, 保險公司將不支付醫療費用,Cathy 本來就沒保險,所以無所謂。)Social worker 安排她去shelter ,她拒絕了。
她沒有親人朋友,沒有人接她出院。我們把她挪到輪椅上,她甚至還不能自己走。去哪裏?望著黑夜的窗外,她說---go out.
推她到樓下的lobby, 盡管是新年過後,但大廳裏仍鋪陳著聖誕的飾物,鬱鬱蔥蔥的巴西木籠罩在奶黃色的燈光裏,極盡地渲染著溫馨。一門之隔,昏暗的路燈在嘶吼的風裏搖晃,雨柱在無人的街上旋轉著跳舞,陰冷撞擊著每一扇玻璃窗。。。。。我們誰也無法把她推出去。
Sliding door 開開合合,冰冷的雨甚至撲到Cathy 身上,每個人都沉默地望著她,
她絕望地望著窗外,像一尊黑色的雕像。
她在想什麽呢?如果這是個晴朗的夏夜?如果這是灑滿陽光的海灘?如果這是幾十年前的精靈一樣的女孩。。。。。。
3小時後,無路可走的Cathy再次住院。
I like your style, short but concentrated and with catchy, intriguing story.
I can't type chinese now. But I especially like your story "Chuang GuanDong". You reminded me a lot of the scenes I have passed by numerous times because I am from Shandong and went to college in Tianjin. Weifang is my hometown.
Your deion of time echoes mine, born in 1973.
I will read more and write in chinese next time.
Thanks and keep writ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