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黑夜到白天 第一章

剛剛起筆的時候，我並沒有想好從哪裏開始給你講這個故事，也不知道想給你講一個什麽樣的故事。正如我們每個人來到這個世界一樣，匆忙中開始了，可是前二十多年裏一直都在走著一條幾乎一樣的路，就是每個人心中並沒有方向。當然更多的人可能是到歸西的那天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麽來世上轉了一圈。 李岩乘坐的飛機正在轉悠著有方向的一圈,從地球一端一個叫北京的地方那個陽光燦爛的早晨起飛，以飛快的速度經曆了日本的下午、太平洋的傍晚，然後一頭紮入了越來越深的黑暗...... 西北航空公司的空嫂們正在李岩麵前的小餐車上準備著發放最後一頓晚餐。叫他們空嫂是因為這個航班上的乘務員似乎都足有四張了。 一陣咖啡的香味混合著烤雞的氣息讓幾個睡著的胖子睜開了眼睛放下小餐桌。他們幾乎統一顏色和樣式的西裝裏包裹著統一顏色和樣式的領帶，不難看出非常可能是地方政府的什麽考察團。他們揉眼睛的樣子讓李岩想到了他工作了五年的那個國企每天午餐後在電梯裏嘖嘖有聲地剔牙縫和嘰裏咕嚕吸著酸奶的那些處長和部門經理們。 “雞肉飯還是牛肉飯？” “雞肉飯，請問有葡萄酒嗎？” “您要紅酒還是白葡萄酒？ ” “來一個chardonnay 吧。” “請享用你的晚餐！” 一個綠色葡萄酒瓶，一份晚餐和一個微笑一起落在了李岩的小餐桌上。 李岩想讓酒精幫助心情平靜下來，好在睡夢中度過這幾個小時的夜航。在機場時，媽媽囑咐的那句少喝酒，注意冷暖等話好像沒有跟上噴氣飛機的速度和高度。他不由得笑了笑。 盡管這是李岩第一次去美國，但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坐國際航班了。爸爸媽媽和嶽父母還是非常鄭重地專程從老家趕來到北京去送他。 “沈蕾她年齡小，就靠你過去多關心她了！有事情你們互相多讓著點……”嶽母關切的目光裏悠悠流露著對女兒的不放心。 “到了那邊給兩邊家裏早點打個電話，記住了吧！” 媽媽點著李岩的腦袋像數落孩子一樣。 其實李岩的心中沒有太多興奮的感覺。他這一趟，不過是去履行一個丈夫的責任：三個月探親, 也許是最後一次探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