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沒有哈根達斯和和路雪的年代。
下午的涼席被我的汗水浸泡出一種幹草的氣味,這氣味把我帶出迷糊的夢境。那時我才5歲吧。媽媽是個農村的赤腳醫生。一個黑色的藥箱子裏總有些毛二八分的鋼蹦。但沒有她的允許我是從來不動的。揉了揉眼看見媽媽又在窗台上放了一個五分的鋼蹦。因為五分錢正好夠買一個小豆冰棍。
“小豆——冰棍”的吆喝聲裏,我想象著那個拿草帽閃著汗水的大叔在我們家門口大槐樹下歇腳的樣子。白色的一隻木箱子綁在他的自行車架後,漆著幾個大字“部隊冰棍”“51011部隊”。每次打開箱口,都有一團白白的涼氣帶著冷冷的甜味飄到空氣中。於是大槐樹下的風也更涼了幾分。
這次我沒有象以往一樣買一直冰棍坐在過道裏仔細品嚐每一顆香甜冰涼的豆子。而是忽然想起媽媽去了崗上一個水塘洗衣服。我也不知道哪裏來的良心,買了冰棍後撒腿就跑。一公裏的路程對於一個5歲的孩子的雙腿來說還是很遠的,尤其在熾烈的陽光下。
我一邊跑一邊心疼地看著蠟紙裏逐漸縮小的冰棍,為了不浪費還不時地舔去手上的紅豆汁液。就這樣跑啊跑啊......在今天的夢裏好象還在跑。
終於看到那個水塘了,“媽媽,我給你帶了一支冰棍!”媽媽抹了一把汗,甩了甩手上的水笑著說:“你吃吧!小兒!”揭開那張紙時,冰棍隻剩下了鋼筆粗細了......我委屈的說:“俺跑著來哩,它還是化了!”
沒想到年過三十了,在中午的一個夢裏還有這樣的緊迫感。是啊,到現在我還漂泊無定,又不在媽媽爸爸身邊。昨天媽媽剛給我發了個郵件讓我幫忙算算是否買一個勞動局推薦的養老保險。我在用那些壽命假設進行計算時,心中不由地一陣酸楚。何時才是回家的日子?何時才能安定下來在爸爸媽媽身邊盡一點孝心?
小豆冰棍淌下了冰涼的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