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娃

臨近畢業,我心急如焚,畢業後的新生活在我心中天天上演,我知道這裏麵幻想很多,但人生能有幾次這樣的期盼這樣的跨越,堅持!
正文

失眠的起源

(2006-06-26 08:40:55) 下一個
初二那一年,我迷戀排球,每天放學後都拉著班上幾個女生在球場玩到天黑。後來有幾個同年級重點班的男生常常加入,這項活動便增添了一些與排球本身無關的樂趣。 重點班在我們心目中是高不可攀的,這幾個男生天性聰明,不太用功,但學習各有所長。

在球場上, 有一個外號叫金魚眼的(廣東話裏好色老的意思,就是形似金魚的眼睛天生愛看不該看的東西,或者看多了後雙眼呈現金魚眼狀),打球動作比較木,常常引得那幾個女生笑不停;有一個能說會道,很風趣,擅長逗女孩子開心;有一個比較嚴肅, 扣殺和攔網都很強,據說數學也很強;還有一個基本上不說話,感覺挺隨和,就是那種沒什麽心事,單純來運動的孩子。 記得“風趣”總時不時拿“嚴肅”開涮來吸引女孩子注意,而“嚴肅”就真的很嚴肅,基本不予理睬。 說心裏話,“風趣”那些再明顯不過的舉動對我有一定作用,他的確也是有點博學多才的樣... 而我就是膚淺...
可惜那個年紀,我沒事喜歡玩矜持。球打了將近三年多,大家也最終沒有成為朋友...連打照麵都把對方當透明不說話的,現在想來不可思議,當初怎麽沒人告訴我這有多不禮貌。

在球場上認識了一個月後,一天下午,我在教室樓下,叫同學把我的書包從三樓窗口扔下來。 餘光中我看見“嚴肅”從一邊走來,我裝作沒看見,撿起扔下來的書包轉身就要走,他突然叫住我說:那個光甲是不是對你說了我什麽壞話? 光甲是我的同桌,跟他一樣是住校生而且同一宿舍。 我愣了,本能地回答道,沒有啊。 大概我本能的樣子看起來有點心虛,他忿忿地說了句什麽就走了,我沒聽清。 這就是我們第一次的對話。

第二天,光甲給我一個紙條,是“嚴肅”寫給我。 大致內容是在解釋昨天發生的事。 原來,不曉得聽了誰胡說八道,他誤以為光甲在我麵前議論他,於是就氣哄哄跑來找我對質,看來我本能的樣子的確引起了懷疑,他走的時候罵了我一句,就是我沒聽清的那句。 接著他又跑去找光甲對質,雖然說光甲就算發呆時候的樣子看著都賊,不過他總算相信了我們倆,於是就有了這張紙條來解釋。 事後我追問他到底罵了什麽,他也不肯說。

總之,我也以紙條的形式回複了他, 表達了當時被誤解的氣憤以及事後的原諒。 對此,“嚴肅”又給我寫了一張紙條,說,覺得我是個很坦率的女孩子,希望能做朋友。 我雖然覺得他因為一句可能存在的壞話而這麽憤慨有點較真,但相信他是真誠的,也理解他對純潔友情的向往,因為我也有。於是,從那以後,我們就開始了每天相隔不到50米,時常在走廊碰麵,卻通過一張又一張的紙條說話的友情歲月。 這有點像交換日記,不同的是,我們的交換是建立在光甲每天兩頭跑的基礎上的。很快,“嚴肅”由於光甲時常忘記或者拿紙條拖拉的表現而將他裁掉了,換成我的後桌,一個小大人,阿春,是個男生.

後來就這樣每天一到兩張半張A4大小的紙條,寫得滿滿的,談學習,朋友,老師,父母,還有煩惱的事情,比如誰誰誰又跟他打架了。其中打得最多而他罵得也最多得就是“風趣” 。尤其是他一次球場上網前跳殺落地前下巴裝到球柱而受傷那段時間,他是真的恨上“風趣”了,因為風趣嘲笑他下巴上的白紗布。我始終覺得那隻是善意的玩笑,他每回都義正嚴詞地把我駁回去了。我心裏小小鬱悶,畢竟“風趣”還是挺招我喜歡的。

由於每天晚上寫紙條要用去一兩個小時,我還向媽媽匯報了這件事,征求同意,印象中媽媽眼中帶著笑意很爽快地同意了.

這樣子寫了有將近1年多,每天下午的排球也照打不誤。沒怎麽長個兒,但我的臉曬得跟鍋底一樣黑,晚上讀紙條寫紙條,然後做一會兒功課就睡了。不知不覺間,發生了一些變化。我開始失眠了,躺在床上就是睡不著,持續亢奮。腦子裏止不住胡思亂想,一遍一遍地咀嚼紙條裏的內容和下午打球時候有趣的場景,那時候每天都有強烈的新鮮感啊。然後再幻想第二天會發生些什麽,最後在肚子裏練習一下在走廊上遇見“嚴肅”和其他幾個男生時候的表情和動作...這樣折騰一遭,已經快後半夜了,有時候還得幾個來回。覺是越睡越少了。而當時懵懂得完全不明白那是為了“少女情懷”消得人憔悴,於是也就不曉得對症下藥。爸爸忙,媽媽粗心,我儼然一個沒人管的孩子,身體變差,精神不振,性格也開始叛逆。睡眠嚴重不足白天聽課自然很累,我開始頻繁地請病假,然後在馬路上到處逛,但出於要強還是會自學課本上的知識,於是成績也沒下滑。班主任有次對我說,以後你覺得不舒服就直接回家吧啊,不用跟我寫假條,然後一臉的疼惜看著我瘦弱的身軀迅速消失在校門前。

紙條,畢竟聽起來有點曖昧和蒙朧,與我最初想象的純潔友誼有出入。所以那幾年,每回和“嚴肅”打照麵我都裝作跟別人說話或者低著頭沒看見他而逃開了。他後來還在紙條中仔細討論過,以後見麵要不要打招呼,該怎麽打。 他當時說,每次看見我,我都是一副很坦然都樣子, 而他自己卻不知道手腳該怎麽擺。我一邊慶幸自己演技高超,一邊安慰他說,不要緊,以後見麵我來主動打招呼好了。然而我最終沒能克服那個莫名其妙的障礙,從來沒有對嚴肅大大方方說過一聲“嗨”。欺騙了人家純潔的心靈,而我自己失眠的問題也越來越嚴重,跟著我好多年,揮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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