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天使（1383）-膽怯又勇敢的男孩

by 家有淘氣

淘氣是個比較膽怯的男孩。或者，用爸爸的話說，謹慎。

確認安全，會表現得很大膽。
嬰孩時，在爸爸媽媽懷裏經常做些驚險動作，看見什麽感興趣的東西，身體冷不丁就往那邊倒過去。保持平衡，保證他不摔著，是爸爸媽媽的事。被拋到半空，表情會有一瞬的緊張，卻很興奮，一旦被接住，立刻咯咯直笑，想不停地玩下去。攀高爬低，毫無危機感。九個月會自己上樓梯，一個月後就會自己下樓。這一項與書上相比，超前不少。
去年夏天和爸爸媽媽去白山爬山洞，完全開發又保留了自然的挑戰，淘氣興致勃勃地在前麵“帶路”，很有些不畏艱險的勇氣。
他也非常小心，似乎天生地知道不去挑戰體力不能勝任的事情。好像也沒怎麽摔過。不過，他磕碰一下摔個跤很少哭，最多哼哼幾聲就沒事了。也許因此，不記得了。

一開始，爸爸媽媽以為淘氣“膽大心細”，很開心。淘氣英文名字的原始意思就是“勇敢的戰士”。
學走路，淘氣第一次展露出膽怯。八個月開始扶著家具走，剛開始兩腿顫巍巍，隻能走一小點距離。他很愛走，慢慢練出了腿勁兒。一歲以後，已經能走得相當好了，但一定要扶著牆或家具，或者推著小推車，或者拉著大人的手。一發現失去扶持，立刻改用爬的。到後來，隻需給他一根手指頭，而且不用吃力，可他就是不肯放開這跟“保險絲”。怎麽哄怎麽勸都沒用。
十四個月以後，新年除夕，在朋友家，淘氣和一個小姐姐玩得很開心，突然能獨立行走，繞著一樓的中央，不停地走。回家後又要牽手，過了十來天，才真正學會走路。

學遊泳，淘氣故態複萌。
遊泳課開始前的兩周，先帶他泡了四五次，希望消除對水的恐懼，開課後表現不至於太糟。腰上係著四片助浮的泡沫塑料bubble，淘氣的頭完全浮在水麵上，兩腳踩水，在小池子裏來去自如，可一定要媽媽拉著手。發現媽媽試圖抽出手指，立刻哇哇大叫，眼淚汪汪。
淘氣上的是3到5歲班裏的最初級，主要目的熟悉水性，不教什麽技巧。第一次課，教練帶他們在大池子裏熟悉水性。媽媽帶他到池邊，把他交給教練，淘氣發覺大事不好，死死抱著媽媽，眼睛紅紅，嘴裏大叫。下水後死死扒著池邊。
課上到一半，媽媽溜進去看看情況，被淘氣發現。淘氣一付哭像望過來，媽媽mommy地叫，嚇得媽媽直往拐角躲。淘氣知道媽媽在那個方向，不肯聽教練的，隻扒在池邊哭啼啼地要媽媽，一等教練允許，立刻爬上岸，衝過來找媽媽。教練把媽媽叫過去，教訓了一頓，要求下次決不可露麵。
不等下次，回家的路上，淘氣就嚷嚷不上遊泳課，甚至，不再遊泳了。爸爸媽媽好說歹說，連哄帶騙，把退路堵住。淘氣無奈隻得放棄他的放棄。
周四再去泳池，之前一聽說去遊泳就歡欣鼓舞的淘氣竟說不去，在路上不停地確認當天沒有課沒有教練。進了池子倒是玩得很高興。
得到別的媽媽指點，先讓他擺脫對媽媽的依賴，把“保險絲”換成泡沫塑料的noodle。媽媽抽出手指時，淘氣panic了一下，很快接受了noodle，從此不肯鬆手。
見他還是喜歡遊泳的，爸爸媽媽開始做思想工作。可每次聽見遊泳課，淘氣都要紅眼睛，總是說不要。
周二放學回家，路上提醒他一會兒的遊泳課，又鬧了一回，好容易說通。該出門了，小子開始磨蹭，要求留在家裏，發覺媽媽不鬆口，小子眼睛又紅了。
“不要老師教，媽媽教。”
“媽媽不會遊泳，教不了你，所以給你報名上課，跟老師學。”
“淘氣不要學遊泳。”
“不學，你就不會遊啊。你的小朋友，思思浩浩都學會遊泳了。以後，他們可以在遊泳池裏玩，淘氣不會遊泳，就不能一塊兒玩了。”
“淘氣不在遊泳裏玩。”
“可是，遊泳池裏多好玩啊，淘氣也喜歡，是不是？媽媽希望淘氣學會遊泳，教媽媽呢。”
淘氣快哭了，想了想：“Mrs. King是老師，可以教淘氣。”
“Mrs. King是preschool的老師，不是遊泳老師，不能教淘氣遊泳。”
淘氣紅著眼睛，委委屈屈地想著說服媽媽的辦法。
媽媽問：“媽媽不會遊泳，萬一掉進水裏，會怎麽樣呢？”
“會沉下去。”
“是啊。沉下去，淘氣就沒有媽媽了。怎麽辦呢？”
淘氣的眼淚滴了下來，可還是說：“淘氣rescue mommy。”
媽媽好感動，親親他的小臉：“那麽，淘氣是不是應該先學會遊泳呢？不會遊泳，就不能rescue mommy。”
好容易出門，到了YMCA，換好泳褲，淘氣又開始打退堂鼓。
到了池邊，教練不在，換了個代課的老師，讓他們進小池子，倒進去很多橡皮玩具。
以為這下好了，至少是淘氣熟悉的池子。沒想到他害怕得夠嗆，大哭大叫，死死抱住媽媽。
媽媽把他放進水裏，才一轉身，小家夥已經爬上來，追在後麵。幸而邊上還有一個男孩在哭，個子比淘氣還大，還不覺得太丟臉。
淘氣再次被放進水裏，教練走過來對他說話。媽媽趁機走開，轉了一圈繞到遊泳館外，隔著玻璃門眺望。
淘氣似乎哭了一陣子，慢慢抱著教練給的noodle開始遊。這個教練用的方法比較溫和。一個班四五個差不多大的男孩，漸漸有了樂趣，忘了怕，還排著隊從小滑梯滑進水裏。教練在下麵接著，不讓他們的頭臉入水。
下課了，淘氣看見換好泳衣下泳池的媽媽，自豪地報告：“淘氣會自己遊泳了。”
背著bubble，淘氣已經不需要別的輔助，也敢離開媽媽，獨自遊到另一頭。
偶爾，淘氣會說：“我要noodle。累了，要歇一歇。”
媽媽怕他重新養成noodle依賴症，提出和他輪流使用一根noodle。
淘氣欣然答應，而且似乎認為媽媽比他更需要noodle，每次拿一小會兒，就會給媽媽。
回到家裏，淘氣向爸爸報告自己的進步，爸爸大加稱讚。淘氣大概是想起那時的委屈，眼睛又紅了一下。

希望淘氣就此戰勝對陌生的教練和對水的恐懼，順利地學會遊泳。
計劃是，五歲前學會自由泳。還有一年半多，慢慢來。

淘氣在膽怯之下的勇氣和愛心，讓媽媽很欣慰。
但，淘氣的膽怯有時讓媽媽很無奈。爸爸卻覺得這樣的膽怯未必是壞事，使他謹慎，注意自保，不容易受傷出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