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門請脫鞋！ (2009-07-22 00:54:02)

早晨和弟弟聊天，談到各地文化差異的問題。弟弟說最近的一起孫大午鞋套事件鬧得網上很熱鬧，但是孫大午卻是弟弟很崇拜的偶像人物。居然有個農民讓我這位大導演弟弟崇拜？我於是趕緊去查了一把這事的來龍去脈。事情其實簡單不過，孫大午被邀請去參觀一家新居，進門被要求套上鞋套，孫大午覺得有受侮辱之感。然後在後麵的飯桌上忍無可忍，發飆。然後又是相互的郵件相互責難，殃及雙方的合作等等。以下是一位隨行人員所描述的事情經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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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27日， 我們隨從孫大午先生（以下簡稱孫先生）在北京東方視野培訓中心講了《私企立憲》一堂課，蒙牛集團顧問（自稱）李草根老師（以下簡稱李老師）和中西國際旅行社的薛琦先生（以下簡稱薛先生）也去聽了。中午大家共進午餐，席間李老師和薛先生幾次邀請孫先生到他們的家看看（在此之前，兩位已經多次邀請過），孫先生說，我兩點半還約了其他客人。李老師和薛先生表示要隨同孫先生一起會客，等會客結束後能去他們的家。孫先生婉言拒絕他們一同會客的要求，說讓他們先回去，如果會客結束後有時間就去家裏看看，如果沒有時間就以後再說。午飯後，大家分開。下午四點半，孫先生會客結束，告訴司機要去住在亦莊萊茵河畔的李老師和薛先生家看看。因路不熟，司機走錯了路，延遲了半個多小時的時間，五點半才到達目的地。冬季白天短，五點半天已經黑了。孫先生罵了司機一頓，說哪有黑天半夜訪客人的。一路上，孫先生給李老師和薛先生打電話，問怎麽安排，先去哪一家，由他們決定。薛先生說，去李老師家路比較順，我去路口接你們，先去她家，然後再一起去我家。就這樣，孫先生又給李老師打電話說先去她家。到了李老師家的樓下，孫先生沒有直接上樓，而是先向主人通報一聲，又一次給李老師打電話，說我們已經到樓下了。這時，李老師派一位小保姆下來接孫先生，我們和薛先生也一起上樓。李老師住四樓。我們上到四樓，李老師聽到我們的說話聲，很快開了門，她手裏拿著很多塑料袋（鞋套），顯然是提前就等候在門口的。李老師堵在門口，孫先生在門外，李老師把塑料袋遞給孫先生。孫先生一看要讓他套塑料袋，心裏很不舒服，說，我不進去了，我們到外麵去吃飯吧。我在孫先生的後麵，心裏也是一陣不快。因他們多次邀請孫先生，孫先生才在百忙之中抽身來到她家，路上延誤了時間，還罵了司機一頓，到這裏來卻不讓進門，要套塑料袋才能進去。李老師聽到了孫先生說不進去了，拉著孫先生的胳膊說還是進來坐坐吧，她忙搬來一把小凳，讓孫先生坐下，然後幫他套上塑料袋。我們也在進門前接過來李老師發給我們的塑料袋，套上後進的門。進屋後，孫先生說，你們為什麽讓我們套塑料袋，是怕我們帶來禽流感嗎？李老師說，不是，主要是為孩子們著想，便於打掃衛生。孫先生的臉上明顯的露出極大的不滿。李老師讓孫先生吃水果，孫先生說我剛才摸了你的塑料袋，我想洗洗手。孫先生洗完手回來，李老師指著茶幾上擺放的幾瓶礦泉水對孫先生說，喝點水吧。孫先生說，我不喝，車上有水。李老師又對我說，小石喝水吧。我說我不喝，來之前我喝了很多水。其實我早口渴了，但這時候我毅然拒絕了喝李老師的礦泉水。小馬因急著看一封郵件到了李老師家就直接奔電腦去了。這時，我看到孫先生的臉色更加的難看，他套著那個塑料袋非常不自在地坐在那裏，一句話都沒有說。過了一會兒，他對我說，去叫小馬，先不要看郵件了。我去喊了小馬過來，小馬來了後坐到沙發上，李老師也讓她吃蘋果、喝水。小馬拿起蘋果就要吃，孫先生說，不要吃了，我們走。孫先生站了起來，我和小馬還有薛先生也站了起來，要往外走時，李老師說，孫總參觀參觀我的房子吧。在李老師的引領下，我們在她三百多平米的房子裏走了一圈。一個一個的門很窄，房頂不高，房間與房間的通道彎彎曲曲，地板也忽高忽低，說文雅一些就像個迷宮。她的客廳裏有一個大魚缸，我沒走近去看，隻聽到嘩嘩的流水聲，如果再弄些假山，還真像西遊記裏麵的盤絲洞。出來以後，我們又去了薛先生家。到了薛先生家，讓換拖鞋，孫先生拒絕了，說，要讓我進去我就進去，不讓進去我就走。這樣孫先生沒有換鞋就進了門。李老師換了一雙拖鞋也跟著進去了。小馬的腳上還套著在李老師家套上的塑料袋，也進去了。我從李老師家裏出來就把塑料袋扯下來扔進了垃圾箱，這時我和司機說，不進去了。司機回到了車上，薛先生的妻子把我拉進了屋，這樣我也沒再換鞋。進了屋，薛先生對孫先生說，孫總也參觀參觀我的房子吧。孫先生、李老師和小馬跟著這位朋友參觀了那座兩層小樓和地下室、後花園。我坐在沙發上沒動。參觀結束後，孫先生說我們走了。薛先生說吃完飯再走吧，孫先生說我們回去再吃。薛先生的妻子說，回去也要吃，還是在這裏吃吧，飯都定好了。就這樣孫先生決定留下來吃飯。我們開車隨薛先生一起來到了一家餐館。酒菜擺上，孫先生說，今天你們邀請我到你們家做客，進門前卻要讓我套這個塑料袋，理由是便於打掃衛生，這是對我極大的侮辱。我活了51歲了，今天還是第一次。李老師解釋說，不光對你，對誰都一樣，我的父母、兄弟姐妹來了都要套這個，就連某集團老總和某某老部長來了也一樣要套這個。你到蒙牛去全都是套這個，這就是蒙牛文化。孫先生說，我們的待客方式是要把家裏最好的東西拿出來，既然請客人來家裏，就要充分尊重客人。而你們在客人還沒進屋就想著客人走了以後便於打掃衛生，那還邀請客人來幹什麽？另外，來了客人首先要上茶，而你在冬天拿出礦泉水來，這是招待客人嗎？拿礦泉水也可以，但要先上茶，然後拿來礦泉水，讓客人隨意選用。我看你們請我來就是要炫耀你們的房子，顯示你們的富有。我曾經到過很多領導家裏，他們的房子不比你們的差，可我到他們家裏以後，他們總是很客氣的說，大午，如果你感到腳累就換換拖鞋，如果不累就不要換了，隨便你。怎麽到了你們白領階層就要搞這些，要讓客人進門前套塑料袋，不套塑料袋就不能進門，這是什麽待客之道？換拖鞋的原意是讓客人放鬆一下腳，到你們這裏就演變成了套塑料袋，且是為了便於打掃衛生。你們為了便於打掃衛生，幹脆不要邀請客人到你們家裏來，不要讓客人平白無故地受侮辱。你還是搞文化的，什麽是文化？要我說，真善美為文，潛移默化為化，你讓客人套塑料袋是真善美嗎？你們不是尊重客人，而是讓客人尊 重你們，為你們自己著想，等客人走了以後便於打掃衛生，這叫什麽文化！！！這不是真善美的文化，是一種醜惡的文化。孫先生氣憤地抬起腳來放到餐桌上說，你們看一看我的鞋上有泥嗎？能髒了你們的地板嗎？孫先生感覺到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而李老師卻說，全北京城都是這樣，是一種習慣，對誰都一樣。孫先生說，那麽北京市市長要去你家，你也讓他套塑料袋嗎？李老師無言以對。孫先生說，你們這是典型的小市民行為，我相信北京市不完全是這樣，我到過很多人家裏，都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無論是有權的還是有錢的還是平民百姓，都是讓客人隨意選擇。你們雖然有三百多平米的房子，實際上你們是貧窮的，真正富有的人並不是這樣。孫先生真誠地對李老師和薛先生說，今天我給你們留了麵子，和你們吃這一頓飯，這也是最後的晚餐。要不是你們幾次三番邀請我，我也不會來，來了卻受到這樣的待遇，你們可知道，明天我還有重要客人來訪，我的妻子也早就打來電話，說給我準備了我最愛吃的飯菜，我離開家好幾天了，很想回家，很想我的妻子。來吃這頓飯，是我給你們留了麵子，從此以後我不會再踏進你們的家門。今天我也把話說清楚，如果你們能認識上去這是對客人的一種侮辱，那麽以後無論誰到你們家來都不要讓人家套鞋套，要不就不要 讓人家來，即使客人的腳髒了你們的地，隻要是你請來的客人，你請上十個義務工來清掃十天都應該，不然就不要請。孫先生說，今天我也罵了小馬，她要吃你家的蘋果，我罵她“賤”，進你家的門，套上那個塑料袋，已經受到了極大的侮辱，還喝你的水，吃你的蘋果，那不是“賤” 嗎？你讓我套了那個袋子，對我是極大的侮辱，這是我唯一一次被情傷，當時我就說了要到外麵吃飯，不進去了，可最後我還是套了你那個塑料袋子進去了。李老師說，在北京家家戶戶都這樣，我們沒感覺到這是對客人的侮辱。再者說，每個人有每個人的生活習慣，客人尊重主人的生活習慣也是應該的。孫先生說，你錯了，主動要求到你家的人可能有求於你，你可以要求他入鄉隨俗，如果是客人自己主動要入鄉隨俗是客人對主人的尊重，你不應該要求客人入鄉隨俗。既然是你主動邀請來的客人就是你家的貴客，你應該尊重客人，而不是讓客人尊重你。我到你家來，不是我要來的，是你們三番五次邀請我來，是你們要我到你們家做客的，我不是一個窮人到你們家來討飯，你們不邀請我，我有必要參觀你們的房子嗎？有必要受這樣的傷害嗎？

李老師說，人和人之間都是平等的。孫先生說，不平等，你主動邀請客人到你家，就不平等，你就要尊重客人。到你們家，你讓客人套塑料袋就是對客人的一種侮辱。李老師說，不是侮辱，誰來都一樣。在北京家家戶戶都是這樣，我覺得很正常，入鄉隨俗這就是文化，這是儒家的精神。孫先生說，我不相信全北京都是這樣，這絕不是儒家文化，這是一種醜陋的文化，隻有你們這樣的貴族區才可能有這樣的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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套上鞋套，或者脫鞋，換拖鞋是在侮辱客人嗎？我想大多數城裏人不會這麽認為，大多數在美國的中國人，甚至包括大多數在美國的東方人都認為挺正常的，一般都有這個習慣。當然，套鞋套和脫鞋，換拖鞋是否有本質的區別還有待於考慮。基本上都是換拖鞋，拖鞋沒了自然是光腳丫子啦。被要求套上鞋套或者脫鞋，換拖鞋，作為客人喜歡嗎？我想有很多人不喜歡。起碼我是不喜歡的。原因有很多，我主要是說脫鞋的情況：

1。主人家地板不一定幹淨，脫鞋我的白襪子可能變成灰底襪子。如果我沒穿襪子，可能有什麽粘糊糊的東西讓我難受半天。

2。天氣冷的時候，脫鞋腳丫子冰涼。

3。天氣熱的時候，脫鞋腳丫子出汗。

4。萬一要走到後門的戶外，脫了鞋還得去前門找鞋子。

5。穿絲襪的話走上下地板樓梯老覺得滑溜溜的沒有安全感。

6。我穿的鞋往往是和我的晚裝配上的，一脫掉高跟鞋，感覺大大地打了折扣。不過套鞋套可能太難看了。拖鞋也醜得要命。不過這真的是入鄉隨俗感，你總歸是尊重主人的意思，進門脫鞋換鞋。特別是雨天和雪天，還真得脫掉鞋或加個鞋套，鞋套在天氣惡劣的情況下不失是挺聰明的一想法。孫大午風波絕對不在一個壞天氣需要鞋套的情況下發生的。我認為這個風波起先是沒有上綱上線的，孫大午看到鞋套的一刹那絕對是不滿意，整個一個不開心，在走錯路的一個小時已經是很窩心的啦，偏偏李又不識相地要求套鞋套，雪上加霜，於是農民的自卑意識和一個成功者的自傲自尊強烈的衝突到一起，於是他是憤怒的，便用全盤否認的眼光看了李的自鳴得意的豪宅。其實，我能想象李當時一定是很尊重或看重孫大午才會力邀他參觀自己的房子的，有對自己勝利成果的炫耀成分，但是更多的也是對自己成果的一種肯定，人往往是需要從別人哪裏來肯定自己的，特別是一個名人或是一個值得尊敬的人。當孫大午在晚餐時激烈地發飆時，他覺得他受了奇恥大辱，李呢也隻能拚命解釋這是北京人的習慣，她一律公平對待。我想再此時，她如果早知道一隻鞋套有如此之爭，她是絕對不會這樣做的，隻是事已到此，自我的尊嚴也驅使著她為自己辯護。孫大午有的想法還是挺有意思的，比如說他說如果北京市長到了李大姐家，李是否會讓市長套鞋套，但我想孫大午不知道能否回答，如果他去北京市長家被要求套鞋套，他是否就來一句：“市長還挺講究呢。”？還是拔腿離開？我認為孫大午從根子裏還是有農民意識的一個人，正因為他的過去，他會比城裏人多一份驕傲和自卑，他會敏感，他會特別在意他應得的尊重。也正是因為他現在也有名有勢力，他自然可以有機會爆發一下，不是每個農民企業家都有這種機會的。 還有一點孫大午雖然很認為自己需要得到尊重，但是從他的郵件中提到把客人當成送水工人套鞋套覺得有點好笑，看來他還是看不起送水工人哦。難道送水工人就不能得到應有的尊重嗎。當然我絕對不否認孫大午還是一個十分聰明並能反思的人。從他後麵和李的一些來往的郵件處能看出，還是很有大將風采的。我們還回到就事論事，如何對待進門脫鞋和套鞋套問題。我在美國呆了也近20年了，我是這樣做的。門口永遠備拖鞋，客人換不換自便。客人再看房子也是看樓下，或在地下室玩，反正都是地板。樓上帶地毯的臥室我是不輕易示人的。如果有朋友實在要看，那是要先打個招呼（我得收拾一下吧），並且是要脫鞋的。記得有一回，有個美國女朋友來玩，還要看臥室，她呢帶了個男朋友，穿了雙牛仔靴，女朋友倒是脫了鞋，男的看了看自己的靴子不脫，我想了想沒好意思讓他脫，原因是，萬一他有雙破襪子呢，萬一這人腳臭呢，不是，一下子兩人來了我家以後可能告吹嘛？看著他的大靴子在我的心地板上喀哢喀哢，看著他的大靴子走上我的地毯，心裏挺別扭的。所以，我是不帶人進臥室的。

我去中國人家，一律脫鞋。去老美家，我也同樣如此，除非主人堅持，或者一看主人也是大皮鞋喀哢喀哢，我就不客氣。所謂的客隨主便。所謂的來人先給礦泉水而不上茶，這在美國是一定的。如果你告訴我不需要茶水，那你就自個兒渴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