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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 (78)
2019 (73)
引
今天和一位文友微談作品傳揚的事,我說了一句話:“能為無名人做點事,我情願。”幾則微信,觸動我寫下了此文。
(一)
2010年,我偶然發現並來到中國藝術批評網的文藝論壇。在那裏,我接觸了不少詩人,閱讀了他們的詩作。從那裏出發,2010和2011年之交及2011年全年,我赤著心,也赤著腳,在網上閱讀了數以百計的詩,並有選擇地記錄讀感。我的閱讀從內地延伸到了海外。海外那些詩最早是在伊甸園網站接觸到的。我將讀詩心得分為兩部分:“無人詩抄”和“天涯詩抄”。之所以叫“無人詩抄”,是因為那些詩人有不少都非“著名”詩人,沒有多少人知道他們。“天涯詩抄”則是指來自海外華文詩人筆下的詩歌。
相比之下,“無人詩抄”部分讓我感動更深。我感動於生活給予這些詩人們的磨練和希望,感動於這些詩人們對自然、故鄉和人民的深情,欣賞他們對詩的赤誠,受益於他們詩作的藝術,也不平於他們的默默無聞。我讀那些詩的時候,不僅感受到了他們處身於生活第一線的掙紮,也觸摸到了他們的孤獨。我寫了一篇叫做《讓我擁抱你的孤獨》的文章,大致寫出了我閱讀和編寫“無人詩抄”、“天涯詩抄”的基本衝動。
整得差不多了,我便將她合成一輯,取名《當代華語新詩選輯》(另名《無人詩抄》),還配上了一個樸素而優雅的封麵。封麵圖片取自我同事在加州蘭卡斯特拍下的冬季雪景,我自己設計,由另一位美工極佳的同事幫忙製作。中國藝術批評網後來開設連載平台,我就在那個平台傳上《當代華語新詩選輯》的詩作。稍後,我又在新浪讀書平台連載這些詩作。
我在做詩歌閱讀評論連載的同時,也做了一些綜合的工作。2011年與2012年之交,我寫下了《2011我最喜愛的詩歌》及《2011我最喜愛的詩人》等一些短係列。
中國藝術批評網後來易主,連載平台,連同我的《無人詩抄》一起消失了。我的驚悲還沒平息,又發現新浪讀書的連載平台也不見了。皮之不存,毛將焉附,沒有付諸紙質的《當代華語新詩選輯》(《無人詩抄》)就這樣隨風而去。
《無人詩抄》雖然解體,但並沒有魂飛魄散。2014年11月,以同樣的動機和感情,我在新浪博客平台創建了《禾原文學》網刊(這之前,我曾以“虔野星文”的ID在新浪創建過一個網刊)。2015年,我偶然在網上看到,《當代華語新詩選輯》還僥幸存在於一個叫“大眾小說網”的網站。驚喜之下,我將該網站上的網址和連接全部拷貝到了禾原網刊。半自責半自嘲的是,我寫這篇文章的今天,再點擊那些連接,已經看不到原文了。
就這樣,為我赤腳所走過,赤手所耕耘過,赤心所感動過的那些詩歌,那些反映著第一線生活艱辛悲喜和溫情的許多優秀詩章和感悟評語,隨著純文學媒體的消失而蒸發,被時髦文學的浪潮所淹沒。
在《禾原》,我繼續行走“無人”之野。在我心目中,在人的層麵上,所謂的成名作家和非成名作家沒有任何區別;更不用說,在這個作者多如牛毛的年代,成名本身帶著多大的偶然和幸運,非成名的作品(本文主要指詩歌)裏又蘊藏著多少文學珍寶。我建立網刊的推薦欄目,從閱讀接觸的兩百名創作者中,推出了一些優秀的作家詩人及其作品。《無人詩抄》的靈魂,被《禾原》繼承了下來。
可歎的是,雖然我一腔熱情,要擁抱詩人和作家們的孤獨,但有一天我終於感覺到,也許因為我自己也屬於非成名一類,或者說不夠成名,加之網刊本身的非正統性,《禾原》沒有得到足夠的熱情和尊重。我本來就是全職的電腦程序員,工作負擔在一般的標準之上,而我也很看重自己的文學創作。動力減弱,網刊的編輯製作和宣傳又需要許多付出,時間的不足便更加顯現出來。2016年2月,我停止了創辦近一年半的《禾原》網刊。
(二)
在文學世界裏做人,我的進和出是一致的。讀的什麽文,寫的什麽字。
我來自赤腳的平民之家,祖上為惠安農家。雖然祖父到了安海後,完成了從石匠農夫到牙科醫生的華麗轉身,雖然文革時我家的成分是讓我覺得不夠靚麗的“自由職業者”,回溯曾家曆史,我們就是赤腳的人,過盡艱辛的日子。為了這份平民財富,我心中永遠感恩我的祖父母、父母、姑姑們和眾親人們,感恩我那無法謀麵的曾祖父母。我對自己家庭曆史的諸多認識,有很多是來自父親的口述。我曾經想攀緣大名人“曾國藩”,可惜,父親說我們這一“曾”連不到他,而是來自曾公亮。當然,曾公亮派頭也不小。父親還說過,奶奶娘家的祖上,曾經是非常有名的知識分子世家,後來破落了。從奶奶的身上,除了惠安女的影像外,我已經完全看不到什麽舉人進士的影子。
來到美國後,我自己也走過一段很坎坷的路。當我終於能夠騰出精神,重新走向我所鍾愛的文學時,我的目光,宿命般地離開我所在的地方,離開高樓大廈,春花秋月,而投向文學的茫茫曠野。廣角上看,都市人也是平民;都市人,帝王將相、才子佳人等等,都是人,都是文學的對象。但是我寫不了那些,我隻能寫那些狹義上的平民。一單列出我幾部中長篇小說:《不能講的故事》、《無房》、《井源鄉的傳說》、《吉女花》《棄嬰玲玲》……竟然是,每一篇的故事發生地都在鄉野!是我的刻意嗎?非也,是自然而然。
近期我們洛杉磯華文作協和內地華文文學界有一個論壇。我在上麵作了關於堅持個人特色的發言。時間很短,有些話沒能細說。比如,我的作品都比較平民並悲天憫人,也比較在意這些人物身後的曆史背景,因此這些作品大致會較有一種縱深感。
不僅內容平民化,我的文風也一樣。我的能量被對主人公們的熱情所耗盡和燒幹,沒有餘力去做技術層麵的獵奇探幽。成是她,敗也是她——這便是我的文學宿命。是命,便是躲不過的,所以我坦然麵對;赤子自有赤子樂,更無所謂怨悔。
(三)
“虔謙”這一筆名真實並充足地反映了我這個人的所有精神領域。信神,謙卑,不忘本初,感恩,平民,簡單等等一切價值觀。帶著這份心,回顧赤腳走過的曠野麥田和果林,我看到了許多的收成:青蔥、金黃、翠綠、淡粉、姹紫嫣紅……看著她們,由衷的歡愉噴薄而出。在收支、讀寫、他我等方麵的基本平衡,使我心底平安。
禪宗一代宗師道楷生前有許多故事,比如多番婉拒皇帝敕封,被遠逐千裏之外等等。圓寂後,人們卻隻在他墓碑上刻上一件小事:他童年時為鄰居先驅田間蝗蟲。後人評說:成就一個偉大生命始終的,其實隻是對初心的執守。
難易單說,但是有一種成功,就叫做堅守初心。這個初心極為玄妙,她在讓你融入大眾的同時,塑造了一個與眾不同的你。成功了,就自由了,也幸福了。
我有一位很相知的文友,筆名“老牛”,曾經用溫情脈脈和巧妙的筆觸,“抨擊”我文學上的一些作為。想來很抱歉,我隻怕是要再一次讓老牛失望了。
這些年,我無數次趟過月光的河流
像一個被流放的國王
在自己的領地上為一棵小草折射不到自己的光輝而哭泣
步履維艱 鞋子被月光打濕
兩隻鞋子在蒼白的月色裏說著想家的話
可是我不能停下
我的行囊裏裝著我的臣民需要的節氣、雨水和莊稼
那些古銅色臉龐上似曾相似的祈雨表情
成為我最大的心病
我也曾抱住一塊石頭取暖
而月光越來越冷
那夜疲憊不堪的我終於睡著了
夢見抱著的石頭開了花
我回到村莊了 村莊裏雨水充沛 牛羊的乳房被奶水漲滿
我看見自己的背影在秋風裏日漸消瘦
我佝僂著腰 在我的滇西群山裏漸行漸遠
之二:
飛鳥投林:如果你愛我,馬別河 (80後詩人)
如果你愛我,馬別河
請替我輕輕掀開那一頁,像一縷風那樣
輕輕揭開每一個蒼茫的晨晨昏昏
像一縷晨曦那樣
輕輕掀開那遠遠近近的丘丘豁豁
如果愛是永不會結痂的傷疤
就請再次引領我,像一縷陽光那樣
悄悄瀉進流嵐漸褪的竹叢和鬆林
馬別河啊,就算揪心的夢遊
是一種不治之症
我也絕不畏縮並且甘之如飴
如果你愛我,馬別河啊
如果愛注定是粉身碎骨的迷失和墮落
就請將我這風一般輕飄飄的遊魂
再度凝結成一粒映日清淚
讓它沉重地匯入那晝夜不息的流水的喧響
讓它紮向“掉水崖”銀練之下的深深綠潭
就像從遠古時代泅來的一縷春風
天籟般穿越你日漸單薄的地殼時
世界會頓時抹去了所有的輕寒
就像我獨坐在雨幕縹緲的冬天的高樓上
依舊毀滅般地細細想起
那曾經涉河、又頻頻走動的
刻骨銘心的村莊
作者注:掉水崖,馬別河上遊一支流流經群山岩口形成的大瀑布名,人們又叫它“掉水岩”、“滮水岩”,隻因交通殊為不便,尚未開發,外人知之甚少。
堅持初心,拒開文學“雲霄眼”,拒入文學“名利場”,絕緣文學“金銀衫”
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