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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滴滴答答下著涼涼的秋雨。蔡湘仁和詩鈴一起,坐在書桌旁。燈光顯得格外暖和。
“毛主席語錄沒在身邊。”詩鈴說。
“沒關係,我這兒有。”蔡湘仁說,端詳著她。
“在哪兒?”
“等會兒給你拿來。”湘仁眼睛還看著她。
詩鈴被看得心裏慌,又說:“你去拿來,我現在就要讀。”
蔡湘仁說了聲好,就起身到自己房間裏去。
詩鈴一個人坐在桌前,看著桌上擺著的一張照片:那是湘仁和一個女孩的合影。照片上的女孩是湘仁的姐姐。這個房間本來是湘仁的姐姐在住,她嫁到縣城裏去了,這個房間就空了出來。
姐弟倆長得很像,特別是眼睛和嘴巴。詩鈴拿起了像框,手在湘仁的臉上撫著。
湘仁回來了。詩鈴慌忙放下了像框。
蔡湘仁看到了。他輕輕地在她身邊坐了下來。
“詩鈴!”他叫她。
“嗯?”她本能地應了一聲,眼睛碰到了湘仁殷殷的注視,很快就移開了。
“給我語錄。”她說。
蔡湘仁沒有把紅寶書放到詩鈴手裏,而是放在了桌上。他伸出手去,肉眼看不見的一絲遲疑。他的手碰到了她的。
她的手往回縮。
他的往前挪,終於,他輕輕地、緊緊地抓住了那隻柔軟纖美的手。
“這是 …… ”她的心怦怦跳著。
他看著她,等著她說下去。
“這是資產階級的。”她說。
“這不是。”他回答。
“毛主席沒讓做這個。”
“可毛主席也沒讓人不生孩子啊。”
“呸呸!難聽死了!”她掙脫了他的手。
他把椅子往前挪了挪,緊緊靠著她的身子。他摟住了她。
詩鈴閃爍著的睫毛垂著,沒有再掙紮。
他在她臉上親了幾下。詩鈴的雙頰頓時泛起了紅暈。他覺察到了,心跳了起來。
他閉起了眼睛,摸著她的一頭烏發,就像同時也在撫慰自己的身和心。他慢慢使自己平靜了下來。
“鈴,你好傻 …… ”他喃喃,撫摸著她的身體,“你知道,我不會在意那些事。”
一滴淚珠滾落了下來,詩鈴雙臂抱住了蔡湘仁。
“湘仁,我好愛你,你知道嗎?”
蔡湘仁點著頭,竊竊私語:“我當然知道,你不理我的時候我都知道。 鈴,我怎麽會不知道你的心。”
詩鈴感動,一雙專注的眼睛打量著蔡湘仁。
“怎麽這麽看著我,好像不認識似的。”蔡湘仁微微笑了。
“你好漂亮,湘仁。”她目不轉睛。
“都說女的漂亮,哪有說男的漂亮的。”
“你就是很漂亮。真喜歡你的眉毛和眼睛,還有,你的嘴唇 …… ” 詩鈴說著,伸出手指來,輕柔地觸摸著蔡湘仁的雙唇。她長著雙眼皮,眸子清澈。不少人誇過她眼睛美,她都不記得是誰了。此時此刻,一切都消失了,就連手邊的那本小紅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