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有女初長成

女兒上初二了。每天早晨六點半自己起床，洗臉漱口梳頭，喝杯牛奶，然後檢查書包裏的鑰匙小傘作業，背上沉重的書包出門，走過長長的小區巷子到街頭等校車。臨行前她會探視一下主臥室，看看媽媽的動靜。 如果覺得媽媽已經醒來，她會推開房門透過房間門縫輕輕說聲：“See  You Later。”

“Aligator。”孩子媽在被窩裏回應，她睡得晚早上起不來。

大約同樣的時刻，孩子爹在另一個城市的一間租來的小屋裏洗臉漱口梳頭，熨好衣服，檢查好鑰匙錢包手機進單位的ID卡，然後挎上包，走5個BLOCK 去趕地鐵。 

下午兩點四十，女兒走下校車，再背著比上午更加沉重的書包走過長長的小區巷子回到家。已經是冬天了，黃的紅的和雜色的楓葉早已落光，鄰居的狗也躲進的房子不再象秋天那會兒總汪汪的對她叫喚。 學校十點半就吃LUNCH了，她覺得肚子有點餓，便從冰箱裏找出麵包紅腸，自製一個三明治，邊吃邊玩電腦遊戲，等媽媽六點半回家。有時她覺得應該換個品種，餓了就在微波爐裏打一碗方便麵，加幾滴辣椒油。　媽媽上班累，又不善做飯，回家隻能簡單做一個菜。吃完晚飯，女兒把碗筷拾掇好，在水池裏仔細的洗淨。她和媽媽商量好了，爸爸不在家時，媽媽做飯，她洗碗；爸爸在家，她就不洗碗了。

孩子媽去學校開家長會，老師們都誇她，說女兒成績很好，還說她有畫畫的天分。孩子媽很高興，告訴孩子爹：咱家孩子很自覺，很爭氣，很省心。 孩子爹聽了，心裏喜滋滋的。

孩子爹周末才能見到母女倆。 他突然感覺女兒明顯比去年高了，臉上串長出小豆子。類似的豆豆 孩子爹也長了一顆大Ｓｉｚｅ的。但孩子長的是青春痘，孩子爹長的是癤子。

問她在家聽媽的話了嗎，她說：Yeah。  在學校過得好嗎，她說：OK。喜歡學校老師嗎？ Ｉ　Ｇｕｅｓｓ  So。  有沒有結交朋友。 Yeah。  幾個？ Have Not Counted。  這就行，以前她一般隻有一個朋友。 和班上男孩子交朋友嗎？ No。斬釘截鐵的Ｎｏ。  為什麽不呢？ They Are  ＸＸＸ（A Word 孩子爹聽不懂）。　　那是什麽意思？　　Ａ　ｖｏｃａｂｕｌａｒｙ　ｗｏｒｄ，　ｍｅａｎｉｎｇ　ｔｈｅｙ ａｒｅ　ｃｒａｚｙ。孩子爹試著想象了一下“ｃｒａｚｙ”的意思。　Ｎｅｖｅｒ　ｍｉｎｄ．　她說。

多穿點衣服，這麽少會生病的！

Ｐｅｏｐｌｅ　Ｗｏｎ＇ｔ　Ｇｅｔ　Ｓｉｃｋ　ｂｅｃａｕｓｅ　ｏｆ　ｃｏｌｄ！Ｔｈｅｙ　ｇｅｔ　ｓｉｃｋ　ｂｅｃａｕｓｅ　ｏｆ　ｂａｄ　ｃｅｌｌｓ！

Ｏｆ　ｃｏｕｒｓｅ　ｗｉｌｌ．　Ｉｔ　ａｆｆｅｃｔｓ　ｏｕｒ　ｉｍｍｕｎｅ　ｓｙｓｔｅｍ．孩子爹有點急了。

。。。。。。

周六的清晨，孩子爹半夢半醒的在賴床。隔壁傳來生澀的長笛聲。女兒已經起床在練習吹笛子。斷斷續續的笛子聲隨著窗外冬日陽光的明晰也漸漸變得連貫而悠揚。在笛子聲中斷後，房間裏安靜極了。

冬天，樹都禿了，不久就會下雪。　這是女兒最喜歡的季節，有寒假，有聖誕老人和聖誕禮物，有接二連三的聚會。

臨近中午的時候，樓下傳來流水般的鋼琴聲。　輕柔舒緩流暢。　孩子爹對孩子媽說：聽這孤獨的琴聲。他其實想說琴聲裏的孤獨。　孩子媽歎口氣：一個小孩是蠻孤獨的。　孩子媽也是獨生女。

孩子的父母都沒有指望她在鋼琴上發展，她在這方麵沒啥天分。即使發現她有繪畫的天分，也並沒有打算讓她走藝術之路。　隨她的喜好吧，藝術是一個人終生的良友，小時候有時間學習一些藝術總是好的，以後它便是一個知音，可以給孤獨多情的心帶些安慰，給人生寂暗迷惘的階段帶些光明。

女兒並不喜歡鋼琴，有時找借口拒絕學琴拒絕練習。這個月老師回國了，她便不用去學琴了。但是我發現這個月她一反常態，常常一個人在沒有人催促的情況下自發的練習彈琴，一個人沉浸在音樂裏。我聽不出那是莫紮特的還是肖邦的音樂，隻覺得琴聲柔和，優美而透著濃濃的孤獨。女兒已經走過童年，進入少女時期了。

 

2010-12-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