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吃肉與吃色

紅豆豆過年前寫過一首有點搞笑的詩，大意是說人特別壞，吃人家雞的肉和雞生的蛋，吃人家牛的肉還擠牛的奶，男人打著愛情的幌子搞人家的女人，女人裝純情搞人家的男人，雲雲。

這詩寫得很好玩，我讀完除了覺得好玩以外，還多少有幾分共鳴。 共鳴的主要不是後兩句，而是關於“人特別壞，吃人家雞的肉和雞生的蛋，吃人家牛的肉還擠牛的奶”。因為這兩句描述的人的壞的程度實在是很可怕的，卻又是幾乎所有的人都習以為常，熟視無睹的事。

鄉村野漢要吃肉，斯文書生也要吃肉；河東獅吼要吃肉，吐氣若蘭也要吃肉。不同的是，下等的人要親自捉刀，殺雞宰牛屠豬，中等和上等的人對屠夫是嗤之以鼻的，他們文雅的啖品屠夫行凶後又經廚子烹飪的美食---就著酒吃，就著檸檬汁吃，就著身邊的女色男色吃。於是有了文明人的食文化。

一件可怕的事經過若幹程序後就變得不僅不可怕，而且還成了美好的習俗。

所謂道德，就是眾人都接受而已。

如果“男人打著愛情的幌子搞人家的女人，女人裝純情搞人家的男人" 經過若幹程序後，大約也會成了習俗，成了道德的。我甚至感覺已經道德了。

與時俱進，就是這個意思。 道德是人自己製定的，最後還是人說了算。所以道德和政治也有共通處，都講人的利益。

食色，性也。

為了生活得好，人要吃肉。 為了生活得好，男人大概都想多插幾個美女；而女人又何
嚐不願體會新鮮感呢？ 麻煩的是，不得不顧及後果。

吃肉沒有什麽後果。可以由別人做髒活，自己眼不見心不煩;就是看見,牛的眼淚，雞的掙紮,豬的憤慨，於人不過是觀賞的樂子罷了。

"哈哈哈，瞧這扯了毛的雞還撲騰著滿地跑！”
“看到了麽，白刀子進，紅刀子出，肚子裏竟然還有崽！嗬嗬！嘿嘿！”

在食物鏈最頂端的人，是無所顧忌的，是大無畏的，是其它一切動物植物(包括瀕於絕種的華南虎)的神，是那個世界的道德的主宰。

吃肉沒有什麽後果，然而吃色就不得不多想想。事業，家庭，麵子，流言，被成千上萬的食指和中指戳脊梁...

因為有壞的後果的可能，就相應有了道德。

扯了毛的絕望的雞撲騰著滿地跑;內心傷得血淋淋的絕望的女人，也會衝過層層的阻礙，不顧職業道德與語言邏輯，而去CCTV那樣莊嚴的盛著大體麵的池子裏撲騰幾下。

扯了毛的雞撲騰著滿地跑，是不顧邏輯與美麗的。我們也不怎麽計較,因為雞的撲騰對人是沒有後果的。絕望時,死之前一時的失態嘛。我們談到雞，還是覺得羽毛美麗，神態優雅，肉鮮美，不卑不亢---從不象狗那樣仗人勢，主子前搖尾乞憐，看著一本正經，對外人卻凶的可惡，而且，其實是騷的慌的.

絕望的女人的撲騰，圍觀者都看出來了,是一種不顧大局,不顧邏輯與美麗的的報複.有人喊好，有人大驚失色.

但不管是非如何，終於是有後果. 因為有壞的後果的可能，才相應有了道德。

我今天就寫這麽多，不是關於是非。

人，其實都一樣，如果不是害怕被發現，而被發現後有後果，都會幹“壞事”，不道德的事。而且，如果人人都幹，不道德的事最後就欣欣然變成道德的了。正如吃肉,沒有什麽後果;牛的眼淚，雞的掙紮，豬的憤慨，於人不過是觀賞的樂子飯後的談資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