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n The Road

我整理書架時，翻到JACK KEROUAC的<<在路上>> 。JACK KEROUAC 1922年 出生於麻州的洛格爾。 他因為橄欖球打得巨棒，進了哥倫比亞大學。在那兒結識了一幫鐵哥們兒。 後來又因為和教練鬧矛盾，二年級時退學了。 隨後加入海軍，開始了他動蕩的遊子生涯。 1957年他的第二本小說<<在路上>>，轟動一時，進了暢銷榜。這部小說奠定了他在文壇的重要地位。小說的素材來源於他和他特別崇拜的一個哥們相約橫跨美國東西兩岸的往返遊曆，其間他們有時同行，有時又分開各行其事，沿路靠搭乘高速上陌生人的車漫遊美國及墨西哥，體驗各地風土人情和迥異的生活方式。這段流浪天涯的遊曆，生動又深刻地刻畫了後來被JACK和另一位小說家CLELLON HOLMES一起討論命名的“BEAT GENERATION”，即“垮掉了得一代”。 “垮掉了的一代”指上個世紀五十年代末出現於美國知識階層的頹廢派，他們蓄長發，吸毒，搞同性戀，提倡性自由，反世俗，強調個性表達。表麵上，垮掉了的一代追求感官享受，極端的神經刺激，無休止的身體折騰；內心又極端空虛，迫切地尋找精神依托。書中人物DEAN MORIANITY 就是JACK 在哥大的一個他特別崇拜的狐朋狗友，而SAL PARADISE 就是JACK 本人的化身。 SAL 說， 隻有這樣的人入我法眼：“瘋狂的人，瘋狂的生活，瘋狂地說話，瘋狂地渴望救牘，同時又嘲笑一切，玩世不恭，言談不俗，標新立異，特酷，活得如癲似狂，激情澎湃，象古羅馬的巨大的黃燭一樣燃燒自己，燃燒，燃燒不止！” 在這種外在的瘋狂的背後，是內心的痛苦掙紮。不同於失落的一代或壓抑的一代的精神反抗，垮掉了的一代內心執著地追求一種信仰，盡管他們不知道確切的該信什麽。他們長大懂事時，已是戰後，對戰爭，他們懵懵東東，對周圍社會無安全感，本能的感到敵意。 對個人生活和社會存在的意義更是一片迷惘。由於內心的失落，他們對物質，金錢的欲望反而很寡淡，追求看不見的精神家園。 他們幹脆省事地相信神，信上帝的存在，把一切交給上帝。 正如DEAN MORIANITY 對SAL說的，上帝無疑是存在的，他會照顧好我們的一切。你在開車，神會保佑我們平安，所以我放心大膽在旁邊睡。輪*子不會滑，車也不會翻的。 在他們的流浪之旅中，主人公常常赤貧如洗，需要他人幫助，需要打短工(如到棉花地摘棉花)，搭乘陌生人的車來完成旅行。SAL在車上邂逅一個嬌小玲瓏的美麗的墨西哥女子，後來她把他當拉皮條的，誤解消除後又在破旅館委身於他。 DEAN放浪成性，每到一處總玩女人，又特講義氣，為朋友半夜出門找女人來 FIX 一個突然出現的挨凍受餓的”萎縮男“，一個他的朋友。他總說，你需要修理修理，就是需要女人來FIX的意思。 他的口頭禪，讓我DIG IT。 他每到一處，都要DIG 當地的人和環境。他完完全全活在現在，享受當時，及時行樂。 他象瘋子一樣活著。書中有段描寫，他和他愛著的女友做愛後，又讓他的密友SAL(即JACK)上床來續搞。 SAL不好意思，讓DEAN到客廳去等著。 SAL和那女的搞沒搞我倒是忘了。這段描寫很短，也不露骨，但真的是讓人大跌眼鏡。全書基本上沒有色情描寫，點到為止。 垮掉了的一代似乎在告訴我們，你可以完全的不遵守傳統道德，想怎麽活就怎麽活。 把你內心的不安恐懼全部交給上帝。不要在乎物質，WHO CARES。 有二十元就花二十元，完了去借，去討，去打零工。 享受，享受你想享受的。相信陌生人，獲得他們的幫助。你不需要是百萬富翁，大學教授，你可以活得非常富於創造性，非同凡響。 我前些天在翻譯斷臂山時，注意到故事始於1963年，正與垮掉的一代同時期。 你看艾納斯成天打打零工，不思進取，還背著老婆撂下工作不管，上深山老林去和那個比他有過之無不及的傑克尋歡作樂，簡直就是典型的垮了的一代。當然那篇小說是在描寫被壓抑或者說被壓製的感情，在感慨人的孤獨，在命運麵前的無奈與痛苦(書中人物全都很可憐)。 有一天，我去遊泳，遇到一個挺精神的美國人，一聊，和我同齡。我們躺在池邊的椅子上，望著藍天。 開始他還神采奕奕的，突然談到家庭子女時，他就象完全垮了一樣變了一個人，說他老婆要和他離婚，他沒有朋友，以前的朋友結婚後他老婆都不要他繼續交往，所以他現在一個朋友都沒有。”Everybody has his own SHITS。 Tell me， tell me YOURS。“ 他望著我迫切地說，有些可憐的樣子。他還說他很喜歡我，因為我是那麽natuarl, awesome, unbelievable。 我開導了他幾句，其實是敷衍。我到底不能相信這麽一個陌生人。 他的語言和有些怪異的舉止讓我想接近他，同時又心懷芥蒂。他讓我想到了那個Dean。 ”Everyboy has his own shits." 沒有和他保持任何聯係，但他這句話，我卻記住了。 人一生，開始總是好好的。 突然一件事，一個遭遇，好多人就從此改變了，不可逆轉。 餘生竟就是與之搏鬥，想超越自我，最後，還是隻有宿命，情願或不情願地，把一切交給上帝。 我們這些流浪天涯的華人，美籍也罷，非美籍也罷，雖然不能說是垮了的一代，但在流浪之旅中，在精神家園的失落上，多少也活得象垮了的一代。我們對身邊發生的戰亂，天災人禍懵懵東東，對周圍沒有太多的安全感。 與垮了的一代不同的是，我們有比較好的工作，還向往物質金錢上的成功，或許還追求事業的成功，但是人近中年後，卻依然迷惘，更加不明白社會與個人生活的意義，我們大多數沒有勇氣放棄既得利益，也不是反傳統隨心所欲生活的料，於是多半就打出隨遇而安的牌。我們內心其實還在流浪著，尋找著，一種信仰，一個家園。不管找到找不到，但願我們至少能Live happy, die happy. 我們不是垮掉的一代，我們是流浪的一代。 是的，我們都依然是，在路上。 最後提一句，Jack Kerouac 死於1969，終年47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