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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現在特別向往平靜和簡單,希望世界上所有的戲劇“妻離子散、家破人亡”,都不要發生在我家裏。我隻在電影上反映人間的悲觀離合就行了。
第一段婚姻:浪漫中開始,無奈中結束
1979年,我在上海外語學院讀二年級,因拍攝電影《小花》,成為中國最年輕的"影後"。大學畢業後,我去美國學習電影製作。為了賺學費,業餘時間在好萊塢拍電影,認識了前夫柳青。他當時是好萊塢的身段教練。
我剛到美國時,初戀不順利,讀書又苦,人很悲觀。柳青一直用樂觀的態度感染我,鼓勵我去闖蕩。他在生活上格外關心我,也很講義氣,身上常分文皆無,就有一把吉他,卻天天給我唱歌。我倆常到海邊散步,有錢就買隻螃蟹,沒錢就餓著。那時,我們的愛情非常單純、浪漫。
柳青不僅照顧我的生活,還充當我的經紀人。與他結婚後,我不僅拍了幾部國際大片,還因為《末代皇帝》榮獲九項奧斯卡大獎,享譽國際影壇。記得《末代皇帝》在法國首映時,前國家主席李先念出席了首映式,他那時已經是老態龍鍾,被人扶著進來,當時蓬皮杜夫人還有一些皇室成員都在,介紹他們時李先念隻是點點頭,到我這裏,他高興地喊小花,這讓我特別感動。17歲我演小花大家就記住了我,而讓我能重拾這種記憶和榮光的不能不說是《末代皇帝》一片,因此我對前夫柳青充滿了感激。
但結婚後,他的那種狹隘的愛,讓我受不了。他把家裏的電話線全部拔掉,不許我和其他男性說話,最後,連看男人一眼都不行。我很絕望,知道緣份已盡。分手時,我倆都哭了,誰都不要財產。他把衣服往車上一扔,從洛杉磯開車去了舊金山。可以說,是柳青改變了我的命運,但我們在生活背景、思維方式等方麵都不對路。
和柳青分手後,我過起了寂寞的單身生活。我把房子收拾得整齊、漂亮,自己給自己買玫瑰。有空就坐在陽台上,放一盤大提琴曲,泡杯茶,寫寫東西看看書。那是一段值得驕傲的日子。
第二段婚姻:相遇在除夕,相伴在長久
三年後的1991年除夕,我認識了彼德,幾個月後,他成為我的丈夫。彼德原籍廣東,現在是美國有名的心髒科醫生。他的血液中,天生就有種高貴、陽光和正直的東西,不僅穩重,也很有幽默感。我是演員,職業會給我帶來一些麻煩,比如有人看我拍了激情戲,專門去“折騰”他:“喂,你老婆演那裸戲,夠棒的。”彼德故意回敬他:“你還沒看她在家裏呢,比那可棒多了。”他知道維護我的利益,把夫妻“同甘苦、共命運”做到頂級。在生活中,他不僅是我的玩伴、兄長、父親,更是我的兒子、情人。
在美國拍《天與地》時,世界各大媒體均認為我將獲得奧斯卡最佳女配角獎,可我落選了。揭曉那天,我痛苦極了,偏巧,稅務局又要查核賬目,我心情壓抑到極點。彼德摟著我安慰說:“他們無非是想跟你多要錢,給他們就是了。走,遊泳去。”我說你不去給病人做手術了?他說:“我老婆的心病比什麽都重要。”剛說完,醫院就來電話讓他做手術去,他臨走時戀戀不舍:“寶貝,你在我心中是最棒的。”他永遠把我放在生活中的第一位。
當然,和彼德的婚姻維係12年不變,還應感謝我的兩個女兒,是她們教會我母愛和責任感。在做母親之前,我不是一個特別有母性的人,不像有些人看見孩子就想去逗逗他們,而且從醫學角度來看,我生孩子還有一些特別的困難,當時我還想過領養,但後來為了擁有這種經曆,就生了大女兒。我的大女兒叫婷婷,今年6歲,小的剛會說話。在“伺候”她們的6年中,我的母性和能力慢慢被激發出來。女兒們特別依賴我,每天看我離家工作,都會可憐巴巴地說:“媽媽,你還回來嗎?”這讓我感到存在的重要。現在,我離開女兒一段時間,就像生了場大病。回家就拚命彌補,整天陪她們玩。我37歲才生孩子,正因為“晚年得女”,對孩子愛戀過頭。一次,晚上10點拍片結束,我急著開車往家趕,同事都問:“家中被盜了嗎?”我說,我要在女兒睡覺前,陪她他們說會兒話,大家哄笑。過去,為了電影我會失眠。有孩子後,為她們操心,我失眠得更厲害了。
別看孩子小,但他們精靈的思想,常給我帶來驚喜。一次,和婷婷一起看電影,是講一對夫妻在感情變遷後離婚了……婷婷對我說:“媽媽,要是爸爸將來和你離婚,我就用繩子把你們綁在一起,我需要你們。”當時我特別驚訝。她那麽小就懂得婚姻和愛情的珍貴,我太感動了。
沒女兒前,是否後片我會遵從彼德的意見,有女兒後,“決定權”就移交給女兒了。一交,我征求婷婷的意見,她說:“媽媽,我勸你不要拍這個片子,它裏麵有暴力,我和妹妹會害怕。”雖然片酬很高,我還是放棄了。女兒們用幼小但正直的心靈,左右著我的品行。
在孩子的教育上,我和彼德想法一致,就是給孩子愛、尊重和以身作則。我從小生活在一個民主的家庭。3歲時不吃飯可以玩泥巴,7歲時不寫作業可以跳牆,父母從不管。寬鬆的環境,反而讓我懂得自律。而且我父母都是知識分子,一輩子除了看書,別不多求。他們告訴我,對女孩子來說,有知識比漂亮更重要……我現在正把這些傳輸給女兒們。 能夠與彼德相位長久,我覺得首先是相互找對人了,第二是彼此對家真誠的付出和愛的信仰。今年5月,我在上海拍完《茉莉花開》後回到美國,由於怕非典感染家人,主要要求住地下室隔離十天,彼德說:“算了吧,要死一起死。”我每次去外地拍戲前,都給彼德和女兒包很多餃子,分裝在格子裏,他每次抽出幾格一煮就行了。因為彼德忙,我怕在餐館叫菜不幹淨。所以啊,要想收獲愛,就要懂得付出。
可以說,我現在處在一生中最穩定的時期。年輕時,對愛情有夢想,但現在全變了。我不認為《廊橋遺夢》裏,女主人公和情那四天的相戀是愛情,反倒是女主人公同她丈夫間沉悶而平淡的感情才是愛情。我現在特別向往平靜和簡單,希望世界上所有的戲劇“妻離子散、家破人亡”,都不要發生在我家裏。我隻在電影上反映人間的悲觀離合就行了。等日後,我歲數大導不了戲了,就當專職編劇,和女兒們朝夕相處,給她們輔導功課。
經常被采訪,被問到成功的秘訣。我告訴他們,我從沒有計劃,更沒有明星夢和野心。對我來說,你給我一個獎杯和給我一個好吃的包子是一樣的。正因為沒有計劃,隻是腳踏實地的幹事,所以我得到很多,比如車和房子,還有這麽好的丈夫和女兒。我日後惟一做的,就是珍惜現在的幸福,平淡而努力地過一生。
陳衝,生於1961年,1979年因拍攝《小花》榮獲百花獎最佳女演員獎。她於1981年赴美留學。1984年,由她主演的影片《末代皇帝》榮膺九項奧斯卡大獎。此後,她與國際上久負盛名的諸多導演合作,參與了《雙峰鎮》,《天與地》等影片的拍攝。其第一次執導的電影《天浴》,曾獲台灣電影金馬獎。現在,陳衝在美國奧斯卡評委會和美國電影工作者協會等機構中,有多個頭銜,是全球知名的多棲電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