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讀書心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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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y Diary 256 --- ZT 深隱千年的極樂世界(組圖)

(2006-07-02 12:06:32) 下一個
        文章來源: 文明雜誌2006-07-02 11:48:28  


        或許,千年的等待隻為一個有緣人的到來!

  山羊是荒山裏的靈物,時行時憩,帶著迷茫的牧羊人阿布來提走進狹隘的山穀,那條長達五公裏的峽穀他從未走過,山羊頓停在峽穀出口的礫岩上望著對麵的山崖,屏麵矗立的陡崖上端是一處鑿挖的洞窟。當牧羊人阿布來提提心吊膽地從陡崖一側回到地麵時,山羊已不知去向。公元1999年4月,牧羊人阿布來提在距庫車縣70公裏的克孜裏亞大峽穀中發現了一處孤存的石窟,其後不久,被正式命名為阿艾石窟。

  曾經的避世修行之所

  在庫車以北的山區地帶,由於受地質新構造斷塊升降運動的作用,大約在地質第四紀的早更新世,獨特地貌格局就已基本形成。縣境北部海拔4000米以上的峰坡終年積雪,受冰川融水侵蝕,山巒逐漸被深切成河穀,海拔1600米的克孜裏亞峽穀位於前山區地帶,嶺坡岩層形成怪石嶙峋的景觀。

  沿著庫車河溯河北上,山體逐次升高,赭紅色的山崖表層布滿碎石沙礫,山間偶爾可以見到簇生的野生植物。“克孜裏亞”的原意是“紅色山崖”,泛指這一帶的群山,我麵前的峽穀原本無名,發現了山間的石窟,當地人就將此處稱“克孜裏亞大峽穀”,盡管在這一帶山區赭紅色的峽穀並不罕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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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庫車這個地方的地理環境很特別,有山而不高,有河並不多,屺禿的山巒看似荒涼,但峰回路轉之間總會有林木扶疏的環境,這對修行的小乘教僧眾而言,既能苦其心性,又無飲水之憂,棲隱山林也就不足為怪。

  現今已發現的石窟600餘座,但這並不是全部,因為石窟分布極廣,可以說是無山不窟。我時常見到山崖上凋敝的洞窟,這些洞窟有時被我臨時用作歇腳之處,也許就是這個緣故,我對小乘教派的僧眾情有獨鍾。

  佛教盛行於龜茲是有曆史淵源的,昔日的龜茲國不僅因為處在東、西方往來的交通路口,也是一個人文思想匯聚交流的地方。公元一世紀末,小乘教派“說一切有部”傳入龜茲,最初的小乘教僧眾,可能是一些來自犍陀羅地區的大月氏人。那條佛傳之路要翻越崎嶇綿延的興都庫什山,穿行荒涼的戈壁沙漠,但對那些傳經布道的僧眾來說並不陌生,因為他們的先祖是世居祁連山一帶的大月氏,他們在走著一條回歸之路。磨難的經曆賦予了小乘教派僧眾堅韌的秉性,至今遺留在龜茲境內的佛教洞窟,記錄了佛教東漸的曆史。

  小乘教避世修行,目的是修成羅漢正果。如果說逃避今生是一種無奈,小乘教是以犧牲今生換取來生,熬煉肉體換取不再墜入深淵,並以無數個輪回拯救自身,最終達到理想境界中的永恒,那個目的實在是遙遙無期。

  當小乘教僧眾還在山中時,大乘教僧人已受寵於龜茲王宮,最初大乘教的戒律並不十分嚴苛。與小乘教修行宗旨不同,大乘教相信緣法,一朝頓悟,即可成佛。大乘教僧人順則居於都市,起佛刹園林於鬧市,逆則息隱林泉,清享佛教徒的供奉,這一修行宗旨和行為方式使大乘教存而不亡。前者是避世獨修,後者則聚結於佛堂,不僅選修佛法的方式不同,修行的動機和鵠的也大相徑庭。當時,也有隨大乘教遊方不歸的僧人,受大乘教派的影響,他們已不是昔日耐受清苦的佛門弟子,小乘教衰落的趨勢已不可避免。

  因此,當我看到崖壁上空曠已久的洞窟時,既為小乘教僧眾心如磐石的苦修而動容,也為他們最終陸續走出洞窟而生悲願,或許,僅僅因為那種獨自修行的方式暗合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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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的善良是不要披袈裟的

  此刻,沿著牧羊人辟出的路走進克孜裏亞大峽穀。峽穀兩側的山高約百餘米,穀內細流蜿蜒,蹊徑曲回,險狹處天開一線,僅容人仄身貼壁而行,山腹開闊處,遍布叢生的野草,猶如平沙庭院,阿艾石窟離地麵約40米,現今在山崖的一側由上至下懸垂一條軟梯,這是登上石窟唯一的途徑。或許最初開鑿石窟的人也曾架設過索梯,從崖壁陳舊的磨痕可以看出這裏曾經有一架摩崖懸梯。洞窟不高,進洞時要躬身而入。

  據佛本生記載,釋迦牟尼是在遇到一個流浪人而萌生出家意念的,凡人出走未必棄俗,但追求精神上的自由是其必然,棄家出走是他宮闈奢華生活的了斷,也是他頓悟的因,一切造化也都因釋迦牟尼遊走而緣生。六年苦行的生活,讓釋迦牟尼心力交瘁,以至於在尼連禪河浣洗蓬頭垢麵時,竟不得不攀援樹枝勉強上岸,當他飲盡了村婦施舍的牛奶時,頓有所悟,放棄了苦行生涯。采取苦行以達到解脫是佛教最初的修行方式,但後來的佛教徒大多數摒棄了苦行修道的方法,原始的佛教在教義上似乎並無分歧,隻是因為不同的修行方式產生了諸多部派。於是,成千上萬的人在尼連禪河中趟過,或欣喜、或悲痛、或寂然、或雀躍,那條自然之河在眾生推波助瀾下變成了聖水,正不知圓了多少人的夙願。

  那條虔誠的人流朝東方走來,我翻檢釋迦牟尼身後的經卷,在經卷上圈點佛教東傳途經的每一個驛站。那條似乎平靜伸向邈遠的路其實與我走的一樣,我與斯途有一步之隔的選擇,但不知為何潛意識走的卻是平行的另一條路。我正坐在瀚海的古今路上,看著這條佛行之路。僧人走路是修禪,行者走路,隻是不帶禪風。我以為,佛的境界不過是平常人生活升華的複原,達悟深處並不需要尋找那個永恒,而是平常態地在心裏留下真實,佛的樂園畢竟在身外,我心裏認同的樂園是將身邊事物的感受化成欣悅。我不以為隻有淨土才能生出善種,也難理喻佛性人皆有之的梵音,平凡人的心性無不是至善田地。我不想那個渺茫而空無的淨土,每個人具有實在的良知,而不是朦朧中的佛性,因為人的善良是不要披袈裟的,披袈裟用來裝點異類,那隻是一種行為方式而已。

  其實,我所欽慕的是苦行六年的釋迦牟尼,因為那是他追求精神升華,履行親身體驗的自由之旅。我所以知佛、識佛是釋迦牟尼六年苦行,而自他以“四諦”、“八正道”闡教,及至涅磐後便見生疏,對其後諸多衍生的部派“經、律、論”則視而不聞,因為,原本向往的自由韻味已經淡化,而人性的自由又不能用佛法來權衡。但佛教文學、藝術、邏輯等在人類文明史上是值得承認、探求的,那些琅琅上口的偈文及佛學化音樂形式也都是值得研習的,倘作為人生惟一的信仰則大可不必——至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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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洞窟裏的極樂世界是他們一生積蓄的私藏

  這是一座略呈長方形洞窟。窟內三麵牆壁皆繪有壁畫,正麵壁畫的下方有一壇台,壇台上已無塑像殘留的痕跡。從洞窟的形製上看,與以往庫車境內的其他石窟寺形製不同,可以排除大像窟、講經窟、僧房窟、禪窟的可能,這座石窟應當是禮拜窟。禮拜窟的用途有兩種:一是用來塑造、描繪佛像,用以紀念釋迦牟尼;二是用來禮拜、供奉釋迦牟尼的地方。在洞窟附近沒有發現僧房窟,因此,洞窟不可能有固定居住的僧侶,隻能是善男信女如期做禮拜的地方。

  洞窟正麵的壁畫上繪有西方三聖圖,居中為阿彌陀佛,左側是觀音菩薩,右邊為大勢至菩薩。這幅壁畫是依據《無量壽經》內容描繪出的西方極樂世界景象:畫麵的背景有亭台樓閣,上方繪有祥雲朵朵,菩提雙樹和回環暢遊雲霧間的飛天像;下方闌台有寶池、玉橋,左為一組樂隊,畫麵上有箜篌、琴、大鼓、篳篥、阮、腰鼓、排簫、琵琶等,構成了一幅西天極樂世界。

  洞窟的右壁繪有盧舍那佛、琉璃光佛和文殊菩薩等五尊畫像。琉璃光佛又稱藥師琉璃光如來,也稱作大醫王佛,《藥師本願經》稱琉璃光佛曾發十二誓願,救助眾生疾病,治無名痼疾。盧舍那佛又稱大日如來,為密教的本尊。據密教經典稱,盧舍那佛身內包含一切世界,能在一切世界中轉法輪,調伏眾生,法力無邊。壁畫中盧舍那佛的胸部、腹部、臂部都繪有小佛,尤其是佛膝下雙腿各繪有兩尊菩薩,雙手托盤,盤中有水果等供品,這四尊菩薩均為供養菩薩。從麵部和服飾的特征可以看出是以古代龜茲人作為繪畫原型的。

  盧舍那佛右側為文殊菩薩,文殊菩薩頂結五髻,表示五種智慧。按中原佛教的排序,他常伺立在釋迦牟尼左側,但在此處與盧舍那佛、藥師琉璃光佛並行排列,或許表明與中原佛教微細處的差異。五尊菩薩旁均有漢字榜題,如:“清信佛弟子寇庭俊敬造盧舍那佛”、“文殊師利菩薩似光蘭為合家大小敬造”等等。

  在右壁的上方繪有千佛,一排排小佛像身著僧衣結跏趺於蓮台上。千佛旁可見榜題,如:“妻白二娘造七佛一心供養”、“申令光敬造十六佛一心供養”等。白姓自西漢至唐代是龜茲的大姓,白二娘應是一位龜茲女性,可見當時佛教在龜茲流行之盛。所謂十六佛即十六觀,源出《無量壽經》,也就是密教所崇拜的十六尊佛。

  洞窟的左壁殘損較為嚴重,已不可辨識。阿艾石窟內的壁畫殘損三分之二,現存的壁畫部分畫麵及榜題漫漶不清,其中,正麵壁畫曾遭人為破壞。壁畫西方三聖及圍繞三聖旁的聖眾、供養菩薩頂髻與項間繪畫的珠環、纓絡均有剝離的痕跡,手臂上繪畫的金釧、玉鐲也都刮削殆盡,就連闌台下的供養菩薩也未能幸免。從這幅製作精美、用料講究的壁畫來看,被盜剝的部位可能是金屬製成的繪畫飾料,甚至有可能是敷貼的金箔,幸運的是盜竊者意在石窟中尋寶掠財,壁畫才得以殘留。石窟中壁畫的剝落與氣候環境及岩層的結構影響有關,石窟似乎沒有受到戰火的洗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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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經變畫流行於唐代,經變畫的佛教繪畫內容與唐代盛行淨土宗有關,淨土宗倡導信念虔誠,持念佛號即可往來淨土,那淨土便是西方極樂世界。石窟中已出現密宗崇拜,密宗於唐代開元初期傳入中原,由於其深奧難測被稱作密教,一窟之中兼蓄佛家兩個宗派,這在庫車現今發現的早、中期石窟壁畫中也是極為少見的。

  阿艾石窟內的牆壁題有“乙巳年”的字樣,唐代長壽元年(公元692年),武則天重置安西都護府於龜茲,駐軍三萬,在其後的十餘年裏,政局穩定,府庫充實;唐中宗神龍元年(公元705年)為乙巳年,洞窟裏書寫的乙巳年似在此年。廢棄的時間下限不會晚於公元885年(乙巳年),因為在9世紀中葉西域境內已進入伊斯蘭文化時代。

  從地理方位看,阿艾石窟毗鄰曆史上的古道,但它卻又深隱山崖之中,所以可能是當時距此不遠的東川水(庫車河)畔居住的佛教徒鑿挖的,也或許包括當地駐軍中篤信佛教的人。

  唐代高僧玄奘於貞觀四年(公元630年)途經龜茲,停留兩月有餘。據其《大唐西域記》記述,當時的龜茲國信奉小乘教派,看來,大乘教派在龜茲國流布得很快,但修行的環境習俗一如小乘教派,其實,在什麽環境下修行並不十分重要,關鍵是禮佛之心,依山鑿窟恐怕是承襲了小乘教的遺風罷!

  令人感慨萬端的是:昔日的佛教徒們,在這峰穀交錯的荒境開一方淨土,與大自然竟造神奇;洞窟裏的極樂世界是他們一生積蓄的私藏,而他們每個人的內心世界,在1300年後的今天誰能釋解?

  我突然想到在壁畫上工工整整書寫了佛教徒名字的榜題,那不是一般意義上的到此一遊,而是進入極樂世界的憑證,是常人與佛的約定。我暗想,在那個無限放大的佳境裏能否容得下芸芸眾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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