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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清晨過後,白天整整消失了三年。
三年裏,夜不再留戀從前的酒吧夜店以及曾經混亂動蕩的生活。夜把頭發剪短,每天穿著熨得平平整整的白格子襯衫和黑色滌綸棉布褲子。夜開始戒掉酒精,有了早出晚歸的正常生活。夜開始正常的社交,有了和善的鄰居、義氣的朋友和一位很愛他的女友。
夜仍會想念一些以前的人,想念一些過去的事情。某個夜深的時候,夜會在記憶裏想起自己,想起那個畫著黑色眼線的女孩。可一切都隻是流年,隻是有生之年裏的一段岔出的時光。夜更珍惜現在的時光。
一天,夜陪著那位很愛他的女友去試婚紗。夜後退了幾步,靜靜地站在小店的門外,想讓自己和更衣間的門之間留出足夠可以讓她轉好幾個圓圈的空間。
然後,夜聽見一個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聲音在夜身後,輕聲得喊:夜。夜很熟悉這個聲音,因為三年來,這個聲音曾在夜的夢裏出現過許多次。夜驚惶失措得回過頭,看見了失蹤三年的白天就站在不遠的地方。
夜說:好久不見。白天說:是啊。夜說:你現在好嗎。白天說:我很好。夜看著白天,白天的眼睛依舊明亮,但笑容裏卻添了幾分流離失所的恬淡。白天笑著說:我來找你,你不在家,我就沿路走來,就看見你了。白天把手搭在夜的額頭上,說:你變了,你的頭發短了。夜看著白天,不說話。
夜的未婚妻背對門口,大聲的喊:“夜,這件怎麽樣?”夜回過頭,說:很好。夜的笑容裏滿是溺愛。然後,夜對白天說:“不好意思,我要過去了”
白天看著夜。在夜快跨進門口時,白天在夜的身後,隻說了一句:“夜,我想你,很想。” 夜轉過頭,認真看了看這個女子。白天變化巨大,白天已經磨平了身上的棱角,如夜一樣,白天再不會碰傷彼此了,再不會籍著最赤裸的接觸來感覺彼此的存在。這種感覺讓夜熟悉且安心。那一刻,夜感覺手足無措,但不可抗拒。夜掏出鑰匙遞給白天,說:回家等我,我處理完就回去找你。
白天在夜的小屋裏充滿希望的等著,等著再一次相愛,或許,一直相愛著。白天終於又見到夜,不是在家裏,是冰冷的街道上。白天看到夜那雙不羈的眼睛沒有合上,月光映襯著路麵上的血跡,是的,夜在跑回家找白天的時候出的車禍。是那樣突然。
夜在麻木的最後,感覺身體可以不聽心的指揮,腦海裏早已破碎的畫麵又重新閃現。夜在幻覺的最後,聽見的話是:告訴我,愛一個人到底有多疼。夜在生命的最後,是那樣眷戀那雙眼光流離且畫著黑色眼線的眼睛。夜已終於可以不再夢裏憔悴。
這或許這就是夜的無常吧!
寫於2006年1月15日多倫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