財經觀察之246 --- 美元霸權還能維持多久？

國際經濟自由化或者全球化在任何時候都隻能是以比較優勢論為裏、以民族國家
時代各國利益的妥協為表的一個遠遠達不成共識的烏托邦。５月中旬，一向以自由貿
易旗手自居的美國在保衛本國國際收支的名義下相繼宣布對從中國進口的七類紡織品
設立進口限製。在中國宣布對中國７４類紡織品征收４００％的出口稅之後仍不能讓
美國、歐盟等西方國家停止采取進口限製措施的情況下，中國又於本周宣布對８１類
紡織品停止加征關稅。一向孤傲而又不識亞洲複雜的意識形態、地緣政治和文化傳統
生態的《遠東經濟評論》認為，中國與西方尤其是美國的經貿爭端將成為中國最近１
２至１８個月內的最大看點。

　　以戰後６０年的大時間尺度衡量，美國盡管依然是世界經濟的主導國家，但已然
不是戰後初期至２０世紀六七十年代世界經濟的絕對霸權國家了

　　實際上，中美經貿爭端升級反映出這樣一個根本現實和事實，即自冷戰結束美國
相繼將人權問題、意識形態問題、台灣問題、香港問題、中國軍事力量發展問題作為
美國對華政策的博弈前沿但效果均不明顯之後，又積極籌劃將經貿問題作為美國製華
的一次大規模的政策突圍的企圖或者野心。同時，以戰後６０年的大時間尺度衡量，
中美經貿爭端升級，連同２０年之前的美日貿易戰以及歐美間或存在的貿易齟齬也從
一個側麵說明，美國盡管依然是世界經濟的主導國家，但已然不是戰後初期至２０世
紀六七十年代世界經濟的絕對霸權國家了。

　　布雷頓森林體係時代美國的經濟霸權

　　戰前習慣於每天吃３０００卡路裏熱量的食物的德國人，戰後隻能得到官方配給
的１５００卡路裏的定量了。１９４６年至１９４７年的那個一個世紀以來最寒冷的
冬季，魯爾工業區每人每天的定量下跌到了６００至７００卡路裏。

　　戰後像這樣吃了上頓沒下頓的不隻是德國人。第二次世界大戰使人類遭受了史無
前例的浩劫，尤其是歐洲和亞洲的許多國家，經過這次戰爭洗劫，經濟遭受嚴重破壞
，財富大量流失，民生凋敝，國力衰竭。德、意法西斯和日本軍國主義因戰爭失敗，
經濟遭受重創，英、法等國雖為戰勝國，但也損失慘重，經濟實力大為削弱。唯有美
國在戰爭中增強了實力，增加了財富。據統計，二戰期間作為“民主國家的兵工廠”
，美國的“生產奇跡”達到了難以置信的地步。美國的國民生產總值從１９３９年的
８８６億美元猛升到１９４５年１３５０億美元。黃金儲備達到２００億美元，幾乎
占世界總儲備的２／３，對外貿易占世界貿易的１／３。

　　在這種經濟上處於絕對優勢地位的背景下，美國作為資本主義的盟主粉墨登場了
。為此，美國一方麵領導著相對削弱的資本主義經濟的複蘇，另一方麵著手重組以本
國為中心的資本主義世界經濟體製。前者的典型代表為馬歇爾計劃及美國對不發達國
家的經濟援助，後者則為至今仍是世界經濟主要架構的國際貨幣基金組織－世界貿易
組織（關貿總協定）機製。

　　１９４８年中期至１９５１年實施的馬歇爾計劃對於歐洲的複興起了至關重要的
作用。但作為一種“回報”，美國卻借此機會加強了對歐洲的影響，獲得了使本國商
品和資本自由地進出歐洲的條件，並形成了有利於本國的國際分工結構。

　　１９４４年７月，在美國的倡導下，４４個國家的代表聚首美國布雷頓森林，簽
署了關於金融、貿易及戰後複興的《布雷頓森林協定》，並據此建立了ＩＭＦ和ＧＡ
ＴＴ。布雷頓森林體製不僅確立了以美元為中心的固定匯率製的資本主義世界貨幣體
係，同時也最終確立了美元在世界貨幣體係中的主導地位。布雷頓森林體製的形成，
是美國在國際事務中確立其經濟霸權地位的重要標誌。據統計，盡管布雷頓森林體製
使戰後世界貿易以極快的速度增長，１９４８年已恢複到戰前水平，到２０世紀５０
年代末已達到戰前的兩倍。但最大的受惠者仍然是美國，在這一個時期，美國對所有
的地區全麵出現入超，從全球吸納了巨額的資金。

　　世界經濟體係多極化時代美國經濟的衰落與複興

　　１９７３年夏天，全美各地出現了肉類緊缺。１０月，埃以戰爭爆發，石油危機
降臨，美國各地的加油站前，汽車排起了長龍。道瓊斯指數很快跌到了１０００點以
下，並至這年年底，跌到了８００點以下。而此時揭露出來的“水門事件”使得原本
就充滿了不確定性的經濟變得更加動蕩不安。

　　事實上，從２０世紀５０年代末期開始，美國的經濟地位就已經大不如從前了，
並幾經衰落和複興的回轉與曲折。從２０世紀５０年代末至７０年代初，西歐的經濟
發展速度比美國快，日本的經濟發展速度更快，歐洲各國和日本同美國的經濟差距逐
漸縮小，美國的經濟優勢逐漸削弱。１９７１年美國開始出現貿易逆差，從而結束了
自１８９３年以來一直保持貿易順差的局麵。同時，２０世紀６０年代後期，國際金
融市場上不時出現拋售美元和搶購黃金的風潮，美元危機頻繁爆發，並於１９７１年
１９７３年先後兩次貶值，從而宣告了布雷頓森林體係的瓦解。

　　進入２０世紀８０年代，隨著歐洲經濟共同體的不斷擴大和發展，以及日本經濟
實力的迅速增強，美國一國獨斷專行的政策已越來越行不通，資本主義世界在經濟上
開始形成多極化局麵。２０世紀８０年代初，美國經濟經受了戰後最嚴重的經濟危機
的打擊，連年出現巨額貿易逆差。在對外投資方麵，日本連續幾年超過了美國成為第
一投資大國，由於外國在美國的投資額超過了美國在海外的投資額，致使美國從１９
８５年起由債權國變成了債務國。正是在這種背景下，美國經濟走向衰落的言論應運
而生，接著，美國和各國的重要媒體大量報道了關於美國經濟究竟是趨於“衰落”還
是處於“複興”的針鋒相對的觀點。

　　然而，２０世紀９０年代初期的經濟危機之後，美國經濟的發展卻出現了轉機。
經過２０世紀８０年代以來的經濟結構改革和產業調整，美國以信息技術為核心的高
技術產業獲得了迅速發展，汽車等傳統工業的技術裝備有了極大的改進，管理模式也
有了很大的變化，產品的國際競爭力大大增強。從１９９１年第一季度末美國經濟走
出穀底以來，美國經濟持續增長，通貨膨脹率已降至３％以下，新增就業人口達到了
１２００萬左右，失業率降至２０多年來的最低水平，２００４年下半年的失業率還
不到５％。企業利潤連年增加，股市興旺，僅從１９９５年以來，股價就上漲了一倍
左右。

　　美國的超級大國稱號能在新世紀保持多長時間

　　１９９８年７月１７日，道瓊斯指數以９３３７．９８點創下曆史新高，而且一
周之內三次攀升到曆史最高點，納斯達克更是由於微軟公司、ＳＵＮ等高科技尖端行
業企業的經營業績遠遠超出證券市場的預期，於同年７月８日創下了２００８．７６
的連續最高值。

　　２０世紀９０年代以來，迅猛無比的信息技術革命和經濟全球化浪潮，除了使美
國增加了財富之外，更進一步改變了世界經濟的格局，並使美國、歐洲和日本三個資
本主義經濟中心之間的經濟實力對比發生了有利於美國的變化。２０世紀８０年代日
本那種咄咄逼人的經濟攻勢似乎已成往事，而那些一度大叫大嚷並預言日本即將取代
美國成為世界頭號經濟大國的喧囂聲也慢慢寂靜下來了。這種戲劇性的變化是如何發
生的？美國是如何在短短十幾年中使自己的經濟重新恢複生機的？這確實是一個值得
深入思考和潛心研究的重要問題。

　　如果說在２０世紀８０年代，日本在經濟上曾是美國的主要挑戰者，那麽在進入
２１世紀之後，誰又會成為超級大國美國的主要競爭對手呢？是２０世紀９０年代以
來雖一直處於經濟呆滯狀態和衰退邊緣、但卻依然是世界第二大經濟大國和世界最大
的債權國的日本嗎？還是耶魯大學管理學院院長傑弗裏？加滕所認為的那樣“歐元將
使歐洲成為超級大國並對美國的經濟超級大國地位構成嚴重挑戰”、但最近卻被法國
公民“說不”而使得統一前景顯得黯淡的歐盟嗎？或者是被美刊渲染為“中國世紀”
，但擁有１３億人口、國民生產總值其實隻與意大利相當，離美國的經濟總量１８９
３年即成為世界第一仍很遙遠的中國嗎？再或者這個挑戰者就是美國自身ＤＤ一個擁
有財政赤字創下新高、對外貿易赤字創下新高、社會保障體係改革舉步維艱、社會貧
富差距加大、“金融看漲、實物看跌”的產業中心化現象日趨嚴重的經濟體嗎？

　　享有世界性聲譽的耶魯大學教授保羅？肯尼迪認為，大國興衰的標準是綜合國力
的強弱，而在綜合國力中最重要的是經濟和科學技術的發展。經濟和科學技術的對一
國的國際地位起著決定性的作用。以此為參照考量美國的經濟地位，可以發現，盡管
在戰後６０年中美國的經濟地位已經相對衰落並仍將隨著全球經濟的發展而繼續衰落
，但美國仍然具有相當的發展潛力。

　　首先，美國的人口構成，無論是年齡構成，還是全麵素質，均有明顯優勢；其次
，在科技方麵，美國隻要能很好發揮多元化體製的潛力，仍可在相當長的時期內保持
和發揮在技術和市場前沿優勢。美國仍然是全球交易體係的樞紐，是世界範圍經濟增
長的引擎，美元仍然是主導的國際貨幣。在可以預見的相當時期內，美國將繼續是西
方聯盟體係的軸心和全球經濟的中心，而美國也將以其軟實力為基礎，保持其在世界
多極格局中的優勢及主導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