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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雪連天射白鹿,笑書神俠倚碧鴛”這14部金庸小說風靡了我前三分之一的人生。金庸先生曾經對他小說裏所表現的人生觀有十分發人深省的總結。他說:“在武俠世界中,男子的責任和感情是‘仁義為先。仁是對大眾的疾苦怨屈充分關懷,義是竭盡全力做份所當為之事,引申出去便是‘為國為民,俠之大者’……漢唐之後佛法和道家思想盛行,中國人的思想也為之一變,佛道的出世和儒墨的入世並行。中國一般知識分子年輕時積極關心世務和大眾,以天下為己任,當在現實環境中碰得頭破血流之後,有的仍然衣帶漸寬終不悔,有的不免趨於遁世與消極;當然,也有不少人向現存秩序投降屈服,以換取權勢、名利。”
我想,金庸先生所說的“知識分子”,大概是指象我這類較傾向傳統思想的一般知識分子。這樣的人,在今日恐怕已屬少數,至少,有一股濃厚的懷舊傷感。在上述引用的文字之中,金庸先生提出了四種人生態度:首先分成“出世”與“入世”兩大項,然後在“入世”一項之下,又分為在入世而屢受挫折之下仍“衣帶漸寬終不悔”的、“轉而遁世”的,以及“向現實低頭”的三種。
在金庸小說裏,這四種人生態度之中最得不到重視的是第四種。本來,以仁義為先,奮鬥了大半生的人,最後向現實屈服,並不是不值得探討的主題。有些人的屈服是不得已而值得同情的,例如祖大壽的降清便是;有些人的屈服則隻值得鄙視,因為他們所做的是甘為名利拋棄原則,像張召重為清廷作走狗便是。可能金庸在寫武俠小說的初期還是個充滿理想主義的知識份子,像袁承誌那樣,對屈服的人根本不屑一顧。
差不多所有金庸小說都集中在一個人生觀的兩種結局:以天下為己任,在碰得頭破血流之後,應飄然引退?還是應“殺身成仁、舍生取義”?郭靖、喬峰是殺身成仁的例子,其他的金庸主角如陳家洛、袁承誌、張無忌,都是飄然引退的例子。
兩種選擇之中,哪一種比較正確?金庸不諱言自己傾向飄然引退。他不是認為這比較正確,隻是比較接近他個人的性格,不過,他也不認為這是一個較差的選擇,因為追尋個性的自由,是有它積極、有意義的一麵的。
附注:“飛雪連天射白鹿,笑書神俠倚碧鴛”
飛狐外傳 笑傲江湖
雪山飛狐 書劍恩仇錄
連城訣 神雕俠侶
天龍八部 俠客行
射雕英雄傳 倚天屠龍記
白馬嘯西風 碧血劍
鹿鼎記 鴛鴦刀
2005年3月25日 多倫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