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婉的聲音漸漸地在安瀾耳中隱去,安瀾機械地看著伊婉的嘴巴一張一合,卻不知道她在說什麽,安瀾的思緒早已飄到一個不知名的地方,想象著那擁擠吵雜的火車箱中的煩躁,仿佛看到一對男女各懷心事地相互探視對方的內心,也許陶誠雨那一口痰吐得自有深意,想到一個男人在這個社會裏對女人貞操的重視,安瀾可以理解陶誠雨那一句男人的狹隘問話,隻是,安瀾在自己的思緒中把伊婉和她自己掉了個位置,想像一下如果是她,和陶誠雨在一起的是安瀾自己,如果他在床上問她同樣的問題,譬如安瀾的性愛技巧是誰交的,或者他和安瀾以前的男友誰更勁?天啦!光是那麽一想,安瀾就有種要昏倒的感覺!深愛的男人若問這樣的問題無疑是打了女人一記響亮的耳光,不!不僅響,而且重!重到女人可能被打翻在地,再也爬不起來!安瀾想是她的話肯定即使爬得起來,之後也會離去,因為在一個自己深愛的男人麵前保持應有的尊嚴,難道不是比什麽都重要?隻是她可能再也不會回頭看一眼那曾深愛過的男人!
“咄咄咄”一串敲擊木頭的聲音傳來打斷安瀾的遐想,伊婉手指頭敲著茶幾的桌麵,說:“你沒在聽我說!想什麽呢?”“對不起,我是有點兒走神!我難以想象一個我深愛的男人對我說那些話!” 安瀾說著歎了口氣。“哪些話?”伊婉繼續問。“就是有關那些性、愛和關床地之歡間的那些話!”安瀾老老實實地回答。 “我明白了!看來你和那個喬治的關係也不隻是泛泛之交的了!”聰明的伊婉馬上就想到了重點。安瀾雙頰發熱,趕緊否認:“你瞎說什麽!我的意思是無法忍受心上人用這種低俗侮辱性的語言,這與我和喬治沒有任何關係!”
伊婉聳聳肩不以為然,接著她先前的話題:“我家裏的所有人都認為我發神經病!放著一個好好的有錢的洋女婿不要,偏要回來找一個對我不熱不冷的的窮酸中國男人!我弟弟說我跟誰都好不過三年,這次的關係可能更短命!我媽把陶誠雨當作隱身人,好像他不存在,隻顧照顧我吃喝玩樂;隻有我爸對他還算彬彬有禮,有一天,他和我爸沿著我們家後麵的古城牆走了一圈,回來之後似乎對我多了一份親近。那天晚上,我中學的好朋友邀請我們一起去KTV唱歌,開始還好,我們唱一些老歌,一些我還沒離開中國前就流行的歌曲,像:《流連》、《月亮代表我的心》這類的,然後有個不識做的,起哄說陶誠雨的歌喉挺像張行的,讓他唱那首《遲到》,他也唱了,我就覺得他的情緒低落了下來,我便提議讓他唱他拿手的英文歌,他唱了那首我們在學校時表演過的《雪絨花》,然後便一個人霸著那個麥克風自顧自的唱《愛情的故事》《世界的盡頭》,總之全是悲到要死的哀樂般的歌曲,直到他唱《我參加了你的婚禮》,他唱:I went to
your wedding 我參加你的婚禮,Although I was dreading 雖然我害怕恐懼,我知道我正在失去你The thought of losing you。他眼睛開始發紅,聲音發顫,當他唱到:You came down the aisle你從走道那頭走來,Wearing a smile微笑著,A vision of loveliness 那樣可愛,I uttered a sigh,Whispered "goodbye"我輕聲細語“再見了”,Goodbye to my happiness我和我的幸福永別。他開始失控,當著我眾好友們的麵,唱得泣不成聲,最後自己一個人走到外麵去平靜,我的好友都看得出來這個男人在為了和我以外的一段刻骨銘心的愛情哀悼!問我有沒有可能有其她的女人讓他如此哀慟?
好友及好友的好友都讓我為他們介紹國外的男人,因為誰都想出國,嫁給外國男人似乎是無尚的榮光,她們都不明白我為何好好地把一個美國丈夫給甩了,卻嫁一個似乎並沒有那麽愛我的中國男人?那時的我自己都說不清心裏的那股窩火,燒得我整個人有種燥得發狂的感覺!那晚,我喝了很多酒,依稀記得後來陶誠雨也參加我們一起喝,我們倆都醉得不輕。不記得是如何回到家裏的,回到家,我弟弟遞給我一分快遞,是華特寄來的離婚證書,我酒醒了一半,捏著和前夫的離婚證書看著床上呼呼大睡的即將正式成為丈夫的男人,我心裏冒出一個讓自己都嚇了一跳的想法。我將會幫陶誠雨拿到美國簽證,然後,我想我還是回到老華特那裏去,為什麽?你知道嗎?我剛和老華特分居的時候,我搬出去住在一個小小的鴿子籠般的公寓中,就有種自作自受的感覺!但是那會兒心裏有偉大的愛情支撐著我,吃點兒苦,反而覺得愛情的珍貴!那會兒出去想給汽車加油,我都不知道該如何加?那一刻才意識到平日裏老華特把我照顧得太好,我已失去了獨自生活的能力!然而我和陶誠雨在一起,大到辦結婚證、簽證這樣的事情,小到吃飯穿衣,一切都是我為他打理,他不僅覺得這一切都是理所當然,而且毫無感激之心,最重要的是我已越來越意識到他心裏有個他深愛的女人,那個女人絕對不是我!我真是夠賤的! 是不是?
第二天一早,我和陶誠雨就去辦了結婚證書。
憑良心說後來的一段時間陶誠雨開始慢慢地對我好了起來,也許他最終意識到他的命運和我的緊密相連,我的而確是他如假包換的妻子!我們開始著手幫他辦理護照,我一直處於一會兒愛他愛得發瘋,恨不得讓他和我的身體永遠相融在一起;一會兒覺得他毫無可愛之處,看見他所有的行為舉止都覺得不夠紳士不夠體麵,那種感覺也使得我要發瘋!直到有一天,我們倆正好為了一點小事有點爭執,都哭喪著臉回到家,一進門,我弟弟給我一份美國的來信,是華特寄來的。華特信中告訴我他已以郵購的方式快速地娶了一位菲律賓籍的女人做太太,看著隨信寄來的他新太太那張年輕黝黑的麵孔的照片,我放聲大哭! ”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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