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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

  卻是部正寬和郝郎中在船上喊,立即停下來,見船往岸邊靠時,縱身一躍,早落在船頭。段正珠問道:“你們怎麽現在才到此地?”船老大接過話說:“船工們在京城眼饞,有的今晨五更才到。”郝郎中也把妻女兩個帶過來拜見段正珠。段正珠哪裏敢受。忙扶住道:“些許小事,不足掛齒。”部正寬也對郝郎中說:“我們出了京都後,方才安全,現在看來,並無官府來追。”郝郎中道:“看來前日那些人已經嚇破了膽,所以今天這水路上,也沒看見有小船去相擾進京的貨船。”段正珠說:“既如此,我們也不用匆匆離京。”郝郎中道:“這開封府裏拿人,倒是講規矩的。如果他下令要追來,我們走慢了是不行的。”段正珠道:“先前倒是有一群人騎馬而去。”部正寬道:“我們也看到了,隻是我們卻在河東岸停著,那騎馬的人沒有注意。”段正珠道:“難道那群人是官兵?”船老大道:“不像是,倒是一群烏合之眾。”郝郎中道:“可能是北大河幫的人。”段正珠道:“看來前天自己手太軟了一點兒。”郝郎中道:“這北大河幫也不講什麽規矩,陸上跑的這些人和水上走的又是不同的堂口,但有時他們又聯合起來行動,陸上一般是取商賈馬幫的貨物。”部正寬道:“他們這樣跑,看來是發生了什麽事?”這時卻見有官府的捕快也騎馬向南奔去。段正珠道:“這些官兵或許是追他們去的。”船老大忙叫船工們慢慢撐船。郝郎中道:“如果捕快在前麵交匯處檢查,或許就是為我們這事來的。”船老大聽後,忙對撐舵的船工說:“你把船靠在東岸,我們差人先到前麵交匯口去看了來。”段正珠見說,便道:“不如我先在那前麵看了來,如果是官府查船,我自在岸邊。他們要盤問你們時,我自打傷了他們,轉移了視線,然後你們自往揚州趕,我卻在那裏等你們。”說時已躍下岸邊,眾人見他的身手,都是驚歎不已。

  段正珠飛速地來到交匯處,果見有兩艘小快船正在岸邊停靠,有七艘運貨船停靠在岸邊。先前那群人仍然騎著馬,隻在西岸邊上觀看捕快在貨船上檢查。段正珠很是不解,隻歎自己身處東岸,這交匯處江水太寬,卻不能躍到西岸。想部正寬他們的船又往東岸邊行走,倒是搞不清楚怎麽回事。正在岸邊往對麵看時,忽然見快船向這邊開來。段正珠一怔,想這些捕快開過來做什麽,隻聽這快船上的捕快喊道:“那船快往西岸靠,等候檢查。”段正珠一看卻是部正寬他們的船來了,而且已升起了帆。此時正吹北風,船速有些快。段正珠心想,一把將這捕快打翻,騰上船去豈不省事。就做好準備,隻待那快船再靠近點時動手。哪知卻見快船上五個捕快突然騰空而起,落在部正寬他們的船上。段正珠心裏也是一驚,想這京城的捕快是與別處不同,身手都如此矯健。這五人若識得郝郎中,豈不壞了大事。正在思想時,卻見部正寬他們的船要往江中向對岸開,心裏著起急來,也顧不得許多,隻一躍,便也上了船。這五個捕快見狀,忙要撲上來,這時段正珠突然說道:“且慢,我隻來看有無打死我師叔策堂主的元凶。”這五個捕快聽後也是一怔,其中一個道:“這些事情自有官府做主,你是何人,敢來劫船尋私。”部正寬聽段正珠如此說,忙道:“幾位官爺,這位大俠,我們還要趕往淮安運貨,誤了時間怕吃罰錢,我們這船都是船工,也沒載貨載客,哪裏有你們要的什麽元凶。”說時,隻把銀子往五位手裏遞。這五位半推半就,段正珠見狀道:“隻要官府給我們做主,我就放心了。”然後對部正寬說:“這點錢,怎夠官爺辛苦。莫讓你船停個一天兩天,看才破這些小錢。”船老大故意接話道:“你自家事情驚動官爺,不動點真格,卻來讓我們使銀子。”部正寬一聽,忙說道:“你少說些。”然後滿臉堆笑道:“我再拿點。”邊說,邊摸錢遞給這五人。這五人倒也知趣,本來是接了命令在此搜查,見得了這些好處,自是不說好孬,就躍上小船而去。臨走時還對段正珠道:“你也不可太過分,官府自有安排。”段正珠道:“多謝官爺體諒,我也上岸去了。”說著往岸上一躍。雖上得岸,卻不能脫身,那快船上的人望著他在說笑。心想,隻得在此站一陣了。這時見小快船已過到對岸,部正寬他們的船也開始啟航,船老大就對段正珠喊道:“快上船來,對岸已看不見了。”段正珠聽後,才把自己的氈帽取下來,蓋在一塊豎立的尖石上,給人的感覺還在岸邊坐著一般。然後飛身上船,悄悄地沿著船舷,進到艙裏來。見郝郎中一家都是船工打扮,雖感覺很好,但還是對部正寬說:“我們且快些走,隻怕瞞得了一時,後麵他們反應過來。一會兒他們的船快,追上來不好辦。”

  船老大出去吩咐後,船速明顯加快。沒過多久,卻見有十餘騎從後麵奔馳而來,大家頓時緊張起來。段正珠見狀便道:“我且下去做翻他們,你們不要減速,隻往前開。”說時已奔上岸來。

  沒過一會兒,見十餘騎奔至,段正珠突然騰空而起,雙掌齊出,隻見三道閃電般的光束在眾騎中浪開,十餘騎連滾帶爬翻倒在地,個個受傷不輕。段正珠又一掌掀來,點了這些人的暈厥穴,然後騎了匹馬,又趕了這十餘騎馬往江岸奔來。這船老大見段正珠取馬而至,知已解決了那十餘騎,就把船靠在岸邊,擺跳板把馬都牽了上來。一行人又匆忙把船撐到江中,才往惠民河去。

  南曆陳州、穎州,直入淮河,然後到揚州,尋揚子江上遊而來。這一路雖然辛苦,但也很順利,到了江津的金剛沱下船,一行都隨部正寬來到了香溪山莊。當晚大宴,莊裏自也熱鬧。經部正寬提議,段正珠便聽了郝郎中做主,把郝櫻櫻姑娘許配給自己。其實這段正珠經過這些日,與櫻櫻在船上的接觸,兩人早已相慕已久,便一口應承下來,也對大家說了真實身份。大家聽了,更是滿心歡喜,第三天就操辦了婚宴。

  兩人拜堂成親三日後,段正珠就向郝郎中夫婦道:“嶽丈、嶽母大人在上,受小婿珠兒一拜。”郝郎中忙道:“賢婿請起。”段正珠和櫻櫻才從地上起來,隻聽段正珠說:“小婿在外漂泊十餘年,蒙您們抬愛,讓我與櫻櫻成婚,內心感激不盡。為此,現準備迎著櫻櫻一道回大理,向皇帝哥哥呈報。”郝郎中一聽,大喜道:“一切隨你們之願,此地也非長久之地,我也打算到恭州再開個醫館,清閑度日。”段正珠道:“嶽父、嶽母跟小婿一同回大理,自在一家過,豈不快活。”郝郎中道:“休這樣說,那有翁婿同住的道理。如你們便道,可來恭州看上一看,我們就心滿意足了。”這自古道,嫁出去的女,潑出去的水,段正珠也是知道的,隻是心裏還是覺得應該將他們接到大理。心想,現在且隨他們,到時在大理安定下來,便來接了二老去。於是就說:“不知你們在恭州可有相識之人?”郝郎中道:“我在船上時已將此意給部老兄講了,他也答應了我回到恭州再說。我們還在船上喝血酒結義為兄弟,隻是想到櫻櫻的終生大事,我們當時決定不給你說,怕你也要與我們為弟,而有悖倫理。現在你與櫻櫻既已完婚,告訴你也無妨了。”段正珠道:“謝謝用心錯愛。”郝郎中道:“其實我這義兄也是孤人一個,曾經全家被人報仇,隻剩下他一個人。他說他自幼幹起幫裏之事,真是在刀上舔血吃。所以長大後,也不敢成家,怕被人報複。現在卻準備開始收手,可自己帶的血債也很多,整日也是提心掉膽的。他說他有個朋友,也是郎中,原在重慶藥王廟裏開館,也是在去年被害。他當時得知情況時,帶人去替他報仇,才得知郎中是與他們過從甚密才被人所害。他們後來找出元凶,準備殺了報仇,卻被金剛寺裏的空相大師點化說‘冤冤相報何時了,你隻去殺了他,他後人又來殺你,這是多麽凶殘的事啊,他殺人自犯國法,自下地獄,是他的業報,官府自會行道。’後來部義兄就把他們交官,從此之後開始信佛。”段正珠道:“我是說怎麽這滿莊的人都沒他一個親人,也不便問。他既是你義兄,也是我長輩,我們也該去拜辭。”於是與郝郎中一起走到部正寬的房來。稟明情況後,部正寬隻得傳人又辦宴席,直喝到子時方散。

  第二日一早,段正珠帶著櫻櫻啟程回大理,也是千辛萬苦,才回到羊苴咩城。文安皇帝段正淳得知皇弟正珠攜妻而回,高興不已。想自己做了近十年的皇帝,一直是個傀儡,早有出家的念頭。在見段正珠夫婦時,便表露了出來,這使段正珠大惑不解。想這些年大理國風調雨順,國泰民安,也沒有聽到皇帝和高丞相家的問題,以為高家反省深刻,而各安本分,所以自己才想回來安度餘生。現在卻發生此事,大覺不妙。當晚回到館舍,看了各種封賞,隻取了細軟收藏,就對櫻櫻說:“看來明日進宮,我隻向皇兄要一塊遠離京都的土地,不再來朝,以免勾起他退位的想法。”是夜無語,第二天一早,段正珠在小黃門的帶領下,來到了勤政殿。見文安皇帝坐在龍椅上,高泰明丞相和六個清平官站在下邊,小黃門引了段正珠在殿門外候著。一個黃門進來奏報,文安皇帝道:“快宣。”段正珠才走了進來。高泰明昨日已得知了消息,想這皇子在外十多年,現在已入中年,怕是要有什麽變故,因而早就給殿上大臣說過,今天要封殺聖旨,不允許皇上做出對高家不利的事來。段正珠把這六個清平官看了一眼,又對高泰明笑了一下,那意思是說,不認識我吧。然後在殿前跪下,大聲道:“禦弟正珠叩見皇上,願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文安皇上道:“平身,賜座。”段正珠繼續道:“謝皇上。”文安皇上見段正珠坐定後道:“朕自即位以來,雖賴高丞相和各大臣拚力相助,讓大理國風調雨順,萬民康樂。但自己深感心力交瘁,所以望另立新君,朕自到崇聖寺出家為僧。”段正珠一聽,想這太突然,莫是皇兄誤解自己回來要奪皇位,就道:“皇上萬萬不可,如果執意如此,我隻能再浪跡天涯。”說後,快步出殿。這高丞相聽文安皇帝如此說,心裏也是一驚,心想這兩人定是商議好了,怕他不像文安皇帝這樣懦弱,不好牽製。正欲發話,卻見他走了,心裏也不是個滋味,隻對文安皇帝說:“皇上正值壯年,且君臣努力,各自相安,怎地有如此想法?”文安皇帝道:“我去意已決,你們看著辦吧。”然後又道:“退朝。”也不等殿下人等山呼萬歲,就與貼身太監回寢宮了。

  段正珠一路出來,忙到館舍,喚了櫻櫻,牽了馬,夜以繼日,直往北奔,一口氣回到了香溪山莊。叫了很久的門,才有人來開了,進來卻見莊裏一片肅殺,忙問部正寬去向,莊客道:“現身受重傷,在莊內密道裏。”段正珠聽後,心驚不已,忙問道:“怎會這樣?”莊客道:“你們走後十日,郝老爺和我們老爺就到恭州藥王廟。哪知去了才幾天,還沒有開業,就被一施鐵掌功夫的人襲殺。可憐郝老爺夫婦不幸遇難,我們也有十多個兄弟和莊客死傷。我和老爺有幸逃脫,但老爺已受重傷,危在旦夕了。”段正珠聽後,心裏萬分慘烈,心想難道是北大河幫的追來了嗎?三人急來到秘道,部正寬躺在石床上,看來受傷不輕。櫻櫻馬上給他把脈,見情勢非常危險。忙把傷驗看,原來是中了鐵沙大掌。問部正寬可曾見過這些人,卻說不認識。便懷疑是北大河幫的人幹的。段正珠對部正寬道:“我不報此仇,誓不為人。”部正寬道:“我可能不行了,這山莊我就把他交給你了。你們也不用為我報仇,我早知有這麽一天。不過看到你們來了,我很高興。”然後又從懷裏摸出一串手珠道:“上次在大相國寺開光的觀音玉像,雕刻時剩的玉就做了一串手珠。我想正好與你名字相同,就送與你留個紀念吧。”段正珠雙手捧著手珠說道:“你會好起來的。”部正寬道:“我知道這掌的威力,我的胸口一天比一天難受,看來就是這幾天時間了。你嶽父、嶽母的遺體被官府收在義莊,你倆可去認領安葬。”說到此一腔悲憤,又咳出血來。

  當晚,部正寬就去世了。段正珠與莊客一起將他入驗,第三天把他埋在了後山。隨後,與莊客一起來到恭州辦完了嶽父、嶽母的後事,就在藥王廟住了下來。段正珠想等仇人上門來,整日就在廟裏不離開夫人左右,而夫人此時已有孕在身。段正珠又請了三個丫鬟,直到生下一個男孩後,段正珠才將他母子一起接回香溪山莊。給孩子取名時,段正珠雖然想到了在大相國寺裏智清長老的禪語,但直覺得一切太過虛妄,就發誓一定要為嶽父嶽母和部正寬報仇,而報仇的心情越來越重,而對櫻櫻說:“孩子就名叫大仇,字得報。”櫻櫻知道段正珠報仇心切,也就依他如此。

  段正珠見孩子長到五歲後,再也坐不住了,從宜賓到恭州,滿地裏尋找鐵掌幫的人或習練鐵沙掌之人。這日突然想起部正寬曾說過金剛寺裏有位得道高僧,又覺自己曾在大理金剛城住過,感到非常親切,便來金剛寺裏向方丈空相大師請教道:“不知中土武功,這習練鐵沙掌功夫的卻在什麽地界?”空相道:“施主是要習功健身呢?或是另有打算?”段正珠道:“小生研習過大力金剛指法,因而對鐵掌功夫有些思慕。”空相大師道:“本寺以文僧為主,練功以養身為主,似這門功夫卻隻聽說過一二。”段正珠道:“且請大師相告。”空相大師道:“你金剛指即中指點穴,習修關鍵在金剛心法的門路。那鐵掌也稱排插指,其奧妙也不在於指形,而在於心法的修為。這兩種功夫單就指形,自是一目了然,而心法不同,功力就各異了。”段正珠道:“大師既知此術,想必也很精通,我想向大師討教幾式。”段正珠心想,這藥王廟血案,莫就是空相所為,因如此說。空相知他用意道:“施主要殺老僧,就請動手,大力金剛指、鐵沙掌法,老僧俱不會玩。”段正珠聽後,心裏一驚,想他卻看破自己想法,便改口道:“我隻是不知這鐵沙掌在什麽地方可以領教。”空相大師道:“若施主因此而尋仇,你自不清楚他掌生何地。如你發誓不為尋仇,老僧雲遊時或可幫你尋來。”段正珠聽後,卻不敢發誓,隻是捐了些功德就準備回去。剛轉身就聽空相大師道:“施主花如此費用布施,老僧倒有一個想法。不知道施主願意聽否?”段正珠道:“且請講來。”空相大師道:“前些時有對夫婦從成都府來,不幸雙雙染病而亡,留下個三歲女嬰,被人送到寺裏收養。想這女嬰在此,甚是不便,就在寺前托個老媼照看。若施主欲布施,便領了孩子去,就功德無量了。”段正珠聽後,心想我且做了這人情,到時候空相大師定會相告些鐵掌的細節。於是就答應了。帶著這小女孩回到香溪山莊,櫻櫻聽說後,也很高興,就給她取名成妹。這成妹與得報每日在一起,兩小無猜,也跟櫻櫻習些醫術。這樣又過了三年,櫻櫻見孩子都已長大,就又到藥王廟來開館,盡量教些實際的東西給兩個孩子。段正珠也經常與空相大師相聚,按大理的規矩,讓得報到寺裏修行,又把玉觀音和手珠都轉到金剛寺來供奉。這樣一直到了靖康二年,這得報已長到十六歲,成妹也已十四歲了。櫻櫻對段正珠說:“不如讓得報娶了成妹,我們就一輩子都在一起了。”段正珠也覺可行。這些年來,雖然報仇雪恨一直壓著他,但卻找不出元凶是誰,心裏也很鬱悶。心想,若得報安了家,自己也可放下些心了,更可全身心去尋找仇人。當即定了下來,得報一直把成妹當妹妹,但也還是非常愛她。這時聽父母一說,成妹也很高興,一家人擇日就辦了婚事。得報從小既跟母親學醫,又跟父親習武,段正珠見得報的功夫已經達到了自己的七成,心裏也是非常高興,就又開始動了出遊的念頭,暗中去尋找仇人。出去了一年多回來,才心情舒暢,把大仇得報的訊息向櫻櫻他們說了。

  果然嶽父嶽母和部正寬被害是北大河幫的人幹的,段正珠最終在揚州尋找到元凶。因徽欽二帝被擄,金兵南下,北大河幫也南遷,又與南大河幫哄搶地盤,兩邊開始廝殺。恰好段正珠遊走在此,先是坐山觀虎鬥。卻見南大河幫的人哪裏是北大河幫的對手,特別是聽說有一個鐵掌了得的路堂主,雖年已六旬,但功夫了得,南大河幫眾望風而降。段正珠聽後,想此人或許與藥王廟血案有瓜葛,就暗中注意他的行蹤。打聽得十六年前果是他替策堂主報仇,親赴恭州,殺了郝郎中夫婦。段正珠頓時怒火中燒,打著為南大河幫報仇的旗號,一個人襲殺了十幾個北大河幫的人,引出了路堂主。兩人戰了五十餘回合,段正珠才將其擊斃,然後趁亂潛回恭州。

  過得十日,段正珠也把此事向空相大師說了,哪知空相卻說:“你還是帶著你的家小逃離此地,不可再回來。”段正珠道:“沒有這麽可怕吧。”空相道:“當年我到藥王廟慢了一會兒,見那人已襲殺了你嶽父母和眾人。我與他交過手,而且放他走了。現在你殺了他,有人定會猜想是我告訴你,而這人的功夫不算最好,他師兄師弟定會來此。”段正珠道:“你怎知道?”空相大師道:“我雖然放了他,但我也暗中一直跟他到了東京城,得知其師兄人稱怪掌和師弟人稱奇掌與路鐵掌都是當今北方之高手。本來我想化解一場災難,但此時卻又將麵臨一場災難。”段正珠道:“既是這樣,我更不會離開此地,我就在此等他們。”空相無論怎麽相勸,段正珠死活不聽。又著人帶話把得報找來,讓他帶藥王廟的人都回香溪山莊,但卻一直沒有回音。

  等到午時,段正珠聽見一陣獅子吼風響,想這路堂主的師兄師弟都已來,便站在大雄寶殿外。這寺裏弟子本不多,空相大師很少傳人武功,就是得報在寺裏出家時,也隻讓他練習自家功夫,更隻在心法上給予指點。而且整個寺廟裏包括空相自己一共隻十人。

  是夜段正珠和空相大師也在大雄寶殿裏參禪,忽然隻聞得一陣拍手聲,這空相大師一驚。心想,這廟裏的弟子幾乎不會武功,哪裏經得起這震撼,忙叫大家逃遁,但為時已晚,隻見來者二人鼓掌聲中,九名弟子均已癱倒在地,七竅被震出血來,空相歎一聲道:“罪過!阿彌陀佛。”一躍拉著怪掌和奇掌二人掌力,段正珠借勢揮指直擊他們會陰和丹田,讓他倆膻中無法聚氣,頓時兩人身感右肩井到曲池之氣無法到達四指。兩人一驚,奮力一躍,齊向空相奪命一擊,這兩人都是當世一流的高手,也不管段正珠的手法,隻把重點對準空相。但看空相漸漸力乏,滿臉通紅,體力不支。段正珠大急,一躍而在空相身前,忙往兩人的神闕穴點去,兩人頓覺肋間、腹中動、靜脈受到衝擊。然兩人將空相之力一鬆,在翻躍退回之時,齊向段正珠的百會穴打來。這百會穴係手三陽、足三陽、督脈七脈之會,就是輕被點住,頭暈目眩、倒地不省人事,重則當場即死。空相見狀,急施手來救。段正珠雖然擺脫,但也受了輕傷。哪知兩人的打法,卻始終不和空相、段正珠單打獨鬥,隻舉兩人之力,采取各個擊破之術,讓段正珠和空相非常震驚,而段正珠和空相他倆在大雄寶殿裏重沒有研究過二合一的戰法。

  這時段正珠突然對空相說:“我們也合力打他一個。”哪知此話還沒有說完,自己又被他倆的大掌擊中肺俞穴。眼見段正珠和空相處於弱勢,好在這時空相一個大掌已把怪掌師兄打翻在地。然後兩人又合力夾擊奇掌師弟,也是覺得勝利已在眼前,段正珠沒有給倒地的怪掌師兄再一重擊,使得他見奇掌師弟再受夾擊時,拚命向段正珠又是一擊。空相見狀已對奇掌雙風灌耳打了太陽穴,奇掌庚即倒地,怪掌卻從地上爬起,使出平身之氣和力,向空相的命門穴雙掌擊來,段正珠見狀,也忙使出平身之力,向怪掌擊來,四人都同時倒在地上。

  段正珠在地上躺了會兒,便站起來,扶起空相大師。此時空相大師的神智有些不清了,但段正珠受傷也是不輕,去摸怪掌和奇掌兩人鼻息,見早已氣絕。而先前被怪掌和奇掌兩人掌聲震倒的空相大師的九個弟子,都已氣絕而亡。段正珠隻想把空相背起來,準備到藥王廟去,但簡直沒有一點力,就想起了曾經帶養成妹的那家人,就走出寺來,敲開那家人的門,然後告之他們,著人去把藥王廟的人叫來救人。

  第二天他醒過來時,隻見空相大師與自己一樣也在禪房裏的床上躺著。櫻櫻見他醒來,抑製不住內心的激動。段正珠見得報和成妹正在喂空相吃藥,心裏也是一絲安慰。可是到了傍晚,空相的病勢又加重了,他從懷裏摸出手珠對段正珠說:“這是你贈我之物,現在我轉送給得報了。但得報這個名字得改下,你的大仇也已報了。”空相說著隻直喘氣。段正珠想,為了我家報仇,毀了金剛寺全部僧眾,自己的罪孽不小。突然想到自己在相國寺裏聽那智清長老所言,法名無相、若隨相識,是則求相,非求法也。不如自己和兒子都在此出家為僧,也不廢了金剛寺的人脈。主意已定,便對空相大師說:“不如給小兒取名無相,讓他在寺裏接續,我也在此出家。”空相道:“段施主萬萬不可,你也不必為寺裏僧眾不安。我們一切皆遇是個緣分,一切可遇而不可求。”成妹聽段正珠要讓得報出家,心裏非常緊張。想自己與得報恩愛非常,母親與父親感情之深,怎麽會如此呢。心是這麽想,卻不敢做聲。櫻櫻卻對段正珠說:“得報改為無相,我沒有意見。你若出家,我自理會,隻是無相和成妹尚幼,可否不議此事。”段正珠道:“一切依你們,但若我死後,望無相出家。”櫻櫻心想,我們且把你救活,你至少還活三十年。就說:“既如此,便依你所言。”然後又對無相說:“你聽清楚了嗎?”無相跪在地上說:“孩兒聽清楚了,孩兒決不失言。”

  這一家人及傭丁,先在金剛寺裏安頓下來。隻是這空相大師的病,一天重似一天。段正珠也自落發為僧,本來在大理崇聖寺就當過和尚,這時與空相師兄弟相稱。過得第七日,空相大師就已經完全處於昏迷,至夜卻突然坐起,雙手合十,口誦阿彌陀佛就坐化了。一家人悲慟不已,就在寺裏由段正珠拖著病體為空相大師超度,然後火化,卻有舍利。段正珠見此,更是傾心向佛。沒想到一年後,這段正珠就在金剛寺裏也坐化了。

  無相得知消息後,從香溪山莊趕來,按母親的意思,迎回父親遺體,葬在後山,然後在家守孝才四十九天後就到金剛寺裏出家。這成妹哭得死去活來,無論櫻櫻怎麽相勸,成妹都不理解,甚至對無相父母都有些怨恨。婆媳關係已不可能好,成妹整日悶悶不樂,也不向櫻櫻說話、問安,一心隻研習藥理、醫術來解憂愁。櫻櫻深感孤苦零仃,不想一年不到,櫻櫻也積憂成疾,鬱悶而亡。無相回山莊悼念和超度母親亡靈後,依然在金剛寺裏修練。收了五位弟子來當師弟,自己卻不敢以師傅自居,每日隻和這五位師弟一起研究佛法,教習武功。成妹無奈,隻得在藥王廟裏開館應診,也常在金剛寺裏來看無相。無相怕斷了自己修為,就發誓不再與她相見。於是隻要成妹到金剛寺,無相就躲了出去,有一次還出去了一年多,害得成妹也在外尋了一年多。幾十年來幾乎如路人,不過成妹的醫術越來越高,人稱神醫娘娘。

  且說靜閑他們得知這些情況後,不僅為無相和神醫娘娘的故事心悲,又為神醫娘娘的病擔憂。一行人在山中住了一個多月,還比較安寧。

  這天神醫娘娘的病情突然加重,大家都憂心重重。靜閑忽然聽見山下有呐喊之聲,立即奔在山崖邊去看,果見下麵旗幟招展,無數官兵人頭攢動。靜閑心中大驚,想這些狗官兵又傾巢追來。心裏恨不得去捉了他們當官的上來碎屍萬段。胡瑞銀道:“這些官兵硬是怕你一個起來反了?不過這地方他們奈活不了我們,大家不要慌。待他們費九牛二虎之力上來時,我們卻打將下去,讓他們知難而退。”靜閑道:“若這裏有通道,我們就不與他們理論了,直接返回重慶府,到時我隻把那叛徒們清算後,我便和段香兒天涯飄泊。”彭老二道:“也不知這下麵的人裏有無你要報仇的人?”靜閑道:“那兩個人都見識過我的手法,想他們並不會在萬軍之中來顯示自己,隻是在遠處偷偷地看我的動靜,讓我與官兵廝殺,到時他們好漁人得利。”胡瑞銀道:“我們還是直接走秘道,免得他們上來後不好辦。”

  一行人跟著胡瑞銀進廟來,神醫娘娘此時顯得又很疲憊,胡瑞銀收拾了一下廟內丹藥,然後來背神醫娘娘走。神醫娘娘道:“我還有哪裏可去?既然得報已解脫,我也是解脫的時候了。”說後,居然坐化了。

  大家和胡瑞銀一樣,非常傷心。但現在大軍壓境,哪裏有時間來哀悼。胡瑞銀隻得將神醫娘娘居室的石門關上,靜閑見狀,對胡瑞銀說:“是想永閉嗎?”胡瑞銀道:“隻是要把這開門的機關毀了才行。”靜閑聽後,讓大家向後退了出去,然後一運氣,隻見強烈的光柱頓時把門邊的一塊大石墩和石活塞全部擊毀,然後才走了出來。大家一行在胡瑞銀的帶領下,沿著古洞迷宮,走了大約一天,才從一段清泉的洞裏涉水而出。然後一直往東,隻在崇山峻嶺中穿行,渴飲清流,饑餐飛禽走獸。

  走了大約七日,卻來到了涪州,這讓靜閑他們很意外。想那年自己往聚雲寺裏尋找清覺師兄他們,便對胡瑞銀說:“一會兒我們還是分頭行動,分成三起,我自和段香兒一起,胡神醫與彭家姑姑、婭丫、苦心一起,彭二哥、彭三哥、莊節一起。今天都在聚雲寺外的涪州城內各自尋旅店住下,明天再做打算。”大家聽後,各自尋店安歇。

  這靜閑和胡瑞銀他們自在一個旅店裏,胡瑞銀按約到靜閑的房屋來。靜閑對胡瑞銀說:“那年我尋找陽都監,來到涪州,在聚雲寺發現陽鳳的丫鬟小翠和小玉以及黃二姑,想他們有什麽聯係?後來聽陽鳳講都是她過去在那裏捐過較多功德的關係,聚雲寺的僧人就比較熟悉了。隻是清覺他們在聚雲寺裏掛單,但我來找他們時,卻不知他們為何走了。”胡瑞銀聽後道:“無相法師最信任的弟子不是清覺,而是二弟子頓覺。”靜閑道:“那日不是讓頓覺堅守在寺裏嗎?但我後來去金剛寺裏,卻沒有看見頓覺師兄,隻見一個叫希有的和另外兩個叫無得、無失的在,問他們情況,自也不相告,而且深懷敵意,我懷疑他們是叛徒,不過卻沒打殺他們,怕搞錯了,就自己離開了。”胡瑞銀道:“無得、無失是無相法師以師弟相稱之人,他們為人性格都很古怪,特別是那火頭僧希有,不知你發現過問題沒得?”靜閑道:“我不明白。”胡瑞銀道:“就是無相法師這串手珠,像是個什麽靈物一樣。”靜閑道:“它不就是一串玉珠麽?”胡瑞銀道:“這手珠可能是個什麽法器,有一次我曾偶爾看見成都昭覺寺、峨眉普覺寺、樂山淩雲寺、涪州聚雲寺四大佛寺的方丈,來到金剛寺與無相法師一起參禪,並且都雙手分別捧住無相法師的那串手珠,頂禮膜拜。後來我問無相法師,大師卻說是指物傳心,見性成佛。現在想來,這串手珠莫非是號召眾僧的令牌?”靜閑聽後,也深思起來,想這串手珠哪裏有如此功效,莫不是人們影射到了數手珠觀音的典故裏,就說道:“若照你說,我們卻去聚雲寺試一下。”胡瑞銀道:“試什麽?”靜閑道:“這個暫時不說,你們若遇情況,隻不管我們,自己安全為重,我會到香溪山莊找你們。”說完就與段香兒兩人一起易容後,來到聚雲寺。

  此時正是下午,天氣還比較熱,靜閑直接向知客僧說有急事要找方丈。知客僧見靜閑和段香兒一臉認真,就把他倆帶到方丈室。這方丈稱星際長老,也是五十多歲的人了,滿麵慈悲,特別是見到手珠後,表情非常虔誠,真是頂禮膜拜,讓靜閑也是吃驚不已。隻見星際長老說道:“不知使者有何指示,敝寺定盡全力。”靜閑聽後,更加吃驚,忙對星際長老說:“我來此尋訪一個叫清覺的金剛寺的僧人。”星際長老說:“這人心術不正,在敝寺掛單時,說有手珠在身,但遲遲未拿出示意。後來又說還在無相法師手中,他就匆匆趕回。過得三月,他又到敝寺,要我們派些武僧與他去尋訪無相法師,我讓他拿出手珠一見,他卻取出一串贗品來。我當即宣布今後不再見他,這陣也不知他在何方。”靜閑聽得大驚失色。心想,難道兩個大師兄都是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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