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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和尚已在關山門,靜閑覺得事情很蹊蹺,問堂倌道:“此聚雲寺有後門?”堂倌道:“有,還有側門。”靜閑問:“遊客走什麽門?”堂倌道:“當然是大門進出,後門和側門是和尚的走處,偶爾也有遊客走側門。”

  靜閑隻得歎了一聲,埋怨自己辦事考慮不周,自以為在門前就能包知動向,哪知自己又放走了眼線。忙向側門尋去,哪還有三人的影子。庚即往涪州城,尋個旅店住了。是夜心煩意亂,想明日另做打算。哪知剛在房內打坐習練,就聽見敲門聲,忙起來開了門,見是段香兒,驚喜不已道:“你怎麽來這裏?”段香兒笑眯眯地說:“其實我們見你走後,並未住店。隻是小心地跟著你到了涪州城,得知陽都監已被人救去。便見你一路來到聚雲寺,跟進去見先前接待你的那知客僧送你走後,又匆忙地帶著三個女子去方丈處。我叫他們跟去,便跟著你來,見你一直在神仙洞,想你是在等什麽人。直到見你來尋旅店住了,我才敲門進來。”

  “那三位女子還在聚雲寺嗎?”靜閑急問。“才不在呢,她們從側門出去,直奔江邊白鶴梁旁一個土地廟。等了一會兒,一艘名叫大涪水十二號的三角帆船下來,她們三個便上船去了。那船直過江去,停在對岸,也不知那三位是在船上,還是上岸去了,仔細的要問李四管事了。”段香兒說著一拍手,那李四管事從門外奔進來,向靜閑行禮道:“公子請了。”

  靜閑急問:“不知現在有無渡船,我們過去看個究竟。”李四管事道:“渡船是有,隻是她們所乘之船並非渡船,而是一艘行船,現在夜泊在岸邊,明早可能要向下水走。”靜閑道:“既是行船,我們便也可搭那船,隻是租了渡船過去許是可以的。”李四管事道:“如果不是貨棧或者商號包船,應該是可以的,既要乘行船,這沿岸也停了幾艘,不如就去這邊單租一船,監看那船動靜。”靜閑道:“但怕那三個女子已下船去了。”李四管事道:“斷不可能,因這裏不是渡口,對麵也不是渡口,這一帶我比較熟悉。”段香兒道:“如果要追去,我們現在就上船去,李四管事也租了船在江邊等著了。”

  靜閑聽後,心裏好生感激,隻是眼睛呆呆地望著段香兒,看得段香兒都有點不自在了,側頭對李四管事說:“你先下樓等著,我們立即下來。”靜閑回過神來,微微一笑:“我們走吧。”三人出了店,騎著馬走到江邊。這冬春枯水時節,涪州城外白鶴梁在江水中露出來了。

  這白鶴梁是在造山運動時,天然形成的,形似臥伏長江的巨鱷,其身長約兩三裏路,龜背形寬約五丈。由於周圍環境優美,鬱鬱蔥蔥。每當秋冬來臨,便有成百上千的白鶴飛到此地嬉戲,翩翩起舞,煞是奇美,白鶴梁即由此得名。起於唐廣德元年(763年),至今已一千二百多年(根據現在考證:與水文科學有關的題刻108件,故有“世界水下碑林”美譽。這些題刻主要集中於傾斜14.5度的北坡上,記錄著72個年份的枯水曆史,共有唐、宋、元、明、清到近現代的題刻180多幅。梁上刻著曆代名人真跡,如黃庭堅、晁公道、黃壽、朱昂、胡革、劉甲、庫公孫、王士貞等,共300多人題寫的詩詞,達三萬多字。薈萃“顏、柳、蘇、黃、真、草、隸、篆”各體書法於一梁,真是大放異彩,流芳千古。黃庭堅題寫的“元符庚辰涪翁來”,更是令人驚歎。白鶴梁上還刻有魚19尾、送子觀音2尊、白鶴1隻。白鶴梁西頭,有眾多令人垂青的石魚。有一條大石魚約3米長、1.5米寬、0.5米厚,維妙維肖,稱“鯉魚之王”。據記載刻於嘉慶年間,有“石魚出水兆豐年”之佳話。)。

  靜閑他們在離白鶴梁不遠處土地廟前的岸邊上船,進船艙後,見桌上擺著幾碟冷盤,兩隻小酒碗,一壺酒。心裏頓時覺得精神起來。李四管事道:“我們去隔間船艙歇息。”然後出去。叫船工收了跳板,自己歇息去了。此時窗內燭火通明,段香兒自去側首坐了,打開酒正往碗裏倒。靜閑隻用眼把那對岸船上的燈光看了又看,心想那三個女子在船上才好。隻要跟著她們,便能夠找到陽都監。他推辭了段香兒的敬酒,隻胡亂地吃了些飯菜,便靜坐修習武功。段香兒也未理會靜閑,想自己勸了幾聲,他說不會喝酒,也不強迫,隻是覺得少了些樂趣。何況此時,他報仇心切,自也無心情來飲酒。自己喝了三碗,便讓人收拾了桌子。又見靜閑滿頭蒸氣,自身像在雲霧之中一般,心裏暗自驚訝,不知他練習的什麽內功?隻是覺得坐在艙中,自己心裏也感到非常暢快,似乎身心都感受著靜閑的氣息。

  她靜靜地坐在艙的另一側,透氣呼吸,修煉自家功夫。忽然她感到一雙大手從她的兩肩撫摸下來,慢慢滑到她的腰間,並有滾燙的臉和唇在自己的後頸上轉動。那手的熱氣正在溫暖自己的兩腰,並有一股快感從頭至腳,她平靜而溫暖的心此刻卻在激烈地搏擊。她想起那次在長江上冰冷的水裏,靜閑也曾擁著自己,甚至有一隻手一直沒有離開自己的前胸。沒想到第二天便再沒有他的消息,雖然借尋找父母下落去打探靜閑的音訊,可惜一直沒有找到。也是老天有情,把他重新送回自己的身邊。這段香兒想把眼睛睜開來看看靜閑俊俏的臉龐,可是她卻感到靜閑用手捂著自己的雙眼,也隻好在甜蜜中默默承受著他的溫情,直到永遠……

  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聽得船家和李四管事走進艙來問道:“小姐,小姐,對麵大涪水十二號船已開走。”段香兒猛地睜開眼,沒有看到靜閑,心裏一驚,忙問道:“公子呢?”

  李四管事道:“在後艙打坐。”段香兒聽後,臉上不覺一紅,知剛才自己隻是南柯一夢。這時見靜閑跟了進來。段香兒道:“對麵船已開走,我們現在就跟去嗎?”靜閑道:“天色還早,船在黑夜中能行嗎?”船家道:“這個不妨事,這段水路自是熟的,過一段路程,天色就會亮了。”

  船行至豐都地界,下起春雨來。天色已微微亮,但雨越下越大,前行大涪水十二號三角帆船竟然在過了豐都港十來裏的地方停下來避雨,靜閑也隻得請船家把船靠在那船後。不到半個時辰,隻見又一艘船插著個官旗從風雨中駛來。前麵那船簡直是聞風而動,向那官船直開過去。眼見兩船快要撞上,那官船把舵一板,兩船平行地碰在一起,船上殺聲頓起。隻見一個持槍女子,帶著十多人衝上官船。不一會兒工夫,那官船上的兵卒便被拋進江中。這時,段香兒問道:“我們現在跟過去嗎?”靜閑道:“暫且不動,看那女子救出陽都監再說。”

  不一刻,那官船燃起火來,其餘人等均跳上三角帆船,向下遊劃去。

  段香兒道:“看來官船上沒有他們要救的人。”靜閑道:“所以他們發怒燒了官船。”李四管事道:“那水中好像還有個沒死的兵卒。”段香兒道:“快把船開過去,救起來問。”船家撐過船,見一人費力地在泅水。隻見段香兒一手拉纜繩,然後借力在水上一提,把那人拉上船來。此人並未受傷,見被拉上船來,嚇得發抖道:“壯士饒命。”靜閑道:“我們是過路的客商,救你來的,怎會傷你性命。”那人聽後說:“小的叫廖毛兒,在田大人手下當個節級。”靜閑道:“你認識那夥打劫你們船的人嗎?”廖毛兒道:“沒有看清,我一見他們上來,就跳下船去。”靜閑道:“你們做什麽公幹。”廖毛兒說:“田大人說是有美差,讓我們放船下去,到白帝城接人,所以我們在船上無事,還在睡覺,卻沒想到強人來打官船。”靜閑道:“你們去白帝城接什麽人?”廖毛兒說:“確實不知,隻是說讓我們哪天在哪個港口停,何時啟船,不要誤了接人的時間。”靜閑問:“你船上有多少兵卒、船工?”廖毛兒:“一共二十人。現已被賊人殺害,隻我一人活著。”說至此,又一頭伏下:“感謝大俠相救之恩!”

  段香兒把眼對著李四管事說:“你把他引去換身幹衣,喝碗薑湯。”然後把靜閑手一拉,向後艙走來道:“看來你要找的那人是走旱路了。我們隻有加快船速,提前一天到白帝城看個究竟,方是上策。”

  靜閑道:“這麽說,我們要趕在大涪水十二號三角帆船之前嗎?”段香兒道:“這大涪水十二號三角帆船上的人還跟不跟?”靜閑道:“想大涪水十二號三角帆船上的人是陽家的救兵,我們且在他們後麵,看他們怎樣從官兵手中救出陽都監,然後再擊殺。”段香兒道:“那我們不如下得岸去,騎馬先到下一站。然後租船再跟蹤他們,這樣更可靠一些。”靜閑點頭同意,一行人下船上岸,廖毛兒順便搭那船,自往涪州而去。

  六人一路征塵,騎馬向忠州趕來。這忠州也臨長江北岸,那岸上石寶寨,非常壯觀。三人在石寶寨下岸,租了一艘大船,依然把馬帶上船,叫船家取火煮飯。此時算來,旱路比水路快了半日多。於是大夥在船上休息,午時過後不久,那大涪水十二號三角帆船,乘著風浪而下。先前李四管事便命船家升起帆,先搖到江中,緩緩而動,此時見大涪水十二號三角帆船順流而去,李四管事就讓船家開在江上,不急不慢也跟著。第三日晚,白帝城隱約可見,前麵夔門在黃昏中蔚為壯觀。

  李四管事讓船家加勁追上大涪水十二號三角帆船。見大涪水十二號三角帆船雖然停靠,但並無人上岸。進船艙對段香兒說:“那船無人上岸,或許與我們一樣先下岸,租別船去了。”段香兒聽後說:“這不大可能,他這麽多人,那船上又無馬匹。難道走路比船快?想是怕官府知道先前打劫官船,見無動靜或許上岸。你們且在此等候,待明早晨我與公子上岸後,你們乘船往上走十裏,然後停靠,我和公子在白帝城走一遭便來,否則,怕你們著了那船上人的道兒。”

  天剛放亮,兩人如情侶一般下得船來,徒步向岸上走,不時用眼打量一下大涪水十二號三角帆船的動靜。兩人翻過一小山脊,離白帝城不遠處,便慢慢地欣賞起來。這白帝城位於長江北岸,距奉節城東約十五裏,掩映在鬱鬱蔥蔥的綠樹叢中,是三峽的西口,入川的門戶。由於地勢險峻,古往今來,常為兵家必爭之地。西漢末年公孫述據蜀,在山上築城,因城中一井常冒白氣,宛如白龍,他便借此自號白帝,並名此城為白帝城。公孫述死後,當地人在山上建廟立公孫述像,稱白帝廟。不過,公孫述非正統而係僭稱。

  白帝城三麵環水,一麵傍山,孤韻獨峙,氣象蕭森,在雄偉險峻的夔門山水中,顯得格外秀麗。從山腳下拾級而上,要攀登近千級石階,才能到達山頂的白帝廟門前,觀賞夔門的雄壯氣勢。繞至廟後,可見蜿蜒秀麗的草堂河從白帝山下入江。段香兒想到唐代詩人李白,由白帝城下江陵(今荊州)所賦的詩《朝辭白帝城》,至今讀來仍覺輕快爽口,意趣盎然。突然段香兒想起父親講過,章武二年夏六月,東吳陸遜大破蜀兵於彝陵之地,先主奔回白帝城,趙雲引兵據守。忽馬良至,見大軍已敗,懊悔不及,將孔明之言,奏知先主劉備。先主歎曰:“朕早聽丞相之言,不至今日之敗!今有何麵目複回成都見群臣乎!”遂傳旨就白帝城住紮,將館驛改為永安宮。後來孔明至,先主命內侍扶起孔明,一手掩淚,一手執其手曰:“朕今死矣,有心腹之言相告!”孔明曰:“有何聖諭!”先主泣曰:“君才十倍曹丕,必能安邦定國,終定大事。若嗣子可輔,則輔之;如其不才,君可自為成都之主。”孔明聽畢,汗流遍體,手足失措,泣拜於地曰:“臣安敢不竭股肱之力,盡忠貞之節,繼之以死乎!”言訖,叩頭流血。先主又請孔明坐於榻上,喚魯王劉永、梁王劉理近前,吩咐曰:“爾等皆記朕言:朕亡之後,爾兄弟三人,皆以父事丞相,不可怠慢。”言罷,遂命二王同拜孔明。二王拜畢,孔明曰:“臣雖肝腦塗地,安能報知遇之恩也!”先主謂眾官曰:“朕已托孤於丞相,令嗣子以父事之。卿等俱不可怠慢,以負朕望。”段香兒想,假如劉阿鬥稍微奸詐一點,孔明雖肝腦塗地,也不能報知遇之恩也。隻有每天小心翼翼,汗流遍體,手足失措,泣拜於地,不覺心情沉重起來。兩人剛走進白帝廟門時,突然一張熟悉的臉龐映入靜閑的眼來。靜閑一見非常欣喜道:“這不是六師兄靜虛嗎?”正要大聲呼喊,哪知靜虛迅速地閃進了別院。靜閑趕忙跟進別院,卻哪有人影,抬頭一看房頂,似有走動的痕跡,立刻也一躍,翻身上房,也未見動靜,下得房來,正巧段香兒跟進別院來:“你看見了什麽?”靜閑答道:“我好像看見我六師兄靜虛。”段香兒問道:“他為什麽不與你見麵,難道他有不可告人的目的?”靜閑退出別院,在平台的殿角旁對段香說:“我師傅被陽都監所害,中毒後是我們兩人侍候,但在師傅臨終前,他便失蹤了。”靜閑接著又說:“或許他也是來殺陽都監的呢!”段香兒道:“這不可能,否則,他哪會不與你相認而逃避?”靜閑想來也是。他為何離開巴香飯莊後,一直未來詢問師傅情況,想到此心裏不禁發起毛來,或許對師傅下毒的就是他。那他後來何不去殺了曾實和我呢?如果不是他,為什麽避而不見呢?段香兒見靜閑深思的呆樣,忙叫道:“我們進大殿去看看。”靜閑聽後,徑直跟來。偌大一個殿內,遊人很少,但見一些先賢書題在壁上。

  靜閑對此並不在意,隻是東張西望,想尋些蛛絲馬跡來。忽然他感到不妙,對段香兒道:“我們快些上船,以免船上有事。”兩人提起輕功,一前一後向江岸奔去。也是該當有事,還未走出一裏地遠,隻聽到前麵殺聲四起,一群官兵圍著一蒙麵女子廝殺起來。那女子甚是了得,手中長槍左衝右突,官兵哪裏是她對手。這時,突然看見一前一後,兩個黑影一晃,早已欺在那女子跟前,靜閑一看不好,突然對段香兒說:“你快去江邊船上等我。我解了這女子的危再說。”說話時已置身其中,擋在那女子身前。這時隻見又有騎馬的官兵包圍在圈外,靜閑心想不好,猛一揮手,一個大圓弧,把前排官兵摔倒在地。緊接著雙掌一推,那兩個黑衣人均向後退去。此時,朗吉祥與霍成峰才看清楚身前這出掌之人,是在重慶城與他們拚輕功之人。兩人在後退時,均感到這年輕人內力較為深厚,單獨也沒有拚贏的機會,是以各自全力以對。這靜閑雖然雙掌各出,逼住他們向後退步,但要想取勝也無絕對勝算。因而對蒙麵女子說:“你先奪馬而去。”那女子一聽,一揮槍早把一騎兵挑下馬來,借勢上馬。然後又揮槍,繞到靜閑身後道:“上馬且走。”靜閑轉身輕拍馬腳,那馬急馳而去。眾人驚詫之間,靜閑早已奪得一馬奔騰開去。趕了一程,躍在那蒙麵女子前麵。這時,後麵的官兵蜂擁追來,靜閑哪裏敢往江邊上船,隻得與這蒙麵女子向北上山而去。兩人奔走了四五十裏,方見後麵沒有人跟來,才慢慢地放下心來。

  這靜閑一路奔來,也是思緒萬千,他出手相助這蒙麵女子後,已感到這人可能是陽都監之女,心裏矛盾不已,是以先前並不上馬同坐,而是又奪一馬跟來。此時見已脫離險境,便欲回到江邊去找段香兒。也不與這蒙麵女子招呼,調轉馬頭,尋原路而回。這女子的確是陽都監之女陽鳳,忽聽到靜閑往回走,忙調轉馬,快速追上前來,把蒙巾一拉,向靜閑執禮道:“謝謝恩公搭救小女子陽鳳,還望恩公相告姓名,日後相報。”靜閑聽得,果然是陽都監之女,心裏本是非常不悅,但想那日在上清寺,她卻與其父動手相救,心裏才稍微有點安慰。便說:“這等小事,何必掛齒。”突然靜閑想起在上清寺時,陽鳳提起過陳公子,忙問:“你見到陳公子了。”陽鳳一聽,心裏一喜道:“你認識陳公子?你知道陳公子下落?”靜閑聽後搖了搖頭道:“我不認識,隻是他與我師兄靜一從上清寺走後,我再無他們的消息。”陽鳳道:“你是上清寺靜?”“小道靜閑”靜閑道。突然陽鳳馬失前蹄,摔下馬來。靜閑一驚,聽見似有呐喊之聲,隱略是官兵追來。再看那馬,前腳中了飛箭。

  靜閑一把拉了陽鳳上馬,自己卻從馬上輕身躍下,在馬後跟來,又奔了十五六裏路,兩人登上一個山峰上,抬眼望去,後麵官兵已看不見了,才從山脊上下來,此時這馬已累得在草地上直喘氣。眼見太陽要落下坡,靜閑又抬眼向四周望去,看有無人居之所,以便借宿。當他把目光由遠而近收回之時,突然看見一束夕陽的光輝,映在陽鳳那白淨的臉上,像一座金色的女神像,心裏不覺一驚。立刻轉開眼去:“你在此暫時歇息,我找尋了吃的便來。”這陽鳳也不知不覺地聽他的話,便席地而坐,隻眼巴巴地盼望他早點回來。

  她自長這麽大,還沒有一個人獨自在這山野之中。多年來,都是丫鬟相擁左右。要不是父親被人謀害,自己正過著悠哉遊哉的生活。正自想得出神,隻見靜閑提著一隻岩羊過來。靜閑手如劍,在溪水邊將皮剝了,去內髒洗淨後,用青竹竿支撐在岩邊,取火石打火,燒烤起來。

  陽鳳嗅到香味後,也走了過來。取下腰刀,削一塊遞給靜閑。靜閑推道:“你先吃吧,可借刀我一用。”這靜閑將羊烤熟後,用刀分成十幾塊,再削了竹竿後一塊一塊穿了,插在地上,又取些柴添在火堆裏禦寒,這才取肉吃起來。他一連吃了五大塊,方才感到肚飽,然後又取些柴放在火邊。因剛才打羊時,似感到在這深山野嶺之中,恐有其他猛獸,否則小動物應該很多,不會尋了一兩裏地才碰到一隻岩羊。他把馬牽在岩壁旁,讓陽鳳坐在自己身後,然後又在兩旁重生了兩堆火,這才打坐習練金剛心法。也不知過了多久,突然被馬的悲嘶叫醒,抬眼一看火堆外麵,黑暗中十幾雙發綠的亮眼在左右遊動,陽鳳此時也被驚醒,見眼前情景,早已嚇得不知所措。那群狼嚎叫不止,聲音繞遍山野。此時靜閑非常沉著,他並不怕這些畜牲。自己要脫身,騎馬便行,但陽鳳肯定是不行的,這些狼會前仆後繼地撲上來的。靜閑躬身,先將柴火撥得大些,那群狼便也向後退,並且還是嚎叫不止。一會兒又有許多狼從遠處嚎叫著奔來,靜閑此時才有些心慌,想自己脫身也會有困難,要是明晨火一熄滅,狼群便會撲將上來,到時自己和陽鳳怎麽可能突圍。不覺中轉頭看了看陽鳳,卻見陽鳳的眼中雖然有懼色,但也有不甘的神色。靜閑然後蹲下地,將插在地上的羊肉收拾起來,用汗巾打個包。對陽鳳說:“明早我們見機而行,到時你先上馬去。”陽鳳非常感激地望著他,眼裏不覺流下了淚水。她真不知怎麽就遇到這麽一個大英雄,兩次出手相救,都冒著極大的生命危險,想到此竟然哭出了聲。靜閑還以為陽鳳是被嚇得哭了,便安慰道:“別怕,有我在,你會沒事的。”哪知此話一出,那陽鳳卻哭得更大聲了。此時,她突然覺得眼前這個男人,對他的生命是如此的重要。如果他不在了,自己肯定也沒命了,所以越哭越傷心,竟抱著靜閑的頭大哭不止。靜閑此時也不好推開她的手,隻得讓她的淚眼緊貼在自己的臉上,嘴裏隻是輕輕地說:“沒事沒事,我們會離開此地的,沒事……”

  天快亮了,狼還是嚎叫不止,借著晨曦,見黑壓壓的狼群恐有八九十隻,隻是這三堆火在他們身前,狼才不敢逼進。靜閑對陽鳳說:“你騎上馬,做好準備。”然後靜閑又將三個火堆添些柴,讓火更旺些。那群狼見狀,俱不敢向前。這時靜閑隨手拾起一根竹竿,準備運功向狼群投去。卻見陽鳳騎上馬時,哪知這馬卻畏懼狼群,腿腳發軟,顫抖不已。陽鳳穩不住馬,靜閑隻得過來幫忙。好不容易穩住了馬,見陽鳳一手提韁,一手提槍,做好了奔騰而出的架勢。便將手中竹竿擲向狼群,頓時隻見三隻狼在地上翻滾,哀嚎不已。突然狼群裏內訌起來,原來是那三隻狼倒地後,卻被群狼分搶而食。靜閑一見大喜道:“我們有救了。”說著又提起竹竿連續飛擲而去。頓時十幾隻狼受傷倒地,那群狼左衝右撞地爭搶奪食,完全沒有進攻靜閑他們的意思了。靜閑對陽鳳道:“待會兒我再往左邊打十幾隻狼後,你見狼撲向左時,便向右麵狂奔。不要管我,否則這火焰一滅,狼群便會蜂擁而來,到時可就晚了。”說後提起竹竿擲去,霎時二十多隻狠也受傷倒地,狼群向左邊奔去。這陽鳳正拍馬想走,哪知這馬還是畏懼狼群,依然腿腳發軟,隻是不前行。靜閑見狀,往馬腿上一掌,這馬吃痛,才飛奔起來,但卻走錯方向,向狼群而來。靜閑大急,大吼一聲:“快向右麵走。”然後雙掌一揮,向狼群打來,隻見群狼悲嚎向後退去,正想發第二掌,卻見那馬又嚇得在原地不動,忙回身又出掌對準狼群又是一擊。然後,又在馬腿上一拍,那馬才飛奔起來。哪知此時,狼群並不像先前那樣去分搶傷狼,而是奮不顧身地向靜閑撲來。靜閑一驚,隻得向樹林奔去,先把狼引開。陽鳳見狼群直追靜閑,慌忙提馬向樹林靠近,靜閑見狀大喊:“你先跑出去,我隨後就來。”這靜閑想在樹林裏用輕功走樹枝躲過狼群。可陽鳳卻說:“要死我們死在一起。”此時靜閑要擊傷狼群已無可能,眼見群狼山呼一般狂嚎。陽鳳所騎之馬在靜閑麵前兩三丈遠,群狼也離靜閑隻有兩三丈遠。現在隻要稍有閃失,後果確實不堪設想。突然聽到陽鳳“啊”的一聲摔下馬來,原來那馬跑得急,又害怕後麵狼群,不小心一頭撞上樹,翻倒地上,陽鳳掉地後,握槍一躍而起。此時靜閑一步跟上,伸手抱著陽鳳,順勢而躍,奔上一棵又一棵樹枝。那群狼一起爭先恐後撕咬馬匹,另一些狼卻對著樹林上奔跑的他倆狂嚎。

  兩人在樹林中穿梭了兩個多時辰,才沒有聽見狼嚎之聲。此時兩人不敢下地,隻在樹枝上歇息,算來路程離白帝城已很遠了,此時又不敢貿然返回,那奔騰的狼群還不知在什麽地方雲集。兩人於是又在樹林裏奔波一回,才出了森林。也不知此地是什麽地方,但見崇山峻嶺、山青水秀,那陽鳳早已把眼前這個男人與自己視為一體。此時在她心中所想的是,盡快與這個男人一起去解救父親陽威。他倆在清澈見底的巫溪水中,猛然飲水。陽鳳將自己的絲巾遞與靜閑擦臉,靜閑微笑地搖搖手,隻是用手捧水洗臉,然後呆呆地望著溪水奔流。

  陽鳳上岸後,非常深情地說:“這條河也許會流進長江,我們沿河而下,到時一起去救我父親。”那靜閑卻不回頭,還是呆呆地望著溪水流向遠方。心想:那水的兩岸懸崖絕壁,這水上又無漁船飄搖,似這般出去,肯定有較大困難,何況你去救你父親,我卻要殺你父親為師傅報仇,我們怎能一起同行。目標相反,豈可同心。想到此,躊躇滿懷,倒不如向上遊走去,在有人煙的地方各奔東西,也不枉認識一場。主意已定,便上得岸來,見陽鳳那雙百媚千嬌的眼神滌蕩著自己的靈魂,又覺得羞愧不已。趕忙取出昨晚剩的羊肉,遞一塊與陽鳳,然後自己也狼吞虎咽起來。也是一連吃了五塊,便坐在地上,運氣習功。陽鳳看那靜閑身體真是個丹爐,幾塊羊肉如柴火,一會兒真氣渾身蒸發,如雲煙繚繞。過得片刻,靜閑站起身來:“我們向上遊走吧。”兩人默默無聲地向前奔走。那陽鳳手裏一支長槍有如拐杖,緊握著急促地跟在靜閑的身後。不到一個時辰,到得一個集鎮,依然在河邊。打聽得知此水叫大寧河,直通長江,這裏是巫溪,可以坐船到長江邊上的巫山縣。靜閑聽後想到,不如先租船送她出去,自己次日再走。便走到河邊上船問道:“這船何時能到巫山。”小神駁子上的船家說:“一天。若是要走,今天隻能到大昌鎮,不如明兒一早開船,傍晚可到巫山。”陽鳳聽後,立刻說道:“我們現在就走,今晚就住大昌,明天中午就到了巫山,然後再乘船而上,可到白帝城。”她心裏擔心父親的安危,所以急著要和自己的人馬匯合行事。她那日在涪州探得官兵押父親從重慶坐船到漢口,便準備在漢口解救,可乘船到萬州後,卻探得官兵押父親走旱路押往白帝城,再乘船而下。接鴿子消息後,便準備在白帝城下手解救,哪知早上回船,見跟班二十餘人全部被迷昏,因自己深夜單獨暗訪白帝城的情況而僥幸錯過,否則早被官兵所拿。但不知從水路來的人馬到否?因此急著要回到白帝城。靜閑聽她要急走,正中下懷道:“我明兒才走。”陽鳳聽後以為自己聽錯了,忙問:“你明天走?”靜閑道:“是啊。”陽鳳見他說得很認真,忙改口道:“我也明天走。”靜閑心想你明天走我今天就走。於是說道:“你明天走,說話算數?”陽鳳點頭。靜閑說:“那我現在走”。陽鳳道:“我也現在走。”靜閑道:“你說話不算數。”陽鳳說:“你先說明天走,是你先變。反正你什麽時候走,我就跟你走。”靜閑問:“為什麽?”陽鳳道:“我怕狼。”靜閑道:“這船上那有什麽狼?”陽鳳答聲道:“我怕色狼。”本來靜閑還認為陽鳳要求他一起去救她父親,結果一聽是怕色狼,靜閑那男性的陽剛,自然沸騰了一下,然後說:“那我們一起走吧。”陽鳳聽後,把槍往船上一放,欲擁抱靜閑。靜閑卻順勢一轉身,伸手拉住陽鳳的手道:“要開船了,站穩。”那陽鳳原本想說你真好,靜哥。可被靜閑一擾,卻不知該說什麽。這時隨著船開動,兩人卻手拉著手坐下來。見這船不大,船家說這船叫神駁子,最多能坐六人。船家隻一個人,又搖船又掌舵。這水最深有數十丈,最淺的灘僅能撐船而過。這江水純淨甘甜,也有魚蝦。那船家三十出頭,滿臉油黃。駕駛小船隨波逐流,兩岸山高水深,靈猴跳躍。靜閑和陽鳳心中各有所思。約三個時辰,天色慢慢暗將下來,看那大昌鎮已然在眼前。那船在岸邊停下,船家引導他倆向鎮上走去。這鎮不大,倒是古色古香。船家在一個旅店前站下,那店堂倌忙出來接客。陽鳳說:“把那最好的上房要兩間”店堂倌看了陽鳳一眼,把手豎兩指頭:“兩間?”陽鳳說:“最好是兩隔壁”那堂倌笑著說:“有,有。”便在前麵引路上樓。看那兩間房,哪是什麽上房,隻是很清爽幹淨,倒也不再挑剔。陽鳳道:“你先搞一桌好酒菜,待會兒我們下來吃。”那堂倌聽後喜笑顏開:“你們暫且休息,我去打水來給你們洗塵。”

  這陽鳳將長槍往床前一放,見靜閑正在撥弄桌上油燈,然後走過來倒了碗茶,遞給靜閑道:“先喝點水。”靜閑接過茶來喝了一口說:“你先歇息,我到隔壁房間看看。”

  靜閑剛進房不久,隻聽到堂倌敲門:“客官請用水。”靜閑剛洗完臉,又聽到隔壁房間關門的聲音,想陽鳳要進房了,便快步一躍,站在門角。見陽鳳大步進門後,靜閑隨手一揮,把桌上油燈滅了,輕腳出門,奔下樓來。見堂倌收拾的桌子上擺了幾碟菜,便坐在凳上,把眼望著樓梯口。靜閑這幾下身手之快,連自己都感到驚奇。那陽鳳進門忽不見人,頓自納悶,一陣風過,卻見燈滅,不知靜閑到哪兒去了。想才聽得店堂倌敲門送水,怎麽這麽快便不見他人影。想靜閑的武功如此,那上清寺清一天師的武功不知有多高,怎麽就中了父親的毒手。然而,父親怎麽又中了人家奸計,她不由得又想起陳公子來。在自己眼中,陳公子是多麽偉岸,氣質非凡。下得樓來,見靜閑眉清目秀,那炯炯有神的眼光,好像照亮了自己的心房,頓覺麵紅耳赤起來,不禁放緩腳步,慢慢走近桌前。這靜閑見陽鳳如此羞澀之狀,也不好意思起來,忙說:“請坐。”陽鳳點頭謝道:“不知你先來了。”靜閑聽後心裏暗暗發笑。兩人也沒飲酒,隻吃罷飯,各自安歇。

  陽鳳輾轉反側,卻總是難以入睡,此時腦海中總是顯現出陳公子和靜閑的笑容。一會兒陳公子,一會兒靜閑,卻不知怎地,兩人的相貌一起清晰,又一起模糊。一晚上竟然昏昏噩噩地到了五更,都沒有深睡,隻迷迷糊糊地翻轉陳公子和靜閑的身影。

  這靜閑進得屋來,聽得陽鳳已關門,自己也就開始打坐修習。依然是大力金剛心法,渾身真氣繚繞,練完後,精氣大振,已無睡意,又習練了五鬥劍法,約到子時,方才滅燈睡下。

  一覺五更已過,聽得樓下有啼哭哀傷之聲,不覺起來。隻聽店堂倌道:“掌櫃的已經知曉了,你先把這糧食拿去,呆會兒掌櫃的說再到你家去。”

  隻聽那女孩還是哭聲悲苦,數著亡父的辛苦,靜閑聽得也不覺眼中潮濕起來。又聽那堂倌說:“不要叩頭了,快起來,快起來,先回家去,我們稍後就來。”隨後聽那哭聲遠了,稍後又聽到堂倌來分別敲門叫早。靜閑下樓來,問剛才是何人在哭泣,堂倌道:“掌櫃的一個表親,是大寧河上撐船的。前天翻船,昨夜才把屍首尋回,來此報喪。”靜閑轉眼見船家已等候在店門旁,便不再問。過得片刻,陽鳳已起來,洗漱畢提著槍走下來,與靜閑用過早餐,隨船家上得船來。此時天已放亮,船也徐徐順流而下。

  那兩岸景色卻比先前險峻了。船家說:“大寧河上這段水,峽穀險深,百態千姿。隻是灘險水急,你們定要注意,不可走動。”這靜閑和陽鳳按船家的吩咐,三人一豎,陽鳳坐在船前,靜閑隨後,船家站在船尾,掌舵劃槳。

  靜閑看那水勢,卻是不可小視,轉聲問陽鳳道:“會遊泳嗎?”陽鳳把兩手死死地捏住兩舷邊的扶手說:“會一點。你呢?”靜閑輕答:“也會一點。”其實陽鳳從一進入峽口就顯得有些緊張,這時見靜閑問她,才顯得鎮靜,還以為靜閑水上功夫也可以,便大聲問船家:“這峽叫什麽名?”船家道:“龍門峽,全長三十多裏。峽雄水秀,迂回曲折,灘多水急。一裏三彎,彎彎見灘,灘灘驚險。全部有七百多彎,近兩百條灘,險灘有三十多條,你們要注意抓緊抓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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