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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清晨,袁府。

  春香輕手輕腳地進入了宓兒的房間,想看看小姐醒了沒。昨天小姐回來的時候淚流滿麵,而且一回來就將自己關在房裏。任憑她怎麽叫也不出來,隻聽到小姐抽噎著說:“別管我,我明天就好了。”叫她好不擔心。

  誰知一進去,看到小姐已經穿戴整齊,隻是頭發沒梳成髻,簡單束在腦後。宓兒最開始看到春香的一雙巧手會梳那麽多種發髻,心頭羨慕不已,心想這小妮子可比現代的理發店裏弄得還好看,心癢癢的就嚷著要學,誰知每次都以自己的頭發打了解不開的結而告終,試了幾次後她就放棄了,所以宓兒到現在隻會梳一種頭發――

  馬尾。

  春香小心翼翼地瞅瞅宓兒,小姐看起來精神很好,就是一雙眼睛還有點紅腫,那是昨晚哭泣的後遺症。

  宓兒心中明白,離開“博士帽”讓她痛苦難當,但此時絕不是她傷心的時候。

  為了保住她身邊的人,她必須按曹操說的去做。還有八日,就是卞夫人的壽辰,曹操讓她獻藝,眼下,時間可不多了。

  宓兒見春香頂著一對熊貓眼,外加一臉擔憂關懷的神情,心中突然覺得歉疚,這傻女孩昨夜一定沒睡,一直擔心她。不好意思地微笑道:“對不起,春香,昨天――讓你擔心了。不過你放心,我已經沒事了。”

  春香聽到小姐這樣說,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臉上也露出了可愛的酒窩:“小姐,你沒事就好。要知道,小姐的快樂就是春香的快樂,小姐難過,春香也會跟著難過的。”澄澈的眼光直望宓兒。

  宓兒好生感動,緊緊地握住了春香的手。為了自己在乎的人,宓兒決定要付出自己的全部努力。

  突然,宓兒想到了《蠟筆小新》中的一句對白:打起精神來。對,她現在要做的就是這個。在毫無預警的情況下,宓兒大呼起來:“打起精神來,打起精神來……”

  沒有注意到旁邊的春香一臉癡呆,心想:這小姐,也轉得太快了吧!

  宓兒一直苦苦思索,要表演什麽節目呢?彈琴、唱歌、跳舞……

  想來想去,自己最擅長的還是跳舞了。從小就在父母的逼迫下練就了一身過硬的舞蹈基本功,隨著年齡的增長,舞也跳得越來越好。拉丁舞是她的最愛,此外,她也會跳一些簡單的民族舞,近兩年流行的鋼管舞和肚皮舞,她也能跳得有模有樣的。可是,不知她現的這個身子……素質怎麽樣?

  宓兒決定試一下。每種舞都跳了一遍,驚奇地發現這個身子真是得天獨厚,自己十數年的苦練也不能完美達到的自然協調現在不費吹灰之力就可以做到。宓兒不禁感歎上天造人還真是不公平!

  什麽舞好呢?古代的舞蹈,她懂得太少啊,總不能跳拉丁或什麽肚皮舞吧,宓兒又在記憶中拚命搜尋著。一個片段閃過腦海,《大敦煌》裏那段飛天舞,精彩十足,隻是……過於魅惑了!不適合在那種場合下表演。

  不過沒有關係,好歹已經有了素材,隻要她將裏麵的一些動作修改一下,讓整支舞變得清新高雅想必是不成問題的。宓兒自信滿滿地和春香開始了排練。

  宓兒來到花園中的一片開闊之地,環顧四周,這裏花團錦簇,又有高大的樹木為她遮陰,旁邊還有潺潺的流水,當下就決定在這裏練舞。選了地方,又去將春香喊來,想讓她先看自己跳一遍。一來可以給她配樂,二來也可以給她提提意見什麽的。

  春香來了,站定,心裏興奮無比,從她那通紅的小臉和亮晶晶的雙眼就能看出了,想必是從沒見過小姐的舞姿。

  宓兒在心中又將那段舞回味了一遍,笑對春香說:“小妮子,我開始了,注意看哦!”

  春香猛一陣點頭,將眼睛瞪得奇大。

  沒有伴奏,宓兒就憑記憶輕聲哼著那曲子,一邊哼一邊開始跳了起來。

  揚起的裙角,翻飛的衣袖,扭動的腰肢,流轉的眼波……足以令整個世界都黯然失色。

  春香呆呆地看著那舞動的身影,眼睛眨也不眨,生怕自己一個眨眼,就落下了最精彩的一幕。心中讚歎,小姐的舞姿――怕是天上最擅長跳舞的嫦娥仙子見了也要自歎弗如呢!

  直到宓兒舞畢,走到春香麵前,拍了她肩膀兩下,春香才清醒過來。

  宓兒運動過後的臉龐微紅,更顯嬌豔,喘息也略微急促。她拍醒了還處於“癡呆”狀態的春香,問道:“小妮子,怎麽樣?這舞,還見得人吧?”

  被拍醒的春香激動萬分,一下就拉住了宓兒的手,劈裏啪啦地就開始了:“小姐,你跳的這叫什麽舞啊?怎麽會那麽好看?是你自己想出來的嗎?若不是,是從哪裏學的啊?我以前怎麽不知道你會跳舞啊?”這突如其來的發問把宓兒嚇了一跳,看春香絲毫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宓兒受不了地大吼一聲:“停!”

  春香立刻噤聲。很好,終於安靜了。

  宓兒滿意地看了眼春香,道:“你的問題我等會兒都告訴你,不過,你得先告訴我,這舞,到底怎樣?”

  “好!”春香一邊偷瞄宓兒臉色,一邊小心翼翼地說出了這個字。

  宓兒期待地等著春香的下文,結果等了半天還是兩個人大眼瞪小眼,春香一個字也沒說,宓兒氣結,耐著性子問:“還有呢?意見,意見,給點意見。”

  春香紅著臉猶豫地說了出來:“這舞的有些動作太……太挑逗。”

  宓兒樂了:“小妮子,你還可以啊,一眼就看出問題來了。我就是打算把那些動作改一改呢。不過,怎麽改呢?”

  春香看小姐笑了,壯著膽子問:“小姐,這叫什麽舞啊?”

  “飛天。”宓兒不假思索地回答,腦中還在想怎麽改。

  春香饒有興致地說:“飛天舞。好好聽的名字,是要飛上天去的意思麽?”

  “飛上天去?”宓兒重複,腦中靈光一閃,嘴裏重複著,“飛上天去,飛上天去……”

  對啊,芭蕾當中的淩空彈跳不就像是要騰空而去麽?再加上單腳旋轉,還不讓這些一千多年以前的土包子大開眼界。宓兒這麽想著,哧哧地笑了起來。

  宓兒往後退了幾步,對春香說:“看好了。”說完,向前跑了幾步,雙腳略微使力蹬地,騰空,分腿,收腿,下落,一個完美的淩空彈跳就展現在春香麵前。

  春香眼前一亮,對小姐說:“這是舞嗎?好美,我從來沒有見過。”

  宓兒暗笑,心想,你當然沒有見過了。這可是一千多年後的精華舞蹈呢,接著對春香說:“還有這個呢,你看。”

  宓兒又跳起芭蕾裏麵的原地單腳旋轉,她一口氣可以轉十個以上,再多了就會頭昏。這會兒,她隻轉了五圈。

  春香的接受能力將超出負荷了,心中小小疑問,怎麽小姐會這麽多東西啊,都是哪裏學來的?以前自己從沒見過還有人會用單腳在原地就能轉圈的,都是走著小碎步慢慢繞,小姐可真是個奇才。

  想好了怎麽改舞,宓兒又琢磨起其他來了,舞姿雖美,其他還是很重要的。

  首先,就是這衣服。既名為“飛天”,就要以飄逸為主,最好以薄紗為料。下裙擺要開,要長,旋轉起來才會更好看。袖子要略長,袖口要寬大些。再者,是衣服的顏色。紅色太豔,且有喧賓奪主之意,不妥;白色太素淨,不適合祝壽之日穿;綠色、藍色、黃色……好像都不怎麽合適。又要喜慶但又不能過分張揚,宓兒思索了半天,粉色和紫色是最好的選擇。

  宓兒將自己對衣服的想法對春香一一道來,春香聽得連連點頭,最後說到衣服的顏色時,拿不準是粉色還是紫色,宓兒犯了難。春香說:“這有何難?我照小姐說的兩種顏色一樣做一件,你兩件都穿過了再選也不遲啊。”

  “啊?”宓兒吃驚,古代的衣服可都是純手工啊,“可是隻有幾天的時間了啊,怎麽來得及?”

  春香拍著胸脯:“放心,小姐。這可是我的拿手絕活啊,肯定能如期完成。”

  宓兒一聽,點了點頭:“那你盡管一試。不過,可千萬不要勉強。壽宴之前隻需做完一件就可。”

  宓兒接著問:“還有,剛才我哼的曲調你可記下了?”

  春香回道:“那麽美的曲子,我自然銘記心中。”

  看不出來這小妮子還挺聰明的,宓兒滿意地笑笑:“那最好了,記著,每天至少抽空彈兩遍。不記得的就來問我。”

  春香應了,即刻就想去做這兩件特別的舞衣了。剛走了幾步,宓兒喊她:“春香,等等。”

  “還有什麽?”

  宓兒緩緩道:“除了衣服外,再做兩條同色的麵紗。做成雙層的,能完全遮住臉的那種。”

  “是。”春香雖然有些遲疑,卻沒問,應聲下去了。

  以後幾日,宓兒投入全部精力,每日白天都辛勤練舞,直到再也沒有一絲力氣跳動為止。她想用身體的疲累讓自己無暇思考其他,包括那個佇立潭邊的白衣少年……

  可是恰恰相反,身子越是疲累,腦子卻越是清醒。越是想拚命忘記的,就越是不能忘記,那抹身影,反倒在她的心中,越來越清晰……

  宓兒甩甩頭,告誡自己:不要再想了。明天就是壽宴了,想到曹操的話……她必須做好!

  此時,春香興衝衝地跑來了,大老遠地就衝她喊:“小姐,衣服做好了。”

  宓兒這才想起,她好像有兩三天都沒看見春香了。宓兒的目光停留在春香的臉上,她臉色不好,不及往日紅潤,眼睛下方有淡淡的陰影,定是熬夜所致。宓兒心疼地說:“不是說了不要勉強的麽?隻做一身衣服即可。你這傻丫頭。”

  春香不在意地笑笑,說:“沒什麽,小姐快隨我來看看。”話語中盡是興奮。

  宓兒回到房裏,見到桌上擺著兩件紗衣,一件淡粉,一件淺紫。宓兒拿起其中一件,一把抖開了。宓兒眼含讚歎,果然,這衣服與她想象中的一模一樣,多虧了春香的一雙巧手。她已迫不及待要試穿了。

  手中這件正是淡紫色,宓兒拿著進了裏屋,褪下自己身上的衣物。低頭看向左肩,因連日不停練舞那兒仍是烏青一片。宓兒不自覺地抬手輕撫,他的吻,曾落在這裏……

  她甩甩頭,將“博士帽”的身影甩出腦海,將身子包裹在這淡紫色的薄紗裏,暗暗驚奇:紗衣與肌膚相貼竟是如此舒適,比起絲綢更多了分輕薄,少了分厚重。

  不過還是要跳起舞來才能看出是不是和她想的一樣飄逸。

  春香呆了幾秒,道:“小姐,這衣服就是為你而生的,沒有人比你更適合穿它了,真是太美了。”

  宓兒但笑不語,沒有人比她更清楚自己的美貌了,所以……

  她走過去拿起桌上同色係的麵紗,將兩端係於腦後,隻將雙眼露出,遮住了自己的絕世容顏。

  春香不解地問:“小姐,你為什麽要戴麵紗啊?”

  “丞相夫人的壽宴,必定熱鬧非凡。人多眼雜,我這容貌惹的禍已經夠多了,我不想再在眾人麵前露出這張臉。”

  頓了頓,宓兒又問:“那曲子你彈熟了麽?”

  “我照小姐說的,每日至少兩遍,已然熟記於心了。”春香道。

  宓兒心中微微發酸,真是難為春香了,又要做衣服,又要練曲子,道:“那我們去花園中練習一遍,完畢之後你早點休息,明天我可是要我的春香美美地為我彈奏一曲呢。”

  說罷,兩人來到花園中。

  宓兒說:“你隻管彈你的,我自會配合你的樂曲跳舞。”

  隨著悠揚的琴聲,宓兒舞動起來……

  此刻,袁府大門前正立著一個人,此人一襲紫衫,身材挺拔,古銅色的臉異常俊美。往來的女子無不含羞帶怯地偷偷看向他,希望能得到他的一眼回視,誰知他卻絲毫不為所動,那些女子隻好帶著遺憾一步三回頭地離去。

  曹丕看著袁府的大門,心中升起一股煩躁,自己怎麽會來這裏?他已經在這裏站了一刻鍾了,這幾天,他總是心煩意亂,這是以前從未有過的情形。

  自從帶了袁譚袁熙的人頭回來,曹操更加器重他這個兒子,並且將軍中許多重要事務都交予他處理。忙碌接踵而來,但他腦中時時會浮現那張花布似的臉,這讓曹丕一向沉著自持的心莫名浮躁起來,定是要與那甄氏成親才惹得自己如此不痛快,曹丕如此解釋著。

  本是想著到街上漫無目的隨便走走,舒緩心中的鬱結,誰知不知不覺竟走到了袁府。曹丕在門口猶豫著要不要進去,好像自己並沒有什麽來這裏的理由……

  突然,曹丕像是猛然醒悟了似的,自嘲著:我什麽時候變得婆婆媽媽了,自己一向是想做什麽,就做什麽的,根本不需要理由!想到這兒,便氣定神閑地開始往裏走,並沒發現自己的腳步帶著平日沒有的輕快。

  問了下人,得知她正在花園練舞,就跟著下人朝花園的方向走去。

  隱約聽見一陣琴聲,越往前走,琴聲越清楚。曹丕心中覺得古怪,他精通音律,卻從沒聽過這種曲調。直到下人將他帶到,在那萬花叢中,曹丕見到了讓自己畢生難忘的一幕……

  跳舞的人兒優美的身姿,不停地旋轉著。宛若一朵盛開的紫色睡蓮,正旁若無人地綻放著它的美麗。

  宓兒全情投入,完全沒有注意到他人的到來。這正是她精心設計的結束動作:

  連續十二圈的原地單腳旋轉,紫色的長裙隨著她的旋轉掀起層層波浪,煞是好看。

  她在心裏默默數著:一、二、三……十、十一、十二。轉完後,一記漂亮的回身下腰,完美地結束了這支舞。

  春香的彈奏也在此刻戛然而止,天衣無縫的配合……

  下人的聲音適時響起:“小姐,曹公子來了。”

  宓兒心中警鈴頓響:曹公子?會來這兒的就隻有一個曹公子。他又來幹什麽?

  想起以前幾次不愉快的見麵經曆,宓兒心裏一沉,紫色麵紗下的臉色也跟著一沉。

  不情願地慢慢走過去。

  曹丕看著她緩緩向自己走來,覺得她真是搖曳生姿,這是在自己印象中那俗氣至極的女人麽?那個穿著大紅大綠,滿身金銀珠寶,將自己的臉搞得一團糟的女人,怎麽一下就變成了眼前這個清麗出塵的佳人。

  宓兒走到他麵前,毫不客氣地問:“你來幹什麽?”語氣中透著明顯的不耐煩。

  曹丕當然聽出來了,語帶嘲諷:“當然是來看我未過門的妻子。”頓了頓,無視宓兒鐵青的臉色,接著道,“隻是,沒想到會看到你會……如此特別的舞。”

  “我會不會跳舞不關你的事。”你最好滾得遠遠的,這句她沒敢說。

  曹丕目光炯炯,欲看穿宓兒,不緊不慢地說:“說得好!不過,比起你的舞,我更感興趣的是――麵紗下的這張臉。”說著,就上前要掀開宓兒的麵紗。

  宓兒一驚,往後退了一步,躲開了他的手,冷冷地說:“曹大公子,我記得你剛才說過了,我還沒過門呢!請你自重!”

  曹丕心中不悅,這女人,怎麽總是和自己作對。臉上卻仍舊風平浪靜,淡淡地說:“反正早晚都要讓我看到你的真麵目。你又何必多此一舉呢?”

  宓兒想都沒想就一句話頂了回去:“反正你早晚都會見到,又何必急在一時呢?”

  曹丕一愣,既而微微勾起唇角。這女人,真的很不一樣……

  宓兒看到他笑,背心冷汗直流,這家夥還是麵無表情比較正常,笑起來比平時更嚇人。心想,他不會被我氣傻了吧?怎麽我越是故意惹他,他非但不生氣,還一副很受用的樣子。原來,宓兒在這一刻還是沒有放棄初衷,不過看來又失敗了,想通過這個法子逼他取消婚禮是不可能的了。

  曹丕沒有再咄咄逼人,別有深意地說:“你說得對,來日方長,不急在一時!明日宴席之上,我定要一睹芳容。”說完,帶著大好的心情邁步離去了。

  宓兒恨恨地注視著那個挺拔的背影,覺得有一句話說得對:該來的總是會來。

  她突然又想起一個問題:曹丕今天來這兒是幹什麽來了?

  一直躲在旁邊沒敢出聲的春香說了一句話,不偏不倚地就傳到了宓兒的耳朵裏:

  “曹公子今天真俊!他和小姐穿的是同色衣服呢,看起來真相配!”

  “同色!”宓兒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好像……那曹丕也是穿的紫色,心中無端火冒起來,對春香道:“我決定了,明天就穿那件粉色的。”

  在春香的驚愕之中,宓兒氣呼呼地回房去了。

  壽宴當日。

  宓兒一早就起來準備,今天是個特別的日子,容不得出一點差錯。所有的一切她都要精心準備好。

  穿上了粉色的紗衣,宓兒的臉色被襯托得越發粉嫩,她注視著銅鏡中自己的容顏,不禁感慨:二十歲――正是生命裏青春無敵的時光。隨即又笑了,在這個女子十三四就嫁人的時代,她算得上是個“大齡”青年呢!

  春香站在她的身後梳理著她烏黑直順的秀發,正思量著梳什麽發式。宓兒開口問:“春香,你會不會盤頭?”

  “盤頭?那是什麽?”春香疑問。

  “呃……這麽說吧,你能不能用一根簪子將所有的頭發固定於腦後?”唉,誰叫古代沒有橡筋呢?不然她三兩下就弄好了。

  “哦,這個啊!”春香恍然大悟,“這個很簡單啊。”

  “那就好,我今天就梳那種發式。”宓兒道。

  “那個……也太簡單了吧。”春香麵有疑問。

  “放心!我明白的。動手做吧!”宓兒自信滿滿,多年的跳舞經驗讓她自信簡單才最美麗。

  “好。小姐,你想用哪種簪子啊?”

  “隨便,你幫我挑一個吧。”宓兒滿不在乎。

  “等等!差點忘了。先把這個係好。”宓兒將粉色麵紗帶起,綁於腦後,“好了,開始!”

  隻一會兒工夫,一頭青絲就穩穩地盤在腦後。宓兒道:“記著,要把頭發束緊,可別待會兒跳舞的時候落了下來。”

  “放心吧,小姐,已經很緊了。”

  宓兒拿起銅鏡,想看看自己的頭發弄得怎麽樣,順便想再搖幾下看是不是像春香說的那麽牢固。不經意間看到了斜插雲鬢的那個簪子,手一抖,鏡子就這麽掉落在地。

  “這簪子,隻有戴在你頭上才會顯出它的美……”

  溫情脈脈的話語仿佛還在昨日,今朝卻已形同陌路。

  宓兒的心抽痛了一下。

  “小姐,你怎麽了?”春香不解。

  “沒什麽,為什麽選這支簪子?”宓兒指著頭上問,記得自己是把它放在首飾盒的最底層的,再說,比這簪子華貴豔麗的還有很多。

  春香看著那金簪,認真地道:“我也不大說得出,剛才隻是匆匆一瞥,就是覺得……這簪子,仿佛是因為小姐而生的,它戴在小姐的頭上是那麽美。”

  看宓兒呆呆地沒說話,春香試探地問:“小姐,你是不是不喜歡啊?要不要我給你換一個?”

  宓兒思索春香的話,脫口而出的是:“不用了。我……很喜歡。好了,我們走吧。”

  曾以為,自己能夠控製得很好。但當記憶中的點滴溫暖不經意地跳出來,她竟會如此驚慌失措。

  她才了然,那個白衣少年,竟已讓她深埋心底了!

  宓兒不敢深思。就當她鴕鳥好了,就讓她在心底留一個小小的角落,裝著她最重要的回憶,僅此而已,她心願已足……

  宓兒和春香坐上了去曹家的轎子。

  宓兒發現,今天街上的轎子特別多,而且全是朝著一個方向前進。看來有不少人想借此機會和曹家拉上一點關係。宓兒心想,看來哪個時代的人都一樣嘛,還不都是些趨炎附勢的家夥。

  唉,無論再不想,還是到了。宓兒想不通,這個自己避之不及的地方,怎麽會有那麽多人擠破頭都要來呢?值得嗎?

  宓兒一下轎,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眼球,周圍的人目光都停留在這個穿著粉色紗衣帶著粉色麵紗的女子身上――她身姿婀娜娉婷,舉止淡然。同時,他們也都在暗暗疑惑她為何要遮住容顏?都在私下議論她定是天生容顏醜陋才會如此!眾人因這一猜想臉上都流露出惋惜的表情。

  宓兒已有幾年沒見過像今天這樣熱鬧的場麵了,麵對那麽多人的議論、指點,心頭竟有一絲慌亂。正猶豫該如何的時候,一個下人走到她麵前,恭敬地道:“請問可是甄夫人?”

  “正是。”宓兒回道。

  “大人特命小人在此等候甄夫人,請隨小人來。”說完,便上前帶路,留下一群驚愕的賓客麵麵相覷。

  望著佳人翩然離去,頓時,賓客間像炸了鍋似的,無數的聲音冒了出來:

  “她就是甄夫人!甄氏!”

  “就是那個和東吳二喬齊名的甄氏嗎?”

  “聽說她頗有德行,還曾放糧賑災。”

  “但我也聽說丞相大人就是為了她才來攻這冀州城的。”

  “我聽說她馬上就要嫁與曹大公子。”

  “她真像傳聞中那樣貌美嗎?”

  “紅顏禍水啊,聽說袁譚袁熙就是因為她才掉了腦袋的。”

  “今天她來此做什麽啊?”

  “……”

  宓兒和春香被帶到不遠處的一個偏廳,雖和大廳距離很近,卻淡雅幽靜,全無前廳的喧鬧。那人說:“丞相大人吩咐,怕前廳人多甄夫人不習慣,請甄夫人在此稍等片刻。等下自會有人帶夫人去前廳獻藝。”說完,就下去了。

  宓兒坐定,暗自懊惱著自己剛才的慌亂,要鎮定、鎮定。

  前廳裏,曹丕今天身著淡粉長衫,神采煥發。在前廳跟絡繹不絕的賓客客套地寒暄著,這些人中有將軍、郎中令、太守、廷尉、校尉等,大都是身居朝中要職的。

  他們說的話都差不多,來來去去就那麽幾句,無非是些恭維話,曹丕冷峻的臉上已透出絲絲不耐煩。眾賓客見他已麵露不悅之色,都很識相,打著哈哈和其他同僚聊了起來。

  曹丕緊繃的臉剛剛放鬆一下,有個人卻在這時不識相地上前,一臉諂媚地道:“曹大公子,下官是冀州太守劉裕,今天特來恭祝丞相夫人壽辰的。這是一點薄禮,還請笑納。”說著雙手遞上禮單。

  曹丕勉強伸手接過禮單,看都沒看就遞給了一旁的下人,目光根本沒落在他身上。

  劉裕見他如此舉動,臉上訕訕的,臉上諂媚的笑也變得尷尬起來,卻還不死心,不想就這樣放棄一個能和曹家走近一點的機會。對著自己身後的一個人影說:“建功,還不快點來拜見曹大公子。”接著,又轉向曹丕:“大公子,這是犬兒建功。”

  劉裕身後的人一聽此話趕緊上前,雙手作揖:“拜見曹大公子。”

  曹丕聞言轉頭漫不經心看了他一眼,和他老爹一樣諂媚地笑,心裏頓時升起一股厭惡,轉頭對下人道:“帶太守大人和公子入座。”接著又對劉裕說了句:“今天賓客眾多,恕在下不奉陪了。”拂袖走人。留下父子倆呆愣原地,引來旁人竊笑,巴結不成反倒惹了厭!

  賓客已來得差不多了,這時,下人高聲道:“丞相大人和夫人到!”

  曹操身著金黃色錦袍,精神奕奕,看得出來他今天心情不錯。卞夫人則穿著正紅色華服,貴氣逼人,一張經過精心裝扮的臉顯出成熟女人獨有的魅力,分外迷人。

  除去名分,二人與帝後已無實質區別。

  所有入座賓客都站了起來,二人在主位坐定後,曹操開口:“各位同僚不必客氣,今日不是朝堂之上,隻是家宴,還請隨性些!”

  眾人齊聲:“是,丞相。”複又坐下,依舊談笑,但已不若剛才毫無拘束了。

  曹操環視了一周,獨不見子建,道:“子桓,可見子建哪裏去了?”

  “回父親,子建昨日喝多了些,可能還沒醒呢,我這就去叫他。賓客都已到齊,久等不妥,你們先開席,我和子建稍後就來。”

  卞夫人在旁擔憂地開口:“子建那孩子最近怎麽貪酒貪得這樣厲害,酒喝多了也會傷身的。子桓,你多勸勸他。”

  “孩兒會的,母親。”說完,向著子建的房間走去了。

  同一時刻,宓兒所在的偏廳。

  門口走進了一個下人,說是筵席開始了,請她過去獻藝。宓兒和春香跟著那個下人,來到熱鬧非凡,人聲鼎沸的正廳。

  一個下人在曹操耳邊低語了幾句,曹操起身,對著眾人道:“各位,今日曹某要在此宣布一件喜事。”

  眾人都側目以待。

  曹操接著說道:“五日後,便是犬兒子桓和北國著名佳麗甄氏成親的好日子。今日內子壽宴,甄氏也前來賀壽。”

  眾賓一聽,都按捺不住激動的心情。甄氏美貌早已傳遍天下,誰人不知?誰人不曉?但真正見過她的卻沒有幾個!眼下有如此良機,豈能放過。眾人的視線齊聚門口,都想爭先一睹芳容。

  卞夫人表麵不動聲色,心中卻也十分想見見這個“人物”。

  這時,從門外走進來一個人兒,眾人見她柳眉杏眼,唇紅齒白,楊柳細腰,手中抱著一把古琴。的確嬌俏可人,但――無論如何也算不上傾國傾城。眾人都有些失望,難道她就是名動天下的美女甄氏?

  隨即,又一個婀娜的身影進入了眾人的視線,霎時間,屋內豔光遍布,賓客中有眼尖的立刻認出了就是剛才那個女子,叫道:“她就是甄氏!”

  道道目光――貪婪的,急切的,探究的,不解的……

  全都集中在宓兒的麵紗上。宓兒一概無視,她緩緩走到曹操和卞夫人麵前,端凝地立著,朝二人行了個禮,落落大方地說:“甄氏見過丞相大人和夫人。今日是夫人壽辰,甄氏特獻上一支舞,為夫人祝壽。請丞相大人和卞夫人品評。”黃鶯出穀般清脆悅耳的聲音打動了所有的人。說完,她抬頭迎向曹操幽深的目光。

  卞夫人乍見她戴著麵紗有些奇怪,臉上卻沒表露出來,隻溫和一笑:“別那麽多禮,馬上就成一家人了。”又轉頭對曹操說,“孟德,既然她一番心意,我們可不要辜負了,你看呢?”

  “全憑夫人喜歡。”曹操說。

  “那好。在座各位,我們就來一起欣賞甄氏曼妙的舞姿。”

  曹府的另一邊――曹丕來到曹植的房門前,敲了幾下,沒人應。輕輕一推,沒鎖?他稍稍用力打開了房門,撲麵而來一股濃烈的酒氣,曹丕皺眉,向裏走去。走了幾步,覺著踩到了什麽東西,低頭一看,是一張紙,上麵還寫著字。曹丕彎腰將它撿了起來,《美女篇》幾個字映入眼簾,接著往下看:

  美女妖且閑,采桑歧路間。

  柔條紛冉冉,落葉何翩翩。

  攘袖見素手,皓腕約金環。

  頭上金爵釵,腰佩翠琅�。

  明珠交玉體,珊瑚間木難。

  羅衣何飄搖,輕裾隨風還。

  顧盼遺光彩,長嘯氣若蘭。

  行使用息駕,休者以忘餐。

  借問女安居,乃在城南端。

  青樓臨大路,高門結重關。

  容華耀朝日,誰不希令顏?

  媒氏何所營?玉帛不時安。

  佳人慕高義,求賢良獨難。

  眾人徒嗷嗷,安知被所觀?

  盛年處房室,中夜起長歎。

  ……

  曹丕看完,內心激賞,子建文采果然天下無雙。他是自歎弗如啊。隻是――曹丕有片刻失神,想著詩中的那句“顧盼遺光彩,長嘯氣若蘭”,世上當真有如此女子嗎?

  隨即,他自嘲地笑笑,繼續往裏屋走去。

  內室的酒氣更濃,曹丕往裏望去,子建正半臥在床上,衣衫不整,一隻手拿著壺酒,另一隻手則緊緊攥著一條粉色的絲帶。曹丕走近,喚他:“子建、子建,醒醒啊。”

  子建半睜開眼睛,醉眼蒙�,喃喃道:“神仙姐姐……”

  曹丕輕笑:“是大哥啊,不是神仙。快起來了,今日是娘的壽辰,她見不到你,會不高興的。”

  曹植驟然坐起,驚道:“大哥!”

  在曹丕的催促下,曹植換了一身衣服,整個人清爽多了,但清秀俊美的臉上帶著宿醉的痕跡,略顯憔悴,比往日少了幾分神采。

  少許工夫,二人便朝前廳走去。

  前廳內――宓兒對春香使了個眼色,春香在一旁將琴擺好,一雙素手放到了琴弦之上。

  眾人屏息,琴聲響起,宓兒的舞步也開始了……

  她用她的黛眉、秀目、纖指、腰肢盡情地舞動著。

  髻上的金簪、綻放的裙擺、細碎的舞步,忽而如輕雲般慢移,忽而如旋風般疾轉。宓兒全情投入,忘記了一切,此刻,她隻知道,自己是個舞者,她的眼,她的心,隻有這舞……

  曹丕聽到琴聲開始,不自覺地加快了腳步。

  兄弟二人走至前廳,看到裏麵出現的景象,不約而同地停住了腳步。

  帶有異域風情的樂曲充滿整個大廳,大廳的中心,正有一個女子翩翩起舞,輕盈的舞步,靈動的身軀,像在花間嬉戲的粉蝶般惹人疼愛。

  曹丕好看的眼眯起,細長的眼睛令目光更深邃,他目不轉睛地盯著忘情舞動的宓兒。為什麽?自己無法將目光從她身上移開?專注使他忽略了身後的曹植,目光也緊緊鎖住那個粉色身影。

  殊不知,二人的一舉一動早已盡入曹操之眼,他看著兩個兒子,唇邊掛上一抹得意的笑。看來自己估量得沒錯,子桓對她已經開始動心了?子建一顆心更是早已係在甄氏身上。倔強如她,既然她不願意走自己安排的路,那就別怪他翻臉無情。

  臉上的笑迅速凝結,瞬間冷酷如冰。

  宓兒並未留意周圍的暗濤洶湧,一心一意地舞著。她順利地完成了五個淩空彈跳,周圍早已是一片癡迷讚歎,有些人活了大半輩子,看過的舞無數,但跟眼前的舞比起來是不值一提。

  還剩最後的結尾了,宓兒心想:隻要再完成最後十二圈原地單腳旋轉,就大功告成了。她在心裏默數著:

  “一、二、三……”

  不妙,怎麽感覺腦後的發髻有點鬆。

  “四、五……”

  宓兒想起出門時因突然看到這金簪而忘了檢查發髻是否牢固,暗暗懊惱著自己的粗心。

  “六、七、八……”

  怎麽辦?越來越鬆了,金簪一落,一頭青絲勢必散落下來。宓兒心頭發慌,身子卻沒停止旋轉。

  “九、十……”

  “叮當……”快速的旋轉讓髻上的金簪滑落,掉在了地上,滾落一旁。頭上的青絲傾瀉而下。慶幸的是,麵紗是在盤頭前束的,所以並沒有一同落下。

  宓兒咬牙繼續,還有兩圈。身子仍在繼續,一頭如絲緞般的秀發也隨著她的轉動飄起,掀起層層波浪。在旁人眼中更添了幾分驚豔之感。

  十二圈已完,宓兒一個回身下腰,結束了這支舞。琴聲也恰在此時戛然而止,堪稱完美的配合……

  眾人久久癡望著那粉衣女子,竟忘了自己此刻身在丞相府,忘了自己該做什麽了。宓兒保持最後下腰的動作已有十秒鍾了,腰已有些酸痛,看眾人仍沒有反應,心中罵道:“一群白癡,看完了好歹鼓個掌啊!傻愣著,可憐了我的腰啊……”看來隻有靠自己了!

  使勁撐起彎下的身子,直立起來,任一頭青絲披在肩上,邁著蓮花步向前走了幾步,對曹操和卞夫人再次行了個禮,低著頭道:“丞相,夫人,甄氏獻醜了。”眾人這才回過神來。

  曹操剛剛也不自覺失神了,此刻被宓兒一喚,才清醒過來。臉色微變,假裝咳了幾聲,掩飾著剛才的失態。

  卞夫人眼含激賞,仿佛意猶未盡般,讚歎道:“此舞隻應天上有啊!我今天算是開了眼界了。”一句話道出了在座所有賓客的心聲。他們剛才因自己失態不敢出聲,怕丞相責怪。此刻見卞夫人都出口讚歎,眾賓客也都敞開了話匣子,紛紛交口稱讚。

  “夫人果然見識非凡。此舞恰好名為飛天。”宓兒心中卻舒了口氣,看來這一關是有驚無險地過了。左右張望了一下,沒有見到那熟悉的身影。宓兒既慶幸,又失落。

  收斂心神,看情形,自己還是先撤了好,這是非之地不宜久留。便接著向卞夫人說:“夫人,甄氏有些累了,能否請夫人準許甄氏先行離去?”宓兒心中十分厭惡這樣說話,連想回家都要求得別人允許,真他媽不是人過的日子,但她又不得不如此,誰叫她麵對的是曹操呢。

  卞夫人通情達理,溫和地說:“好,你也辛苦了,先回去歇著吧。本來還想讓子桓和子建見見你,誰知他們……罷了,你明日中午過來與我們一起用膳,我還有許多話想對你說呢。”

  明天中午?宓兒欲哭無淚,媽呀,明天還要來這鬼地方啊,還要吃飯,那不就是說,她要和曹操、曹丕、曹植一起吃飯……宓兒連想死的心都有了。

  “是。甄氏先行退下了。”宓兒低著頭道。翻湧起伏的內心,平靜柔順的語調,太不協調了。

  對了,走之前得先把金簪撿起來。剛才掉哪裏來著?宓兒忙低頭四處尋找,轉了一圈,才發現被甩在門口了,心頭一喜,衝上前去就要把它撿起,豈料就在她馬上要碰到金釵的時候,有一隻手快她一步,將金簪撿起,牢牢捏在手中。

  是誰?宓兒抬頭看向這隻手的主人。

  乍見那張熟悉的麵容,宓兒竟不知該作何反應,腦中隻餘一片空白,隻能呆呆地望著他……

  他的臉色蒼白,毫無血色,一雙漂亮的眼睛有些浮腫,是沒睡好麽?從他身上飄來的不是以往的清新味道,而是一股濃濃的酒氣。宓兒心疼,這幾天,他究竟是怎麽過的……

  那如一汪深泉般清澈見底的眼眸看向宓兒,不再是她熟悉的溫柔似水,而是震驚、不敢置信、仿佛還帶著一絲心痛。

  宓兒的心揪了一下,她垂下了長長的睫毛,不忍再看到“博士帽”那張受傷的臉。

  朱唇吐出平靜的話語:“這位公子,謝謝你幫我撿起金簪。”說完,向他伸出了手。

  曹植看著她伸出的手出神,捏了捏簪子,沒動。神仙姐姐竟然裝作不認識他。

  宓兒的手尷尬地僵在了空中,繼續伸著也不是,收回也不是。宓兒心裏暗暗焦急,發現已經有一些賓客開始注意這裏了。再這樣下去,怕事情不好收拾。

  正在這時,身後的曹丕一個箭步,將宓兒攬入懷中,帶著不容她拒絕的強勢,完全無視她的驚疑和憤怒。

  剛剛位於曹植身後的曹丕,並沒有看到曹植注視著宓兒的目光。但他仍是敏感地感覺到二人周身縈繞著一股別樣的氣氛,就好像――是一個僅僅屬於他們圈子,一個外人無法介入的圈子。這個發現令他心頭出現淡淡的不悅,還沒來得及多想,身子已經作出剛才的舉動了。

  曹丕滿意地看著二人之間的特殊氣氛被自己擾亂,張口道:“子建,這是甄氏,五天後將成為你的嫂子。”他不知道為什麽自己會這樣說,好像……是急著向眾人宣布身旁的這個女子是自己的一樣。

  曹植聞言,手一鬆,金簪掉落在地,無意識地重複大哥剛才的話:“甄氏?嫂嫂?”

  曹丕將金簪撿起,交到宓兒手上。

  宓兒接過金簪,此刻心裏恨透了身旁的曹丕。為什麽?連一絲希望都不留給她,他非要如此殘忍麽?“博士帽”現在已經知道自己的身份了,也知道她騙了他,他還會原諒她麽?想到他再也不會像以前那樣待她了,宓兒垂下了頭,心裏一陣難過。

  曹丕正欲攬著宓兒往外走,一個嬌俏的身影朝著他們的方向飛奔而來,一下子撲入曹植懷中,嬌聲道:“二表哥,罘兒好想你。”

  曹植慢慢拉開懷中的人兒,問道:“罘兒,你怎麽來了?這麽遠的路,你一個女孩子怎麽就不聲不響地跑來了?”話語裏有著關心,眼神中帶著寵溺。

  宓兒見此情景,心中微微發酸,他的溫柔――不再專屬於她一人。

  “人家想趕來給姑媽賀壽嘛,再說,我也想你了。”輕吐粉舌,眼帶無辜,嬌憨的模樣叫人不忍責怪。這時,崔罘似是注意到了旁邊還有人,一看到大表哥緊繃的臉,她怯怯地說了句:“罘兒見過大表哥。”

  曹丕對除了母親以外的女人都沒什麽好感,所以向來也沒什麽好臉色。他淡淡地“嗯”了一聲,就算是回答了。

  接著,那個小美女的眼光落到了大表哥懷中的宓兒身上,真奇怪?那個總是一張冰山臉的大表哥也會露出溫柔的表情啊。看到她一身粉色紗衣,臉上又圍著粉色紗巾,心裏奇怪為什麽這樣打扮。不經意間的一瞥,看到了宓兒手中的金簪,臉色一變,望著宓兒的目光也多了幾分敵意。

  曹丕眼睛根本沒看崔罘,說了聲:“子建,你快帶罘兒去拜見父親和母親,他們一定會很高興的,我稍後就來。”說完,擁著宓兒往外走。

  轉身的瞬間,宓兒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丹雪。她的眼中永遠都隻有子桓,遠遠望著宓兒和子桓相擁,這讓她瘋狂地嫉妒。這種嫉妒燃燒著她的血液,讓她沸騰。丹雪眼中的絕望讓宓兒喘不過氣來!隻能被動地任曹丕將她帶離此地。

  身後,是眾人各異的目光。

  曹植望著二人的背影,用隻有自己才能聽見的聲音說:“原來她就是甄氏,怪不得父親和大哥全都瘋魔了。”

  §§第五章 下嫁曹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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