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們兒為那一口付出了痛苦的代價。
那個屠夫一棒子一棒子打在它的身上,盡管是用的左手,但那種殘酷仍是近乎瘋狂的……
屠夫的女人見哥們兒絲毫不懼的一個勁朝前猛衝著,不由得也有一些害怕,她怕哥們兒扯脫了鏈子撲上來,於是把怒氣衝衝的屠夫給拖進了屋裏。
後來,屠夫和他的女人去大棚賣肉了,哥們兒終於撐不住了,它躺——不,是倒到了地上,渾身如散了架似的無法支撐了,疼痛的已經失去了任何感覺,尤其要命的是它的舊傷愈來愈重了,肋骨好像也斷了一根,那錯骨刺的它眼冒金星……
它渴得要命。它唯一的思想就是再也見不到宋揚了,它等不了他回來了,它吃不上他會帶給它的茶蛋了……
就這樣不知道過了多久,天下起了雨,這個時候還能說什麽,那雨,下在這個小鎮裏,也下在那遠遠的城市裏……
哥們兒張開嘴舔了一些流在地上的積水,老遠的看見了牆角的鐵鏈心墜,一股強烈的求生欲望立即感染了哥們兒,“不能死去,不能死去……”
它掙紮著爬起來,但稍一用力,它的胸中便湧上來了一股血,眼前一黑,哥們兒昏了過去……
屠夫的女人回家取雨具,進了院子,看到哥們兒的樣子很是吃了一驚,地上的那一攤血被雨水洇散開來,一絲一絲緩緩鮮紅的動著,很是讓她驚恐,尤其在這樣一個濕淋淋的陰天裏……她認為哥們兒是死了,但她仍有顧慮,於是顫盈盈地叫了幾聲,見哥們兒沒有反應,這才敢走過去解開鏈子,拉起來費勁的往外拖。
哥們兒被拖醒了,它掙紮著再一次爬起來,對著女人低沉地吼叫了幾聲,女人一回頭,看見了哥們兒呲起來的陰森森的牙,嚇得尖叫一聲跑進了屋裏,心中狂跳不已,她從一開始就對這條狗有一種不同尋常的感覺。
哥們兒不去理她,拖著鐵鏈蹣跚地走到牆角,叼起來那枚心墜,逃出了這個夢魘一般的地方。
一個下著雨的上午,曾經在這個街上走過的人,沒有人會注意這麽一條狗的,它拖著一條粗粗的鐵鏈子,渾身精濕,步子雜亂的執著。孤獨地行走著……那種感覺,是一種說不出來的沉重。
它也不知道自己要往哪裏去了……
雷聲轟鳴,雨愈來愈大了起來,風也來湊這難得的宣泄機會,雨裏帶著風,風裏挾著雨,沒有人,車也很少,空曠的鄉村公路上哥們兒孤苦伶仃地躑躅前行著,它的每一步都要花費好大的力氣,忍著疼痛,它的頭昏昏沉沉,但它仍努力,頑強的移著步子,走啊走——在那條長長的公路上,那條留下宋揚眼淚的路上,那條留給哥們兒一句“等著我”的路上。身子愈發顯得單薄,時不時在風雨中搖晃,那長長的鐵鏈子拖在路上嘶啞作響……但是,無論怎樣,哥們兒始終沒有鬆口——那枚浸含了理解與真情的鐵鏈心墜如今比什麽都重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