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城裏去

第十節

　　天已黑了下來。

哥們兒走到了一個小鎮，它渴得厲害，打老遠聽到有戶人家門口嘩啦啦的流水聲，於是它便跑了過去，低下頭，一股血腥味撲鼻而來，它吸了吸鼻子，這種味道讓它體內的野性活動了起來，同時它還感到有一種莫名的危險在向它靠近。

大門吱呀一聲開了，一個大漢端著盆朝門外潑水，哥們兒匆忙躲開，倒是嚇了大漢一跳，他迎著院裏的燈光定睛一瞧，“喲，是條狼狗，骨架子還挺粗！”哥們兒懷著戒意看著大漢，往他的院子裏看去，板子上掛了好幾塊豬肉，原來他是個屠夫。

屠夫吹了一個口哨，他把盆放下，蹲在地上招呼著：“狗，狗，過來，過來……”過去？為什麽？屠夫見它不動，於是走到院中的板子上扯了一段豬腸子，並盛了一盆水放到地上，他走開了一些又招呼哥們兒：“來，來，過來……都給你的，過來吃吧。”

那盆水的確很有誘惑力，哥們兒又看到屠夫臉上堆著笑，於是便進了院子，它舔了一下幹燥的鼻子和嘴，先在院子裏站了一會兒，見屠夫沒有什麽動作，便放心地走了過去喝了起來，屠夫輕輕的轉到它身後，把大門關上了，哥們兒汪地叫了一聲，屠夫嚇得忙退了一步，臉上卻仍是堆著笑：“別凶別凶，我家正缺個看門狗，你在我家絕對過不了幾天便會吃的胖胖的。”

屠夫撈了一條鐵鏈藏在背後，鼓了勇氣靠近了哥們兒，試探著去撫哥們兒的背，哥們下意識的躲了一下然後就任他去了，屠夫慢慢地將一個項圈套在了哥們兒的脖子上，他嫌哥們兒脖子上的那黑繩鐵鏈墜礙事，便順手掏出小剪刀給剪斷了，甩到了一個牆角。哥們兒聽到“咣啷”一聲一怔，當看到了是那枚鐵墜時，它忽啦的一聲拖起鏈子衝過去撿它，但這時屠夫已經將鏈子扣在牆上的鐵環上了，鏈子被繃得老緊，它長這麽大第一次受鏈子的約束，難受的要死，它使勁地扯著，衝著，甩著頭試圖把它甩開，但是一切徒勞……

哥們兒失去了自由。

晚上它一刻也沒有放棄掙甩，這種束縛對它來說簡直比什麽折磨都要殘酷。它在這個痛苦的晚上它雖然已經折騰的近乎筋疲力盡，但它仍是站著，粉紅色的舌頭吐在嘴邊，呼哧呼哧大口地喘著氣，它胸口的傷口處火辣辣的痛起來，脖子也被磨破了一層皮，滲出了血絲……它實在不明白屠夫為什麽要這樣對它，它第一次恨人！

——原來笑容也有醜陋的，哥們兒後悔……

屠夫早早地起來了，他割了一塊肉引逗哥們兒，哥們兒不為之所動，屠夫罵：“你他媽的還挺有骨氣呢！吃，不吃我可揍你！”屠夫又把肉往前湊了湊。

院子裏的血腥讓哥們兒心中對這個人的仇恨變的野性了起來，哥們兒憋足了力氣“汪”的一聲朝屠夫的胳膊狠狠地咬了一口！屠夫痛的立即哇哇的大聲嚎叫起來，他的胳膊血流如注，哥們兒聽著他的嚎叫甚至有一種快感，它甚至還想撲過去把他撕個血淋淋稀巴亂。哥們兒想它以後不會為這野蠻的一口而後悔，太多的事情都是被逼出來的。

這是它第一次咬人，這就是它的憤怒，它呲著尖利的牙嗚嗚地吼著，甚至身子都是在顫抖著……

它還想起來了宋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