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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爸爸和大巴山

  鄧元姝1

  羅燕 譯

  如果要我脫口說出爸爸是怎樣的一個人,我會說他是個“慈愛的爸爸”,或者是“才華橫溢但丟三忘四的學者”。稍加思忖之後,我會告訴你他是一個勇於開拓……慷慨大方、意誌堅定、雄心勃勃、永不停息的人。如果沒有時間限製,我還可以羅列我爸爸的許多細節。例如,他最喜歡的顏色為什麽是綠色,他最喜歡的數字為什麽是二十等等。說實話,媽媽、我和妹妹常常覺得爸爸身上缺乏學者應有的“優雅”。顯然,爸爸身上的那些令人忍俊不禁的習慣,跟他年輕時在農村所經曆的那些歲月有密切的關係。

  事實上,要全麵地描述我爸爸,就不得不說到中國四川省東北邊沿上的大巴山,說到大巴山裏的萬源縣。在那裏,他生活了14年。

  爸爸在萬源的經曆,我是一點一點地了解到的。好多年裏,他的那段經曆在我腦海裏是一堆紛然雜陳的片段和印象。我知道,他曾經在梯田裏栽秧撻穀、在學校教學生英語和音樂,甚至創作、編導文藝演出。他扒過行駛中的火車、到處遊曆……他跟個別的地方幹部相處不好,但卻和許多人建立了終生的友誼;他曾充滿活力、樂觀奮進,也曾經深深地為可能永遠被困在大山裏而感到憂鬱。

  我的困惑多半歸咎於爸爸和我自己的忙碌。爸爸喜歡談論自己的過去,可是卻隻能偶爾抽出些時間吐出一鱗半爪。每當我因為體力活而叫苦的時候,爸爸就會提起他從前所幹的繁重的田間勞動;每當我為了學中文而不高興時,爸爸就會提起他年輕時聞雞起舞、苦讀英語的經曆。黃昏時分,每當我們在林間小路上散步時……爸爸總會叨念他那些忠實的老朋友,還有他搭卡車和火車回重慶所經過的漫長旅程。這些故事讓父女倆各得其所。爸爸偶爾還會提到他頭天夜裏所做的噩夢,說夢中他又被困在了山裏,動彈不得。我不時回味爸爸的那些故事,始終不明白他究竟對萬源懷有怎樣的感情,是深深的恐懼呢,還是濃濃的鄉思?

  兩年前,爸爸大概覺得是讓我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的時候了。為了重拾往日的那段回憶,他帶著我回到了萬源。我很懷疑自己的一切所見所聞是否完全與爸爸所見到的相同,但那裏的農村和人民在我腦海裏留下了不滅的印象。爸爸的目的完全達到了,這次旅行幫助我理解爸爸為何對他的過去懷有複雜的感情,也幫助我理解爸爸的過去如何塑造出了他的今天。

  我永遠忘不了站在大巴山的那一幕。我和爸爸、爸爸的老朋友劉定強叔叔和劉叔叔的兒子劉翼,乘坐一輛從朋友那裏借來的三菱越野車,一大早從達州市出發,下午兩三點鍾到達萬源縣新店鄉境內的姚家坪腳下。我們下了車,在耀眼的陽光下走了幾裏山路,重訪爸爸曾經生活過的名叫掛鼓岩的地方。當我拖著無力的身體在烈日炎炎下跋涉又累又渴之時,突然來到一個風景秀麗的山灣,幾層梯田和一排蒼翠的柏樹前麵,坐落著一個簡陋的農家小院。爸爸像回到自己的家一樣走進院子。聽到爸爸的聲音,屋裏的男女老幼一擁而出,一看是我們,主人們喝三吆四地忙亂起來:端板凳、倒開水、拿毛巾,還給我們端來了新鮮的脆蘋果。老人、孩子、貓咪都圍坐在我們周圍,耐心地等待我們緩過勁兒來(因為暑熱和興奮,爸爸當時的臉色蒼白。然後互相親切地聊起家常。我生性內向、靦腆,每次麵對隻說漢語的人時更是不自在,這已經無數次讓爸爸感到不悅。但那天下午,不知是因為小院的清涼還是村民真誠好客的緣故,我感覺很輕鬆。到我們要離去的時候,除了帶路的那個人之外,院子裏的所有老小都站在台階口為我們送行,那場麵實在令人難以忘懷!

  這趟爬山對爸爸來說隻不過是個熱身。離開那個農家之後,我們又去了另一匹叫做青山子的山梁。山腰的一片緩坡就是爸爸當年農場的舊址。上山的路早已湮沒在叢生的荊棘中,但爸爸卻堅持說他認識路。他撥開樹枝,奮力向前,就好像那塊地方對他來說根本沒有發生過任何變化。我跟在後麵集中精力小心自己的步伐……盡量避開荊棘,根本沒有時間去想退路。

  一番不可思議的奮力跋涉之後我們終於走出了荊棘,來到了爸爸魂牽夢繞的青山茶場。當年的土牆房子已經坍塌大半,當年的籃球場也已經種上了玉米和我叫不出名的莊稼。從房子裏走出一位老農,爸爸立即跟他打招呼。讓我非常驚訝的是……他居然還能記起爸爸的名字。我不知道那個人是誰,我隻記得自己、爸爸和他一起坐在一塊特別的大石板上,爸爸和那人親切地聊天,我坐在向日葵中間,望著山腳,看著美麗的日落。這時候,我忘記了自己的疲憊和周身大汗。當老農離開,隻剩下我和爸爸坐在石頭上時,爸爸告訴我,他和他的朋友當年管我們坐的大石板叫“望鄉石”,因為它微微向南傾斜,對著重慶方向。當年他在這裏眺望綿綿青山,常常思念自己的老家和爺爺、奶奶。他知道自己將會有很長很長的時間不能回到老家重慶。

  果不其然,他在大巴山的鄉下待了六年半,接著又在位於萬源縣境內的沙灘鎮的萬福鐵廠待了似乎永無盡頭的七年半時間。那個滿是灰塵的地方自此便不停地出現在爸爸的夢魘中。我很清楚地記得很多年前,當我還是一個小姑娘的時候,曾經不經意地問爸爸是否害怕恐怖電影裏的場麵。爸爸說他從來不怕。這使我覺得爸爸很了不起。如今回想,如果說世上還有什麽東西讓他感到恐懼的話,恐怕就隻有萬福鐵廠了。

  然而,對爸爸來說,那段要將他困縛而令他日夜不安的記憶,現在應該已經變成了一種有價值的回顧,因為他居然將萬福鐵廠的所在地沙灘也納入了我們的行程之中。那天我們起得很早,乘車到沙灘,爸爸故意在離萬福鐵廠廠部兩三公裏的地方下了車,讓我步行,一路上指點礦井、高爐,向我訴說往事。

  一路上爸爸告訴我,他當年萬般無奈時曾想過隻要能找到合適的女人結婚,就接受命運的安排,在沙灘這個小鎮上安居樂業。他的故事讓我覺得很難過,倒不僅僅是因為如果他那樣做我就不可能來到這個世界上,還因為想到眼前的學者很可能就此埋沒、永無出頭之日。整整七年半,爸爸把自己的青春奉獻給了一個既不能滿足他的誌向,又不能發揮他的才智的地方。這七年半足夠磨滅許多人的雄心壯誌。

  因為在此之前,我所聽到的關於“萬福”的故事都是負麵的,所以行程一開始我就感到勉強。一想到爸爸這樣一個才華橫溢的人曾經被束縛在一個默默無聞的礦山裏,沙灘之行就成了一樁苦差事。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雖然我所想象的沙灘之行是令人沮喪的,但它卻偏偏以其戲劇性成為我們萬源之行中最有趣的一段。我和爸爸剛進入小鎮的街口,就迎麵撞上了他的一個老同事。那人看見我們,放慢了腳步,似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確定不速之客是爸爸後,驚喜萬分,握住爸爸的手久久不放。這之後的半天時間裏,爸爸遇見了一個又一個的熟人,不一會兒……爸爸就成了他曾經工作過的學校的一個老同事家裏最尊貴的客人。爸爸已經多年未見這些人,但他們在給爸爸遞煙和敬酒時絲毫不顯得生疏。從爸爸的這位同事家裏出來時我心滿意足,而且對沙灘和萬福鐵廠產生了好感。

  剛到達沙灘時,由於爸爸曾經是那樣希望離開這個深山裏的小鎮,因此我也想盡早結束在那裏的逗留。在我的印象裏,這是一個對任何人來說都沒有前途的地方……所以,你可以想象得到,當我那天下午遇到爸爸曾教過的兩個學生時會有多麽驚訝。他們結婚了,夫婦倆住在沙灘鎮上條件相對好些的一套公寓裏。丈夫經營著一家還不錯的水泥廠,妻子在家料理家務。兩個人很滿足地談論著孩子學業以及他們舒適的生活。從他們的臉上絲毫看不出對沙灘有什麽不滿的地方。他們開心地回憶起當爸爸的學生時那些快樂的日子,言談中流露出對爸爸的感激。

  這樣看來,爸爸當時想要離開萬福鐵廠的強烈願望就肯定有點令人費解。我們自己不喜歡的地方,往往是其他很多人安居樂業的地方,沙灘也並不那麽可怕。爸爸顯然也認識到這一點。雖然萬福鐵廠曾經困鎖爸爸而使他感到厭惡,但如果說他在那裏沒有過歡樂也言過其實。在萬福鐵廠子弟校工作期間,爸爸也影響了許多學生的未來,學生對此念念不忘。在我們往學校走的路上,爸爸指點著路邊的一些低矮狹窄的職工宿舍,告訴我某人現在成都工作,還有某夫婦曾在那裏住過……等等。當年,爸爸感到孤獨的時候,他常常去拜訪那些朋友。在萬福鐵廠爸爸和一些曾經幫助他度過艱難歲月的人結下了深厚的友誼。每當我們回國時,這些老朋友總是邀請我們住在他們家裏。難怪盡管爸爸曾經受困沙灘,仍然堅持回來舊地重遊。

  大巴山區和萬福鐵廠都對爸爸產生了不可磨滅的影響。他在那裏的經曆可以解釋他今天的許多與眾不同的地方。在萬源的14年,包括在沙灘的那些不愉快的時光……其實成就了爸爸。

  大巴山區依然是那麽質樸,那裏的人依然是那麽誠懇,一如爸爸當時離開的樣子……盡管爸爸當年在這裏勞其筋骨,這裏的經曆歸根到底在爸爸的心中留下了美好光明的記憶。有趣的是,直到今天,在地球的另一麵,農田、綠野以及遼闊的土地仍然對爸爸有著無窮的魅力。我們家的影集裏的許多美國農村的照片就足以證明爸爸的偏好。幾年前,我跟爸爸去北卡羅來納州一個小鎮上的一年一度的“夏收節”觀光,在那熙熙攘攘的人流裏,我和爸爸大概是唯一的東方人。

  盡管爸爸在我眼裏是個第一流的學者,他依然喜歡和“老百姓”聊天,例如,每次我們乘坐出租車,他都會跟司機聊個沒完,直到下車“拜拜”。爸爸對此解釋說,他在大巴山區的時候,在最簡單的農民中遇到過一些最好的人,他也因此很願意親近那些依靠誠實、辛勤的勞動而謀生的人。

  爸爸比普通人更具冒險精神。他時刻準備冒險涉足不熟悉的領域,這並非因為所謂的“中年危機”,而是因為他在隻有16歲的時候就離家到了萬源,而且為了可以回家,在卡車和火車上幹過各種玩兒命的勾當。大巴山區的田間勞動所需的體力塑造了爸爸今天的好身體,讓他覺得自己永遠是不可戰勝的。如果不是因為爸爸、不是因為他在山區的那些經曆,我對世界的了解將會比現在少得多。

  就連沙灘這個老讓爸爸做噩夢的地方,也鑄就了爸爸許多最優秀的品質。爸爸在那些年裏成長為一名頗具影響力的教師,學生的成功給爸爸深深的滿足。“萬福”也是人格的一塊試金石,爸爸從那裏脫穎而出。當從各方來的信息都在告訴他“知識無用”的時候,他堅持了自學,並在大學入學考試中取得了優異成績。他終於走出了大山,獲得了自由。而正是那個地方所給他帶來的持久影響,才使他今天能麵對逆境保持泰然自若。爸爸已經從困苦中走了出來,他最終可以不帶任何怨恨地親切地回憶在沙灘度過的那些寶貴時光和那裏的善良的人民。

  坦白地說,當我們的越野汽車在崎嶇不平的山路上顛簸行駛,當我坐在車裏搖晃折騰時,我覺得萬源讓我的中國之旅繞了一個大彎。我無法想象十四年對爸爸來說是人生旅途中怎樣的一段彎路。顯然,爸爸自己也難料想如果沒有在萬源的經曆,他後來的生活又會出現什麽樣的情況。今天,他老是忙這忙那,總是覺得自己該做些什麽來追回那段蹉跎中度過的歲月。他老早就在計劃編寫大巴山老知青的回憶錄,現在他終於要如願以償了。我為他感到由衷的高興。

  偶爾我也會想,如果爸爸沒有將生命中的那些年頭耗在萬源會是怎樣的一番情景……憑他的才幹,我相信無論做什麽他都會取得成功。然而,我不能肯定,如果爸爸沒有在大巴山區勞動過或在萬福鐵廠教過書,他會比現在更好。我喜歡那段艱苦和歡樂交織的年代所塑造出的爸爸。爸爸是那種可以激發耐心、勇氣、慷慨。

  寬容及堅韌的人。他可以更全麵地看待生活。當我感覺自己所選擇的人生道路的要求太苛刻、自己負荷太重的時候,我經常會提醒自己:爸爸曾經多次被拋出人生的軌道,但他卻恰恰因此獲得了更美好的人生。

  1作者為美國哈佛大學法學院學生,“文革”前老知青鄧鵬的長女。

  俄羅斯書簡

  通江黃良

  鄧鵬:

  你好。在重慶你幾次提到,希望我能在莫斯科對知青問題作些回憶思考。分別以來雖然俗務繁多,此事一直記在心上。剛安頓,即提筆,不敢稍有怠慢。

  “知青”這個詞,在漢語係統中有其特殊的曆史時代內涵。對應於俄語,可以粗略地譯為“青年知識分子”或者“有知識的青年人”。這些譯法具有普遍能指性……卻失去了中國20世紀後半期上山下鄉運動中“知識青年”的特定所指。我用這種譯法去問俄國學者,他們也覺得茫然。聽我解釋之後則表示知道中國曾經有過這種“青年知識者到邊遠貧瘠的地區去建設農村”的大規模運動。

  俄羅斯人(年長一些的)也很容易聯想到自己國家曆史上某些類似的經濟開發活動……參與這些邊遠地區的開發活動的多為青年人。他們印象較深的有上個世紀30年代前後,對貝加爾湖以東地區的發展開墾,建設者們修建起了若幹新的居民聚集地,這些集居地以後發展成為頗具規模的新興城市,俄羅斯的克拉斯諾雅爾斯克城、卡姆薩莫斯基城(共青城)等城市都是那時奠定下的基礎。碰巧手邊有當時著名的未來派詩人馬雅可夫斯基的一首詩,詩人對這些新城市作了美好的展望:

  經過四個

  年頭,

  在這裏,

  將出現一座花園城市

  ……

  我相信,

  城市

  將出現;

  我相信,

  花園裏

  會盛開鮮花!

  (1927年作)

  讀到這些詩,那內在的激情總會令我想到知青們身上當年的某些激情。要知道,在嚴寒的遠東地區建“鮮花城市”是何等艱難!而無獨有偶,我們通江知青中也有首歌唱道:“讓大巴山開遍映山紅喲……”到了20世紀五六十年代赫魯曉夫當政時期,前蘇聯政府認為西伯利亞大片荒蕪的土地是巨大的資源浪費,於是繼續組織年輕人往西伯利亞開墾凍土處女地。

  我記起小時曾翻讀過家裏書架上一部厚厚的長篇小說,是前蘇聯一位女作家寫的《勇敢》。這部小說寫了一群各具個性、各有不同經曆的年輕人,他們從城市來到陌生的邊遠地區墾荒,其間演繹出了許多動人的故事。其中一位小夥子(主角之一)瘦瘦的個子,在學校數理化成績好,好窮根究底鑽研,富於想象力,在艱苦的凍土地帶森林裏,他發明了許多有實用價值的技術。他為人善良、忠厚,最終獲得了美滿的愛情。小說充滿了浪漫想象和那時作品中常見的英雄主義色彩。20世紀70年代前後(包括勃列日涅夫當政期)俄羅斯東部地區又進行了一次較大規模的建設開發,這次活動成果集中在一條新的鐵路幹線上。這項鐵路工程量大,施工環境艱苦,許多年輕人和工程技術人員參與其中。這條鐵路同早先修建的莫斯科――海參崴鐵路線被稱為遠東兩大鐵路幹線。

  這幾批“支邊”(此處“支邊”一詞乃我杜撰)的人群,後來有的留在了新開發的城市和新鐵路幹線沿線,在當地紮了根;有的工作一段時間後又返回了老家。

  雖然我用“支邊人群”這個詞來勉為其難地稱謂前蘇聯的邊疆建設者,但與中國1960-1970年的上山下鄉知青運動相比,他們顯然是根本不同的兩碼事:前蘇聯的邊疆建設重在經濟和軍事方麵(如修鐵路等)中國的上山下鄉運動則有政治的……經濟的、社會的、文化的和人口多方麵的多重複雜因素的影響。俄羅斯學者對此也有他們的見解。一位俄羅斯漢學家說,當時,俄羅斯青年人去開發西伯利亞完全由於熱情的驅使;中國的知識青年也有熱情,但“文革”時期安排紅衛兵們就業實在不容易。言下之意是,毛澤東的知識青年上山下鄉政策也有些不得已。

  顯然,俄國的學者知道“文革”給中國帶來了很大損失,仍然記得中國的學校紛紛關門、整整一代人失學的曆史教訓。

  回想當年下鄉之際,我們多多少少都憋著一股勁,想到艱苦之地去證明自己的能力。這種證明能力的衝動在青年人身上都有。往小處說是為生存,往宏大敘事處說是改變山區一窮二白的麵貌乃至惠及普天下窮人的壯舉等等。這種豪情背後,其實是某種文化狀況。在這點上,我以為中國當時的文化狀態同俄羅斯文化似乎還有某種可比之處。在莫斯科,我得以靜下心來細讀俄思想家尼・別爾嘉耶夫的《俄羅斯思想》一書,他談到俄羅斯宗教,談到東正教對俄國文化的深刻影響,特別分析了東正教中的“彌賽亞意識”。彌賽亞是基督教傳說中的先知,彌賽亞意識是一種文化心理情結,其核心是廣博的普濟救世情懷和對他人乃至人類的苦難的同情和解救之願,其實也就是“救世主心態”。應該承認,這種對他者的救贖也是某種精神上的自救努力,隻是我們下鄉時尚不明白這個道理。

  別爾嘉耶夫稱俄羅斯“是帶有神性的民族,富有世界性同情心是俄羅斯民族的特征”。一般說來我們置身的中國文化是一個重現實、重現世的文化,並無明顯的彼岸關注和強烈的宗教情懷。但在儒家傳統的訓誡中,中國的知識分子都知道“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的道理。“平天下”同“彌賽亞”兩個命題、兩種文化情懷,相映成趣。雖然二者在表層都有開闊的人文視野和某些普濟天下的內涵,但內在差異又很明顯,也很深刻。我想,若能在這種文化背景中解讀我們當年的“熱情”,很可能會得出某些新意的結論。

  莫斯科的秋天頗有涼意,陣陣朔風撲麵,同時又陽光燦爛。我喜歡在外麵走,在陽光下、在涼風中欣賞俄羅斯的秋天那飄零的美。

  即叩

  教安

  黃良9月25日

  匆匆於莫斯科國際關係學院

  作者簡介

  黃良,1965年重慶市南開中學高中畢業,同年下鄉到四川省通江縣務農。1977年考進重慶師範大學中文係。現為該校教授,博士生導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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