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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遊擊戰和內部“災難”

  遊擊戰

現在除印度河以東的地區外,原波斯帝國的所有領土都已處於馬其頓人的占領下,亞曆山大建立起了一個比波斯帝國大得多的大帝國,這個大帝國後來被人稱為馬其頓——亞曆山大帝國。它的領土包括歐洲的馬其頓、希臘和色雷斯等,非洲的埃及、利比亞和亞洲西部的廣大地區。其地域之廣大,種族之繁多,宗教信仰之複雜,文明習俗之多樣都是空前的。亞曆山大也由馬其頓國王、科林斯同盟盟主、埃及法老、巴比倫王、亞洲之王而成萬王之王。不過,亞曆山大並不滿足,他還要征服印度,還要征服其它沒有征服的地方,對於亞曆山大來說,整個世界沒有完全置於他的統治之下,他的軍事征服行動就不會停止。

但是,他還沒有來得及去征服新的地方,已征服的地方就出現了大麻煩。在中亞的廣大地區,在沙漠和草原,他碰到了前所未有的困難,陷入了一場長達兩年之久(公元前329—前327年)的遊擊戰的泥潭中。這一次的對手和他過去所碰到的完全不同,他要對付的粟特人的領袖斯皮塔米尼斯,根本不和他進行對陣戰,而是不斷進行伏擊和奇襲,你大軍來了,他就跑,你大軍走了,他又來了。而且,和過去不同,亞曆山大要對付的不隻是那一支部隊,而是粟特、甚至還有巴克特裏亞整個部族,每一個村莊都是一個堡壘,一個戰鬥單位,使亞曆山大不得不一個城鎮一個城鎮去攻打,這也是他從來沒有碰到過的情況。過去,一般地說,隻要占領了首府,這一地區就被占領了。

其實,比修斯一被俘,斯皮塔米尼斯就成了亞曆山大最難對付的敵人了。當亞曆山大率軍進占了粟特的首府馬拉坎達(撒馬爾罕)並抵達北部的邊界藥殺水河(今錫爾河)時,分散到各處去收集糧草的馬其頓士兵卻被當地的粟特人殺了,這些反叛的粟特人躲在十分陡峭、極其崎嶇的大山中,由於地勢險要,亞曆山大幾次進攻都無功而退,許多人都負傷了,亞曆山大本人也被一支箭射穿了腿,腿骨部分破碎。但最後還是攻下了。據說,據守的3萬人,被殺了一部分,從懸崖上跳下去摔死了一部分,活下來的還不到8000人。

攻占了邊境要塞後,亞曆山大計劃在藥殺水河邊修建一座城,這座計劃中的城市仍以他自己的名字命名,稱為“邊區亞曆山大”。他認為這裏的戰事已畢,便召集巴克特裏亞和粟特地區的部落酋長到巴克特拉城開聯席會議,粟特人的首領斯皮塔米尼斯不僅沒奉召來開會,反而召集本地區的牧民,公開起義,參加者有3萬人之多。起義者對留駐各城鎮的馬其頓軍隊發動了突然襲擊,攻下了這些城鎮,殺死了全部駐軍。

亞曆山大得知這一消息後,十分吃驚,如果不及時進行鎮壓,讓起義者和西徐亞人會合,再攻擊他們就非常困難了。因此他立即回師北上,去鎮壓那裏的造反者,奪回被他們占領的城鎮。

當時,造反者集中在邊境的7個城鎮要塞中,為了抵抗亞曆山大的軍隊攻城,他們加強了城防工事。不過,亞曆山大有豐富的攻城經驗,這些邊境小城是抵擋不住的。他令人事先就製造了許多雲梯,他攻打的第一個城鎮叫迦紮。同時他令克拉特拉斯帶領一部分軍隊去攻打那個叫西羅波利斯的最大城市,以免這裏的敵人去支援其他被攻的城市。他親臨迦紮指揮攻城,令部下向一座不很高的土牆攻擊,同時把梯子在四周靠城根放好。攻擊令一發,步兵開始攻城,標槍手、弓箭手和投石器一起向城上守軍發射箭石,各種投射物如傾盆大雨般地落到城牆上,頃刻間,城牆上就無一人把守。於是城牆根前的梯子都豎立起來了,攻城部隊立即爬梯上城,迦紮城就這樣攻下了。隨之而來的是一場大屠殺,亞曆山大下令把敵人斬盡殺絕,把婦女、小孩和全部繳獲都帶走。然後亞曆山大又立即率兵去攻打第二座城,如同第一座城一樣,這第二座城也很快被用同樣的方法攻下了。對俘虜也如法處理。接著又兵進第三城,第二天,也是一舉攻下。

亞曆山大在攻占一個又一個城鎮的同時,還派騎兵到另外兩城去,監視城裏的敵人,防止他們逃跑。因為,他估計他們在聽到附近城市被占領時,會趕在他到來前逃跑。事實正如他所料,那兩個還沒被攻占的城市的守軍,看到前麵城市起了大火,聽了幾個從被攻占城市裏逃出來的人所敘述的他們城市的慘禍,便決定盡快棄城逃跑,但一出城,立即陷入亞曆山大派來的騎兵的包圍圈,大部分被殺死。就這樣,亞曆山大兩天就連下五城。對被攻占的城市,亞曆山大采取了極端殘酷的斬盡殺絕的政策,幸存者也全都被貶為奴隸。

攻下五城後,亞曆山大率軍向最大的城市西羅波利斯前進。這座城是居魯士建的,城牆比其他城市高,城裏的軍隊人數也最多。克拉特拉斯為防備城裏的部隊出來支援其他城市,已經在城的四周挖了一道溝,修了一條柵欄。亞曆山大來後,本準備用擂石器轟擊城牆的一邊,轟開缺口,再從缺口衝進去。但後來亞曆山大發現有一條引水渠從城牆下通過,當時正是冬天枯水季節,水渠裏沒多少水,士兵可通過水渠鑽入城內。於是,亞曆山大一麵令部隊全力攻城,吸引敵人注意力;一麵自己親自帶頭從渠道鑽進城裏去,進去後,立即從裏邊把城牆的幾個門打開了,把其餘的部隊接應進城。粟特兵一見他們的城市已落入敵手,立即掉頭向亞曆山大和他率領的部隊發動猛烈的進攻。激戰中,亞曆山大被一塊石頭砸在腦袋和脖子上,克拉特拉斯也中了一箭,其他將領負傷的也不少,但最終馬其頓人還是把該城攻占了。據說,守城的有15000人,被打死的有8000,其餘的都躲到要塞裏,亞曆山大在要塞外紮營圍困,敵人堅持了一天,終因缺水而投降了。

第七座城沒費多大勁就攻下了,城內的敵人被通通殺光。亞曆山大就這樣血洗了邊境這七座城鎮。這是亞曆山大對拒不投降者、對反叛者的一貫做法,在底比斯、在推羅,我們都看到同樣的慘劇。

這時,北方大草原上的西徐亞人的一支部隊開抵藥殺水河(今錫爾河)畔,想趁粟特人反叛亞曆山大之機,聯合粟特人,攻打亞曆山大。

西徐亞人也稱斯基泰人,公元前9世紀,活動在阿爾泰山以東地區。周宣王(公元前827年~前781年在位)時期,對獫狁(匈奴)用兵,迫使他們向阿姆河流域地區退卻,並趕跑了那裏的馬薩格泰人。馬薩格泰人西遷進入了西徐亞人的地區,又迫使西徐亞人西遷,引發了一場民族大遷徙。西徐亞人是出色的牧民、優秀的騎士,後來,他們在西波斯地區到哈裏滋斯河(克孜勒河)流域一帶建立了一個王國。強大時曾侵入敘利亞,其勢力範圍一度達到埃及邊境,後雖被趕出安納托利亞,卻仍然控製著俄國南方大部分地區和伊朗北部邊境地帶。在鹹海地區居住的西徐亞人則和達哈人混居而同化,成為安息人。另外還有一些單獨活動的西徐亞人部落,他們活動在匈牙利和東普魯士一帶。

在強大的西徐亞人陳兵境外的同時,又有消息傳來,說斯皮塔米尼斯已率部包圍了留守馬拉坎達(撒馬爾罕)的部隊。當時亞曆山大並沒有十分重視斯皮塔米尼斯的這一行動,隻派了一支由近衛騎兵和1500名雇傭兵組成的隊伍,由翻譯官發拉科斯和3名軍官率領,前去救援馬拉坎達的駐軍。而他自己則忙於他所計劃的新城的建設,他用了20天的時間修築了城牆,同時對該城的未來的居民也作了安排:任何願意在這裏定居的希臘雇傭兵,附近各部族中曾參加修建新住宅區的人以及馬其頓部隊裏一切不適於服現役的人,都可在城內定居。和他建立其他城市一樣,他要把這座城市建成一座移民城市,一個軍事要塞,一個傳播希臘文化的中心。他還在這裏向神獻祭並舉行了騎術和體育比賽。

這時,陳兵藥殺水河北岸的西徐亞人不斷地向南岸的馬其頓人挑釁,向河對岸射箭(這一段河道不寬),大聲冷嘲熱諷,汙辱亞曆山大,說什麽亞曆山大不敢動西徐亞人,如果他敢動一下,他就會知道西徐亞人和亞洲蠻子有什麽不同。這是激將法,想激怒亞曆山大,讓他過河到他們熟悉的地方和他們作戰。亞曆山大也的確被激怒了,不過他主要還是想好好教訓一下西徐亞人,使他們不敢侵犯邊境。因此他決定渡河攻打西徐亞人,並下令部隊準備渡河的皮筏子。但在他獻牲問卜時,卻顯示了不吉的兆頭。一直深信神靈的亞曆山大隻好暫時放棄了渡河攻擊西徐亞人的念頭。但西徐亞人仍不斷進行挑釁,亞曆山大忍無可忍,決定不管吉凶如何,都要渡河。當他再次就渡河問題獻牲問卜時,他的占卜師阿裏斯坦德告訴他,兆頭還是危險。亞曆山大回答說,他已經征服了整個亞洲(當時歐洲人所知道的亞洲),在這個時候,他寧願冒天下最大的危險,也不當西徐亞人的笑柄。阿裏斯坦德是亞曆山大非常信任的首席占卜師,他這次顯然是有意阻止亞曆山大渡河,這也可能是馬其頓貴族的願望,因為他們不願再卷入和強大的西徐亞人的無把握的戰爭中去,而且西徐亞人的地區非常荒涼,毫無吸引力。

在亞曆山大的命令下,馬其頓士兵在3天內就造了幾千隻皮筏。亞曆山大率領部隊來到河邊,擺好陣勢,見對岸敵人沿河馳騁,立即令投石手用石弩向西徐亞人發射石彈,石彈如雨點落到對岸西徐亞人頭上或身上,非死即傷,這使他們驚慌萬狀,沒有想到石彈能打這麽遠,有這樣大的威力,甚至有一枚石彈還穿透了一個人的盾牌,又穿過護身甲,把他從馬上打下來。於是他們開始從河岸往後退。亞曆山大見敵人秩序開始紊亂,立即下令吹進軍號,親自率領部隊強渡,首先登岸的是弓箭手和投石兵,他們登岸後立即向西徐亞人射箭投石,阻止他們靠近,掩護騎兵和步兵渡河。全軍登岸後,一場奇特的馬其頓人從未打過的大戰開始了。亞曆山大首先派一部分部隊進攻,而西徐亞人卻采取沙漠戰的戰術,圍繞包抄,飄忽不定,殺一陣不見了,一下子又鑽出來了。這是西方世界從未聽說過的戰術,後來被稱為帕提亞戰術,不可一世的羅馬軍團也在這種戰術麵前一籌莫展,潰不成軍。

不過,亞曆山大很快就把弓箭手、騎兵和其他輕裝部隊組成一支突擊部隊,親自率領追擊西徐亞人,靠近敵軍時,一部分騎兵向敵人衝擊,而亞曆山大則率領其餘騎兵成縱隊向敵撲去,使敵人無法迂回包抄。西徐亞人傷亡慘重,開始潰逃,亞曆山大率兵猛追,但沒追多久就被迫停了下來,因為天氣炎熱,幹渴難忍,亞曆山大在追擊途中喝了不幹淨的水而腹瀉不止。亞曆山大病倒了,他的部下不得不把他抬回營地。這正好應驗了阿裏斯坦德的預言。

不久,西徐亞國王派了一個使團來見亞曆山大,對已經發生的事表示遺憾,並申明這件事不是西徐亞國家的行動,而隻是一些強盜幹的。但國王本人還是願意承擔責任,他將按亞曆山大的要求辦。亞曆山大考慮到西徐亞人的確不好對付,打下去並沒有一定獲勝的把握,而且現在也不是追擊西徐亞人的時候,便趁機下台,表示了對西徐亞國王的信任,不再追擊。

在亞曆山大與西徐亞人大戰時,馬拉坎達要塞的馬其頓駐軍對圍城的斯皮塔米尼斯進行了一次成功的反擊,打退了敵人主力。隨後,斯皮塔米尼斯聽說亞曆山大派來的援兵快到時,立即解圍,佯裝撤退。發拉科斯和同來的軍官求勝心切,見敵人撤退,不辨真假,就率部在後緊追不舍,一路還漫不經心地對西徐亞牧民發動攻擊。斯皮塔米尼斯乘機把600名西徐亞騎手吸引到他的隊伍中,有了西徐亞人的加入,膽子更壯了,他擺好陣勢,等待馬其頓的追兵的到來。馬其頓部隊來了,他們就圍繞馬其頓的步兵方陣兜圈子,不停猛射排箭,發拉科斯率部向他們衝擊時,他們又輕易地避開。他們的馬匹精力充沛,跑得快,而馬其頓部隊的馬匹則因長途跋涉,又缺少草料,早已疲憊不堪。在西徐亞人和粟特人的連續不斷的猛衝猛打下,馬其頓人既無法守住陣地,又無法撤退,大批士兵中箭,或死或傷。發拉科斯於是把部隊撤退到波利提米塔斯河河邊的山穀中,想靠這裏的茂密的樹木躲避敵人的箭矢。但在敵人的騎兵的追擊下,馬其頓軍慌忙渡河,結果遭到敵人痛擊,有的被亂箭射死,有的被拖入水中。馬其頓軍走投無路,沒死的都躲到河心的一個小島上,被敵軍圍住,也全都死在箭下。據說,發拉科斯在危急時,曾以自己不熟悉軍事為由,要其他軍官接掌指揮權,但其他軍官都不接受。因為他們覺得這超出了亞曆山大的指示範圍,同時也怕承擔責任。結果在互相推讓、無人負責的一片混亂中全軍覆沒。逃得性命的騎兵隻有不到40人,步兵有300人左右。

一支馬其頓部隊全軍覆沒,這在亞曆山大率兵出征以來還是第一次,消息傳開,一定會大大挫傷將士的士氣,因此,亞曆山大得知這一噩耗後,立即封鎖了消息,嚴禁生還者泄露真相,違者處死。同時,他下決心為死難者複仇,立即率兵朝馬拉坎達疾進。這時斯皮塔米尼斯又率部包圍了守衛要塞的部隊,但在得知亞曆山大正率兵逼近時,他未等亞曆山大到來就率兵逃跑了。亞曆山大以每天平均45英裏的速度前進,在第四天趕到馬拉坎達,緊追逃跑的斯皮塔米尼斯,追到那支馬其頓部隊被殲滅的地方,埋葬了死者,然後再繼續追擊,一直追到沙漠的邊緣。為了讓反叛者同樣嚐嚐戰爭的殘酷,他回兵把整個地區都徹底破壞了,把逃入堡壘內躲著的部族土著都殺了。

但是,波斯東北部的戰爭並沒結束,這裏似乎所有的人都對馬其頓人心懷敵意,斯皮塔米尼斯又一次逃脫了,不知什麽時候在什麽地方他又會突然出現,進行偷襲,高山、草原和沙漠給他們提供這種打了就跑的條件。亞曆山大第一次陷入了遊擊戰的泥潭中,過去那種長驅直入、勢如破竹的情況,那種敵人聞風披靡不戰而降的場景不見了,現在每一城鎮都要反複爭奪,每一要塞都要精兵把守。公元前329年冬,亞曆山大不得不把部隊撤到巴克特裏亞休整和過冬。

在巴克特裏亞,亞曆山大接見了西徐亞的使團,西徐亞老國王死了,新王剛繼位。新國王讓使團帶來許多禮物,並向亞曆山大表示,西徐亞人願意服從他的領導。為了加強兩國的友誼和同盟,他們的國王還希望把他的女兒嫁給亞曆山大。如果亞曆山大不願意,他就希望把西徐亞各地的總督和其他要人的女兒嫁給亞曆山大的最信任的追隨者。這一不同的民族聯姻的建議後來亞曆山大真的采納了,不過不是和西徐亞女子,而是和波斯姑娘。西徐亞國王還說,如果亞曆山大要召見他,他願意來聆聽亞曆山大的指示。亞曆山大向使團表達了他和西徐亞友好的願望,但說他暫時還不需要用聯姻的辦法和西徐亞結盟。

亞曆山大還接見了科拉西尼亞的國王發拉斯馬尼斯。發拉斯馬尼斯說他們住在科其亞和阿馬宗女人國的邊界上,如果亞曆山大想遠征科其亞和阿馬宗的話,他願意當向導,並為遠征軍提供一切供應。亞曆山大向發拉斯馬尼斯表示了謝意,並和他友好結盟。亞曆山大還告訴他,他現在考慮的是印度,因為征服了印度,就等於把全亞洲都掌握在手,在他成為亞洲霸主後,他就要回到希臘去,然後統帥全部兵力遠征黑海一帶,那時再請發拉斯馬尼斯實現他現在的諾言。亞曆山大這些話是他第一次公開發表的他的遠征計劃,透露出了他的最終目的,就是要征服整個世界。當然,亞曆山大的世界是當時歐洲人所知的世界。

這兩次外交活動反映出,亞曆山大帝國的影響已遠遠超出了原波斯地區,周邊的一些國家和部落也紛紛討好亞曆山大,理所當然地把他看成當時世界的霸主,要求和他結盟。

亞曆山大雖然把印度作為他下一個征服的目標,卻不可能立即進行。他做事是謹慎的,在後方不穩的情況下,在粟特的反叛勢力仍在大肆活動的情況下,他是不會貿然進軍的。他在公元前328年還是要集中兵力圍剿追擊粟特的反叛勢力。他的恐怖政策並沒有使粟特人屈服,他接到報告說,許多粟特人逃到他們的堡壘裏,拒不服從亞曆山大派去的總督的領導。公元前328年春天,亞曆山大再次率軍北上粟特地區,同時,他在巴克特利亞留下了一支由克拉特拉斯指揮的強大軍隊,用來防止各部族的搗亂和鎮壓造反者。當他率軍回到奧克蘇斯河,並在河邊紮營時,在他帳篷附近發現一個水泉,和一個油泉,往外冒水和油。托勒密得知這一奇跡後報告了亞曆山大,亞曆山大讓占卜師阿裏斯坦德占卜一下這神靈顯示的預兆,阿裏斯坦德占卜的結論是,這眼油泉象征著將進行的戰爭的艱苦勞累,但勞累之後會有勝利。亞曆山大為這一預兆祭了神,祈求保佑。

隨後他把他自己率領的軍隊分成五部分,分別由赫斐斯申、托勒密、坡提卡斯、科拉斯和阿塔巴紮斯指揮一、二、三、四隊,他自己率領第五隊。前四隊對粟特地區進行一次拉網式的掃蕩,攻打那些在山頭陣地和堡壘中堅守的敵人和接受前來投降的人。他率領第五隊向馬拉坎達方向掃蕩。在全部兵力橫掃粟特大部分地區到達馬拉坎達後,他又作了新的布置,派赫斐斯申到粟特各城鎮去重建居住區;派科拉斯和阿塔巴紮斯率軍去賽提亞(土耳其斯坦),捉拿躲在那裏的斯皮塔米尼斯;他自己則率領其餘部隊攻占那些仍被叛軍占據的粟特地區,沒費多大力就達到了目的。

正當亞曆山大忙於粟特地區的戰事時,斯皮塔米尼斯卻又率兵回到巴克特利亞地區,突然對這裏的一座堡壘發動攻擊,這座堡壘的司令完全沒有想到會遭到敵人的攻打,措手不及,駐軍被全殲,司令本人也做了俘虜。過了幾天,他又率軍包圍了紮瑞亞斯帕城,並搶了不少財物裝車運走。紮瑞亞斯帕城有一些近衛騎兵因病留在這裏,現在病好了,見敵人來攻,便集合城裏的雇傭軍對圍城的敵軍發動了一次出其不意的攻擊,奪回了被搶的財物,殺死了大批趕車的人,但在他們回城時,遭到斯皮塔米尼斯的伏擊,幾乎全軍覆沒。克拉特拉斯聽到報告後,立即率兵從巴克特拉趕往紮瑞亞斯帕,但斯皮塔米尼斯得知克拉特拉斯趕來時,又迅速逃向沙漠,克拉特拉斯緊追不舍,在距沙漠不遠處追上了敵人,一場激戰後,斯皮塔米尼斯丟下了150多人的屍體,逃進了沙漠。馬其頓部隊隻好眼望著敵人逃走,停止追擊。

亞曆山大不能深入沙漠去進行追擊,便進一步加強各地的駐軍。他給科那斯增派兩個營的方陣步兵、兩個中隊的近衛騎兵、全部標騎兵以及新編的巴克特利亞和粟特輕騎兵部隊,讓所有這些部隊都在粟特地區的營房過冬,一麵監視,一麵設伏,等斯皮塔米尼斯竄來騷擾時,把他抓住。

斯皮塔米尼斯發現到處都有馬其頓部隊駐守,便領兵向科那斯及其部隊所在地進攻,他在途中輕易地誘使3000西徐亞騎兵加入了他的隊伍,但西徐亞人並不是他的堅定的夥伴,正如阿利安所敘述的:“這些西徐亞人極端貧困,既沒有村鎮,又沒有定居之處,所以他們對於家園毫無顧慮。因此,隻要有人勸,很容易就能把他們拉去打仗,不管打什麽仗都行。”透過阿利安的敘述我們可以看出,西徐亞人和粟特人不同,他們並不是真正反對亞曆山大,他們沒有粟特人的那種民族感情。當科那斯得知斯皮塔米尼斯正率領騎兵逼近時,就帶領隊伍上前迎戰。一場激戰開始了。結果,斯皮塔米尼斯的各部族騎兵不敵馬其頓騎兵,搏殺中死亡了800多人,而科那斯一方隻陣亡了騎兵25名和步兵12名。斯皮塔米尼斯潰逃時,粟特人和大部分巴克特利亞人都離開了他,投降了科那斯。而西徐亞人則搶劫了他們的同夥巴克特利亞人和粟特人的運輸隊後,跟隨斯皮塔米尼斯逃到沙漠裏去了。但後來他們得知亞曆山大親率大軍向沙漠裏追來時,便殺了斯皮塔米尼斯,割下了他的頭,送給亞曆山大,對亞曆山大表示友好,想以這一行動避免亞曆山大的指責和軍事進攻。

斯皮塔米尼斯死了,亞曆山大去掉了一個頑強的敵人,但粟特的戰事仍未完,仍有人拒不屈服,堅持與亞曆山大對抗。不過,時值嚴冬,亞曆山大讓所有的部隊,包括科那斯和克拉特拉斯率領的部隊,都到諾塔卡休息。同時,在這期間,他還對各地的地方長官進行了調整,撤換了不忠誠的總督,任命了幾個新的地方總督。

公元前327年春,亞曆山大率軍向索格地亞那山進發。這座山是粟特人的最後的一個據點,有許多粟特人在這裏堅守,斯皮塔米尼斯的主要盟友、背叛了亞曆山大的巴克特利亞人歐克西亞提斯的妻子和女兒也在這裏。亞曆山大率部到達後,發現這座山地勢非常險要,四麵都是懸崖峭壁,無法進攻;圍困也不行,因為那些部落軍民儲備有大量糧草,可以長期死守。而且山裏積雪很深,馬其頓部隊很難接近。不過,亞曆山大還是決心攻下這個據點。他先叫他們派人下山談判,許諾他們,隻要把陣地交出來,就讓他們安全返鄉。山上的人聽了後,一陣狂笑,叫喊讓亞曆山大去找有翅膀的人來攻占他們的陣地,他們不怕沒有翅膀的人。勸降不成,亞曆山大決定硬攻。他宣布,第一個衝上山頂的可得到12泰倫特頭獎,第二個得二獎11泰倫特,第三個得三獎10泰倫特,依此類推,前12名都可得獎。重獎之下,人人都想當第一個衝上山的英雄。亞曆山大挑選了有圍攻山寨經驗、善於攀登石壁的300人,組成一個突擊隊。他們每人都帶了一些原是固定帳篷用的小鐵栓和麻繩,趁黑夜出發,從無人把守的石壁最陡的地方往上攀登。他們把鐵栓釘在石壁的縫隙中,係上繩子,吊在懸崖上往上攀。天亮時,攀登成功,占領了崖頂,隻有大約30個人在攀登中摔死。他們按事先的約定,在崖頂向馬其頓營地揮動旗子。亞曆山大看到後,立即派傳令官向部落兵前沿陣地的哨兵喊話,叫他們往山頂看,亞曆山大請來的有翅膀的天兵已經占領了他們的懸崖山頂,他們的惟一出路就是投降,別再耽誤時間了。

部落官兵抬頭一看山頂,嚇得目瞪口呆,他們不明白馬其頓人是怎麽上去的,真以為有神靈幫助馬其頓人,而且他們也不知山頂有多少馬其頓人,驚慌中他們投降了。

這一次勝利使亞曆山大得到了一個意料之外的收獲,一個令他傾心的美女。在俘虜中有不少婦女小孩,其中包括歐亞西克提斯的老婆和幾個女兒。在他的這幾個女兒中,有一個叫羅克珊娜。亞曆山大的部下告訴他,除了大流士的妻子之外,她是全亞洲最可愛的美人。結果,亞曆山大和羅克珊娜兩人一見鍾情。這可能是真的,一個英俊的年輕國王,一個絕世的美女,相愛是再自然不過的事了,也是個理想的結局。但對於亞曆山大來說,事情並不如此簡單,他愛上一個巴克特利亞的部落領導人的女兒是有更深的含義的。這可從他對另一個美女,一個公認比羅克珊娜更漂亮的美女的截然不同的態度得到一個反證。這另一個美女就是大流士的妻子,她也是亞曆山大的俘虜,按照希臘的戰爭法,被征服者的一切,都由征服者支配,都歸征服者所有。亞曆山大當然可隨意處置大流士的妻子,納她為嬪妃,雖是亞洲式的,卻也是很自然的。但亞曆山大這位精力旺盛的年輕人,麵對這位自己可以隨意處置的絕世佳人,卻毫不動心,這說明,隻要需要,他可以抵製任何美色的誘惑。他對大流士的妻女完全以禮相待,仍以王後、公主相稱。以致後來大流士知道這種情況後,也被亞曆山大對自己妻子的尊重所感動,竟說出這樣的話:“如果我不能繼續在亞洲稱王了,我祈求您(宙斯)千萬別把這個主權交給別人,隻交給亞曆山大。因為他的行為高尚無比,對敵人也不例外。”亞曆山大對大流士的妻子以禮相待,要的就是這樣的效果,他不僅要在軍事上征服波斯,他還要在精神上征服波斯人。他後來為大流士報仇,懲罰大流士的叛徒,他後來娶大流士的女兒為另一妻子都是出於他的統治的需要。他愛上並娶羅克珊娜為妻也是由於他的政治和軍事的需要。亞曆山大不是那種愛美人而不要江山的人,他是把江山放在第一位的。粟特和巴克特利亞地區的人民的頑強鬥爭使他長期陷在這裏而不能去征服印度,現在有這樣一位美妙的女子可做自己的妻子,又可通過這一婚姻改善和這一地區人民的關係,由敵對而友好,何樂而不為。

亞曆山大正式向羅克珊娜的母親提出求婚要求,羅克珊娜的母親高興地答應了。接著,完全按波斯習俗為一對新人舉行了隆重的婚禮。

一代帝王亞曆山大的婚姻大事、他的母親奧林匹婭斯和他的大臣們多年前就為之操心的大事,就這樣草率地在遠離故鄉的地方解決了,這其實是一次戰地婚禮。從這一婚姻可以看出亞曆山大是把他的政治軍事活動放在第一位的。婚姻在他的生活中顯然是居於從屬的地位的。他的第一個妻子竟是一個蠻族女子,這可能也是出乎大多數希臘人和馬其頓人的意料的。顯然,在亞曆山大的心目中,他已沒有希臘人的那種狹隘觀念,他是把他的帝國看成是個世界帝國而不僅僅是馬其頓帝國。

他的這一婚姻產生了他所要求的政治效果。歐克西亞提斯聽說自己的女兒成了亞曆山大的妻子,便投降了,並要陪同亞曆山大去科瑞尼斯要塞勸降。

亞曆山大沒有沉醉在新婚的甜蜜中,他很快就率軍去征服科瑞尼斯要塞。科瑞尼斯山比粟特山還要高,也非常險要,四麵都是懸崖峭壁,隻有一條既狹窄又崎嶇難走的小路通到山上,即使無人把守,部隊要從這條路上山也是十分困難的。部落的酋長科瑞尼斯(和山同名)和這個地區的許多官員都在這裏,他們聚集了大批部落戰士在山上據守。山腳下還有一深溝,部隊要攻山,必須首先填平這道溝。

科瑞尼斯自恃地勢險要,拒不投降。亞曆山大便決定攻山。他先令人砍樹,製造梯子,準備讓部隊沿梯子下到溝底。部隊分成兩部分,輪流幹活和休息,白天由亞曆山大自己親自監工,晚上則由托勒密等帶隊。分成三班,白天黑夜輪流幹,製造好足夠的梯子後,接著讓人下到穀底,選擇一最窄的地方打樁,然後在密集的木樁上鋪上用柳條編的席子再在上麵鋪上土,部隊就可以通過這樣的橋到達山崖下。

開始,山上的人還嘲笑他們白費力,但後來,眼看馬其頓部隊一步一步成功了,越過了深溝抵達山崖下,他們的箭已能射到山上,他們還修建了掩蔽工事,使山上投下的石、箭都傷害不了他們。這時,科瑞尼斯害怕了,派人來見亞曆山大,祈求派歐克西亞提斯上山談判。亞曆山大同意了。歐克西亞提斯上山後,竭力勸科瑞尼斯獻出山寨投降。他對科瑞尼斯說,在亞曆山大部隊的強攻下,任何險要都是擋不住的。他還現身說法,以自己為例子來說明,隻要科瑞尼斯對亞曆山大忠誠,亞曆山大也一定會守信義,善待他的。科瑞尼斯可能是感到他的確無力抵抗亞曆山大,而歐克西亞提斯的話也使他相信投降是他惟一可選擇的出路,於是他在歐克西亞提斯的陪同下,帶著一些親戚朋友下山來見亞曆山大。亞曆山大客氣地接待了他,並沒把他當作被迫投降的敵人,仍讓他當總督,管轄他原來管轄的地區。

科瑞尼斯也向亞曆山大顯示他的忠誠,亞曆山大的部隊在圍困山寨期間,因下了大雪和糧食匱乏,吃了不少苦。科瑞尼斯便從山裏的倉庫裏取出足夠部隊兩個月用的糧食和酒交給部隊,還把幹肉分發到部隊的帳篷裏。他告訴亞曆山大,他拿出的東西還不到他儲存的物資的十分之一。他的這一舉動使亞曆山大更信任他了。

現在隻剩下卡塔尼斯和奧斯塔尼斯兩個部落酋長沒有投降了,亞曆山大派克拉特拉斯率兵去攻打他們,他自己則率軍去巴克特利亞。克拉特拉斯和卡塔尼斯、奧斯塔尼斯激戰一場,獲得全勝,打死了卡塔尼斯,活捉了奧斯塔尼斯,他們的部落兵,騎兵死了120人,步兵死了1500人。粟特和巴克特利亞的戰事到此才宣告結束。克拉特拉斯也率兵到巴克特利亞,和在那裏的亞曆山大會合。

從公元前329年夏到公元前327年春,亞曆山大用了幾乎3年的時間,才最終征服了巴克特利亞和粟特地區。為了取得勝利,他使用了一切他所能使用的手段,除反複的軍事征討外,他還血洗當地許多村鎮,屠殺當地青年,製造一種恐怖氣氛;建立新的城市和要塞;拉攏當地部落首領;征召當地青年入伍,組成新編的軍隊;甚至聯姻也成為他達到政治軍事目的的手段。雖然最終勝利了,但為此付出的代價是十分慘重的,在反複的拉鋸戰中,不隻是消耗了大量的人力和物力,而且嚴重挫傷了部隊的信心,打破了馬其頓軍隊戰無不勝的神話,更為嚴重的是,戰爭的殘酷性引起了一連串的問題,激化了亞曆山大和部下的矛盾,釀成了一場又一場的悲劇。

“災難”

亞曆山大在建立他的大帝國的過程中,不僅要對外進行無休止的征戰,而且對內要不斷地平息各種不滿、怨憤甚至背叛。內部矛盾的產生和激化,原因是多種多樣的,有利益方麵的,也有觀念方麵的,有個人性格上的衝突,也有在根本製度上的分歧。這種內部的矛盾和衝突比對外戰爭更複雜,往往造成災難性的後果。這種“災難”在公元前330年發生了一次,帕米尼歐和菲洛塔斯父子被處死。在公元前328年~公元前327年,在亞曆山大及其部隊在巴克特利亞和粟特地區艱苦征戰期間又發生了兩次,一次是克雷圖斯被殺事件,另一次是跪拜禮事件和卡利西尼斯的被捕。這兩次事件給亞曆山大及其將士的打擊和在心靈上造成的創傷是巨大的,悲劇性的。

公元前328年夏天,在緊張而又殘酷的征戰的間隙,為了鬆弛一下,亞曆山大在馬拉坎達舉行了一次歡宴。這次歡宴也是為慶祝馬其頓人的傳統的酒神節,每年酒神節,馬其頓人都要宴飲作樂。酒宴上不少人都喝醉了,一些人開始大肆吹捧亞曆山大,說什麽希臘曆史上的眾多英雄都不如亞曆山大,甚至說赫拉克勒斯都比不上他。除了這些阿諛奉承的話外,還有一個年輕人唱起小曲譏諷那些在波利蒂姆圖斯河畔敗給斯皮塔米尼斯手下的將軍們,氣氛開始緊張起來,一些年長者和那些頭腦還清醒者對這個年輕人的譏諷很生氣,不讓他唱下去,可是,平時並不酗酒的亞曆山大,這次好像也喝醉了,他大聲喊著叫他繼續唱。這時,亞曆山大童年時代的朋友、他奶媽的兒子、他最信任的將領之一克雷圖斯實在忍無可忍,站起來大聲指責亞曆山大。他說亞曆山大的成就並不像有人吹噓的那樣神奇,而且,這些業績並不是亞曆山大一個人創造的,大部分是馬其頓將士共同努力的結果。他還針對有人為討好亞曆山大,故意貶低腓力,說腓力並沒做出什麽偉大的驚人的成就,而大擺腓力的功勞,貶低亞曆山大的成就,說亞曆山大正是靠腓力治下的馬其頓人才有今天,他指出,在現在他們還處在敵人包圍中的情況下,汙辱馬其頓人太無恥了,盡管那些馬其頓人戰死疆場,但他們比那些嘲笑他們的人強多了。宴會上響起一片歡呼聲。受到眾人讚揚的克雷圖斯在酒力的壯膽下,更是把多日積累的不滿都倒了出來,毫無顧忌地、滔滔不絕地指責亞曆山大,為帕米尼歐叫屈,甚至說如果不是他,亞曆山大活不到今天,是他在格拉尼庫斯河戰役救了他的命,他伸出他的右手,對著亞曆山大大喊大叫:“那時,就是這隻手救了你的命!”亞曆山大憤怒了,他指著那些對克雷圖斯的話歡呼的馬其頓人對身邊的兩個希臘人說:“在這群野獸當中,你們不覺得像是神的後代嗎?”他抓起一個蘋果擲向正在辱罵他的克雷圖斯,並要撲過去打他,但被酒友們拉住了。而克雷圖斯似乎已神誌不清了,仍在辱罵,他說馬其頓王國不是個人專製的王國,而是有章有法的王國。國王是由人民代表大會推選的,馬其頓人是自由的人,他們和隻聽從個人意誌的蠻族人是不同的。亞曆山大必須遵守一些慣例,他對馬其頓人不應該以專製壓人,而應該以理服人,馬其頓人享有和國王平等對話的權利。亞曆山大也被克雷圖斯激怒得有點失去理智了,他大聲叫喊近衛軍下手處置克雷圖斯,但這時無人聽他的。他氣得抱怨說,他現在正處在大流士有過的逆境,就像當年大流士的部下比修斯一夥把他關在囚車裏到處奔波那樣,他現在除了名義上還是個國王外,什麽都沒有了。他猛然跳了起來,從一個衛士手中奪過一支長矛,朝克雷圖斯連刺帶戳,幾下就把他殺死了。

阿利安在評論這件事時說:“克雷圖斯侮辱他自己的王上的行為,是應當受到強烈譴責的。但是,我也認為,亞曆山大在這次不幸的事件中所表現的,是他充當了怒、醉二惡的奴隸,也實在可悲。因為這是任何一個尊重自己的人都幹不出來的。”這段評論出自一個希臘人的筆下,是很自然的事,因為在希臘人看來,即使貴為國王,也是不能隨意殺死一個同族的貴族的。如果按我們中國的傳統觀點來評判這件事,則毫無疑問,克雷圖斯以下犯上,犯了滔天大罪,死有餘辜,亞曆山大殺他是理所當然的。

阿利安認為,事後亞曆山大的表現是好的,因為他認識到他的行為的醜惡。有關他事後的情況,有多種說法。有人說,他因酒後殺害朋友,感到沒有繼續活下去的價值了,想一死了之。這好像不符合亞曆山大的性格。亞曆山大登上王位就帶有血腥味。另一種被多數史學家所記述的說法則較為可信。他們說,亞曆山大殺了克雷圖斯後,躺到床上放聲痛哭,喊著克雷圖斯和他姐姐蘭妮絲的名字,蘭妮絲帶養過亞曆山大。他泣不成聲地說:“是您哺育我長大的,今天我成人了。可我又是怎樣報答您的恩惠呀!您親眼看著您的孩子們為我打仗而犧牲。可現在呢?我卻親手殺死您的弟弟!”他一躺三天,不吃不喝。亞曆山大這種自責應當說是真誠的,是出自內心的,他雖要神化自己,但卻也勇於承認自己是凡人,做了錯事,這是難得可貴的。但是馬其頓和希臘人現在正遠離故土、處於敵人的包圍中,如果任由他們的統帥這樣處於極度的悲傷中,是非常危險的。為了部隊的安全,必須盡快讓亞曆山大從悲傷中解脫出來,因此,有的占卜師就勸告亞曆山大說,是酒神狄俄尼索斯出於複仇的憤怒而殺死了克雷圖斯,因為亞曆山大破壞了神的誕生地底比斯,又沒有向他獻祭。在朋友們的極力勸說下,他開始吃東西。後來又對狄俄尼索斯進行了補祭。

有一個叫阿那克薩卡斯的詭辯家用另一種方式安慰亞曆山大。他一見亞曆山大傷心哀歎,便哈哈大笑,接著大聲喊道:“看呀!這就是亞曆山大,全世界都在注視著的亞曆山大,就這樣躺在這裏,像個奴隸似的哭泣。難道你沒有聽說,宙斯的旁邊坐著公正嗎?不論宙斯辦什麽事,都要和公正一起辦,因而宙斯辦的一切事都是公正的。這也就是說,一位偉大的國王,其所作所為,不僅國王本人,而且全世界都應當認為是公正的。聽了這樣的話,亞曆山大得到很大的安慰,心靈平靜了。但阿那克薩卡斯的話,在有些人看來,是赤裸裸的阿諛之詞。亞曆山大欣賞這樣的話是一種不好的兆頭,一種專製的預兆。如果按阿那克薩卡斯的話來評價國王行為,那麽,不論國王幹什麽,怎麽幹,大家都隻能說他做得對。

克雷斯和亞曆山大的衝突並不是個人之間的衝突,而是兩種觀念的衝突。克雷圖斯攻擊的不是亞曆山大個人,而是他逐漸擁有的無上的專製權力,是他逐漸拋棄馬其頓和希臘的傳統的行為。他不滿的是馬其頓的王權變成了亞曆山大個人的王權,像希臘人過去說波斯那樣,所有的人都成了國王的奴仆了。而亞曆山大所要維護的卻正是他個人的絕對權力,東方式的專製權力。實際上,要統治他的亞曆山大帝國,沒有這種專製權力是不行的。古代的一切大帝國無一例外,都是專製的、集權的。亞曆山大這樣做,在一定程度上,是適應了現實的需要。帕米尼歐父子和克雷圖斯被殺,說明維護舊傳統的貴族勢力失勢了。

在專製權力下,阿諛之風必能盛行,奸邪諂媚之徒也會大售其奸。但有一個人卻表現得與眾不同,大唱反調。這個人就是亞曆山大的老師亞裏士多德的侄子卡利西尼斯,他的不受約束的生活方式招來許多人的嫉恨,他們說他踱起方步來,就像在成千上萬人中隻有他才是自由人似的。他對凱洛尼亞戰役的評說也招來了馬其頓人和亞曆山大本人的不滿,他說,這次戰役腓力之所以獲勝是由於希臘人內部的派別之爭,他還援引這樣一行詩:“天下紛爭日,賤民也稱王。”他的話使亞曆山大很生氣。但他仍不約束自己,他時不時還對亞曆山大援引阿基裏斯對赫克托耳說的話:“遠比你勇敢的人帕特洛克勒也會死的。”他這樣說可能是好心,提醒喜歡冒險的亞曆山大要注意自己的安全,但聽在亞曆山大耳裏可能就成了另一種意思了。

亞曆山大和卡利西尼斯的矛盾在關於是否應向亞曆山大行跪拜禮的爭論中激化了。

公元前327年春天,亞曆山大和羅克珊娜結婚不久,在巴克特拉舉行了一次不同尋常的宴會。亞曆山大讓出席宴會的人,就要不要向他行跪拜禮的問題,談談自己的意見。阿拉克薩卡斯搶先發表自己的意見。他說,承認亞曆山大是神遠比承認狄俄尼索斯和赫拉克勒斯是神更合理,因為狄俄尼索斯是底比斯人,和馬其頓沒關係,而赫拉克勒斯也隻是因為是亞曆山大的父親,才和馬其頓有關係。馬其頓人把自己的國王當神崇拜是天公地道的,因為百年後,馬其頓人是一定會尊亞曆山大為神的。既然這樣,生時奉他為神不是更合適嗎?由於會前就安排好了,立即有許多人表示讚同,主要是那些顯赫的波斯和米地亞貴族、大臣,而且他們就要在宴會上向亞曆山大行俯體膜拜的大禮。但是大多數馬其頓官員卻對阿拉克薩卡斯的話很反感,沉默不語。這裏有一個觀念問題。波斯人把俯體膜拜看成是表示尊敬的舉動,而並不一定是在神化某個人,但希臘人卻隻在敬神時才行俯體膜拜的大禮。因此,希臘人卡利西尼斯站出來,發了一通長篇大論,酣暢淋漓地批駁阿拉克薩卡斯,他說,凡人所應當受到的尊崇和神所應當受到的尊崇是不同的,有清楚的界線的。最主要的區別就在於習慣上,人在神前匍匐禮拜以示尊敬,為了敬神,我們還可以在他們麵前跳舞、唱讚歌。對一些神可以這樣去崇拜,對另一些神又可以那樣去尊敬。我們對英雄的崇拜也可以各有不同,但不能和對神的崇拜相提並論。因為,如果我們把二者混淆起來,用過分的禮拜把一個凡人捧上天,就等於用敬人的方法去敬神,就是把神貶為凡人,使神受到不應有的侮辱。假如有一個老百姓用不合法的手段取得了某種權利,要求人們對他像對王那樣崇拜,我想亞曆山大一定一刻也不會容忍的。同樣,如果一個凡人享受神才能享受的禮拜,或者允許別人這樣崇拜他,神也會發怒的。卡利西尼斯提醒亞曆山大,他雖然是公認的了不起的人物,勇士當中最英勇的勇士,國王當中最偉大的國王,統帥當中最英明的統帥,卻是腓力的兒子,是作為立憲君主,而不是作為專製暴君進行統治的。請他不要忘記希臘,他是為了希臘,才不避艱險,遠征異域,把亞洲並入希臘版圖。他問亞曆山大:“當你回希臘之後,你準備強迫全人類最愛自由的希臘人在你麵前匍匐跪拜嗎?還是打算豁免希臘人,而隻把這種汙辱強加在馬其頓人頭上呢?或許,在這個問題上,你想把全世界分成兩半,叫希臘人和馬其頓人把你當人崇拜,隻叫外國人用這種外國方式把你當神崇拜呢?”

卡利西尼斯說出了大多數馬其頓人想說而沒說的話,他們聽了很高興,亞曆山大卻十分生氣,但卡利西尼斯說得有理,同時也顧忌大多數馬其頓人的情緒,亞曆山大還是下令馬其頓官員以後無需向他匍匐禮拜。亞曆山大此令一出,一片沉寂。但隨後波斯籍的官員卻一個接一個地站起來,走到亞曆山大麵前匍匐禮拜。而亞曆山大的一名近衛卻在一旁嘲笑一個波斯人俯拜的姿態難看,亞曆山大雖很氣憤,卻也沒有和他計較。

事實上,問題並不是要不要奉亞曆山大為神,亞曆山大早就把自己看成神了,他不是把自己說成是宙斯、阿蒙等大神的兒子嗎?大神的兒子不是神也是半個神,馬其頓人不是也愛說亞曆山大是神的兒子嗎?不過,在亞曆山大那個時代,希臘人是常把一些顯要人物或英雄與神並列的。他們對神的崇拜和後來宗教中對神的崇拜是不同的。當這個問題在雅典討論時,德摩斯提尼說:“要是亞曆山大自己高興,就讓他做宙斯和波塞東的兒子吧。”這可能是希臘人對這一問題的具有代表性的態度。

但是,希臘人、馬其頓人可以奉亞曆山大為神,卻不願意奉他為擁有絕對權力的專製君主,而亞曆山大之所以學習波斯宮廷的那一套禮節,要臣下對他行跪拜禮,可能有使自己有了神的外在表現的用意,更重要的是要強化自己的權力和地位,使自己成為像波斯國王那樣的專製君主。卡利西尼斯說,馬其頓是個立憲君主製國家,而不是一個專製君主國家。這可能反映了馬其頓人、特別是馬其頓貴族的觀點。而這正是亞曆山大所要改變的觀念。亞曆山大在當時要進一步神化自己可能主要是形勢的需要,是當時政治和軍事的需要。當時,亞曆山大在政治和軍事上都處於一種困難境地,外部遭到敵人的頑強抵抗,有陷入遊擊戰的泥坑而不能自拔之險,內部出現了最重要的將領的“叛變”、最有戰鬥力的部隊的嘩變,有眾叛親離之慮,在這種情況下,他需要神化自己來堅定部下對自己的信心,來排除各種離心力,根除臣下的不忠和叛變。也就是說,形勢,或者說,時代需要他正式成為一個專製君主。

不久之後,發生了一件亞曆山大的一些年輕侍從陰謀謀殺亞曆山大的事件,牽涉到卡利西尼斯,甚至有人說這個陰謀是他策劃的。但並沒有什麽證據證明他參加了這起陰謀,他是被誣陷的,也有可能是亞曆山大要借機除掉他。

按照腓力的規定,凡馬其頓的貴族的子弟,一到青年時期,都要服侍國王。他們要緊隨國王左右;國王外出,他們要為國王牽馬,扶國王按波斯方式上馬;國王狩獵,他們要陪獵;國王睡覺,他們要擔任警衛。在亞曆山大的這樣的一些青年侍從當中,有一個叫赫摩勞斯。他喜愛哲學,曾拜卡利西尼斯為師。有一次,他陪亞曆山大打獵,一隻野豬向亞曆山大衝過來,他搶先衝過去,一槍就把野豬刺倒了。亞曆山大慢了一步,連刺一下的機會都沒撈到。亞曆山大發火了,讓人當著赫摩勞斯的那些小夥伴的麵鞭打他,並叫人把他的馬牽走。

赫摩勞斯認為這是奇恥大辱,亞曆山大欺人太甚,此仇不報,他誓不為人。他說服了他的幾個親密朋友和他一起行動。他們準備在他們當中的一人值夜班當警衛時,趁亞曆山大入睡後把他幹掉。

但事出意外,他們準備動手的那天晚上,亞曆山大一晚都沒睡覺,喝了一夜酒。

第二天,同謀者中的一個把他們的密謀告訴了他的密友,這個密友又告訴了另一人,最後,整個密謀都被托勒密知道了,托勒密報告了亞曆山大,亞曆山大就下令把所有參加這一陰謀的人都逮捕了。

據說,赫摩勞斯被捕後,一口承認陰謀是他搞的,因為任何一個生來就自由的人是無法忍受亞曆山大的傲慢狂妄的,他還列舉了亞曆山大所做的種種壞事:菲羅塔斯如何蒙冤而死;他的父親帕米尼歐和其他一些人如何被非法殘害;酒宴上如何殺死克雷圖斯;把自己打扮成米地亞人的樣子,下令在他麵前行跪拜禮;常常狂飲昏睡等等。他還說,他就是因為無法忍受這一切,才打算解放他自己,同時也解放所有的馬其頓同胞。這一陰謀本來和卡利西尼斯無關,但是,另有一說,說陰謀者供認他們是在卡利西尼斯的教唆下搞的。大多數史家都認為這是不真實的。亞曆山大厭惡卡利西尼斯,而赫摩勞斯又和卡利西尼斯來往密切,便認為這種壞事必然和卡利西尼斯有關。赫摩勞斯和他的同夥就在審判會上當場被用石頭砸死了,而卡利西尼斯的結局,有好幾種說法,而且這些說法都出自事發在場的知情人。一說他是帶著腳鐐遊街示眾後病死的;另一說他是被嚴刑拷打後絞死的;還有一說說他被關了好幾年後,最後在印度被亞曆山大下令釘死在十字架上。

卡利西尼斯是個文人,他的地位遠不及帕米尼歐,也不及菲羅塔斯和克雷圖斯,但他是亞曆山大的老師亞裏士多德的侄子,亞裏士多德是當時聲望最高、影響最大的學者。他對亞曆山大處死他侄子一事一直心懷怨恨,他的這種情緒影響了當時和以後的一些文人對亞曆山大的評價。他們往往把亞曆山大說成是開始是個非常好的偉大國王、天神之子,而後來卻變成一個殺人如麻的暴君這樣一個前後完全不同的人。

的確,在巴克特裏亞和粟特的三年裏,亞曆山大充分展現了他性格的多樣性,我們從他對反叛的巴克特裏亞人和粟特人的殺戮,對整村整村青年的屠殺,從他毫不留情地殺害他的副手、他的大將、他的兒時的親密夥伴、他的恩人或老師的親人,可以看出,他和許多帝王一樣,有殘暴的一麵。不過,他的殺戮都是為達到一定的目的而采取的一種手段,事實上,亞曆山大從一開始就是恩威並重,他毀滅底比斯,但對雅典卻多次顯示他的寬容,他毀滅推羅,卻善待投降者,甚至讓他們留任原職。他殘酷地處死了比修斯,但對同樣進行反叛的歐克西亞提斯和科瑞尼斯卻十分寬容,讓他們留任原職,管轄原來的地區。發威和施恩都是為征服服務的。他的遠征,的確就是不斷的殺戮,但把他當成解放者歡迎的,不僅有希臘人、埃及人,也有其他民族的人,他們歡迎他把他們從波斯暴政下解放出來。遠征不僅是殺戮、破壞,遠征也是當時社會發展的催化劑,亞曆山大正是要通過遠征建立一個新社會,一個新世界。他已明確向被征服地區的人民表示,隻要接受他的條件,凡是想和平生活的人都會得到和平和繁榮。他不隻是破壞,他還在建設。他大興公益事業,發行統一貨幣。他建立了不少城池,還擴大了一些原有的城市,這些城市不僅起了殖民和要塞的作用,有的還逐漸成為經濟文化中心,成為希臘文化的傳播地。為建立統一的大帝國,他打破民族的界線,任命了大批異族人負責重要的行政職務,招募了成千上萬的亞洲人加入他的軍隊,其中大部分是波斯人,也有其他民族的人。他有時還穿上波斯服裝,他娶了個亞洲姑娘做妻子,他要顯示他是一個世界帝國的國王,而不僅是馬其頓的國王。但是他這一征服世界、建立統一的世界帝國的意願是和希臘人馬其頓人的意願相左的,這也是內部矛盾激化,以至一而再、再而三地發生他的戰將、夥伴、親信被殺的悲劇的根本原因。他的一些戰將、夥伴、親信被他處死,看似偶然,是亞曆山大殘暴衝動的結果,其實含有一定的必然性。因為他們都不讚成亞曆山大去征服全世界,去建立世界帝國。亞曆山大要實現自己的理想就必然要清除他前進路上的各種阻礙,也必然要樹立自己的絕對權威,必然要神化自己,必然要使自己成為專製君主,這些人的被殺,就成了很自然的事了。

有人說,亞曆山大在建立他的帝國過程中,追求的是各民族的融合,在他頭腦中並不存在是使東方希臘化或者使希臘人、馬其頓人野蠻化的固定想法。這可能有點抬高亞曆山大了。他是作為征服者進入原波斯帝國的領土的,他基本上也是以征服者的身份進行統治的,他所征服地區必須接受他的條件,才有安寧和和平,當然,為了統治的需要,他的確不僅大力擴散和傳播希臘文化,也非常注意吸收其他文化,並加以利用。在宗教信仰上,他是有把不同的崇拜融合在一起的意圖,例如,他把埃及的阿蒙神和希臘人的宙斯合而為一,他既是宙斯之子,又是阿蒙之子。他也不排斥其他崇拜。在亞曆山大時代,在宗教信仰上並沒有強烈的排它性。古代基本上都是這樣,我們中國人的宗教信仰也一直是沒有強烈的排它性和惟一性的。在風俗習慣上,他也不排斥其他民族的習俗,他穿波斯服裝,提倡波斯禮節,按波斯儀式娶妻,特別是他提倡不同民族之間的聯姻,真有點民族融合的趨向。在統治方式上,他也保留了許多波斯帝國的原有的統治方法,他甚至在宮廷禮儀上也要完全采用波斯的那一套。他的官吏隊伍是多民族的,他的軍隊也成了多民族的。他的這一些做法,雖然可能隻是為了適應軍事和政治上的需要,但也反映了他對世界的一種新態度,這種態度完全不同於希臘人一貫的態度,不同於他老師亞裏士多德的態度。他曾經形象地表述他的這種態度。他說,把所有的人都聚在一起,就像在宴會上眾客人輪飲的大酒杯,是他為國王者的職責。顯然,他是有把世界連成一個不分彼此的、有共同利益的新世界的夢想的。他所鼓勵和提倡的聯姻和風俗習慣的交流可能是通向他的新世界的一條重要途徑。400年後,普魯塔克回顧這個問題時還充滿激情地說:“啊,澤爾士,愚蠢的家夥,白費了那麽大的力氣要架橋把達達尼爾海峽聯通!一些聰明的國王把亞洲和歐洲聯在一起的辦法,不是靠船隻和木筏,而是用聯姻手段和對子息的共同的親情。”

普魯塔克對亞曆山大穿波斯服裝一事也極力讚揚,他說:“獵取獸類的獵人用鹿皮裝扮自己,獵取鳥類的獵人用羽毛裝扮自己,穿上紅衣服就要當心別讓公牛看見,穿上白衣服就要當心別讓大象看見,因為這些顏色會驚動它們,激怒它們。當一個國王要軟化並馴服像動物一樣執拗的、準備決一死戰的民眾,便產生了一個念頭,披上他們傳統的外衣,采用他們通常的生活方式以平息他們的怒氣,抑製他們的發作。把他的親密行為說成惡意,把他的理智個性說成殘暴簡直可以說是一種罪過。簡單地改變一下製服便和亞洲取得一致,難道我們不應該讚賞他的這種高明嗎?在他用武器的力量征服了軍隊的同時,又用穿衣服的方式贏得了人心。”

我們在巴克特利亞和粟特看到的亞曆山大的確是冷酷無情的,但也是理智的,他的冷酷是達到他的目的、實現他的夢想的一種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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