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愛情

第三十章 老紅杏

　　畢竟為選妃秀奮鬥過，郭雲天最近仍會不經意而瀏覽和選妃秀相關的信息。因為選妃秀中本來就有很多身份真實的極品，所以選妃秀仍是辦得挺紅火。半決賽已經結束，馬上就要決賽了。不過因為選手特色比較單一，很多網友非常懷念之前那土得掉渣、良順得可恨的張妮，希望她能回來——戚玉成對外宣稱的是她退賽了。郭雲天心裏便又開始活動，想想自己是不是該回去——反正商業上的道理就是誰擁有稀缺資源誰就是大爺。戚玉成既然需要她吸引眼球，就仍然會奉她為座上賓。

　　但她對此也隻是想想而已。畢竟她和戚玉成之間有過複雜的糾扯——準確來說是戚玉成一廂情願地唱獨角戲糾纏她，但男女關係這種事就像魚腥，沾上就很難去味兒。為了避免麻煩，也為了避嫌，她決定還是不去想這些東西。然而事情偏偏這麽蹊蹺，就在她猶豫不決的時候，上天讓她和戚玉成來了一個偶遇，把她所有的疑慮都打消了。

　　那時戚玉成正挽著一個年輕漂亮，看起來家底也頗厚的女孩子一起逛街——這樣的女孩大概是所有男人的夢想。

　　說真的，乍看到他們的時候，郭雲天的心情還真有些異樣。因為她一直以為戚玉成還對她一往情深呢——就算不是一往情深，也不該這麽快就移情。所以看到他這麽快就另結新歡，真有種走路忽然崴到腳的感覺。不過這種感覺隻是一瞬而已，她很快便釋然了，淡然地走上前去和他們打招呼。

　　戚玉成看到她時頗有些意外，表情忽然變得非常複雜：那是種“負心漢碰到糟糠妻”和“被辜負的男人遇到負心女相混合”的表情，但也很快便恢複平靜了。兩人淡然地寒暄，然後分開。郭雲天微微仰著頭，一步一步地往前走，越走越覺得心頭大暢：這是好事啊。戚玉成有正主兒了，麻煩和嫌疑都掃除了……她可以再和戚玉成合作了吧？

　　於是，找了個合適的時間，她把戚玉成約了出來。戚玉成倒沒有推辭，和她見麵的時候表情異常複雜——肯定會複雜了，他摸不清郭雲天約他出來幹什麽，因此也不知道該如何麵對她。

　　為了絕殺一切可能產生誤會的可能，郭雲天開門見山地談起了合作的事情，淡定得就像之前什麽都沒發生一樣——以她的角度是什麽都沒發生。戚玉成微微有些錯愕，但見她如此淡定，也隻好跟著表現得淡定。兩人很快便敲定了細節，商定幾天後張妮會再度粉墨登場。至於報酬，雖然不能讓郭雲天立即買房，但也能讓她離夢想更近一點。

　　即便覺得已經沒有危險和嫌疑，郭雲天還是選擇向孫暢隱瞞了這件事。畢竟裝醜女忽悠大眾不是件光彩的事情。她為了減輕他的負擔而做這種不光彩的事情，肯定會讓他自尊心受挫。

　　到家的時候孫暢正在做飯。郭雲天趕緊係上圍裙衝進廚房——和孫暢在一起後她就努力地學起了廚藝，並覺得那是世上最有趣的事情——這隻有在為心愛的人做飯的時候才能體會到。孫暢依舊微笑著說自己能搞定，郭雲天卻發現他的神情有些異常，鍋蓋上也多了個小小的凹痕。郭雲天就此留上了心，做好飯後溜到電話旁一看，果然看到了孫篤家的號碼——大概孫篤媽又來囉唆了吧？孫暢心裏煩，把鍋蓋都碰凹了。

　　為了杜絕他媽騷擾，孫暢特意把他媽打他手機時播放的彩鈴改成了“您撥打的用戶已關機”，還真把她唬住了。並叫郭雲天把相應的鈴聲也改了。不過即便手機“打不通”，孫篤媽也不會善罷甘休的，今天打宅電就是證明。現在可能因為投鼠忌器暫時不敢打上門來，但想想這恐怕是遲早的事情，她得好好準備準備——不過她現在第一要考慮的是如何做好秀。

　　幾天後，郭雲天再度扮上張妮的妝，出現在了秀場上。網民對張妮的歸來產生了空前的熱情，戚玉成選妃秀的關注度重新爆棚。郭雲天悄悄鬆了口氣，卻有些害怕——網民這麽關注張妮，會不會發現什麽端倪把她揪出來啊？

　　這次的秀算是圓滿結束了。戚玉成拖延了炒作時間，又搞了什麽複活賽——據說賽事重開之後，參與投資和分享選妃秀成果的企業已經不止戚玉成家一家。否則選妃秀也不會這麽快就重新開賽。所以為了這些企業的利益，戚玉成無論如何也要拖延賽事，延長炒作的時間。網友對他這種行為也有所懷疑，但也沒有什麽人認真追究。現在的網絡時代要的就是狂歡，既然難得狂歡，也要“難得糊塗”。

　　秀的事情可以暫時放一下心了。郭雲天要考慮一下有關孫篤媽的事情了。然而還沒等她考慮好，她就和孫篤媽在菜場狹路相逢了。孫篤媽一見她臉就黑了。郭雲天心裏也黑了，卻佯裝鎮定地和她相向而行，一邊走一邊盤算著該怎麽辦。孫篤媽黑著臉走近她，就在和她將要擦肩而過的時候忽然沉著嗓子叫住她：“喂，你跟我來！”

　　看來是要找個僻靜的地點再談話啊。郭雲天的心裏微微一寬——其實她真怕孫篤媽不顧臉麵，呼天搶地地混鬧起來。不過到僻靜的地方談似乎也不安全——那樣似乎很不容易控製局麵……算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既然找上門來了，就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吧。

　　孫篤媽帶郭雲天走到了一個僻靜的地點，臉立即拉下了二尺長：“你還挺會裝蒜的啊！幹出這種事，見到我還麵不改色心不跳！”

　　“對不起，請問我做什麽事了？”看這個陣勢，郭雲天知道自己就算跪地認錯，恐怕也不會被原諒認同，索性強作鎮定，辯得一分是一分。

　　“什麽事？”一聽這話孫篤媽氣得渾身發抖，“你騙我兒子假結婚……還不……”

　　“對不起，那是您兒子假造他家要拆遷的消息，騙我和他假結婚。”這一點上的確是孫篤不對在先，郭雲天今天就打算咬緊這一點和孫篤媽辯論。

　　一聽這話孫篤媽果然啞了，但沒有就此甘休，想了片刻又叱道：“叫你來假結婚你就來假結婚啊？為了錢和男人假結婚，還不算道德敗壞嗎？”

　　“對不起，為了錢的是您的兒子……我可是跟您兒子商定，之後要付給他十萬塊錢的。就算我有錯，跟您兒子也是一半對一半。”

　　孫篤媽又語塞了——護短是她可恨的地方，但也是她的弱點，隻要能準確抓住她兒子的錯處，她就很難有轍。

　　“你……”然而孫篤媽仍沒有善罷甘休——她也是個頑強的人，憋了半天後又噴出一句話，“好吧，先不說誰對誰錯……在感情上你也做了個不正確的選擇啊！？不管怎麽說，你已經和我家的孫篤有了一段婚史，你不能再和我家的孫暢在一起啊！？這傳出去……不成體統啊！”

　　“對不起。”在談到感情選擇上是否有錯的時候，郭雲天有點不淡定了，“感情上的事情是說不出對錯的……我也知道我和他的感情不能為世俗所容，但是我就是愛他……而且知道錯過他我會後悔一世！他也會後悔一世！”

　　“可是……這是不成體統的啊！”孫篤媽似乎不善於談感情，說話開始不成章法，臉也漲得像豬肝一樣，“不管怎麽樣，我是不會允許的……我就不信，你們能在外麵躲一輩子，孫暢最終也不能不認我這個媽……沒有我的允許，你們休想結婚，就算結了婚了也休想安安穩穩過一世！”

　　因為孫篤媽講得過於霸道和刻毒，郭雲天感到血衝腦門，一咬牙就下了猛料：“對不起，其實對於不容於世俗的感情，應不應該堅持，您比我清楚！您和您的那位顧哲……不是一直沒有斷情嗎？”

　　雖然她並不知道孫篤媽和顧哲是何時結緣，但憑感覺他們應該不是夕陽戀情——可能是少年時就有情，卻因為種種原因沒有走在一起。此時情緒激動，便把猜測當成事實說了出來。

　　孫篤媽的臉“唰”一下白了。蠕動著嘴唇，半晌說不出話來。

　　郭雲天的眼圈紅了，嗓子也有些啞——她並不是為了增加語言效果才做出這種樣子，而是真的動了感情：“錯過心愛的人，過著本不該屬於自己的生活，因此錯過自己的人生，這種感覺你應該比我清楚得多……你一定也後悔過，當初為什麽不衝破種種障礙，堅持和他在一起吧？”

　　孫篤媽的臉陡然變得灰白。郭雲天抹了一把眼眶——她感到自己心頭酸楚、眼眶發熱，以為自己肯定是滿臉熱淚，抹了一把後卻發現沒有。轉頭就走，走出老遠後回頭偷望，發現孫篤媽還呆呆地站在那裏，就像被抽走了魂魄一樣。

　　郭雲天今天雖然將了孫篤媽一軍，但並沒有覺得事態會就此平息，甚至覺得事態會越變越壞——孫篤媽也許會惱羞成怒，蠻不講理地大鬧。據她的經驗，那些不講理又沒品的人都是越沒理越來勁，而孫篤媽恰恰就是那種既不講理又沒品的人。她得盡快想個辦法，進一步困住孫篤媽才行。

　　然而還沒等她想出辦法來，就出事了。不過是孫篤媽出事。顧哲的老婆西百合不知道通過什麽途徑知道了她和顧哲的事情——雖然沒聽說和自己有關，郭雲天仍忍不住懷疑是不是自己引發的亂子——可能是孫篤媽被她的話刺激到了，做出了什麽有欠謹慎的行為，才被西百合發現。西百合的人可不像名字那麽俊雅，完全是一五大三粗的黑壯娘兒們，更不像顧哲那樣文質彬彬，聽到這事後暴跳如雷，立即跑到孫篤家和孫篤媽打架。西百合到達時孫篤已經去上班了，孫篤媽出門買菜剛出巷子，正好和她狹路相逢。真是一物降一物，孫篤媽在郭雲天的麵前時凶悍霸道，遇到西百合時卻像雞仔遇到了貓頭鷹，被打得七葷八素外加落花流水。西百合打了人後還不解氣，又打電話把孫篤爸從老家揪了來。孫篤媽一聽說孫篤爸來了，立即逃跑了——不知是她沒臉見老公，還是孫篤爸有不為人知的暴力傾向，反正是逃了個人影不見。孫篤爸沒找到老婆，這種事又不宜在兒子麵前宣泄，一口氣憋在心裏泄不出，險些活活氣死。因為氣憤過度，他一句囫圇話都說不出了，隻是氣喘如牛地待在孫篤家裏，一心等孫篤媽回來再作了斷。

　　聽說爸爸來了，孫暢頗有些躊躇。當初他“搶了弟弟老婆”的消息傳回家的時候，他爸也是氣了個半死，說這輩子都不願再見他，待在家裏並沒有殺來——反倒減少了他的麻煩。現在他爸忽然來了，家裏又出了這麽大的事，他覺得自己應該去看看爸爸，卻又不敢——不是怕他打罵，而是覺得無法麵對他。郭雲天的心情何嚐不和他一樣——不，比他還要忐忑得多。不管怎麽樣，他和孫暢還是親父子，一家子沒有解不了的仇。而她卻隔了一層。如果孫篤爸認定她是個狐狸精，心裏硌硬著，一輩子和她過不去就糟了。雖然說這件事原則上是孫篤有錯在先，但有時理性是很難駕馭感性的。

　　但不管他們怎麽為難，還是得去見。他們戰戰兢兢地上門去了，而孫篤爸隻是用目光夾了他們一下，並沒有說什麽——看來對男人來說，戴了綠帽子才是第一要事。倒是和孫篤相對讓他們更覺尷尬。還好孫篤知道現在家逢大變，主動把自己的事情放到了一邊。隻是靜靜地在一邊站著，什麽都沒有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