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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有愛的日子

  2003年6月1日,國際兒童節,還是一個星期天。

  這是真正屬於孩子們的日子。也許上帝特別青睞孩子,不光一掃連續多日的陰雨,讓太陽公公慈祥的笑臉重新綻放,更重要的是,上帝也開始收回他的潘多拉魔盒,讓肆虐了半年多的SARS漸漸隱退人間。這樣,孩子們便又可以像一群放飛的鴿子,在藍天下歡天喜地地撲騰了。

  不光是孩子們高興,所有人都高興,當然,最高興的還應該是莫言。這一天,也成了他的節日。他已經徹底康複,也將像一隻療傷多日的鴿子,可以重返藍天,重新體驗自由的滋味了。

  一大早,小芹為他做最後一次常規體溫測量。其實,這已經是多此一舉的事了,但她還是做得一絲不苟。莫言雖然因即刻就要出院而掩飾不住心中的喜悅,但看到小芹還是像什麽也沒發生似的做著她的工作,突然從心底產生一絲惆悵,往日的玩笑話也無從說起,反而有點不知所措。

  小芹撲閃著她那雙大口罩襯托下的秀美的眼睛,朝莫言看了一眼,什麽也沒說,隻露出一點淺淺的笑意。也許,她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小芹,我出院後,你也該回到原來的病房去了吧?”莫言總算找到一句話,避免了相視無語的尷尬。他知道,小芹是因為他的到來才臨時從其它病區調過來的,現在,她也該回到正常的生活中去了。

  “嗯,如果沒有新的病人進來,我也該回去了。不過,我至少還要被隔離觀察兩個星期才能回去。”小芹的聲音很平靜,但聽得出來,同樣有一絲淡淡的惆悵縈繞在她的話語之間。

  “小芹,謝謝你這麽多天的辛苦。沒想到,你還要比我再多隔離兩個星期,我真覺得對不住你。”莫言說得很真誠,但他自己也覺著其實很蒼白。

  小芹倒反而回複了原先的活潑,口吻輕鬆地說:“這有什麽,這是我的工作,本來就應該這樣的。再說,得SARS又不是你的錯。換了別人,我也還是這樣做,你有什麽好對不住我的。”

  她的話說得特實在,按理說,莫言應該釋然才對,可是,他卻莫名其妙產生了失落感。哦,她原來並不是為我才這麽做的,她本來就這樣。

  “小芹,你知道我在這兒住了那麽多天,最大的遺憾是什麽嗎?”莫言的思維又跳到另一個問題上。

  “我……不知道,是不是有點孤獨?我發現艾清出院後,你沒有原先那麽開心。其實你們倆挺般配的,我到現在也沒弄明白,你們倆怎麽會不是一對呢?”

  這話讓她說到心坎上去了。自從艾清出院後,他的確有些孤獨感,幾乎每天都在想念她。在沒人注意的時候,他會悄悄掏出那張艾清的照片偷偷看一眼,以解相思之苦。結果是越解越苦,但他不能使自己停止這樣做。

  最讓人難受的是,他會不由自主地想象艾清快樂幸福的樣子,想象她跟阿堅在一起親密無間的情景。他知道自己這種想象很無理,也很無趣,但就是無法控製。

  幸虧這兒的護士很多,一個個都那麽可愛動人,她們總是會跟他聊天開玩笑,解了他多少無謂的煩惱。特別是這個小芹,他對她有別樣的好感,要不是艾清先在他心裏紮下了根,也許他真的會對她有另外的想法。現在,他是打心眼裏把她當作小妹妹看待的。

  “小芹,你……有兄弟姐妹嗎?”莫言突然自我感覺緊張起來。

  “怎麽可能呢,我要是有兄弟姐妹,我爸媽不是違反計劃生育啦。”小芹的話讓人忍俊不禁。

  “那……你願意認我做……哥哥嗎?”莫言覺得說出這句話並不比對艾清說出那三個字更輕鬆。

  小芹抬起頭,露出一雙驚喜的眼睛:“真的?我願意啊,我早就想有個哥哥了。你想認我做妹妹?”

  莫言如釋得重負地點點頭,心裏充滿了感激。

  “那,我就叫你莫言哥了?”小芹的眼神裏充滿了純情。

  “最好別這麽叫。”

  “那怎麽叫?”

  “就叫我哥不行嗎?”莫言不自覺地激動起來。

  “行,那我就叫你哥……哥!”畢竟是第一次開口,小芹不好意思地猶豫了一下,還是叫了出來。

  倒是莫言還不好意思答應,但他臉上綻放出燦爛的微笑。“來,讓哥哥抱你一下。”莫言張開雙臂期待著。

  小芹臉紅了起來,但還是順從地走到莫言麵前。莫言順勢抱了她一下,但馬上就放開了。

  “你知道我最大的遺憾是什麽嗎?”他又問。

  小芹天真地搖搖頭。

  “那麽多天了,你在走廊上一出現,我就能聽出你的腳步聲,可是,我竟不知道我妹妹長什麽樣。”

  這個懸念已在莫言心頭存了很久,但因為隔離區的規定,所有的護士從來都沒有露出過她們的真麵目,隻有一雙漂亮的眼睛,勾引你展開想象的翅膀去描繪你心中的模樣。

  小芹的臉又紅了,連聲說:“不要不要,我長得很難看的,你還是不要知道好。”

  “這怎麽可能呢?做哥哥的怎麽能不知道妹妹長什麽樣?”莫言理直氣壯地說,他慶幸自己找到了充足的理由。

  “那……以後吧,等過了這陣子,你來看我。不過,你不能因為我長得難看又不認我這個妹妹了。”小芹沒理由反駁莫言,卻也顯出一點與艾清相似的美眉式的賴皮相。

  現在,莫言已開始喜歡這種賴皮相了,他發現她們的可愛與賴皮相是緊密連在一起的。“哪能呢,我又不是選美。再說,我妹妹再難看,也差不到哪兒去,誰叫你是我妹妹呢?”

  “你胡說!”小芹順手捶了他一拳,但心裏還是喝了蜜似的甜了好一陣。

  莫言第一次享受到如此隆重的待遇。

  SARS隔離病區的全體醫生、護士,還有病區的專家領導,依依不舍地把他送到病區的鐵門前。還沒來得及向他們一一告別,候在病區外的醫院領導和他也搞不清是什麽部門的代表早已送上一大捧鮮花,簇擁著他向醫院大門走去。

  來到醫院大門前,他見到了自己單位的領導、同事,還有艾清所住的那個社區的代表,其中一位便是王大媽,他一眼就認出來了。看來,那個社區也把他看作是他們的人了,他們也為他們的英雄凱旋而自豪。莫言明白了,這一切都是事先安排好的。

  又送上兩大束鮮花,莫言滿滿當當地捧在胸前。在他跟單位領導、同事,還有王大媽他們寒暄時,有兩撥記者不停地左右前後忙碌著。他平生第一次嚐到了做明星的滋味。

  等寒暄完畢,記者又采訪了他。他也不知道自己都說了些什麽,興奮與緊張的情緒使他覺得腦子並沒長在自己頭上,一切都在被人牽著鼻子走。

  好不容易,人群漸漸散去,隻剩下自己單位的領導同事。莫言的哥們黃毛幫他捧著鮮花,拎著行李,陪他走在前麵,其他人都跟在後麵,朝單位為他準備的小車走去。有這麽一瞬間,莫言感覺黃毛就像是自己的經紀人或保鏢,後麵那些便是自己的崇拜者,那種眾星捧月的滋味還真不錯。

  就在快走到小車前的時候,莫言聽到一聲呼喚:“莫言!”

  莫言側臉一看,前麵十幾米的地方站著兩對情侶一樣的年輕人,他一眼便認出了其中一位美眉正是自己日思夜想的艾清,她正手挎著她身邊的一位大帥哥。這不就是那位照片裏的阿堅嗎?

  兩對人遠遠地站著,並不走過來,手上也沒有鮮花之類的東西,看樣子並不是來迎候他的。其他三位還好,臉上笑眯眯的,而艾清的臉上分明是一種前來清算舊賬的表情。

  莫言心頭湧上一陣極其複雜的情緒,甚至有點怨恨艾清的意思。你這是什麽意思?半個月不見,怎麽會這樣?我還在記掛你,你卻在我出院的時候,故意拉男朋友來氣我?你想幹什麽?

  怕在同事麵前出醜臉上掛不住,他對黃毛說了聲:“你們等一下,我去跟他們打聲招呼。”說完,便朝艾清他們站著的地方走去。

  艾清一句問候的話都沒有,劈頭便問:“莫言,把照片還給我!”

  “什麽照片?”莫言假裝糊塗。

  “你還想抵賴?我相冊裏的照片!我還知道你為什麽認識阿堅了,是不是也從相冊裏看到的?”她說著,還朝身邊的帥哥瞟了一眼,帥哥還給她一個神秘的微笑。

  顯然,艾清已經完全知道了他那點秘密,再想抵賴已不可能。再說,同事們還等在後麵呢,真要是吵起來,他還好意思見人?還是趕緊息事寧人吧。

  想到這兒,莫言隻好從襯衣口袋裏掏出那張他曾看過無數遍的照片,遞還給艾清,臉上一陣火辣辣的,仿佛被人扇了一巴掌。

  艾清接過照片,然後,拋給莫言一個媚眼,得意地說:“好了,現在我正式給你介紹一下。”

  莫言傻傻地站在那兒,還沒反應過來,艾清便用手一指另一位美眉和她挎著的男生說:“這位是娟子,我的同學兼室友,你沒資格睡的那間屋子就是她的。這位就是你老掛在嘴邊的阿堅。我表哥,娟子的boyfriend。”

  “Hi,莫言,你比艾清說的帥多了。”娟子笑容可掬地招呼道。

  “Hi,莫言,我們在電話裏見過。謝謝你對艾清的照顧。她這人挺無賴,你別跟她一般見識。”聽聲音就知道,這位正是電話裏的阿堅。

  莫言好不尷尬,沒話找話地喃喃道:“Hi,艾清老說起你們,不知道你們是一對。”

  艾清繼續指著自己身邊的帥哥說:“這位大帥哥嘛,我故意請他出場,就是你以為的阿堅,對嗎?”

  然後,她又轉臉對帥哥說:“大師,他說你像中國登山隊的那個大劉呢,我看你比大劉帥多了,也不知他這眼睛怎麽看的。”

  “Hi,莫言,我叫池山,他們呼我‘大師’,是艾清演戲的搭檔,真不好意思,讓你誤會了。”大帥哥自我介紹道。

  “莫言,你上當啦。你看到的照片是他倆的劇照。你不知道,他倆是我們學校有名的童男玉女,是‘海藍夢影視社’的台柱子,你看到的照片正是《愛在五月》裏最精彩的鏡頭。我到現在也想不通,他倆怎麽會不是一對。”娟子搶著介紹道。

  這下,一腦子漿糊的莫言總算清醒過來,心頭隱隱閃過一陣快意。

  這時,艾清反而一臉的羞澀,從小包裏拿出另一張照片遞給莫言:“這個給你。可別做那種小偷小摸的事了。”

  莫言驚喜地接過照片,難以言狀的幸福感使他熱血沸騰。

  這張照片與他曾經珍藏的那張截然不同,並不是那種含情脈脈的溫柔淑女型,但更符合艾清的真實個性,充滿了青春活力。莫言突然意識到,他似乎更喜歡這張照片裏的艾清。

  照片背麵,莫言發現了艾清那娟秀整潔的字跡:

  贈大笨牛

  但願我變成老太婆的時候,這張照片還在。

  你的 賴皮狗

  2003年6月1日

  莫言抬起頭,盯著艾清看了好一會,顯然他的眼裏閃著激動的淚光。

  “討厭!有什麽好看的,是不是真人沒有照片好看?”艾清拿話掩飾自己的羞澀。

  “我……我也送你一件東西。本來不是給你的,現在給你做紀念吧。”說著,莫言摸摸索索地找出那本小日記本,翻到其中一頁,小心翼翼地把它撕下來,再遞給艾清。

  艾清接過一看,又是一首詩,她旁若無人地默默讀了一遍:

  初吻

  夢中千百回

  你深深地

  深深地 給我一個吻

  我卻不知

  你的唇

  是滾燙 抑或冰涼

  當我的心田漸漸幹涸

  你的唇 輕輕地

  輕輕地 觸了我的唇

  啊

  刹那間

  你為我的生命

  注入了 濃濃的綠

  我的心

  重又滋潤

  從此

  我揚起

  新生的帆

  向著你的岸 駛去

  “哇噻,酷斃了。”艾清強壓著興奮,低低地喊了一聲,大概是怕太張揚了,不好意思,同時,兩頰飛上兩朵紅雲。

  娟子被她的神情所吸引,想上前來搶那詩,被她一把推開,匆匆塞進了自己包裏。然後,她順勢躲到莫言身邊,在他毫無準備的情況下,猛地在他臉上親了一口。

  沒等莫言明白是怎麽回事,艾清拉著他就走:“走!我說話算話,咱倆上Pizza Hut。”

  “哎,我們怎麽辦呀?”娟子在後麵喊道。

  “隨你們吧!”艾清甩下一句,像熱戀的情人那樣依著莫言一蹦一跳地遠去了。

  “重色輕友!這愛情好暈噢!”娟子惡狠狠地說,眼裏卻充滿了嫉妒。

  §§後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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