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殞

三十三、漣漪

　　朱雲峰的出現盡管在霽月平靜的心海裏激起了巨大的波瀾，勾起她對紀鬆的深深思戀。可自從慘遭李四淩辱以後，早已抱有必死之心的霽月，便再也不敢對自己的感情生活存有任何幻想。所以，她並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讓霽月萬萬也沒有想到的是，第二天下班回家的路上，她竟然和朱雲峰又一次不期而遇。

　　“嗨，怎麽這麽巧，今天又遇到你了，這個世界也太小了吧！？”朱雲峰一邊用他那深邃俊朗的大眼睛，緊盯著霽月瑩潔俏麗的小臉，一邊故作幽默地說。“嗯，我每天下班都走這條路回家，你也剛下班嗎？”霽月驚奇地迎著他那燦爛的笑容微笑著回答道。“哦，我每天下班也走這條路回家，這樣看來不是這個世界太小，而是我們有緣。”不知道為什麽，霽月在他那熱烈的注視下和幽默的調侃中，竟然又一次地變得有些羞窘不安了起來。她不置可否地點了下頭，又搖了搖頭。便再也不敢正視他的眼睛，隻管抵下頭繼續趕路。朱雲峰看了一眼霽月燦若雲霞的小臉，不禁心中一動，便顧左右而言他地說：“今天的天氣可真好啊。”然後也沒再說什麽就緊跟著霽月向前走著。他們就這樣一前一後默默地向前走著，直到該分手的時候，兩個人才非常禮貌地告了別。

　　盡管朱雲峰把這次相遇說成是巧遇，可霽月卻覺得這並不是巧遇那麽簡單，她似乎覺得他好像故意在回家的路上等她。

　　第二天，霽月的感覺果然得到了證實。

　　“嗨，怎麽這麽巧，又在這裏遇到你了。”當霽月看見朱雲峰站在斑駁的樹影下，向她綻開燦爛的微笑時，霽月仿佛已經再一次在他的身上看到了紀鬆的影子。這個影子就像一塊巨石，突然墜入她的心海，在她的心中掀起一個巨瀾，繼而蕩起一陣陣愛的漣漪。她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似的搖了搖頭，然後淡淡地說：“你也剛下班嘛？是很巧，看來這個世界的確太小啦。”“你說得對，有緣千裏來相會啊，世界再大對於有緣人來說也是很小的，你不這樣認為嗎？”

　　他說這話時，又一次用他那灼熱的目光把霽月的俏臉點燃了。在他那雙深邃熱辣的目光下，霽月便再一次不置可否地點了下頭，又搖了搖頭，然後又羞窘不安地低著頭繼續趕路。

　　就這樣，從那以後朱雲峰便經常出現在霽月上班或下班的路上。雖然霽月明白他是在故意等她，但出於禮貌剛開始霽月並沒有表示出來內心的反感和不滿。時間久了，每當他出現後，她便連招呼都不願意和他打了。她覺得他這樣不但很無聊，而且還有幾分無賴的意味。朱雲峰知道霽月不愛理他，便也不再主動和她攀談，總是默默地跟隨在她的身後。好像是隻要能夠天天看見霽月，隻要能夠這樣默默地追隨著霽月，他就已經感到很幸福很滿足了。為了盡快擺脫他的糾纏，霽月想了許多的辦法，比如：改變上班時間，改變上班途徑，可是還是沒有什麽效果。他總是在不經意間就出現在她的麵前，並向她展現一個燦爛的笑臉。然後，便如影隨形地跟隨在她的身後——無論霽月走到哪裏、無論是刮風還是下雨。霽月買東西他還搶著為她付款，像影子、像隨從、更像保鏢。他那燦爛的笑顏對於慘遭身心傷害，五內俱寒的霽月來說，總有一種不是春陽勝過春陽般的溫暖——每一次出現都使霽月產生一種通體透明，神清氣爽的感覺。隻有霽月自己知道，這種溫暖對於她來說有多麽的重要，這種感覺對於她來說有多麽的美好。人是感情動物，時間一久，如果他該出現的時候不出現，霽月就會有產生一種若有所失的惆悵和沒落。甚至於，還會在人群裏偷偷地尋找著他的影蹤，盼望他的出現，漸漸地他們的談話也多了起來。就這樣，霽月已經有了男朋友的消息，很快就在同誌和朋友中間不脛而走。這種尷尬難堪的現狀，讓霽月感到苦不堪言，百口莫辯。

　　有一天，一直都在暗戀著霽月的小陳終於按捺不住了。便直言不諱地問霽月：“聽說你已經有男朋友了是嗎？他還經常接你上下班？”小陳說這話的時候，那張黝黑的臉龐因激動而漲得通紅。“沒有的事，別聽他們瞎說。那個人是我哥哥，你們都誤會了。”聰明的霽月馬上就為自己洗脫了清白。與此同時，她忽然意識到自己又情不自禁地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那就是，自己既然不可能再接受別人的感情了，為什麽還要讓別人對自己抱有希望和幻想呢。這不是等於在傷害別人，在欺騙別人的感情嗎？其實，剛才自己對小陳這樣說，不是也等於又給了他一個幻想和希望嗎？我這樣和朱雲峰牽扯不清、藕斷絲連的，這不就是在欺騙他傷害他嗎？再說，他經常接送自己上下班的事倘若讓李四知道了，那個亡命之徒，準會報複他的。我一個人慘遭不幸不要緊，可千萬不能再連累別人了。長痛不如短痛，不行，我必須得當機立斷，馬上讓他對我死心，不要讓他對我再抱有任何希望和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