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殞

十九、報複

　　元旦過後市場上一切都恢複了正常。

　　這一天霽月和小陳與往日一樣，一同來到豬肉攤位上給豬肉進行檢疫。檢完了幾個攤位後，細心的霽月發現周圍的人們都用一種異樣的目光看著他們。而且還時不時地互相對視著，有的人還忍俊不禁發出“哧、哧……”地笑聲。霽月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小陳，並沒有發現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可是不知道為什麽看著他倆發笑的人卻越來越多了。那一陣陣莫名其妙的嘲笑，絲毫不亞於明目張膽辱罵，給人帶來的難堪與尷尬。霽月疑惑不解看看周圍的人們，真想問一問你們都笑什麽。可是問誰呢？這些人不是豬肉販子就是附近的賣牛養肉的商販，他們這些人不敢說是同流合汙，也是一個鼻子孔出氣的。因為，霽月心裏非常清楚所有的商販都特別討厭他們這些所謂的“收費的”。就在這時，霽月忽然發現走在前麵的小陳的後背上，不知道什麽時候，不知道被什麽人用夾子在衣服上麵夾上了一個豬尾巴，難怪他們都覺得這麽的好笑。霽月下意識地往自己的背後看了一下，果然發現自己的背後也有東西在搖晃，她忙用手撲落了一下，後背那個東西就隨即掉了下來，霽月低頭一看原來是塊帶著乳房的豬肚囊皮。幸虧在冬天穿的衣服厚而且是深顏色的，如果是在夏天淺顏色的衣服上讓他們弄上了油汙還能穿嗎？自從幹了檢疫工作，清純優雅、特別喜歡穿白色衣服的霽月，已經不再敢在上班的時間穿白衣服或淺色的衣服了。因為在檢疫工作中，即使你非常小心，衣服也很容易被油汙而汙染的。

　　羞辱難堪的霽月弄掉了自己背後的豬乳房後，又馬上趕上小陳幫他摘掉了背後的豬尾巴。這時候，周圍的人們就如同剛剛看過一場耍雜技的那樣哄然大笑了起來。笑得最開心聲音最大的就是李四了，他一麵用他那雙淫惡的三角眼看著霽月，一麵得意忘形地唱著：“你到我身邊，帶著微笑，帶來了我的煩惱。愛要真誠……”霽月一下子全都明白了，這是他在伺機報複。可是明知道是他在故意捉弄他們，但又能把他怎麽樣呢？看來忍氣吞聲也是檢疫員們必修的課題。看見霽月和小陳被氣得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樣子，李四便更加得意了。他唱完了歌又搖頭晃腦地吹起了口哨。這尖銳刺耳的口哨聲充滿了不屑和挑釁的意味。看著他那副囂張的神態，把憨厚老實的小陳氣得厚厚的嘴唇都在微微地顫抖，黝黑的臉龐也漲得通紅，就連額頭上的青筋都蹦了出來。他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怒火，便忍無可忍地握緊拳頭走了過去衝著李四大聲地吼道：“李四你別欺人太甚，你再敢胡鬧，小心我……”可還沒等他說完就見李四一梗脖子，擺出一副玩命的架勢盛氣淩人地說：“我就是欺負你了，就欺負你了，看你能拿我怎麽著？媽的，這年頭誰怕誰啊！你們不就是一個臭檢疫的嗎？逼急了老子我不殺豬了，專殺你們！”說著還故意地把手裏的尖刀在小陳的麵前晃了幾晃。“算了小陳，咱別和他一般見識了，和他這種無賴一樣的沒勁。”小陳還想和他較真卻被霽月給攔住了，小陳此刻也意識到作為一名檢疫人員和一個商販發生不必要的衝突，的確有損檢疫站的形象。就極力地按捺住心頭的怒火，哼了一聲，轉身跟著霽月離開了市場。李四看著霽月拉著小陳成雙成對地走了，心中頓時醋濤洶湧。便環視了一眼周圍的人們，大聲地說：“哎、哎！你們聽聽，你聽她說什麽，還咱別和他一般見識……叫得真他媽的親近……我沒勁，他有勁、是不！？老子有勁的時候你他媽的還不知道呢，哈哈……哈哈……”霽月他們雖然走了，可身後依然不斷地傳來李四意猶未盡的胡言亂語。

　　那天晚上霽月做了一個噩夢，夢見了自己渾身長滿了豬的乳房和濃密的豬毛。全世界的人們都在看著她大笑不止。她在那種無地自容的情況下慢慢地飛上了天空，可是剛飛了不久又突然跌落於塵埃。夢醒以後她的心中湧入了一種濃鬱的痛楚和憂傷，渾身都感到非常的不自在不舒服了起來，仿佛自己的身上真的已經長滿了豬的乳房和鬃毛。這種感覺總是讓她感到毛骨悚然、心神不寧。就這樣，她再也無法安然入睡了，便胡思亂想、酸淚四溢、輾轉反側直到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