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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大不了人情債,你用肉去還啊……

  對於為何蒙淺淺會和馮禹淩在一起,並且在對方的安排下入住那個家,席斯醒並沒有追究,好像他從來就不擔心會出什麽幺蛾子,好像蒙淺淺真的就像是他五指下的孫悟空,再怎麽鬧出個大天來,反正他總有辦法將其收服。

  當你喜歡上一個人,就賦予了對方傷害你的權利,原來這句話也並不虛假。

  蒙淺淺是在周五下班時間接到那通電話的,對方應該年紀與她相差無多,是個年輕小姑娘,一口正宗的普通話。

  “您好,是蒙小姐麽?這兒是XX商場,您日前在我們這兒積累的消費已達到商場的抽獎資格,並很幸運的成為本商場的特等獎用戶,我們商場將贈送您香港七日遊,以及香港商場分店八折的優惠卷。”

  初聽見這個消息的時候,蒙淺淺感覺到心髒都在狂跳,暗想怎會有這等好事落在她頭上。但狂跳過後,冷靜下來之後,蒙淺淺隻回了對方六個字。

  “你丫的找抽吧?!”

  罵完,隨即掛掉了電話,但整個人都還處在一股憤慨的情緒裏。

  “誰不好騙居然騙到姑奶奶頭上!你以為姑奶奶會相信天上有掉餡兒餅的事情啊?你以為這大街上隨便拉一搞綠化的女青年就能裝高級領班啊?你不知道香港是我最夢寐以求想去的城市啊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啊?!”

  一頓狗血淋頭的批判之後,蒙淺淺再次調整好心理往公寓的方向趕。

  剛一進門,蒙淺淺才發現席斯醒早已經在家裏,之所以用而來早已經這個詞語,是因為對方很顯然已經沐浴完畢,正穿著他那黑壓壓的睡衣悠然自得的坐在沙發上一邊喝咖啡一邊看報紙,偶爾發尖處有幾滴水珠順著滾落下來。蒙淺淺有一種歲月靜好的錯覺,這輩子就這樣和一個人中之龍的男人過了,也不是件賠本買賣,她想。

  期間她站在門口一直沒有響動,席斯醒抬頭掃了她一眼,最後又將視線投注在報紙上那些黑白字上。

  “居然沒有在你臉上看見絲毫的喜歡,這世道是怎麽了,連蒙淺淺都不再大驚小怪了。”

  不懂他這句話是什麽意思,蒙淺淺語氣很衝的反問。

  “你間接性抽風啊,你到底在說什麽我一個字也聽不懂!”

  見她也不是裝傻,席斯醒好整以暇的放下報紙,難得的與她多說廢話進行溝通。

  “不會吧,你難道沒有接到通知說你中獎了,可以去香港七日行麽?”

  嘎,蒙淺淺有些鬱悶。

  “你怎麽知道這事兒啊。”

  席斯醒則不以為然。

  “你去消費的時候用的是我簽名的卡,商場總經理親自給我打了電話通知,我就將你的電話給了她,要她親自給你打電話。”

  當最後一字落音,隻聽得一陣驚聲尖叫。

  “什!麽!”

  蒙淺淺一直以為像這樣的好事是掉不到自己頭上的,甚至可以說是不存在的,就算有,也絕對不會是她這個倒黴蛋兒。哪知道上帝開了眼,她卻親手將這道門重重關上了。

  聽完蒙淺淺懊惱的訴說完來龍去脈以後,席斯醒冷笑了幾下,一副愛理不理的態度。

  “我就知道,你是絕對與幸運這兩個字畫不上等號的,偶爾頭上的那個誰善心大法要恩澤於你,結果來來回回你還是討不到一絲好處。你的人怎麽和你的命一樣,這麽坎坷呢。”

  蒙淺淺卻不依了,“大不了我打電話回去腆著臉道歉,說我下午心情不好所以亂發了脾氣……”

  聞言,席斯醒隻道“她對我說領獎規則的是受到通知當天之類沒有前去認領,將會重新搖獎。因為機票的時間是特定的,不能更改。”

  這個晴天霹靂簡直要讓蒙淺淺抓狂,她轉而去逮住席斯醒的手,兩眼汪汪的盯著對方。

  “我知道,憑你的名字怎麽也能讓那個獎乖乖重回我懷抱啊……親愛的,你行的,你真的行!”

  席斯醒哼哼兩聲,“少賣乖,我還沒傻到為了一張旅遊將票就白白去欠人一個人情。”

  蒙淺淺不依不饒,“大不了人情債,你用肉去還啊……”

  說這句話的時候,蒙淺淺兩眼迷離,語氣曖昧,使出渾身解數想讓席斯醒妥協,席斯醒白了蒙淺淺一眼。

  “我現在才發現,你的人連帶你的大腦你的思想都不是在正常運轉。”

  “反正我不管!我要是錯過了這次機會我肯定恨你一輩子!雖然不是你直接造成我的損失但是你不幫我就是間接性毀掉我的獎品!我詛咒你每單合約都被搶走!明早起來發現被莫名毀容!身邊還圍了一大群的蟑螂和你同床共枕!……”

  興許是蒙淺淺的那個一大堆蟑螂將席斯醒的軟肋戳到,所以席斯醒終於揚手製止她再繼續說下去,隨後拿過茶幾上的手機撥打了一個電話,幾句話後掛斷,吩咐蒙淺淺說明天上午十點去領獎。

  蒙淺淺一個高興,難得大膽的拉過席斯醒,重重在對方臉頰上印下一個吻。

  “其實你還是有人性的!”

  啟程的時候,除卻一些洗漱用具和一套換洗衣物蒙淺淺什麽也沒帶,她手裏有席斯醒的卡,她從未想過放棄這個血拚的大好的機會。飛機是早上十點,蒙淺淺起了個大早,原本想鬧著要席斯醒送的,但是對方睡得太好沒有任何醒過來的痕跡,再加上也是因為席斯醒之前肯幫忙,她才沒有錯失這次機會,所以蒙淺淺實在沒有狠下心。

  飛機抵達香港國際機場的時候是下午一點,蒙淺淺拖著小小的行李箱,打了個出租車報出酒店的名字。一到目的地,酒店的建築設施比蒙淺淺想象的好很多,樓下有遊泳池還有免費桑拿房,她以為像這種抽獎活動,就算真的送你機票什麽的幾日遊,住宿的地方也好不到哪裏去,果然大商場就是不一樣啊。

  到達房間放下行李,蒙淺淺首先做的一件事情就是給席少爺報告平安。席斯醒那時候好像在開會,簡單恩了幾聲,說了句小心,不要被人用食物騙走後便掛斷了電話。蒙淺淺沒有想太多,因為昨晚上太興奮,加上早上起得早,所以掛斷電話以後以後就沉沉的睡了過去。

  蒙淺淺的血拚第一站是海港城,位於香港九龍尖沙咀,是香港最大麵積的購物中心,也是西九龍區最大商場之一。商場占地不分大約有200萬平方尺,蒙淺淺從導購小姐手裏得到了一份商場小地圖,裏邊介紹這裏有大約50間食物店、2間大型電影院以及約700間零售商店。蒙淺淺沒有什麽目標,於是跟隨著人群大流左顧右盼。

  期間經過S。T。Dupont的專櫃,蒙淺淺停下了佳偶,其實她對品牌的概念並不是很多,隻是那款被單獨放在一個小櫥窗的領帶夾吸引了蒙淺淺的注意。那款鑲單鑽的領帶夾,簡約大方又不失個性,讓蒙淺淺一下就喜歡上了,腦子裏突然就想起席斯醒來。

  配他好像好不錯誒。

  緊接著再一看價錢,蒙淺淺便連連吞了好幾下口水,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會買這樣貴重的奢侈品,就算是用席斯醒的卡,她也從未買過珠寶首飾等等。但記起席斯醒生日的時候,自己似乎好沒有送什麽東西,於是蒙淺淺眼一閉狠心一下,叫服務員找專用禮品盒包了起來。

  沒事,反正他一單生意就幾十倍的回來啦,蒙淺淺如是想的安慰自己,雖然用當事人的錢去送當事人的禮物,還找齊了所有冠冕堂皇的借口,真的有點兒過分……

  再往上逛,蒙淺淺卻看見一個很大的伸展台,許多身材一流的模特穿著深色主打的晚禮服在走秀,旁邊一群記者手裏的單反閃個不停,讓人眼花繚亂。對這些東西不太有興趣,蒙淺淺轉身準備離開,卻聽見有人叫自己的名字。

  “淺淺?”

  蒙淺淺沒有想過自己會在這個地方遇見馮禹淩。

  印象中好像自己與他的相遇都是建立在巧合之上,第一次是與席斯醒在一起和他狹路相逢,第二次是在超市對方撞上了琳琅的購物車,第三次是在她與席斯醒因為歐陽微韻吵架的時候,馮禹淩居然在她麵前除了一場烏龍般的車禍。

  說起來,蒙淺淺還沒有得到機會好好謝謝他,要不是他好心收留,與席斯醒鬥氣的這幾天,她還真的很難決定何去何從。於是在這個他鄉,蒙淺淺堅決要請馮禹淩吃飯,對方笑笑,也沒有過多推辭。

  兩人用餐的地方就在海港城大酒店,提到為什麽會在這裏遇見他,馮禹淩也滿臉不可置信。

  “馮氏和一個服裝品牌合作想打入香港市場,聯合辦了一個展台走秀,正好我想倒到處走走散散心,於是就親自過來了。”

  蒙淺淺恍然大悟的點點頭,夾上一筷子的黃瓜丁到自己碗裏,馮禹淩注意到整個過程她幾乎都隻動了青菜,於是挑了挑眉道:“怎麽,減肥?”蒙淺淺急忙點頭。

  “看出來了?哎,我要是再不抑製自己的體重我真的要被席斯醒拋棄了。”

  在說這句話的時候,蒙淺淺是歎氣再歎氣,演盡了她的悲酸史,搞得馮禹淩都信以為真,放下筷子一臉認真的望著她。

  “斯醒應該不是這種人才對,況且,你真的不胖,你若刻意去節食,沒有攝入應有的維生素這樣對身體健康不好。”

  見馮禹淩入戲,蒙淺淺才一個擺手,“哎呀,其實也沒這麽誇張,隻是每次穿衣服的時候總感覺有點兒緊,是我自己看不過眼……”

  聽見回答,馮禹淩才哦一聲,蒙淺淺又問:“這是你第幾次來香港?”

  “我……忘了。”

  作冥思狀幾秒鍾後,馮禹淩如是答。

  聞言,蒙淺淺的眼睛馬上又亮了幾分,她傾過一點身子,與馮禹淩正麵更近的相對。

  “那你不是知道這裏有什麽好玩的?!我這是第一次過來,要不是抽中大獎還真沒想過來旅遊,隻是單單喜歡這城市,你如果沒事的話帶我到處看看唄。”

  蒙淺淺過於突然的接近,讓馮禹淩的心漏跳了一拍,他甚至能聞到女生頭上的洗發水香味,淡淡果香,在他的記憶中似乎從來沒有聞到過。

  見對方沒有開口應承,蒙淺淺又湊近了些,很迫不及待的模樣。

  “怎麽?你有事?你有事就算了啊,我自己逛逛也行的,反正都是說國語,總不止於走掉吧。”

  馮禹淩這才回過神來,歉意的點頭,“今天和明天恐怕不行,都有活動,要不後天?”

  想著也不急於一時,蒙淺淺很歡快的答應下來。

  回到酒店的時候是晚上七點,她給席斯醒撥了一個電話,兩人自從同居以後還沒有這樣的不見麵過,說沒有一點感觸是假的,隻是蒙淺淺猜不準是否對方也和自己一樣,在許多分許多秒的思念中度過。

  電話響了9下,依然沒有人接,最後終於迎來了那個甜美女聲。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請稍後再撥。”

  那一個晚上,蒙淺淺大概撥打了十次,得到的回答依然是這樣。蒙淺淺忽然有些賭氣,他難道不知道自己在他鄉會想念他的麽,他難道不擔心萬一自己出了什麽事故麽,居然沒有將手機時時刻刻背在身上!真是氣死她了,於是懷揣著對席斯醒的怨念,蒙淺淺也索性將手機果斷關了機,然後洗澡倒床沉沉睡去,第二天戰鬥力超強的狂掃了商場的每一樓,無論是買大東西小東西,總之都想買幾樣,仿佛是在發泄什麽。

  第三天早上8點,蒙淺淺接到櫃台的電話,說是有位先生找她。蒙淺淺一聽,精神頭立即就上來了,她甚至已經在心裏組織好了要如何數落席斯醒的字句,卻在下樓時候看見衣冠整齊的馮禹淩時傻眼了。

  “你……怎麽來了?”

  馮禹淩看見她,輕輕的呼出一口氣,似是放下心來。

  “不是說好今天陪你好好逛逛的麽,打你電話提示無法接通,我還以為你出什麽事兒了,幸好之前有問你住在哪家酒店。”

  聞言,蒙淺淺忽然很感動,她吸了吸鼻子,有些牛頭不對馬嘴的對馮禹淩抱怨。

  “怎麽你一朋友都知道關心我的行蹤和安慰,他就一點也不為所動呢。”

  聽出了她話裏的大概意思,馮禹淩順勢揉揉她頭頂的發,像個哥哥般,妥帖無比。

  “好了,他工作很忙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應該要理解他,雙方在一起,最需要的就是理解這兩個字。”

  蒙淺淺還是小孩子氣,想了想,又覺得有些道理,勉強同意了馮禹淩的說法,跟著他開始了真正的香港之旅。

  我不會拋棄你的。

  來香港必然要去的地方當然是迪士尼樂園,不管大人與小孩都適合的遊樂園,雖然占地麵積算不上大,但裏邊的設施和遊樂項目都足以讓人忘卻憂愁,流連忘返。

  兩人去的時候正在舉行獅子王慶典,場麵十分壯觀,許多大人帶著小孩跟著動畫獅子的吼聲和北京音樂興高采烈的跳舞,蒙淺淺沒有想太多,沒有問過對方是否願意,就拉著馮禹淩去加入。馮禹淩沒有反抗,但一個大男人,也實在拉不下那個臉去和一群小孩子耍寶,所以隻站在人群中央當木樁。蒙淺淺回過頭發現局促的他,便伸手去拉住男子的衣袖往上,跟著音樂擺動,馮禹淩不好拒絕,隻得由了他。

  凡事有了開頭就好,漸漸地,馮禹淩也真的被這股歡樂的氣氛感染到,身體和蒙淺淺一樣,也跟著擺動起來,偶爾兩人對視,便哈哈的笑開。

  離開慶典,兩人又兜兜轉轉去了野曠山穀。是一個故事主題園區,故事設定於一個偏遠的淘金小鎮,裏麵的豬腳是一隻大灰熊,因為淘金被觸怒。一班尋金者乘“大野礦山飛車”橫越整個小鎮,但飛車在崎嶇斜坡上突然急速倒駛,一群實物原大的發聲機動大灰熊也會施襲搞破壞,弄得乘客東歪西倒,最後更會觸動炸藥裝置,令飛車從山中高速“噴射”出來。刺激度超強。蒙淺淺怕高,於是沒敢去嚐試,隻是隨著那些尖叫的人去一起尖叫,馮禹淩脫去了馬褂,隻剩下一件褐色襯衣,人太多空氣太膩熱,他將扣子開了一顆,隨即攏起手和蒙淺淺坐一樣的動作。

  緊接著的一站是迷離莊園,坐落“熱帶雨林”中心地帶,裏邊有一棟“迷離大宅”,主人是個孤僻的旅行家和冒險家,大宅內藏有各類奇珍異品。遊客以4人為單位,乘坐無軌驅車係統操作的小車,跟著“百厭”猴子,在大宅內自由地飄移,猴子會打開魔法八音盒,釋出內裏神秘力量,掀起連連怪事,奇幻影像四飛,賓客會遇上采用“發聲機動”的塑像和特別視聽效果。

  蒙淺淺一路玩兒得不亦樂乎,學著猴子扮鬼臉,突然回頭去嚇身邊的馮禹淩,效果顯著。

  這趟旅程,蒙淺淺很感激馮禹淩,若沒有他的陪伴,就算自己找到了這些有了場所,可絕不會玩兒得有如此開心。她的性格就是這樣,喜愛熱鬧害怕孤獨,喜歡呆在人群裏,不讓自己有機會去體驗到所謂的孤寂,這樣的話,無論生活給予她再大的傷害,她都會覺得自己還有生存的勇氣,不被命運打倒的決心。

  兩人玩兒到晚上九點才各自告別回去,馮禹淩送蒙淺淺回酒店,臨別的時候要她別想太多,好好睡一覺,蒙淺淺乖乖的點頭應允。一回到房間,抱著幾絲期望,她還是沒忍住開了機,卻失望的發現一個未接都沒有。她突然開始擔心起來,這樣太過異常的行為席斯醒從未做過,先不說兩人在一個地方的時候也經常是聯係著,現在她可是獨自一個人在沒有他的地方,他都沒有絲毫的表示,除了第一天的囑咐。

  雖然席斯醒最大的愛好和最擅長的事情就是去解決麻煩,可蒙淺淺猜想著是不是他是不是遇見了什麽連他自己也無能為力的麻煩,所以再沒有耐心等待四天後的回歸,她急忙打電話,定了第二天下午四點的飛機回去。想著還是要告個別才好,於是掛斷電話後蒙淺淺又給馮禹淩去了條短信。

  “臨時有事,明天就要回去,謝謝今天的陪伴,祝你玩兒的開心,順便……生意興隆……哈哈!”

  這樣俏皮的語氣,馮禹淩根本不用看署名,已經知道是誰發的。收到短信的時候,他正站在太平山上看夜景,整個維多利亞港的霓虹燈光,和九龍半島都盡收眼底。馮禹淩按下短信關閉鍵,會心一笑。他忽然覺得自己這輩子,就該和這樣的女生在一起。無論自己最後會是美夢成真抑或失望,他都覺得心甘情願。因為失望有時候也是一種幸福,不是嗎?

  會失望,是因為有所期待。有所期待,是因為愛。

  飛機抵達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七點過,傍晚的天與往常相比有些陰,可能又是一場雨。麵對這樣會突如其來的傾盆一雨,蒙淺淺早已經有了心理準備,箱子裏除了一大堆的戰利品,還有她走的時候,捎走的一把格子傘。

  是有一次和席斯醒逛街的時候買的,那雨說下就下,偏蒙淺淺又剛剛出門,不願馬上打道回府,所以硬拉著席斯醒去買了雨傘,大概是兩個人在一起就了生活習慣還有審美水平都有些近朱者赤,所以蒙淺淺一眼就相住了這把暗色係的格子傘,緊接著頗為浪漫的開始了二人的散步旅程。

  想到這,蒙淺淺嘴角一彎兒,此刻拖著比原來大一倍多的行李箱子,也不覺得重。她想,其實席斯醒對她還是很將就的,蒙淺淺不貪心,她覺得一生中能遇見一個肯將就自己的男人,已是很大幸運。

  越是回憶,想要盡快見到那個人的念頭就越強烈,於是卯足了勁兒,她拖著箱子就急急忙忙往公寓趕。

  雖然離開了自己熟悉的城市還是足足四天有餘,卻感覺該熟悉萬分的地方一點都沒有變得陌生起來,直到看見公寓口的門衛,蒙淺淺所有的歸屬感都在瞬間通通歸了位。她從隨身皮包裏幾番摸索出鑰匙後準備開門,卻突地有些緊張。

  那種好像有什麽事在自己離開的這幾天裏發生了,而且引起了變故,最重要的是,自己一點也不為所知的感覺,讓蒙淺淺的心口莫名一窒。雖然她不清楚究竟有什麽變故,可是有種聲音仿佛就在耳邊告訴你,有些東西與從前再不一樣。

  站在門口的那些許時間,蒙淺淺居然開始害怕起見到席斯醒時候的場景,她該怎麽樣?

  如果他完好無損的站在自己麵前,毒舌的與自己對話,她也許會衝過去,重重的咬對方一口,狠狠地罵一句:

  “你個變態!”

  害她以為他出了什麽事,連假期都荒廢了,急急忙忙往回趕。

  如果沒有呢?

  再無多餘心思站在這裏空等,蒙淺淺終於將鑰匙扣上了鎖扣。門一打開,屋子裏沒有一點燈光。

  他沒回家?還是……真的被自己的烏鴉嘴言中,出了什麽意外?!

  蒙淺淺火速進門到玄關處,將厚重的行李往屋裏一甩,隨即啪一聲將燈光按亮。下一秒,才發現屋子裏是有人的。

  對方好像還來不及接受太過強烈的光線直射眼睛,所以條件反射的用手擋了擋,事後看見她,什麽也沒說,將目光轉移掉,很平靜的繼續以原先的姿勢坐在沙發上,一句不發,麵前有一瓶未開封的伏特加。蒙淺淺剛要發作,卻發現席斯醒的表情和態度都太不正常了。於是她忍了忍,幾大步過去,用慣常的語氣和他對話。

  “該不會是我這幾天刷卡把你刷得傾家蕩產了?!要這樣你早告訴我啊,幹嘛非得在我麵前裝大頭啊是吧。”

  席斯醒很平靜的看了她兩眼,嘴角微動,似要說些什麽。蒙淺淺越來越緊張,莫名的有一種更為強烈的預感,的確是有什麽不好的是事情那個發生了。

  見他要說又不說的樣子,蒙淺淺終於有些坐不住,她起身,又坐下去到席斯醒身邊,離他無限近,語氣是從未有過的緩和。

  “怎麽了?”

  窗外突然很應景的一聲悶雷,閃電隨之而來,劈得又亮又快,不一會兒,隻聽見雨水淅淅瀝瀝打在玻璃上,劈裏啪啦作響的聲音,將整個世界與二人隔絕在外。蒙淺淺盯著席斯醒不轉眼,企圖從對方臉上看出一絲開玩笑的痕跡,卻以失望告終。

  她想,自己是應該沒有聽錯,席斯醒說的是:

  “歐陽,自殺死了。”

  仿佛被困在一個人的小屋,蒙淺淺隻覺得黑暗四麵八方而來。

  其實歐陽微韻的死,她是不傷心的,畢竟與對方非親非故,這感覺就像是在報紙頭條上看見哪裏受了什麽災難,死了多少人,心底是有為他們的落難而感到憐憫,但真正的扯心之痛,還談不上。隻是蒙淺淺心裏很清楚,以席斯醒目前的神智狀態來看,她的自殺絕對與他脫不了什麽幹係。

  她喉嚨不自覺的吞咽了一下,最後才消化掉這個有些爆炸性意味的消息。

  “難道……你給我的那張信用主卡是她的名字?!我去香港這幾天把她刷破產了?!”

  蒙淺淺企圖說些話來調節一下現場開始緊張的氣氛,但是這次席斯醒連一個鄙視的眼神都難得給她了,他微微側頭,看窗外漆黑的夜幕,偶爾有一道閃電劃過亮了整個客廳。這場景有些詭異,換作平常蒙淺淺絕對被嚇個半死,隻是此刻眼前人的凝重表情已經讓她失去了感官外界的心情。

  是想要給予對方安慰的,蒙淺淺再傻,此刻也已經猜到,歐陽的死與席斯醒的攤牌有直接關係,席斯醒現在內心必然被悔恨和內疚全部淹沒。她忽然覺得自己自私極了,她從來沒有換位思考過歐陽微韻的感受,隻一心想著,自己的愛情突然橫插了那麽一個人,所以急忙的想要將對方擠兌出去,還卑劣的要男主角親自動手。換做是自己,愛了那麽多年的人親口說出我現在喜歡的另有其人,蒙淺淺應該有想拿一塊磚拍在他頭上接著再去自殺的念頭。

  她微微眨了幾下眼睛,重新靠近了席斯醒些許,伸手去勾住男子修長的指,見對方回頭後開始重重發誓。

  “席斯醒,我不會拋棄你的。”

  或許是蒙淺淺的表情慎重得近乎一出喜劇,席斯醒終於再次開口。

  “如果是你要開始對我死纏爛打了的話,你還是拋棄我吧。”

  蒙淺淺哼一聲,“想得美。”

  屋外的雨勢沒有一點減弱的跡象,還好,至少解了目前這城市悶熱,隻是似乎解除不了許多人心裏的悶熱。

  等待幸福降臨,等待悲傷到來。

  雖然一切看起來似乎和以前沒什麽分別,但蒙淺淺清楚到底是有些不一樣的了。回到公司。她將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向琳琅傾訴了個遍,對方專注地聽,在聽聞歐陽死了的時候,琳琅刷地抬起了頭,驚訝地盯著蒙淺淺好半晌。

  麵對琳琅的眼光,蒙淺淺不自覺的咬了幾下嘴唇:“好啦,我知道是我的錯,如果我沒有小家子氣的非要席斯醒馬上立刻做個了斷,如果我肯給他時間去緩衝,肯定不是現在的狀況。我承認我現在很後悔很懊惱很自責,所以就算每天晚上做噩夢被歐陽追殺我都絲毫沒有抱怨過,這都是我應得的。”

  琳琅吞咽了一下口水,好像是在盡力消化這個消息,直到蒙淺淺末了,才伸手去撫摸了幾下女生的發。

  “淺淺,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席總也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我們所有人都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一句不是故意就能抹掉一切,蒙淺淺知道不可能,但琳琅的無疑令她稍感安慰。

  下班的時候,蒙淺淺遇見了馮禹淩,對方將車從她旁邊開過,然後很快地倒回來,緊接著微低了頭朝著蒙淺淺的方向叫她名字。

  “淺淺。”

  看見來人,蒙淺淺很爽快的抬手打了個招呼,公車也恰好的及時到來,她便匆匆告別,隨即飛奔著向前準備突破大軍搶座位,馮禹淩卻再次出聲將她叫住。

  “淺淺!”

  蒙淺淺轉頭,公車已經啟動著從她身邊滑走,馮禹淩原先沒有表情的臉便生生展成笑顏,感覺溫和。

  “上次你在香港發來一條短信辭別,害我給你安排的行程全部作廢了。”

  聞言,蒙淺淺尷尬中帶著歉意,“實在是事出突然,對不起啊,下次我請你吃飯。”

  似乎早就在等她這句話,馮禹淩立馬往下接。

  “何必改天呢,擇日不如撞日。”

  人家已經說出口,她怎麽好去推辭,所以蒙淺淺很自覺地打開了車門坐進去。

  兩人去的是一家典型的中式餐廳,以辣子雞出名,蒙淺淺點完菜,抬起頭來找話題。

  “你平常除了去公司,就沒有一點業餘愛好啊?”

  聽見她突然的問話,馮禹淩愣了愣,隨即道,“你這樣的開場白,會讓我錯覺我正在參加相親。”

  語畢,蒙淺淺立即雙頰通紅,搖手表示她不是這個意思,馮禹淩卻微微一笑。

  “不要緊張,我同你開玩笑的,大概是相親局參加多了,神經便對這樣的對話有些條件反射。”

  馮禹淩會去相親,倒是蒙淺淺沒有料到的,畢竟他這樣同席斯醒不相上下的優質新貴,甚至多了席斯醒身上絕對沒有的溫和氣質,像這樣的人,怎會淪落到相親的地步?她直言不諱地出口。

  “怕是你的眼光太高了吧。”

  麵對蒙淺淺的直接,馮禹淩倒很樂意,他聳聳肩,歪了一下嘴角,竟流露出一絲絲的雅痞味道。

  “沒辦法啊,我的條件也不高的,隻不過是想找一個能讓自己神經完全放鬆下來的女生,哪知會有這樣難?家裏人介紹的對象不是沒有好的,也試過交往幾個,但是和對方相處起來,就是渾身不自在,沒有和你在一起的時候開心。”

  神經大條的蒙淺淺,完全沒有意識到馮禹淩話中有話,她大大喝一口杯子裏的蘇打水,不住點頭。

  “嗯,你說得對,如果天天起床對著一個會讓自己壓抑的人,這日子還要不要過啊!所以寧缺毋濫也是好的,你還是自娛自樂吧!”

  馮禹淩一下便笑開去,不知是因了她的一番話,還是因了蒙淺淺大條到竟沒意識到他有些越距的言辭。蒙淺淺不知所以,繼續剛剛哪個沒有得到回答的話題。

  “那你平常在家就沒有什麽事可做啦?”

  馮禹淩終於正麵回答。

  “唔,娛樂的話,CF算不算?”

  噗。

  聽見馮禹淩的對話,蒙淺淺就差沒硬生生吐出一口血,她抬起頭,悠悠地道。

  “CF?……在我麵前就不要玩了好不好呢。”

  這下輪到馮禹淩吃驚了,原本沒有什麽大欺負的聲線跟著上揚起“難道你也玩?很少聽說有女生愛。”

  蒙淺淺卻不答是與否,隻是默默從包裏掏出手機,然後在上邊鼓搗了幾下,隨即越過餐桌遞給馮禹淩要他看。接過手機,馮禹淩的視線裏是一個獎杯,赫然印出一行字,特別閃閃發光的,是全國一等獎這五個字。馮禹淩當場就有種汗顏的感覺,他瞧了蒙淺淺好幾眼,依然充滿著不可置信,但心底的好感卻在噌噌噌往上無限製的飆升。其實在玩CF上,馮禹淩一向認為自己是各種高手的,就是那種在同輩人中可以小小炫耀的程度,蒙淺淺卻給了他當頭一棒。

  她總是能不斷帶給他不同驚喜的。馮禹淩盯著蒙淺淺喝水的側麵,會心一笑,眼神熾烈。

  如果說,愛情的發生是參雜著許多次的偶然和幾次可以而為之,那麽,馮禹淩對蒙淺淺,大抵真的是動了心。

  一頓尚算愉快的飯局結束,馮禹淩紳士地將蒙淺淺送至公寓樓下,看她進門以後才開著車絕塵而去。告別馮禹淩,蒙淺淺搭乘電梯上樓,剛剛踏進家門,卻見飯桌上一堆食物。

  她打量了一下周圍的環境,而後跑到酒櫃打量,直到看見屬於席斯醒的那個高腳紅酒杯還安安穩穩的呆在酒櫃裏,蒙淺淺才確定真的沒有走錯門。她這時才發現,席斯醒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淺眠,不同以往著症狀的嚴肅,隻是一襲簡單的白襯衣,袖子半挽起至手肘忘了放下來。

  蒙淺淺再次偷偷瞄了一眼桌子上的東西,中間的似乎是魚香茄子,旁邊還有好幾個碟盤,都是家常菜。她從來不知道原來席斯醒是會做菜的,像他這樣的富家子弟,應該是與柴米油鹽這些詞沾不上邊的。她默默地盯著席斯醒的下巴發呆,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彼時的心情難以用她所知道的詞語來形容,直到席斯醒醒了過來她都沒有發覺。

  “吃過飯了?”

  直至那道熟悉的清朗男聲傳進蒙淺淺的耳朵裏,蒙淺淺才立即站好,有些滑稽的離對方一段距離。

  “是啊。你沒打電話,我以為你有應酬。”

  語畢,便見席斯醒從沙發上坐起身下來,穿上拖鞋往客廳走去。

  蒙淺淺追問,“你幹嘛?”

  席斯醒頭也不回,“將這些東西倒掉。”

  幾乎是在席斯醒說完話的下一秒,蒙淺淺已經飛速向前去護住那些菜肴。

  “不行,我還沒有吃飽的!”

  隨即立馬坐在餐桌麵前,拿上碗筷便開始大快朵頤。

  見她如此模樣,席斯醒抿唇,好半晌才離開餐桌去廚房,將還在保溫鍋裏的湯端了出來。在看見還有煲湯的那一刻,蒙淺淺在桌子底下暗暗掐了掐自己的大腿,等席斯醒在自己對麵坐定以後很忐忑的問了句:

  “怎麽突然想起來要做飯?你該不是刺激受大了,想要我倆給那誰陪葬吧……”

  此言一出,席斯醒明顯的愣了一下,蒙淺淺也是話一出口就後悔了。那個禁忌,怎麽就以這樣不慎重的方式出了口呢,要是席斯醒覺得她沒良心怎麽辦,要是她挑起了他壓抑已久的情緒怎麽辦,要是……還不等她再多想幾個要是,席斯醒的神色已經恢複正常。

  “難道今天不是你的生日嗎。”

  自那,蒙淺淺覺得她再沒有收到過比這更好的生日禮物。那時候,席斯醒年輕的,英俊的麵孔,已經在蒙淺淺的記憶裏慢慢被模糊掉,可是那麽簡單一句話,卻深深的印在了蒙淺淺腦海裏。沒有一句生日快樂。甚至沒有祝賀。隻有很席斯醒式的一句:難道今天不是你的生日?

  蝸牛和烏龜有一個相似之處,都有一個殼,隻是相比而言,烏龜的殼太難攻破。而非要用這兩種動物來比喻蒙淺淺的話,那她一定是蝸牛。有殼,但是不堅硬,否則席斯醒怎會如此容易的就進駐她心上,否則她怎肯如此輕易的就讓對方進駐自己內心最柔軟的領地。

  當席斯醒說完這句話的時候,蒙淺淺忽然就哭了,很誇張的。

  “還以為你會生氣會罵我,其實這幾天我也憋得很辛苦。我又不是沒有感情沒有知覺的冷血動物,一個大活人因為自己在這個世界上消失了,背了多少心裏債隻有自己知道。我不敢和你討論一丁點關於她的事,每天努力嘻嘻哈哈故作正常,你也耐著性子和我鬥嘴想要在我麵前裝正常,但是我知道這日子已經不正常了!最重要的是,我還不敢哭!我怕我一哭,那些偽裝的平靜就再也不複返……”

  語畢,席斯醒才慢慢放下碗,語氣淡淡。

  “其實你是對的,有些事你越粉飾太平的想讓它過去,它反而死賴著不走。錯誤已經鑄成,再如何懺悔也沒有用,你唯一能做的就是說話算話,要使勁地努力地纏著我,最好我趕你踹你你都吊著門口不撒手。”

  無可否認地,那番話令蒙淺淺有些感動。她抬起頭,停止住抽噎。

  “真的?”

  沒有再回答她,席斯醒重新拿起碗筷吃飯,蒙淺淺終於釋懷,食欲一下高漲,那生龍活虎的樣子才真的又回來。她一邊往自己碗裏夾菜順便將席斯醒已經夾在筷頭上的魚香茄子奪走之後,很信誓旦旦的對著麵前人的臉慎重發誓。

  “席斯醒,我決定以後再也不和你鬥嘴了,再也不和你唱反調了,再也不想方設法的剝削你了。”

  完全忽略掉她此刻的行為與她正在說出口的話相悖,席斯醒僵硬的扯了扯嘴角。

  “我拭目以待。”

  好像我們這一生都是在等待中度過然後垂垂老去的。

  等待某一天某個人某件事,某種悲傷結束,某種幸福到來。

  似乎一切都要雨過天晴,蒙淺淺懸著的心都要落下,席斯醒卻再次出聲,說了太過煞風景的一句話。

  他看著她,很認真的的說,“不過,蒙淺淺,上次我生日你等我那麽久,這次我也等了你,所以完全扯平了,以後誰也不欠誰了啊。”

  是這樣的,就是這樣的。

  永遠不欠人的席斯醒,以及永遠喜歡占他便宜的蒙淺淺。

  上天把這樣的兩個人安排在一起,是否真有他的用意呢?

  最近琳琅有些奇怪,隻是怪在哪裏蒙淺淺說不出來,總覺得對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真的是上一秒欲言,下一秒又硬生生止了下來。蒙淺淺將話問到她嘴邊,對方卻總是閃閃躲躲的將話題帶過去,幾次三番下來,蒙淺淺才作罷,猜測著大概是路仁又做了什麽缺德事來變相的拒絕了她,畢竟有很多感覺並不是任何人都能夠分享的。

  朋友之間,喜悅可以分享,難過可以分享,但如果牽扯到狼狽,這個連當事人本身都想要逃避的詞,任是麵對誰大概也不願多說吧。

  說到路仁,除了為琳琅的青澀心思打抱不平以及嚴重懷疑對方有感官加視覺障礙以外,蒙淺淺還想起了那個變態的請假製度。所以為了自己以後更好的請假更好的保護自己的全勤獎,在這天早上將資料呈報完畢的後,蒙淺淺依然忘我地站在原地不為所動。路仁的手機響起來,他抬頭欲接,發現蒙淺淺還在場,於是原本去按接聽鍵的手很迅速的換了方向選擇掐斷。隨即食指敲了敲麵前那張實木辦公桌,示意蒙淺淺開口說話。

  蒙淺淺象征性的咳了幾下,還是不忘維持該有的禮貌。

  “路總,您可不可以將您的私人號碼留給我。”

  不懂她為何突然有此一問,路仁挑眉。

  “斯醒不是有我的號碼麽。”

  一提及這,蒙淺淺暗暗翻了個白眼,她又不傻她當然知道席斯醒手機裏有路仁的電話號碼,可是她不敢問啊,她怕她一問席斯醒會刨根問底的要她說原因,她說了原因以後毫無疑問的又會被這個男人冷嘲熱諷一番,哪怕最後得到了號碼她心裏也不舒暢,她幹嘛要給自己找不痛快,還不如直接找當事人。

  於是蒙淺淺很唯唯諾諾的回:“突然想到所以直接來問您要了。”

  一段時日的相處下來,路仁也已經很清楚蒙淺淺到底是個什麽樣的女孩兒,她做的每一件事都會有她獨特的理由而這些理由統統都能讓路仁一整天心情大好,因為通常都讓他覺得可笑得令人發指。所以抱著探聽的惡趣味想法,路仁沒有輕易鬆口,他換了種說話的方式企圖讓蒙淺淺自己說出用意來。

  “蒙助理,似乎我們在工作上的關係是上下屬而私底下也隻是普通朋友,還沒有好到要私人號碼的地步吧。”

  言盡於此,他以為會聽見女生辯解“不是啊,我問電話是要做XXX。”豈料對方隻是一愣,隨即又開口問。

  “那什麽樣的關係才可以問私人號碼呢?”

  沒有經過什麽大腦思考,路仁直接吐了一句:“好朋友,或者女朋友。而你很顯然不屬於其中的任何一種。”

  路仁永遠記得那一天的明媚日光,晃在蒙淺淺臉上熠熠生輝,女生突然一P股坐上了他的辦公桌離得他無比近,雙手合十,一瞬不瞬地盯著他瞧,眼裏閃著羞澀的影,這表情將她整個人都襯得生動起來。他聽見對方刻意溫柔了的嗓音。

  “總經理,其實有些話我放在心裏真的很久了,但是礙於某些人所以你一直沒辦法明白而我也不能向你坦白。你……相信這世上真的有一種命中注定無需要任何緣由的感情嗎?比如,我對你。”

  路仁突然覺得頭開始疼起來,他意識到自己可能正在陷入一個陰謀,但是他求救無門。蒙淺淺見對方滿臉不可置信的樣子,才立馬想起什麽似的從懷裏掏出一方手帕遞給路仁看。

  “難道您不相信我?這就是最好的證據,那天您不小心掉下的,被我撿到一直小心翼翼收藏著,每天枕著它入眠。”

  原本路仁是堅決不相信的堅決不要被她拖下一淌渾水的,但是這方手帕還是禁不住讓他動搖了,難道這小孩兒真對自己仰慕了?因為他確實從來沒有懷疑自己過的魅力,真要光比長相席斯醒也不一定完勝的是吧。尤其是蒙淺淺的眼神真的太過誠懇,甚至雙頰還浮現著那種小女生告白過後的自然潮紅。所以路仁不淡定了,他下意識的將椅背往後挪了一挪。

  “淺淺,我覺得,你真是一特別好的女孩兒。”

  維持著欲說還休的表情,蒙淺淺點了點頭,眨巴幾下眼睛,帶著楚楚可憐。

  “可,斯醒和我是莫逆之交,那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呢。”

  女生立馬捂住自己的心髒,一副心絞痛的樣子,“別說了,再說我就要哭了。”

  路仁吞咽了一下口水,決定還是說清楚得好。

  “所以,我們還是當好朋友吧……”

  畫麵一下就分割了。

  之所以說分割,是因為前後氣氛差距實在有些大。

  聞言,蒙淺淺即刻從桌上站直了身,脆生生的回答了一句“好!”

  隨後她將兩手很端正的放在腹部,很恭恭敬敬的慢慢的彎下了腰道:

  “總經理,既然我們已經是好朋友了,請賜我您的號碼。”

  這件事情被席斯醒拿來當笑話當了一輩子,它很成功的在路仁看似完美無缺的人生上重重的抹上了一筆,乃至於當時的路少爺竟然在刷刷刷寫下一串數字甩給女生後,便毫無風度的甩手走了人,臨走前還特幽怨的掃了蒙淺淺很多眼,最後憋出了一句:

  “哼。人家再也不要理你……”

  晚上的時候,席斯醒說是和路仁在外邊不回來吃了,所以吃完飯蒙淺淺就抱著筆記本鑽去臥室上網。逛遊了無聊網頁好半天才發現琳琅正好在線,蒙淺淺將耳機帶上一邊聽音樂,一邊發有事情要給她八卦。

  “上次你撿到的手帕我還給當事人了,不過今天拿它當了一下小道具~”

  對麵發過來一個問號的表情,蒙淺淺便將整件事情的開始經過結果說了個遍,看見那些一個個小字組成的烏龍事,琳琅在電腦這頭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她打:

  “我不敢相信,路總嘴裏竟說得出這樣幼稚的話。”

  蒙淺淺發過去一個很鄙視的表情,隨後伸了幾下懶腰,忽然感覺撞到了背後什麽東西,轉過頭,看見眼前那張英俊的臉三秒後驚叫了起來。

  路仁立刻伸手去捂住她的嘴,像好爭鬥的小孩子般捂住對方的嘴鼻,似要將她窒息而死方才肯罷休,眼睛快要噴出火來。蒙淺淺掙紮不過,千鈞一發之際,席斯醒的臉一點一點在她眼底逐漸清晰起來,她看他淡定的抄著兩隻手,走近後很隨意的抽出其中一隻到路仁側腰間,還未有所動作,壓在自己上方占絕對優勢的男子立馬鬆手跳開了一米遠,隨後臉皺成一團,指著席斯醒手抖個不停。

  “卑鄙。”

  席斯醒連一個正眼也沒有甩過去,隻是徑直向前將仰躺在床上的蒙淺淺一把拉起來坐正,蒙淺淺身上那原本兩人瘋打掙紮間而掀起的體恤一角才又乖乖回到了原位遮住腹部皮膚。路仁扼腕,嘖嘖感歎席斯醒沒人性。蒙淺淺才不管他,大剌剌的問:“你怎麽來了?”

  語畢,隻聽得路仁重重的哼了一聲,隨即眼光悠悠的打量了席斯醒幾眼。

  “原本等著某人送我回家來著,結果某人非要先回來看下你。”

  完全聽不懂路仁的話,蒙淺淺睨對方兩眼,路仁卻隻想翻白眼。

  “我也很想知道為什麽前一秒還是送我回家的路上,下秒打了一雷他立馬改道了!”

  蒙淺淺打開窗簾才發現外邊在下雨,雨勢很大,偶爾有幾聲悶響,先前自己一直蒙著耳朵聽音樂所以完全沒有注意到。她忽然記起某個平常的夜晚,突然下起雨響了一聲雷,她立即從睡夢中蘇醒,身體下意識的抖了一下。那時席斯醒已經正式入住過來,她睡相不好常常將腿放到對方身上,所以這一抖把席斯醒也弄醒了。

  當時席斯醒很隨意的問了一句:“怕?”

  想要重新入睡的她便也很隨意的答了一句:“嗯。”

  思及此,蒙淺淺轉頭去對上席斯醒的眼神,對方卻很不給麵子的轉開了,但這絲毫沒有影響蒙淺淺更加雀躍起來的心情,接著她將矛頭轉向了在一旁各種怨氣的路公子。

  “真是,你多大了不知道自己回家啊幹嘛非要別人送。”

  路仁皮笑肉不笑,“姑娘我也不想的,可是下雨了,重要的是今天我的車限號!”

  瞬間,蒙淺淺覺得沒人能比路仁還生不逢時了。

  而這個貴公子的形象也已經在一天內在她心裏完全幻滅。

  解剖蒙淺淺。

  送路仁回家以後,席斯醒再回到家裏已經是一個小時的事情,蒙淺淺依然在房間裏上網,他進去,看見她正快速的在鍵盤上敲打著什麽,出於好奇,席斯醒也像之前的路仁一樣沒有驚擾對方,隻是微俯低了頭去看。

  是網上流行的點名遊戲,被點到名字的人寫25條關於自己的句子,其中包括性格分析等等,蒙淺淺已經快要做完,她將文檔名字改為:解剖蒙淺淺25則。下方是一長串的文字。

  1.我叫蒙淺淺,從生下來就沒怎麽淡定過,盡管一直夢想自己是個穩重的人。

  2.我執著的做了很多事情,竟然從來沒有後悔過,除了浪費掉的錢們。

  3.我是被回憶支撐的人,我留著好幾任小同桌傳給我的紙條,讓老師崩潰的作文本。

  4.事實上我發現自己很想念夏鳳儀,盡管她再也不能真實地出現在我麵前。

  5.我從高中之後就開始一連串發生大大小小的被騙事件,最嚴重的一次還在派出所錄了一下午的口供。隻因為我太容易相信人,所以現在我盡量讓自己不輕易相信別人。

  6.我沒有養過很多東西,菊花是我最大的欣慰。

  7.以前我很怕黑,真心怕,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我突然就不怕了。

  8.我真的很慶幸自己是個中國人,我是愈發真心的喜歡中國。

  9.我喜歡養狗的男人。我要嫁一個願意和我一起養菊花的男人。(正在努力培養席公子中……)

  ……

  接下來的席斯醒再也沒有看下去,因為當他看見“培養席公子中”那幾個赫然大字的時候,他終於主動的站直了身,立在蒙淺淺背後,盯著那個尚算單薄女生的背影默默出神。雨似乎停了,滴答聲漸漸隱去,這一刻靜謐了。

  好半晌,蒙淺淺終於發現了身後的席斯醒,她回過頭的那一瞬間,在男子眼底看見些微情緒在沉默跳動,仿佛要經曆一場時光的輪回。那個眼神蒙淺淺一直都記得,當時過境遷後,當歲月荒蕪後,當所有經過與結局都破敗以後,她想起來,心口處依然難以平複。

  第二天早上,在上班的途中,蒙淺淺遇見了故人。那時候她剛好從席斯醒的車上下來往前走了幾步,席斯醒降下車窗叫了聲“蒙淺淺。”似乎有話要說,但他這一叫,首先回過頭來的居然不是當事人,而是剛好從蒙淺淺身邊擦耳而過的男人。

  那男人理一個標準寸頭,滿臉橫肉,他用眼神將蒙淺淺上下巡視了好半天才開口說話,粗聲粗氣。

  “你叫蒙淺淺?是不是XX中學三年三班的那個蒙淺淺?”

  對方口中的信息完全沒有錯誤,但是蒙淺淺依然想不起,自己同麵前這個絕對超兩百斤的大胖子有什麽聯係。她吞咽了一下口水,那茲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該不會是來尋仇的吧?上初中的時候,她言語上的確經常得罪人而不自知,所以聽見提問,蒙淺淺矛盾地在最初點了點頭,緊接著又搖了搖頭。

  那男人的大腦卻隻接收了前一個動作的信息,他一把拽住蒙淺淺的胳膊,突然笑開,臉上的橫肉抖動個不停。

  “你不記得我啦?我是XX中學當年的校草馬克江啊!哦喲,想當年你們一大群小女生追著吼著跑我家門口去攔截我給我遞情書咧,當時你啊……”

  若不是這個傳說中的校草馬克江的憑空出現,蒙淺淺幾乎就要忘記自己的青春還有那麽一段轟轟烈烈,她幾乎就真的要以為席斯醒是自己的初戀,是她感情人生上唯一的一抹色彩。

  很遙遠的記憶了,那時候的馬克江還是一地道的美男子,蒙淺淺之所以情竇初開,除卻當時跟風地垂涎馬克江的美色外,還有一次期中考,馬克江那萌翻了蒙淺淺的滿分議論作文,論題是:文憑究竟對我們的人生重要與否。

  馬克江在作文裏寫道:其實文憑對我們而言不過是一張火車票,清華的軟臥本科的硬臥,專科的硬座民辦的站票,火車到站後大家都下車去找工作,才明白老板並不太關心你是怎麽來的隻關心你會幹什麽。

  這篇作文在全校掀起一片驚天駭浪,蒙淺淺便對當年那個眉目淩然才華橫溢,總是用冷冷眼神秒殺眾女的校草動了心。在這大軍壓境的情況下,蒙淺淺能成功引起馬克江注意,也不是沒有原因的。

  彼時的蒙淺淺,在幾番打聽下終於找到馬克江的家在哪裏,她想偷偷將載滿自己青澀心思的紙張塞進對方家裏,去了才發現人家裏雖然是木門,但保護措施卻做得無比好,根本沒有任何縫隙可以容納這薄薄的信。鬱悶間,她發現樓道有一把生了鏽的鐵鍬,蒙淺淺的性子是不到黃河心不死,所以她眼珠一轉,便一點也沒有猶豫的將魔爪伸向了鐵鍬。而那時的馬克江也放學回到家,看見的景象便是一嬌小女生蹲在自己家門前,對著他家的門猛撬。

  那個年紀,連喜歡的姿態都是純純,無非去哪裏都是一起出現。所以因了她的出其不意,引起馬克江的注意,對方竟答應每天和她一起上學放學。可好景不長,一個星期以後,馬克江突然開始不等蒙淺淺上下課,一次在校門口偶遇,才發現男生身邊已經有了另外一個女孩子。

  兩人視線相對,不等蒙淺淺的質問出口,馬克江已經雙手捂住腦袋一副痛苦的表情,嘴裏嚷嚷著:

  “你去撬我家的門,可晶晶直接撿石頭砸了我家的玻璃,你們兩個都對我很重要,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

  那時馬景濤的經典動作已經風靡一時,可蒙淺淺不知道,她就覺得眼前自己喜歡的男孩子是真的很痛苦,所以秉承了我愛你就要讓你幸福的優良品質,蒙淺淺淚眼婆裟的選擇了退出。當然,那喜歡是不怎麽深刻的,所以在一天天充實的日子中,蒙淺淺早已抽風地將他盡數遺忘。

  說起來,這實在不是一段怎麽好的記憶。

  在這一刻,蒙淺淺居然很感謝當初那個叫做晶晶,對她橫刀又奪愛的女孩子。若不是她,說不定對感情堅定不移的自己,還真就跟了馬克江一輩子,光是這樣一想,蒙淺淺就不寒而栗。當然,如果此刻站在自己麵前的馬克江依然是當初那個優雅帥氣的少年的話,那又另當別論了。

  在同對方聊近況幾番周旋的時候,蒙淺淺在心裏鄙視了自己一萬遍,她沒想到自己居然如此顏控,以前她覺得歌裏唱的都很膚淺,現在她又突然覺得歌裏唱的也不一定完全是錯的。

  若你愛他笑容和你相隨,胸膛把你包圍,他容顏被燒毀,你有沒有所謂?

  答案當然是有的。

  待寒暄結束,男人離去,再回過神來,席斯醒已經不在原地。

  後來蒙淺淺追問席斯醒,“你早上不是有事情要說嗎,怎麽一轉眼人就不見了?”席斯醒卻答:“我怕周圍的人將你和我還有你那個初戀情人聯係在一起。”

  蒙淺淺若有所悟,“噢,你的意思是怕別人說你們情敵見麵分外眼紅?”

  語畢,對方隻給了自己一個冷笑。

  “我是怕別人說我自降檔次。”

  為此,蒙淺淺糾纏著席斯醒,給他解釋其實當年的馬克江是多麽多麽的帥氣,最後她拍了拍男子的肩,很慎重其事的問他:“席斯醒,你不會有天也成為那副樣子吧!歲月是催人老,可也沒必要老得那麽離譜啊!”

  懶得理會她這個無聊的問題,席斯醒徑直去了書房。當然,就算他不回答這個問題,蒙淺淺也是相信席斯醒絕對不會自甘墮落的。但之後,在蒙淺淺真的體會了愛情的時刻,她突然又覺得,其實席斯醒變成一個兩百斤的大胖子也無所謂,這樣的話,她反而還能安心的將對方留在自己身邊。

  世界上有沒有那麽一個人,是你想與他一起彈指老去的,無論以什麽樣的姿態。

  “據悉,昨天國安汽車發公告擬大手筆回購B股,受此消息刺激國安股票全天封於漲停板,而近期飽受國際板和資金流出困擾的B股市場整體漲幅也達到1%,B股投資價值或將重新受到市場關注。兩市靜態市盈率降到7.5倍,這也讓其投資價值再次突顯,有市場人士認為,B股或會先於A股見底。據上證報資訊統計,增持金額較大且增持價格較高的個股有馮氏、X&S。”

  席斯醒盯著顯示屏目不轉睛,眼底隱隱閃爍著狩獵者看見獵物時發出的光芒,他按下免提,路仁的嗓音透過話筒傳過來,顯得躍躍欲試激動萬分。那時候蒙淺淺剛剛從路仁的辦公室退出去,她納悶著這廝怎麽了,她好不容易在報表上出了一次錯誤對方竟然沒有抓住機會口舌報複她,反而一臉歡快的要她改了再呈上來,接著又將視線拉扯回電腦不轉眼。

  與馮氏的戰爭不是一天兩天,這在外人看來津津樂道,原本都是一家人,奈何一家人的內鬥才是最凶殘的,就好像一條蛇剛剛誕下一個生命時,如果旁邊有另外一條蛇的存在,那個生命反而還備受威脅。而對於席斯醒來說,馮氏於他的概念就是那樣,對方是一顆蛇蛋,那麽,他就是在一旁吐著鮮紅芯子虎視眈眈的毒蛇。

  窗外是一如即往的炎夏,冷空氣並沒有因為空調的作用而吹到人的心裏去。膩,是蒙淺淺此刻唯一的感受,心慌得莫名厲害,那顆不安分的心髒在胸腔裏跳動劇烈,久久不肯平複下來。

  席斯醒回到家的時候是晚上10點過了,回來的第一件事情,不是來和她慣常的口舌大戰一番,反而一聲不吭的兀自去洗澡,緊接著那抹身影就消失在了書房。蒙淺淺不是第一次看見席斯醒工作的模樣,可那是她第一次懂得到底什麽叫有為青年,並不是單純的以事業為重,而是在生活中,也能讓你安心的男子,蒙淺淺在看偶像劇的時候會花癡的那種男生。

  雖然席斯醒對她的所作所為一點也不羅曼蒂克,但是蒙淺淺經常都會有一種心滿意足的感受,並且她深切的知道,會莫名奇妙擁有這樣滿足感的原因隻有一個,她和席斯醒都沒有明確表達過的那幾個字。

  而讓蒙淺淺欣喜的是,她這是第一次看見席斯醒帶上金絲邊眼鏡,斯斯文文看資料的模樣,簡直一萬年受啊,仿佛蒙淺淺此刻化身猥瑣大叔一把衝過去將對方撲倒在地,席斯醒也會很配合的弱弱倒在地上掙紮著叫不要。而屬於兩人的真正情節是,當蒙淺淺躡手躡腳地從側麵靠近席斯醒,在她以為對方不設防沒有發現的情況下準備給他個措手不及嚇一嚇他,席斯醒反而給了蒙淺淺一個下馬威,他在她將要伸手重重拍上自己肩膀的時候,順手抄起手裏的資料控製了力道地往後拍在女生惡作劇的臉上。

  聞聽那悶悶的一聲細微叫喚,席斯醒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嘴角微微有一絲弧度。

  蒙淺淺實在是太無聊,她沒有打算放過這一次能與席斯醒交手的機會,她自己也承認過的,席斯醒不和她嘴貧她心裏難受,所以女生氣勢洶洶地坐上桌子側麵,努力向後揚起身子,好有個角度能窺測到對方目前的表情,當然,得到的是滿滿的無視。蒙淺淺終於忍不住的沒話找話。

  “原來你近視的啊,多少度?”

  聽見問題,席斯醒頭也不抬。

  “我不近視。”

  聞言,蒙淺淺納悶,“那你戴個眼鏡是個什麽意思?”

  半晌,席斯醒才悠悠地道“裝酷。”

  蒙淺淺的笑聲似乎是要將屋頂掀開,她撐著桌子的邊緣身體抖個不停,嘴裏還念念有詞。

  “我靠兒席斯醒,原來你是非主流啊!”

  席斯醒居然沒有否認,隻是伸手將她從桌上毫不費力的落下原地站好,最後指了指門口的方向。

  “你找歡快的目的達到了,現在可以功成身退了。”

  蒙淺淺這才意識到,看來席斯醒正在做的是很重要的工作啊,否則一向愛與她拚個你死我活的席大少,居然甘願被她萬般調戲而不采取反抗。終於,她懂事地從桌上跳了下來,留下一句“好好工作啊。”便往著門口的方向移動了步子。快出門口的時候,蒙淺淺又回過頭來問大概要工作好久,得到席斯醒一個沒準兒的答案後,她嬌小的身子終徹底隱沒在了門外。

  在房間又重新陷入安靜的時候,席斯醒突然莫名的嗤笑了一下,不知道是在笑蒙淺淺的2還是笑自己居然默許並順從了她的2.

  聽人說,愛一個人最大的表現是縱容,我不知道這句話是不是對每個人都適用,但我相信就算不是完全適用,但起碼也代表了你縱容一個人,那個人在自己心中還是有一定地位的吧,她總是占據了你心腸一小方麵積的。

  12點方過,蒙淺淺又出現了,穿著一套hello kitty的粉色睡衣,披散著頭發毫無形象的端著一碟什麽東西小心翼翼走進來。重重的藥膳味,端近了看,竟然是用中藥材質熬出來的雞湯。她獻寶的將湯碗緩緩放在席斯醒手側,大概是不希望打擾對方,隨後又慢慢退了出去。

  今晚是蒙淺淺第一次看見席斯醒戴眼鏡,同樣也是席斯醒第一次發現蒙淺淺的溫柔麵,他側了側頭,盯著手邊的湯碗不轉眼,其實是很不喜歡這樣重的藥味的,但是他依然端起,那熱度透過瓷質慢慢沁暖在手心裏,嚐了嚐。

  唔,還好。

  這人生的旅途行走,如果沿路隻有一個人的話,真的會很辛苦。

  實則無限暗傷。

  馮禹淩這幾天也忙得焦頭爛額,關於國安股票的收購,XS可謂是來勢洶洶。席斯醒從來就沒有有掩飾過他會與馮氏對著搭台唱戲的念頭,從以前的小爭鬥到現在的大收購。隻是他一直不明白的是,為何席斯醒對馮氏的仇怨居然積了這樣深,怎麽說,他也算是半個馮家人。而目前的狀況馮禹淩根本考慮不了那麽多私事,許多突如其來的狀況讓他應接不暇,還好應急措施都在恰當的時候做得較為完善,所以對於國安的增持尚算穩定。

  在生意上,畢竟他也不是愚鈍男子。隻是對於席斯醒來講的話,他少了一些手段和心眼。

  路仁一掛斷電話,漂亮的眼眸習慣性的眯了一下,修長手指用快捷鍵打開早就定好價錢的股票操作界麵,當紅色落到最低點的兩秒之內按下了確定。他坐在皮椅上優雅的轉了一個圈兒,些微碎長的流海順著男子的動作輕輕起舞,最後旋轉落定。

  窗外一片晴好。

  當發現馮氏的股票正在被維斯急速收購的時候,馮禹淩有些納悶,維斯是通訊公司與馮氏所占領的行業並沒有衝突,為何會在這個關鍵時刻插手,自惹麻煩的來樹下馮氏這個敵人,思考隻有短暫的一會兒,他迅速反應過來什麽。

  他始終把席斯醒想像得太簡單,馮禹淩以為對方要的就是在生意中一爭上下,卻不料對方要的本就是壓著馮氏打。這太像席斯醒的作風,直搗黃龍,隻不過他聰明的沒有通過自己出手,反而與他在國安的問題上周旋,好讓馮禹淩的注意全全被固定在國安汽車上,所以才有了路仁的那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不同的是,在這場博弈裏邊,螳螂與黃雀是一個陣營的。

  而這一邊,席斯醒坐在電腦前看著馮氏股票源源不斷的進入公司賬戶,他原本敲打在椅子側邊的手指更加快了頻率,直到預期的數字出現在眼前方才停止了動作。

  蒙淺淺來XS和席斯醒一起吃午飯的時候,剛進門看見的就是這幅畫麵。

  男子仰躺在落地玻璃窗邊享受陽光的沐浴,皺了這麽多天的眉頭緩緩鬆開,一身的緊張感都消失殆盡。蒙淺淺知道,他這幾天的緊張,不是關心能賺多少錢或要損失多少利益的問題,他緊張的,是怕自己會輸。

  輸贏對席斯醒來說,真的太過重要,這個男子強大的自尊心,似乎誰也抵抗不了。

  快到下班時間,路仁經過蒙淺淺的辦公桌,敲了敲正在收拾文件的蒙淺淺大,道。

  “把晚上的時間空出來,大家聚一下。”

  聞言,蒙淺淺抬頭盯著對方,眼睛閃閃發亮。

  “總經理,你所謂的大家是指,我可以把琳琅也帶來嗎?!”

  路仁無言,麵對女生熾熱的眼光,半晌才扔出一句,“隨你便……”

  琳琅和蒙淺淺一同出現在酒吧的時候,路仁和席斯醒已經好興致的喝上了,地點是蒙淺淺挑的,她早就聽說這家酒吧氣氛很好,一直都吵著要來見識一下,席斯醒索性遂了她的意。蒙淺淺和琳琅坐在一起,聽那對麵的兩個人對話,蒙淺淺才了解到,原來今天的主題不是聚一聚這麽簡單,還有慶祝,慶祝維斯在今天增加了好大一筆盈利,隻是蒙淺淺猜不準為什麽席斯醒的心情會如此好。

  看她如此的疑惑,路仁便刻意反問,語調帶了曖昧。

  “你不知道維斯是我和斯醒的愛情結晶?”

  這句話像個雷炸得蒙淺淺渾身泛焦黃。

  那一刻,蒙淺淺幾乎就要拍案而起,衝上去決鬥。她抓起麵前不知道名字的洋酒,一口就灌下肚,隨即氣勢洶洶地放下杯子,指著席斯醒大罵。

  “靠,你怎麽不早說?你早說的話我就在家當少奶奶了呀!你是不是見不得我過得安逸一點啊?!”

  席斯醒卻越過她,伸手與路仁碰杯,小半杯路易十三在燈光的投射下像碎鑽灑滿水麵,熠熠生輝。半晌,他終於開始淡淡地回應女生之前的問題。

  “因為我的目的就是要操勞你啊。”

  蒙淺淺氣得揚起杯子就要甩,琳琅硬生生將她攔住,“淺淺啊,不要衝動啊。”卻沒有將蒙淺淺的火壓下來。

  “呸!你就勉強說是為了曆練我,好讓我有足夠強大的心理和能力去當未來的席夫人怎麽了?!……”

  砰。

  沒料到蒙淺淺如此直接,路仁去拿酒瓶的手一個不穩滑了出去,好在地麵鋪有地毯才沒有造成一地的玻璃渣子,路仁似笑非笑地招來了服務生接著重新叫了酒上桌。

  四人光坐著喝酒太無聊,蒙淺淺提議玩牌,賭注就是錢。席斯醒諷刺她,“你眼裏除了錢還能不能容下別的東西?”聞言,蒙淺淺很迅速的點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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