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 閱讀頁

魏紀九高貴鄉公下甘露元年(丙子、256)

  魏紀九魏高貴鄉公甘露元年(丙子,公元256年)

  [1]春,正月,漢薑維進位大將軍。

  [1]春季,正月,蜀漢薑維升任為大將軍。

  [2]二月,丙辰,帝宴群臣於太極東堂,與諸儒論夏少康、漢高祖優劣,以少康為優。

  [2]二月,丙辰(初九),魏帝在太極東堂宴請群臣,與各位儒生討論夏少康和漢高祖的優劣,魏帝認為少康優於漢高祖。

  [3]夏,四月,賜大將軍昭袞冕之服,赤舄副焉。

  [3]夏季,四月,庚戌(初四),賜給大將軍司馬昭繡龍的禮服和冠冕,另加一雙帝王穿用的赤色木底靴。

  [4]丙辰,帝幸太學,與諸儒論《書》、《易》及《禮》,諸儒莫能及。帝嚐與中護軍司馬望、侍中王沈、散騎常侍裴秀、黃門侍郎鍾會等講宴於東堂,並屬文論,特加禮異,謂秀為儒林丈人,沈為文籍先生。帝性急,請召欲速,以望職在外,特給追鋒車、虎賁五人,每有集會,輒奔馳而至。秀,潛之子也。

  [4]丙辰(初十),魏帝到太學去,與各位儒生討論《書》、《易》和《禮》,各位儒生都自愧不如。魏帝曾與中護軍司馬望、侍中王沈、散騎常侍裴秀、黃門侍郎鍾會等人在東堂飲宴講論學術,並作文論,對他們特別加以禮遇,並稱裴秀是儒林丈人,王沈是文籍先生。魏帝性急,請人前來就希望快點到達,因為司馬望在宮外任職,就特地賜給他一輛追鋒車和勇士五人,每當有集會,就奔馳而至。裴秀是裴潛之子。

  [5]六月,丙午,改元。

  [5]六月,丙午(初一),改年號為甘露。

  [6]薑維在鍾提,議者多以為維力已竭,未能更出。安西將軍鄧艾曰:“洮西之敗,非小失也,士卒凋殘,倉廩空虛,百姓流離。今以策言之,彼有乘勝之勢,我有虛弱之實,一也。彼上下相習,五兵犀利,我將易兵新,器仗未複,二也。彼以船行,吾以陸軍,勞逸不同,三也。狄道、隴西、南安、祁山各當有守,彼專為一,我分為四,四也。從南安、隴西因食羌穀,若趣祁山,熟麥千頃,為之外倉。賊有黠計,其來必矣。”

  [6]薑維在鍾提,人們議論多認為他兵力已經衰竭,不能再次出征。但安西將軍鄧艾說:“我們在洮西的失敗,並不是小的損失,士卒傷殘嚴重,十分衰弱,糧食倉庫也已經空虛,百姓們流離失所。如今從謀略方麵說,他們有乘勝進軍的實力,而我們的現狀卻虛弱不堪,這是一。他們官兵上下相互熟習,兵器齊備而犀利,而我們更換了將領,更新了士兵,兵器也不完備,這是二。他們是坐船行進,而我們是陸地行軍,勞逸不同,這是三。狄道、隴西、南安、祁山各地都應當有人守衛,他們是專門進攻一處,而我們卻分守四方,這是四。他們從南安、隴西進軍可以就地食用羌人的糧食,如果向祁山進軍,那裏成熟的麥子有千頃之多,足以成為他們的外部糧倉,這是五。敵人素來狡黠善於算計,他們來進攻是必然的。”

  秋,七月,薑維複率眾出祁山,聞鄧艾已有備,乃回,從董亭趣南安;艾據武城山以拒之。維與艾爭險不克,其夜,渡渭東行,緣山趣上,艾與戰於段穀,大破之。以艾為鎮西將軍、都督隴右諸軍事。維與其鎮西大將軍胡濟期會上,濟失期不至,故敗,士卒星散,死者甚眾,蜀人由是怨維。維上書謝,求自貶黜,乃以衛將軍行大將軍事。

  秋季,七月,薑維再次率兵出祁山,聽說鄧艾已有防備,就撤兵返回,從董亭奔向南安;鄧艾據守武城山來抵抗薑維。薑維與鄧艾爭奪險要之地未能成功,當天夜裏,他渡過渭水向東而行,沿山奔向上,鄧艾又與薑維在段穀交戰,把薑維打得大敗。魏國任命鄧艾為鎮西將軍,都督隴右諸軍事。薑維與蜀漢的鎮西大將軍胡濟約定在上會合,胡濟誤期未能到達,因此薑維失敗了,士兵們四散奔逃,傷亡慘重,蜀人因此而埋怨薑維。薑維上書謝罪,自求貶職,蜀漢就讓他改衛將軍代行大將軍的職權。

  [7]八月,庚午,詔司馬昭加號大都督,奏事不名,假黃鉞。癸酉,以太尉司馬孚為太傅。九月,以司徒高柔為太尉。

  [7]八月,庚午(二十六日),詔令司馬昭加大都督封號,奏事可以不稱名,出師持黃鉞。癸酉(二十九日),任命太尉司馬孚為太傅。九月,任命司徒高柔為太尉。

  [8]文欽說吳人以伐魏之利,孫峻使欽與驃騎將軍呂據及車騎將軍劉纂、鎮南將軍朱異、前將軍唐谘自江都入淮、泗,以圖青、徐。峻餞之於石頭,遇暴疾,以後事付從父弟偏將軍。丁亥,峻卒。吳人以為侍中、武衛將軍、都督中外諸軍事,召呂據等還。

  [8]文欽向吳人遊說討伐魏國之利,孫峻派文欽與驃騎將軍呂據以及車騎將軍劉纂、鎮南將軍朱異、前將軍唐谘等人從江都進入淮水、泗水,以圖攻取青州、徐州。孫峻在石頭城為他們餞別,突然得了暴病,就把後事托付給叔父偏將軍孫。丁亥(十四日),孫峻去世。吳人任命孫為侍中、武衛將軍、都督中外諸軍事,又召呂據等人返回。

  [9]己醜,吳大司馬呂岱卒,年九十六。始,岱親近吳郡徐原,慷慨有才誌,岱知其可成,賜巾,與共言論,後遂薦拔,官至侍禦史。原性忠壯,好直言,岱時有得失,原輒諫爭,又公論之;人或以告岱,岱歎曰:“是我所以貴德淵者也1及原死,岱哭之甚哀,曰:“徐德淵,呂岱之益友,今不幸,岱複於何聞過1談者美之。

  [9]己醜(十六日),吳國大司馬呂岱去世,終年九十六歲。起初,呂岱親近吳郡人徐原,徐原慷慨大方而有才誌,呂岱知道他能夠取得成就,就賜與他巾幘、單衣等庶人穿戴的禮服,並與他一起交談,後來就推薦提拔他,官至侍禦史。徐原性情忠厚豪放,喜好直言,呂岱有時出現失誤,徐原就直言進諫爭辯,又公然在眾人之中議論;有人告訴了呂岱,呂岱感歎地說:“這是我所以看重徐原的原因。”徐原死時,呂岱哭得十分哀痛,說:“徐原啊,我的好友,如今你不幸而去,我又從何處聽人指出我的錯誤?”談論的人十分讚美這件事。

  [10]呂據聞孫代孫峻輔政,大怒,與諸督將連名共表薦滕胤為丞相;更以胤為大司馬,代呂岱駐武昌。據引兵還,使人報胤,欲共廢。冬,十月,遣從兄憲將兵逆據於江都,使中使敕文欽、劉纂、唐谘等共擊取據,又遣侍中左將軍華融、中書丞丁晏告喻胤宜速去意。胤自以禍及,因留融、晏勒兵自衛,召典軍楊崇、將軍孫谘告以為亂,迫融等使有書難,不聽,表言胤反,許將軍劉丞以封爵,使率兵騎攻圍胤。胤又劫融等使詐為詔發兵,融等不從,皆殺之。或勸胤引兵至蒼龍門,將士見公出,必委就公。時夜已半,胤恃與據期,又難舉兵向宮,乃約令部曲,說呂侯兵已在近道,故皆為胤盡死,無離散者。胤顏色不變,談笑如常。時大風,比曉,據不至,兵大會,遂殺胤及將士數十人,夷胤三族。己酉,大赦,改元太平。或勸呂據奔魏者,據曰:“吾恥為叛臣。”遂自殺。

  [10]呂據聽說孫代替孫峻輔佐朝政,勃然大怒,就與諸位都督、將領連名共同上表推薦滕胤為丞相;孫改任滕胤為大司馬,代替呂岱駐守武昌。呂據領兵返回,使人報告滕胤,想共同廢掉孫。冬季,十月,丁未(初四),孫派遣堂兄孫憲率兵在江都迎住呂據,讓中使下令文欽、劉纂、唐谘等人共同擊殺呂據,又派遣侍中左將軍華融、中書丞丁晏去告訴滕胤,讓他迅速離開都城前往武昌。滕胤自認為災禍已經來臨,就拘留了華融、丁晏整兵自衛,招來典軍楊崇、將軍孫谘,告訴他們孫要作亂,並迫使華融等人寫書信責難孫。孫不聽,上表說滕胤要造反,又許願給將軍劉丞封爵,讓他率兵馬去圍攻滕胤。滕胤又劫持華融等人讓他假作詔書發兵起事,華融等人不從,滕胤把他們都殺了。有人勸滕胤領兵到蒼龍門,認為將士們見他出來,必定棄孫而跟從他。當時已經過了半夜,滕胤仗著與呂據有約,又難以向宮中發兵,就勒令部曲不得散亂,並說呂據的軍隊已經在附近的路上,因此手下兵士都為滕胤盡死守護,沒有一個離散的。滕胤臉不變色,談笑如常。當時刮起了大風,到了拂曉,呂據仍沒到來,而孫的兵大舉進攻,結果殺了滕胤及他手下將士數十人,並誅滅滕胤三族。己酉(初六),實行大赦,改年號為太平。有人勸呂據投奔魏國,呂據說:“我恥為叛臣。”於是就自殺而死。

  [11]以司空鄭衝為司徒,左仆射盧毓為司空。毓固讓驃騎將軍王昶、光祿

  大夫王觀、司隸校尉琅邪王祥,詔不許。

  [11]任命司空鄭衝為司徒,左仆射盧毓為司空。盧毓堅決辭讓並推薦驃騎將軍王昶、光祿大夫王觀、司隸校尉琅邪人王祥,但詔令不準。

  祥性至孝,繼母朱氏遇之無道,祥愈恭謹。朱氏子覽,年數歲,每見祥被楚撻,輒涕泣抱持母;母以非理使祥,覽輒與祥俱往。及長,娶妻,母虐使祥妻,覽妻亦趨而共之,母患之,為之少止。祥漸有時譽,母深疾之,密使鴆祥。覽知之,徑起取酒,祥爭而不與,母遽奪反之。自後,母賜祥饌,鑒輒先嚐,母懼覽致斃,遂止。漢末遭亂,祥隱居三十餘年,不應州郡之命,母終,毀瘁,杖而後起。徐州刺史呂虔檄為別駕,委以州事,州界清靜,政化大行,時人歌之曰:“海沂之康,實賴王祥;邦國不空,別駕之功1

  王祥生性大孝,繼母朱氏對他很不好,但王祥對她更加恭敬。朱氏的親兒子王覽,那年才幾歲,見到王祥被鞭打,就哭泣著抱住母親讓她不要打;母親讓王祥幹力不能及的苦差事,王覽就與王祥一同去。長大後,都娶了妻子,母親又暴虐地役使王祥之妻,王覽之妻也趕快跑去一起幹,母親心有顧忌,懲罰就少了一些。王祥逐漸有了一些聲譽,母親深深地忌恨他,就暗地裏在酒裏下毒想要毒死王祥。王覽知道了此事,就跑過去搶酒,王祥爭執著不給他,母親卻突然奪過去倒掉了。從此後,母親每次給王祥什麽吃的東西,王覽總要先嚐一嚐,母親害怕王覽死掉,於是就不再下毒了。東漢末年天下大亂,王祥就隱居了三十多年,不應州郡的征召,母親去世,他哀痛得身心交瘁,拄著拐杖才能站起來。徐州刺史呂虔寫信來召他擔任別駕,委任他管理州中事務,結果州界境內平靜安定,政事教化順利推行,當時的人歌唱道:“海沂之康,實賴王祥;邦國不空,別駕之功。”

  [12]十一月,吳孫遷大將軍。負貴倨傲,多行無禮。峻從弟憲嚐與誅諸葛恪,峻厚遇之,官至右將軍、無難督,平九官事。遇憲薄於峻時,憲怒,與將軍王謀殺,事泄,殺,憲服藥死。

  [12]十一月,吳國孫升任大將軍。孫自負高貴倨傲不群,幹了很多無禮之事。孫峻的堂弟孫憲曾參與誅殺諸葛恪之事,所以孫峻給他非常厚重的待遇,官至右將軍、無難督,平九官事。孫對待孫憲不如孫峻對他那麽優厚,孫憲十分惱怒,就與將軍王密謀殺掉孫,事情敗露,孫殺掉王,孫憲則服毒自殺。

  二年(丁醜、257)

  二年(丁醜,公元257年)

  [1]春,三月,大梁成侯盧毓卒。

  [1]春季,三月,大梁成侯盧毓去世。

  [2]夏,四月,吳主臨正殿,大赦,始親政事。孫表奏,多見難問,又科兵子弟十八已下、十五以上三千餘人,選大將子弟年少有勇力者,使將之,日於苑中教習,曰:“吾立此軍,欲與之俱長。”又數出中書視大帝時舊事,問左右侍臣曰:“先帝數有特製,今大將軍問事,但令我書可邪?”嚐食生梅,使黃門至中藏取蜜,蜜中有鼠矢;召問藏吏,藏吏叩頭。吳主曰:“黃門從爾求蜜邪?”吏曰:“向求,實不敢與。”黃門不服。吳主令破鼠矢,矢中燥,因大笑謂左右曰:“若矢先在蜜中,中外當俱濕;今外濕裏燥,此必黃門所為也。”詰之,果服;左右莫不驚悚。

  [2]夏季,四月,吳王親臨正殿,實行大赦,開始親自執政。孫的上表奏章,多次受到他的質問,又選兵士子弟十八歲以下、十五歲以上的三千多人,選大將子弟中勇武有力的,讓他們領兵,每天都在苑囿中練兵習武,他說:“我建立這支軍隊,是想和他們一起成長。”他還多次拿出府藏書冊閱覽先帝時的舊事,問左右侍臣說:“先帝常常親自書寫詔書,而如今大將軍奏事,為什麽隻讓我簽字認可呢?”他要生吃酸梅,讓黃門到庫裏去取蜂蜜,蜜中有鼠屎;就召來守庫官詢問,守庫官叩頭謝罪。吳王說:“黃門從你那兒要過蜂蜜嗎?”守庫官說:“以前曾要過,我沒敢給他。”黃門不服。吳王讓人破開鼠屎,屎中是幹燥的,於是他大笑著對左右說:“如果鼠屎事先就在蜜中,那麽裏外都應是濕的,現在外麵濕而裏麵幹燥,這必定是黃門放進去的。”詰問黃門,他果然服了罪。左右之人都很震驚恐懼。

  [3]征東大將軍諸葛誕素與夏侯玄、鄧等友善,玄等死,王淩、丘儉相繼誅滅,誕內不自安,乃傾帑藏振施,曲赦有罪以收眾心,畜養揚州輕俠數千人以為死士。因吳人欲向徐,請十萬眾以守壽春,又求臨淮築城以備吳寇。司馬昭初秉政,長史賈充請遣參佐慰勞四征,且觀其誌。昭遣充至淮南,充見誕,論說時事,因曰:“洛中諸賢,皆願禪代,君以為如何?”誕厲聲曰:“卿非賈豫州子乎?世受魏恩,豈可欲以社稷輸人乎!若洛中有難,吾當死之。”充默然;還,言於昭曰:“諸葛誕再在揚州,得士眾心。今召之,必不來,然反疾而禍小;不召,則反遲而禍大,不如召之。”昭從之。甲子,詔以誕為司空,召赴京師。誕得詔書,愈恐,疑揚州刺史樂間己,遂殺,斂淮南及淮北郡縣屯田口十餘萬官兵,揚州新附勝兵者四五萬人,聚穀足一年食,為閉門自守之計。遣長史吳綱將少子靚至吳,稱臣請救,並請以牙門子弟為質。

  [3]征東大將軍諸葛誕平時與夏侯玄、鄧等人關係親密,夏侯玄等人死了,王淩、丘儉等也相繼被誅殺,諸葛誕內心很不安,於是就盡量拿出官府庫中的財物廣泛地賑濟施舍,又屈法赦免那些有罪之人以收買眾人之心,還蓄養了揚州的輕捷俠客數千人當做護衛自己的敢死隊。因為吳國人想要攻打徐,諸葛誕就請求率十萬兵眾去守衛壽春,又要求濱臨淮水建築一座城以防備吳人進犯。司馬昭剛剛執掌朝政,長史賈充建議派遣部下去慰勞征東、征南、征西、征北四將軍,並觀察他們的誌趣、動向。司馬昭派賈充到了淮南,賈充見到諸葛誕,一起談論時事,賈充說道:“洛中的諸位賢達之人,都希望實行禪讓,您認為如何?”諸葛誕嚴厲地說:“你不是賈豫州的兒子嗎?你家世代受到魏國的恩惠,怎能想把國家轉送他人?如果洛中發生危難,我願為國家而死。”賈充默然無語。回來之後,賈充對司馬昭說:“諸葛誕再次到揚州後,深得士眾之心。如今召他來,他必然不來,還會反叛,但早反叛禍害不大;如果不召他來,那麽晚反叛禍害就大了,因此不如召他來。”司馬昭采納了這個意見。甲子(二十四日),詔令任命諸葛誕為司空,並召他往赴京師。諸葛誕得到詔書,更加恐懼,懷疑是揚州刺史樂離間自己,於是就殺掉樂,聚集了在淮南及淮北郡縣屯田的十餘萬官兵和揚州地區新招募的身強力壯的兵士四五萬人,又聚集了足夠食用一年的糧食,作了閉門自守的長期準備。又派遣長史吳綱帶著他的小兒子諸葛靚到吳國,向吳王稱臣請求救援,並請求再讓部下將士的子弟當做人質。

  [4]吳滕胤、呂據之妻,皆夏口督孫壹之妹也。六月,孫使鎮南將軍朱異自虎林將兵襲壹。異至武昌,壹將部曲來奔。乙巳,詔拜壹車騎將軍、交州牧,封吳侯,開府辟召,儀同三司,袞冕赤舄,事從豐厚。

  [4]吳國滕胤和呂據之妻,都是夏口督孫壹的妹妹。六月,孫派鎮南將軍朱異從虎林領兵去襲擊孫壹。朱異到武昌時,孫壹率領部曲前來投奔。乙巳(初六),朝廷下詔任命孫壹為車騎將軍、交州牧,封為吳侯,開建府署征召僚屬,儀同三司,又賜給帝王服用的全套服飾,各種事情都給予豐厚待遇。

  [5]司馬昭奉帝及太後討諸葛誕。

  [5]司馬昭侍奉魏帝和太後共同去討伐諸葛誕。

  吳綱至吳,吳人大喜,使將軍全懌、全端、唐谘、王祚將三萬眾,與文欽同救誕;以誕為左都護,假節、大司徒、驃騎將軍、青州牧,封壽春侯。懌,琮之子;端,其從子也。

  吳綱到了吳國,吳人大喜,派將軍全懌、全端、唐谘、王祚等人領兵三萬人,與文欽一起去救援諸葛誕;任命諸葛誕為左都護,持符節、大司徒、驃騎將軍、青州牧,並封為壽春侯。全懌是全琮之子,全端是全琮之侄。

  六月,甲子,車駕次項,司馬昭督諸軍二十六萬進屯丘頭,以鎮南將軍王基行鎮東將軍、都督揚·豫諸軍事,與安東將軍陳騫等圍壽春。基始至,圍城未合,文欽、全懌等從城東北,因山乘險,得將其眾突入城。昭敕基斂軍堅壁。基累求進討,會吳朱異率三萬人進屯安豐,為文欽外勢,詔基引諸軍轉據北山。基謂諸將曰:“今圍壘轉固,兵馬向集,但當精修守備以待越逸,而更移兵守險,使得放縱,雖有智者,不能善其後矣1遂守便宜,上疏曰:“今與賊家對敵,當不動如山,若遷移依險,人心搖蕩,於勢大損。諸軍並據深溝高壘,眾心皆定,不可傾動,此禦兵之要也。”書奏,報聽。於是基等四麵合圍,表裏再重,塹壘甚峻。文欽等數出犯圍,逆擊,走之。司馬昭又使奮武將軍監青州諸軍事石苞督兗州刺史州泰、徐州刺史胡質簡銳卒為遊軍,以備外寇。泰擊破朱異與陽淵,異走,泰追之,殺傷二千人。

  六月,甲子(二十五日),魏帝車駕到達項縣,司馬昭率諸軍二十六萬人進駐丘頭。讓鎮南將軍王基為行鎮東將軍,都督揚、豫諸軍事,並與安東將軍陳騫等人圍攻壽春。王基剛到壽春,包圍圈還未形成時,文欽、全懌等人從城東北憑借險要的山勢,才得以率領軍隊突入城中。司馬昭命令王基聚攏軍隊堅守壁壘不與敵人交戰。王基屢次要求進攻,恰好吳國的朱異率領三萬人進駐安豐,成為文欽的外部接應勢力,詔令王基率領諸軍轉移占據北山。王基對諸將說:“如今包圍的營壘已經堅固了,兵馬也近於集中,此時隻應精心整治守備力量以等待敵人突圍逃跑,但是卻命令我們轉移兵力把守險要之地,使城內敵人得以放縱,如果這樣做,即使有聰明之人,也不能很好地處理以後的戰事1於是就堅持有利的做法繼續包圍壽春,同時又上疏說:“如今與敵人對峙,我們就像山那樣巋然不動,如果轉移部隊依據險要,人心就會動蕩不安,對於形勢有很大損害。各軍都已據守深溝高壘的營盤,眾心都已穩定,不可再加以動搖,這是治軍的要領。”上奏章之後,回報說同意王基的意見。於是王基等人四麵合圍,形成裏外兩層包圍圈,深溝高壘的防禦工事非常堅固。文欽等人多次出城企圖突破包圍,都受到迎麵還擊而逃回。司馬昭又派奮武將軍監青州諸軍事石苞統領兗州刺史州泰、徐州刺史胡質的輕裝精銳士卒作為遊動軍隊,以防備外麵的敵兵。州泰在陽淵擊敗了朱異,朱異逃走,州泰在後麵追趕,殺傷了敵兵二千人。

  秋,七月,吳大將軍大發兵出屯鑊裏,複遣朱異帥將軍丁奉、黎斐等五人前解壽春之圍。異留輜重於都陸,進屯黎漿,石苞、州泰又擊破之。太山太守胡烈以奇兵五千襲都陸,盡焚異資糧,異將餘兵食葛葉,走歸孫;使異更死戰,異以士卒乏食,不從命。怒,九月,己巳,斬異於鑊裏。辛未,引兵還建業。既不能拔出諸葛誕,而喪敗士眾,自戮名將,由是吳人莫不怨之。

  秋季,七月,吳國大將軍孫出動眾多兵力駐紮在鑊裏,又派朱異率將軍丁奉、黎斐等五人前去解壽春之圍。朱異把輜重糧草留在都陸,進駐黎漿,石苞、州泰又擊敗了他。太山太守胡烈率奇兵五千人偷襲了都陸,全部焚毀了朱異的物資糧草,朱異率領剩餘兵力吃著葛葉,逃歸孫處;孫讓朱異再次拚死出戰,朱異以士卒缺乏糧食為由,不服從孫的命令。孫大怒,九月,己巳(初一),孫在鑊裏殺了朱異。辛未(初三),領兵回到建業。孫既不能救出諸葛誕,而且又傷亡了大量士卒,還殺戮自己的名將,因此吳人沒有不怨恨他的。

  司馬昭曰:“異不得至壽春,而吳人殺之,非其罪也,欲以謝壽春而堅誕意,使其猶望救耳。今當堅圍,備其越逸,而多方以誤之。”乃縱反間,揚言“吳救方至,大軍乏食,分遣羸疾就穀淮北,勢不能從。”誕等益寬恣食,俄而城中乏糧,外救不至。將軍蔣班、焦彝,皆誕腹心謀主也,言於誕曰:“朱異等以大眾來而不能進,孫殺異而歸江東,外以發兵為名,內實坐須成敗。今宜及從心尚固,士卒思用,並力決死,攻其一麵,雖不能盡克,猶有可全者,空坐守死,無為也。”文欽曰:“公今舉十餘萬之眾歸命於吳,而欽與全端等皆同居死地,父兄子弟在江表,就孫不欲來,主上及其親戚豈肯聽乎!且中國無歲無事,軍民並疲,今守我一年,內變將起,奈何舍此,欲乘危徼幸乎1班、彝固勸之,欽怒。誕欲殺班、彝,二人懼,十一月,棄誕逾城來降。全懌兄子輝、儀在建業,與其家內爭訟,攜其母將部曲數十家來奔。於是懌與兄子靖及全端弟翩、緝皆將兵在壽春城中,司馬昭用黃門侍郎鍾會策,密為輝、儀作書,使輝、儀所親信齎入城告懌等,說“吳中怒懌等不能拔壽春,欲盡誅諸將家,故逃來歸命。”十二月,懌等帥其眾數千人開門出降,城中震懼,不知所為。詔拜懌平東將軍,封臨汀侯,端等封拜各有差。

  司馬昭說:“朱異不能到達壽春,不是他的罪過,但吳人卻殺了他,這是想以此來安撫壽春的將士而堅定諸葛誕守城的意誌,讓他仍然盼望著救兵。如今應加強包圍,防備他們突圍逃跑,而且要想方設法使他們判斷失誤。”於是到處放風行反間之計,揚言說:“吳國救兵就要到了,魏國的大軍缺乏糧食,要分散派遣病弱的士卒到淮北去吃那裏的糧食,看形勢圍攻不會太久了。”諸葛誕等人更加放寬心任意吃糧,沒過多久城中糧食告乏,而外邊的救兵仍然未到。將軍蔣班、焦彝,都是諸葛誕的心腹主謀之人,此時對諸葛誕說:“朱異等人率眾多兵力前來而不能進城,孫殺掉朱異而回到江東,表麵上是以發救兵為名,內裏實際上是要坐等成敗。如今應趁眾人之心還能穩定,士卒願意效力,集中力量拚死命攻其一麵,盡管不能獲全勝,仍有可能保全部隊實力,如果空坐這裏死守,是沒有出路的。”文欽說:“您如今率領十餘萬士卒來歸附於吳國,而我與全端等人都與您共同居於死地,我們的父兄子弟都在江南,即使孫不想來,而主上及其親戚又怎麽肯聽他的呢?而且魏國沒有一年是沒事的,軍民都很疲憊,如今他們圍守我們一年,內變就將興起,為什麽我們要舍棄這裏而想冒著危險僥幸一戰呢?蔣班、焦彝仍堅持勸他,文欽十分惱怒。諸葛誕要殺掉蔣班、焦彝,二人非常害怕,十一月,他們背棄諸葛誕越過城牆來投降。全懌哥哥的兒子全輝、全儀在建業,與家內之人發生爭執,就帶著母親率領部曲數十家來投奔魏國。此時全懌與其兄之子全靖以及全端之弟全翩、全緝都領兵在壽春城中,司馬昭采用黃門侍郎鍾會的計策,秘密地替全輝、全儀寫了書信,並讓全輝、全儀的親信之人送入城中告訴全懌等人,說:“吳國朝廷惱怒全懌等人不能擊敗包圍壽春的敵兵,而想要殺盡諸將的家屬,因此跑出來歸順魏國。”十二月,全懌等人率領手下兵將數千人開城門出來投降,城中的人十分震恐,不知怎麽辦好。詔令任命全懌為平東將軍,封臨湘侯,全端等人的拜官封職各有差等。

  [6]漢薑維聞魏分關中兵以赴淮南,欲乘虛向秦川,率數萬人出駱穀,至沈嶺。時長城積穀甚多,而守兵少,征西將軍都督雍、涼諸軍事司馬望及安西將軍鄧艾進兵據之,以拒維。維壁於芒水,數挑戰,望、艾不應。

  [6]蜀漢的薑維聽說魏國分出關中的兵力去支援淮南,想乘虛攻向秦川,於是就率領數萬人出駱穀,到達沈嶺。當時長城一帶積存的糧食很多,而守兵很少,征西將軍都督雍州、涼州諸軍事司馬望和安西將軍鄧艾就進兵占據了那裏,以抵擋薑維。薑維築營壘於芒水一帶,多次出來挑戰,而司馬望、鄧艾不應戰。

  是時,維數出兵,蜀人悉苦,中散大夫譙周作《仇國論》以諷之曰:“或問往古能以弱勝強者,其術如何?曰:吾聞之,處大無患者常多慢,處小有憂者常思善;多慢則生亂,思善則生治,理之常也。故周文養民,以少取多,句踐恤眾,以弱斃強,此其術也。或曰:曩者,項強漢弱,相與戰爭,項羽與漢約分鴻溝,各歸息民,張良以為民誌已定,則難動也,率兵追羽,終斃項氏。豈必由文王之事乎?曰:當商、周之際,王侯世尊,君臣久固,民習所專;深根者難拔,據固者難遷。當此之時,雖漢祖安能杖劍鞭馬而取天下乎!及秦罷侯置守之後,民疲秦役,天下土崩,或歲易主,或月易公,鳥驚獸駭,莫知所從,於是豪強並爭,虎裂狼分,疾博者獲多,遲後者見吞。今我與彼皆傳國易世矣,既非秦末鼎沸之時,實有六國並據之勢,故可為文王,難為漢祖。夫民之疲勞,則騷擾之兆生,上慢下暴,則瓦解之形起。諺曰:‘射幸數跌,不如審發。’是故智者不為小利移目,不為意似改步,時可而後動,數合而後舉,故湯、武之師不再戰而克,誠重民勞而度時審也。如遂極武黷征,土崩勢生,不幸遇難,雖有智者將不能謀之矣。”

  當時,薑維屢次出兵征戰,蜀人愁苦不堪,中散大夫譙周作《仇國論》以諷諫說:“有人問古代能以弱勝強者,他們的方法如何?曰:我聽說,處於大國地位而無禍患者常常多有輕慢,處於小國地位而有憂慮者常常想著向善;怠輕之事多就會出現內亂,想著向善就能使國家安定,這是普遍的道理。因此周文王善於養民,就能以少取多;句踐能夠撫恤眾人,就能以弱勝強,這是他們的方法。有人說:以前,項羽強而漢高祖弱,互相交戰,後來項羽與漢高祖約定中分天下以鴻溝為界,各歸本土生息養民,張良認為民心一旦安定,就難以再發動,於是率兵追擊項羽,終於消滅了他。難道一定要像文王那樣行事嗎?回答說:在商、周之際,王侯世代尊貴,君臣之分久已穩固,人民已習慣於專心事其君上;深深紮根的東西難以拔除,依托穩固的東西難以遷移。在那個時代,即使是漢高祖又怎能靠持劍策馬而奪取天下呢?到秦朝廢棄分封侯國設置郡守之後,百姓被秦朝的苦役搞得疲憊不堪,天下已經土崩瓦解,或者每年換個君主,或者每月換個主公,如同鳥獸般驚恐不安,不知所從,於是豪強們並力爭奪天下,如狼似虎地撕裂分割,迅速搏殺者所獲就多,行動遲緩者就被吞並。如今我們與古代都是經曆改朝換代而流傳的國家,既不是秦朝末年天下鼎沸紛爭的時代,實際上卻有六國並立稱雄的形勢,因此可以行文王之事,難以有漢高祖的作為。百姓的疲勞就是產生騷動不安的前兆;在上位的驕慢而在下位殘暴,就會出現土崩瓦解的形勢。諺語說:‘射箭如果屢次不中,不如慎重瞄準之後再發射。’因此有智謀的人不為蠅頭小利而動心,不為似是而非的情況改變常態,時機成熟以後再行動,形勢適宜以後再舉兵,所以商湯、周武的軍隊不用再次戰鬥就能取勝,實在是因為重視人民的勞苦狀況而能審時度勢。如果竟然竭盡武力濫用征伐,出現了土崩瓦解的形勢,又不幸遭遇危難,那麽即使有有智謀的人也將不會有挽回局勢的謀略了。”

  
更多

編輯推薦

1聚焦長征...
2聚焦長征--長征中的...
3紅軍長征在湖南畫史
4中華傳世藏書全元曲—...
5中華傳世藏書全元曲—...
6中華傳世藏書全元曲—...
7中華傳世藏書全元曲—...
8中華傳世藏書全元曲—...
9中華傳世藏書全元曲—...
10中華傳世藏書全元曲—...
看過本書的人還看過